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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骆高高兴兴地一口干了，“你还没说学做油漆干嘛呢。”
邢储看着时骆，摸不清表情，“到时候再跟你说。”
“啧，还有秘密了。”时骆叹口气道，“没意思没意思。”
邢储哈哈笑道：“哪门子的秘密，到时候告诉你不就知道了。”
“你一天没说，它一天都是秘密。”
“再叨叨椅子不给做了啊。”
“你……很好，不仅有秘密还学会威胁了。”时骆假模假样地摇摇头，“那我只好等椅子到手之后再叨叨。”
邢储笑道：“我看你就是没事儿干，等着，”他抬起手，“我给你找点事儿。”
时骆抬头看他：“什么？”
邢储扬扬下巴，“喏，你的事儿来了。”
时骆一回头就看到俞北正面带笑意走过来。
俩人单独说过好几回话了，可每次在没防备的状态下碰到俞北，时骆心里还是慌得一匹；喔不是慌，是悸动。这种时候时骆都觉得自己比小年轻多的那几岁白长了。表情控制得好，耐不住心里毛躁。
听着密集如鼓点般的心跳，时骆在俞北的微笑下手忙脚乱地点了两杯侧车。
俞北走后，时骆长吁一口气。
邢储好笑地看他：“咋了你，人一走就没神儿了？”
“太怂了也，”时骆苦恼道：“你说，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什么样子比较好？”
“什么样子？还想搞伪装？”
“总得先吸引上吧。”
“喜欢的话怎么着都会喜欢；不喜欢的，你照着他理想型的条件一条一条地假装，最后他也只是会逐渐放弃原有的转头列定新的条条框框。”
“你知道吗每次这个时候我都特后悔没有经验。”
“看你这次想走到哪一步了。只是简单的好感那这次就是你以后经验的铺垫。”
时骆刚准备说话，俞北端着酒过来，“慢用。”时骆笑着点头回应。
“先这样吧，顺其自然。”
邢储点点头。
暗恋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是自己的；不论是因为对方而感到心头荡漾的快乐，还是为自己的心意无法传递给对方的黯然神伤，都是属于自己的情绪变化。被迫地因为对方伤心或快乐，说到底是独角戏。所以没想清楚前，不必把对方也拉进来；尤其如果对方还不喜欢自己，对人家来讲不过只是困扰罢了。
叫车把邢储送走后，时骆没急着离开，摇下车窗望着酒吧的门口出神。过了快四十分钟，俞北终于出现在门口。时骆远远地看着他跟同事们道别，转头准备走向夜间车站。
时骆朝他“哎”一声。这个点周围褪去嘈杂，不大不小的一声足以让俞北回头找寻声音来源。转身一望，时骆把车窗全降下胳膊架在上面，下巴抵着胳膊正冲自己笑。
俞北走过去，“还没走吗？”
时骆点头，“等你说点事儿。”
“等很久了吗？那会儿看你们桌子就空了。”俞北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可以直接发信息给我的。”
哎，有当面说话的机会怎么会选择发消息呢。时骆顿了顿没说话，假装自己喝得脑子不清醒，“忘了，喝蒙了都。”
俞北看着时骆等他说事。被这么盯着时骆意识回笼，“喔对，我想问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有件家具需要带你去量尺寸。”
“这么快就要做家具了？”
时骆突然语塞，“喔，纯手工订做得排号还费工夫，早点准备了搬家的时候刚好可以赶上。”
俞北点点头，“好，我看下。”他翻出日历看备忘，“周五可以吗？周五下午有空。”
喝点酒又等了这么久，时骆有点犯困，眼珠子水汪汪的，他眨巴眨巴眼睛说：“周五吗？我定好跟你说。”
“行，麻烦你了。”
时骆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吧。”
时骆答应下，见俞北走出去两步，张张嘴还是出了声：“我叫代驾反正顺路要不要一起？……这都这么晚了，你也不好回去吧。”
“不了，我今天回学校是相反方向就不麻烦了。”
“回学校吗？”
俞北嗯了声，“明天兼职在学校附近。”
“还有兼职啊？在哪里？”
“春霁路游乐场附近。”
“行吧，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不妨碍你了快回去。”时骆心里遗憾地跟俞北挥手。
