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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四周更加寂静，寒气仿佛从每个细小的毛孔渐渐渗进身体。屈服于寒冷，俞北只好打消在这儿盯通宵的打算，指尖又往袖子里缩了缩，抱着手臂继续往盯着楼下。
偶尔有行人路过，幸好没人上这栋楼，否则还要费力爬楼梯躲一躲。
一直到凌晨也没等来俞铭顺的影子，有点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要是因此冻出个什么毛病才是真得不偿失。俞北活动了下不知道是冻麻还是站麻的脚，打算回家。
刚缓过劲儿要转身下楼，忽的传来一阵嘈杂的交谈声。他一瞥，三四个人从他盯着的道子口走出来。毫无顾忌地大声对话，在这种凛冽深冬尤为突兀。
一人说：“今儿手臭火气背，他娘的早知道就早点儿走了。”
另外的人道：“你好歹还赢过一阵，我才是真背。”
听到这，俞北赶紧抓住机会，快速下楼，假装同路在他们身后。
他走在那群人的斜后方，戴着耳机佯装对周遭丝毫不在意，悄悄支起耳朵听。除开内容，光是凭他们身上的味道也让俞北百分百确认他们跟俞铭顺去的是同个地方。
不过那些人一直在讨论手气好不好输赢多少。大概快走出小区，几人要分开了，一人突然问道：“明天还来捞本吗？”
“我不了，这次带的钱输光了。”
另一人说：“妈的，来！我偏不信邪，睡醒了就来。”
又有人应和道：“成，那咱一块。”顿了顿，“还是明儿下午来这儿拿牌子？”
“嗯，真他娘麻烦，还非得排号打乱顺序进。”
一人扒上发牢骚那人的肩膀嬉笑道：“还不是为咱的安全，醒了见，我先撤了。”
之后俞北也没再听，拐弯从另一条路离开了，确定这附近有赌场还算有点收获。
第57章 闲聊
时骆盯着面前对话框发愣，他这星期就没怎么见过俞北。虽然俞北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说接下来的日子会有些忙，但打过去问，不是在这儿兼职就是在跑去那儿兼职的路上让他还是多少有点郁闷。
昨晚他故意没提前告诉俞北，踩着下班点杀去“特别灵”都没逮到人。一打电话，人说有个翻译稿要交，下班就跑回家赶工了。
时骆就纳闷了，真当自己是个铁人不成？知道忙也不至于成这样吧。妈的，赶紧过年，让这些什么培训班、补习班通通关门去。
正握着手机魂不守舍呢，手机突然响了，差点儿没给他吓一跟头。
“喂？妈，有事儿啊？”
那头立马传来骆虞岚中气十足的声音：“瞅你这话问的，没事儿不能给我儿子打电话了？”
时骆笑：“能打能打。那您意思是没事儿找您儿子，只是打个电话寒暄几句？”
“得了吧，跟你寒暄什么寒暄，你待会儿回来吃饭。我跟你爸过几天要出去溜达一圈，之后就算你想见估计也得等一阵了，我就来通知你赶紧抓住最后的尾巴。”
听爸妈要出门时骆倒也没多惊讶，只是有些奇怪道：“怎么这个时候出去？没多久不是要过年了，咱家不准备东西？”
“还早呢嘛，你舅他们说今年要带你姥姥姥爷回来过年，我跟你爸想着反正也还没去过你舅舅那儿，顺便去一趟，回来路上还能帮着照顾照顾你姥姥姥爷，坐那么久飞机，怕老人家折腾着。年货什么的等回来再说，可能今年咱们就跟你舅他们一起过了。”
时骆还挺高兴：“姥姥姥爷要回来？行啊，你跟我爸自己也注意点儿。别的等我回家再说，我一会儿回来。”
“成，你妈我也给你准备好吃的去，免得这段时间我们不在你惦记。”
时骆乐道：“那就辛苦骆女士。”
回家之前，时骆拐去市场拎了几种水果回去。
接过时骆买回来的水果，骆虞岚稀奇道：“我们家儿子还知道去买这些东西了。”
时骆嘻嘻哈哈回说：“怎么了，顺便呗。你看我挑得可漂亮，一定好吃。”
“哟，水果还得找好看的哪来的理论？让人家丑柑怎么活？”
“矮子里头拔高个？”时骆说，“你尝尝呗。”
“不急，吃完饭再，”骆虞岚招呼时骆坐上桌，“快来。”
“我爸呢？”
“他非说我买的猪耳朵不是你喜欢吃的那家，硬要再去买。不管他我们先吃。”