俞北也笑笑，跟时骆道了别。
回家洗了个澡一下又没了睡意，来回折腾好几圈也没睡着，时骆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带了床小被子挪到客厅。在电视柜下面的盒子里翻出DVD放进影碟机里播放。今天天气冷想放火炉DVD——无限循环模拟柴火燃烧。
昏暗的画面中央有一堆点燃的柴火，几簇小火苗聚拢成旺盛的样子。火苗时大时小，伴随着模拟燃烧的“呼呼”声随风摇曳，偶尔柴火爆裂的声音也十分逼真。
冬天时骆没事的时候经常关上灯拉上遮光窗帘，在家里放一盘火炉的DVD。类似的DVD他有很多。比如有一系列是海洋世界，分为海面和海底两种。海面的大多是俯拍大型动物在海水中穿梭、鲸鱼跃出海面自由而令人惊叹的画面。以及不同海域上不同程度蓝绿色的开阔景色，总会让人心情逐渐平和。
海底系列要丰富些，深蓝色或浅蓝中，晶莹透明形状可爱的水母上下沉浮，海龟跟在群群游鱼队列后四肢大张，海马时而昂首行走时而倒挂在他人身上随波逐流，珊瑚丛丛簇簇闪耀着人工无法比拟的缤纷色彩，奇妙颜色搭配或形状各异的鱼。让人眼花缭乱却又沉溺其中。跟海面上海浪“哗啦啦”声音不同，海底系列就像是人捏住鼻子使劲鼓气后，耳朵被封闭的声音；闷闷的，仿佛溺水一般。
还有个是开火车的系列。在火车头以驾驶员的角度伴火车行驶、观赏沿路的风景，各种线路都有：穿越繁华喧闹的都市、驶过或贫瘠或茂盛的平原、横跨架在水面上的大桥。延伸不断地铁轨仿佛能把人带到世界的尽头。
除了海洋和地面，天上的他也有；从太空看地球的全貌或者跟着宇航员太空漫步。
他最喜欢火车DVD在雪地行驶的那一条路线。伴着火车特有的轰鸣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抬眼望去只有两条直直的铁轨连接着天和地。总会有那种魔力——看着看着就融入这片环境，好像一抬脚就真的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里留下自己的脚印，闻到那片冰冷的空气。
时骆很迷这些DVD，无限循环的画面和声响让他很容易就投入进另外一个空间，属于自己的私密世界。很多次他都在这个空间里得到了设计上的灵感，或者烦躁的时候，看小鱼游来游去、开开小火车心里都能变得敞亮又平静。
在木柴燃烧的呼呼声及偶尔噼里啪啦的断裂声中，困意终于再次席卷而来。
第14章 量尺寸
明确目标后，时骆致力于快速有效地完成之前的工作，每天的时间都被挤满了。喘口气的期间接到都简电话。
接起电话，手上还拿着图纸瞟着看，“怎么了？”
“哟，你们可真是忙啊，一个追人追到我店里，跟我却没见几面；一个打电话过去就推脱在学习没空。你俩忙活什么呢？”
时骆哈哈笑道：“你都说我在追人了嘛，我不得麻溜儿收尾手上的工作赶快投入我心上人的方案里。你没联系上邢储？”
都简听到个“心上人”乐得直泛酸，“是啊，就说忙着学习，这把年纪了学啥东西呢。”
时骆想了想，“人还不得进修？前段时间托我找了个人学做油漆。”
“什么人，哪儿来的？”
“我之前合作时候认识的，挺有型一油漆工程师。”
都简咂摸两下没吭声。
“喂？”
“你这几天跟我去他工作室看看？”
“我周五要去，要不一起？”蓦地又想起，“诶不行，我要带俞北一起，咱俩不能一块儿去。”
都简啧了声，“咱们分头去，在门口假装偶遇行不？”
时骆觉出奇怪来，“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我……”都简支吾两声，“闲得大老远去看他？显得咱们仨就我一个人很闲似的。跟你一起我也顺便去问问我的椅子。”
时骆答应说：“得，就这样吧。”
周五下午，本来时骆跟俞北约好在两人路程折中的地方见面，结果俞北兼职时出了点意外没赶上时间。跟都简说了声晚点到后，时骆直接开车到春霁路找俞北。
时骆到的时候，俞北坐在马路牙子上，旁边的人正用矿泉水淋他的头。都入冬了干什么呢这是？时骆赶紧停好车，在车上找了备用的干净毛巾小跑过去。
“还好吗？”时骆走上去扶住俞北的肩膀，递给他毛巾。
俞北抬头，脸色有些惨白，对时骆扯了个笑，“谢谢，我不要紧，还麻烦你跑一趟。”转头又跟旁边的人说：“谢了方昊宇，你先回去吧。”
方昊宇见有人来接俞北，把瓶盖拧紧放到俞北旁边，冲时骆点点头：“那我先走，你好好休息一下。”
俞北嗯了声，“改天见。”