“哎呀，你下次拦着点儿，不就是个猪耳朵想吃我自己也能去买。”
骆虞岚撇撇嘴，“你自己能去买？算了吧，反正你爸一片心意你待会儿就受着，但也别太感动。老骆同志，难搞，要是知道你知道他这是特意为你跑一趟，指不定心里多别扭。”
“都这样了我们吃饭还不等他良心何在？”
骆虞岚啧一声，“等他一会儿菜都凉了，我给他留了一份，你赶紧吃吧。”
时骆坐到他的位置上。
骆虞岚扒掉鱼皮，弄下鱼肚子上一块没刺的肉，在汤里蘸了蘸，刚准备夹到时骆碗里，又想起什么松了筷子，“吃完饭再吃鱼？”
时骆点头，“不想鱼汤弄湿饭。”
“也不知道哪来的怪毛病，”骆虞岚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要是清蒸的没味道我还能理解，我这红烧还有辣椒，哪怕汤汁也能拌着下饭吧。”
时骆眯眼一笑，“其他的更适合下饭。”
“行行行，鱼都剔了给你泡汤里。”儿子吃着高兴，骆虞岚也高兴得很，“基围虾还在锅里煮，那个菜简单，你到时候想吃了就自己去称个几斤，就我经常去买的菜场顶头那家，买活虾。”
“我知道，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回回都嘱咐，你经常教的菜我都要背得了。”
骆虞兰睨时骆一眼，“背得有什么用？某人懒得去弄还不是跟不会一样。”
“骆女士此言差矣，我会不代表我一定要做嘛，同理，我不做不代表我不会呀。”
“懒得理你。”
说着说着还是去厨房从锅里给时骆盛碗热汤晾在一边。
没一会儿老时同志提溜着一袋猪耳朵回来了。
“爸，快来吃，菜还热的。”时骆赶紧起身给他爸盛饭。
时鹤竹把东西递给骆虞岚示意她拿去装盘顺便弄调料，“嗯，我先换衣服。”
骆虞岚将菜装盘，把水煮虾和调料端上桌。
一看时鹤竹坐下，时骆赶紧给他剥了几个虾，献殷勤道：“您辛苦，马上要长途旅行，快好好补补。”
时鹤竹表情没多大变化，但语气是能听出来的愉悦，“坐个飞机，有什么辛苦。”
骆虞岚瞅瞅时鹤竹，又瞅瞅时骆，“得了吧，高兴你就吭声，谁又不笑话你。”
时骆立马朝他妈碗里放几个虾，“快吃快吃，虾凉了味儿大。”
“你也把汤先喝了，晾得差不多了。”
时骆“嗯”一声。
清空虾和鱼，骆虞岚用保温桶装好预留给时骆的菜和汤。
“你到时候自个儿热热。”
“知道知道。”时骆边洗碗边回答道，他洗完一个便递过去给骆虞岚擦水。厨房收拾得差不多，时骆迫不及待推骆虞岚去沙发坐，“歇歇吧，我给你剥个柑儿？”
“那尝尝吧。”
骆虞岚接过来掰了一牙，“还不错。”
“我就说吧。”
吃着吃着骆虞岚开始操心，“你最近跟小俞怎么样？”
“没什么啊，就挺好的。”
骆虞岚目不转睛地捕捉时骆的表情。
“干什么，”时骆好笑道，“这水果就是之前跟他一起买过觉得还挺好，才今天买回来也让你尝尝。”
“我说呢，怎么突然还知道朝家拎这回来。”
“我平时还少拎了？”
“反正不一样，”骆虞岚说，“你还挺喜欢这个小俞？”
“嗯。”
骆虞岚瞅他表情，抿了下嘴调笑道：“什么时候领回来见见？”
时骆笑说：“你就让我带回来了？”
骆虞岚神情轻松地朝沙发一靠，“我觉着你眼光应该差不到哪去；如果差那么一点点，我们也好及时调整，怕就怕你一个人在这儿一屁子新鲜。他不会不愿意来吧？”
“哪能，他前几天还问我过年需不需要来上门拜访阿姨你。”
骆虞岚乐道：“你怎么说？”
“我没问题啊，只是他现在不能跟家里说，我怕他来了以后又钻牛角尖。”
“没跟家里说呢，”骆虞兰稍稍蹙眉，担心地问，“到时候不会整棒打鸳鸯那一套吧？”
“不是，他家有点儿特殊。”时骆想想，简单给他妈介绍了下俞北家的情况。
听罢，骆虞岚没多说什么，叹气道：“小孩儿挺好，不容易。这都算不得事儿，你自己掌握，觉得差不多了就跟我和你爸说一声，我们时刻能准备好。”
“行，反正这事儿也不急。况且你不是说今年要去舅舅家，估计得待到初五才能回来吧，我看今年就算了。”
骆虞岚点头，“也是，不非赶着过年。”
时骆开玩笑说：“我以为我这不能领证的情况你都不在意这些呢，原来还走常规这一套啊。”
“态度需要那个证吗？即使没证我还不是希望你能跟谁平稳安定地长久生活。”
“能跟谁，跟俞北呗。”
“瞅你那样儿。喜欢啊，两个人就好好处，平时也别意气用事，如果真想在一起生活，很多方面都要耐心磨合，不是你们现在谈谈恋爱就完了的事儿。而且，你不也说了，不能领证，从某种层面来看，那就是没有保障，更需要互相认定和坚持。”
“我知道。”
拍拍时骆肩膀，骆虞岚说：“不要有负担，时候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合适的人，怎么着都会走到最后。”
时骆故意道：“骗我呢不是，照你刚的说法明明意思是哪怕合适的人也得磨合才能长久吧？”
骆虞岚呲他：“烦不烦人，说你就听着。”
“是是是，我都听着呢，”时骆赶快答应，又试探着问，“我爸那边？”
“他那么别扭你还不知道，”骆虞岚说，“一直担心你罢了，总操心你找什么不正经的人。现在你找到对象，估计心里还是想先见见吧。”
“不是，为什么听起来你们好像总担心你们儿子被骗呢，你们儿子是什么傻白甜吗？”
“嘁，少悄悄贴金，我们撑死怕你是个傻，白和甜跟你沾边吗？”
“得嘞，亲妈，挤兑那是永不下线地等着我。”
骆虞岚乐道：“来来来，傻儿子，妈给你剥柑子吃。”
时骆无奈叹气。
“反正俞北特别好。”
“我知道知道，”骆虞岚说，“我又不是你爸。”
“舅舅他们怎么今年想回来过年？”
“估摸着是你姥姥姥爷想回来吧。”
“那我们不是有口福了？”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可能费事的做好年后才能吃。”
“也没关系，我不是学会泡菜了吗，到时候可以把我的坛子贡献出来。”
“嘚瑟的你，”骆虞兰瞟时骆一眼，“没把你介绍给家里，不过你还跟人家家里人相处得挺好？”
“也不是不介绍，不跟你说了嘛，我现在又不着急这个。”
“行吧。那你跟人相处得咋样？”
“之前那段时间还行，不过上次去，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跟奶奶相处了。”
“怎么？”
“奶奶气势特足，跟她对视一秒立刻想埋头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的那种。”
骆虞岚挑着眉毛，戏谑道：“你还有怂了的时候？”
“我说正事呢！”
骆虞岚一下笑出声：“好好好，说正事。你是不是担心被她们看出什么？”
“可能有点心虚。”
“暂时多虑了，既然原来相处得可以，说明没什么大问题，现在你不自在极有可能还是心理作用。”或者人家已经发现了什么。这话骆虞兰没说出去，她了解自己儿子，就冲每回提起小俞那样儿，甭管多注意，也不一定不露馅。但既然对方家长还稳着，先不用讲这些给儿子知道，嘴上的安抚工作得做到位。
听俞北和骆虞岚都这么说，时骆似乎被说服，也真的有被安慰到，应道：“嗯，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因为要盯梢，也想早点解决问题，俞北只有抓紧一切空闲时间朝那边跑。
那天回家之后，上完班又来了这儿，他特意看了看这小区名——谊连小区。幸运的是，没等一会儿还真碰上几个先去便利店拿东西然后再进小区里某几栋楼的人。避免被人发现让自己陷入危险或者打草惊蛇，他先记下那几栋楼的位置，等天黑之后才靠近看清具体是哪几个单元楼。
连续几天，虽然没碰上俞铭顺，不过他依稀摸清进入这些场子的流程。跟那天看到的一样，一律先去那家特殊的便利店对暗号，里头大概会根据不同场子里人数和输赢情况，安排进入不同的房间。即使两个一同前来的人也不一定会进入同一个地方。再多就不知道了，也不想混进去看看，那不属于他该管的事情。
接下来，他考虑是再主动跟俞铭顺联系，还是，继续在这儿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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