方昊宇摆摆手走了，时骆也道了声再见。
时骆见俞北有气无力地擦水，问道：“大冷天的怎么朝头上淋凉水？”见他一直擦不到后面的一块水渍，时骆有点心急地拉过毛巾，“我帮你。”
俞北也没力气跟他客气，“淋下水清醒点。”
时骆跟着俞北蹲在马路牙子上，摊开毛巾包住俞北的脑袋，轻轻揉着；听到他说晕后更不敢大动作，只是一下一下地把水都蘸干净。
“你做什么兼职怎么搞成这样子？”
渐渐缓过劲儿来，俞北舒服得在毛巾下面眯起眼睛，“没什么，折腾了会儿，一下晕得没撑住。”
时骆几不可闻叹口气，说：“冬天不要浇凉水，容易头疼。”
俞北想点头发现对方看不见，察觉两人姿势有些亲密，抬手握住时骆手腕，“没事儿，头发短已经都干了。”
时骆看着手腕上的手，愣了两秒，“喔，好。”着急忙慌地停止动作。
俞北掀开搭在头上的毛巾，冲时骆笑，脸色好了很多，“谢谢了，大老远跑一趟。”
阳光下时骆耳朵红红的，耳廓边缘衬得透明。他摸摸耳垂站起身，“本来就是我约你，不麻烦的。”又着魔似地低下头问俞北，“站得起来吗？”说罢向他伸手。
不知怎么的，俞北突然想起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像这样，时骆先向自己伸出手。扬了扬嘴角，搭上那只手就着他的劲儿站了起来。
一下子俞北就从地上升到时骆眼前，时骆忽地屏住呼吸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自己的倒影出现在他眼睛里。
俞北扭头松开手，“毛巾，下次还条新的给你。”
“没关系，我还有好多备用的，”时骆收回手，指尖藏在掌心里磨蹭着，“车在那边，咱们走吧。”
俞北应了声，跟在时骆身后。
坐进车里，时骆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车是不是过小，怎么只多了一个人温度就开始不停攀高。抬手解开外套扣子，一边打火一边跟俞北说：“你可以先眯一会，相反方向大概要走一阵。”
俞北寄好安全带道：“不要紧的。”
担心俩人尴尬，时骆打开音乐。
“是什么家具啊？”
“木质的一些东西，具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到时候没有惊喜了。”
俞北抿嘴笑，“行吧。”
想起之前邢储跟自己在酒吧见过俞北，时骆便提前铺垫一下，“是我认识的人的工作室，你工作的地儿还是他介绍我去的。”
俞北了然地点头。安静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其实我小时候也挺喜欢做木头的。”
“嗯？小时候吗？”
“嗯，小时候有段时间跟爷爷奶奶在家乡村里住，和大家一起玩泥巴，捏小人，雕木头，”回忆到小时候，俞北情不自禁地笑笑，“那时候不能说是雕木头吧，大家通常是把木头刮干净做出弹弓的形状。我玩腻了那个就用木头慢慢刮了好多小人，像小士兵一样直挺挺的，攒了一盒子，不过后来搬家的时候弄不见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到了邢储的工作室。
门口挂着工作室的logo和很有艺术感的两个字母，依稀辨认出是“F”和“U”。
熄了火刚关上车门，响起熟悉的声音：“小俞！”
听声回头，俞北跟来人打招呼，“简哥，你也到这儿来吗？”
都简也从车上下来，“是啊这都能碰上！真巧，你来这是？”
俞北转过去用眼神跟都简示意了下：“要帮忙我家装修的设计师带我来的。”
都简做戏做很全，跟时骆打招呼道：“你好。”
时骆心里憋笑，面上正经道：“你好。”
三人一起走进工作室。工作室很有邢储的个人风格，没有一丝多余的装潢，像是连油漆都没上过的裸露混凝土工业风；但摆放的各种木头手工作品又为这里增添一丝人味儿，空气里混合着各种木头的味道。
跟其他木工打过招呼后，三人直接朝后面邢储的私人区域走。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邢储背对着门在给一个人贴创口贴。邢储站着，那人靠在桌边，两人离得很近，受伤的人不看自己的手却一直看着邢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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