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影子分开了清晰的边界,盛景郁起身回看,用一种极其温和有礼且轻描淡写的语气对站在门口的乔倪讲道:“以后进来的时候,还请乔医生敲一下门。”
这话是结束刚刚漫长尴尬的转折,乔倪怎么会让它掉到地上,接着连连点头:“啊,对,是应该敲门的!主要是我刚刚太兴奋了,给忘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盛景郁听着乔倪的话,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中间的解释,接着问道:“乔医生这样激动,是跟程辛一起的研究有什么突破了吗?”
“对。”话题转到了乔倪的舒适区,她也没了刚才尴尬到脚趾抓地的感觉,声音都轻快了,“程辛这小丫头挺有天赋的,我之前就有研究过中医,没想到她已经践行中西结合的方式很久了。昨晚做完手术我就跟她做了模拟,结果很理想。”
“中西结合?”鹿昭听到这个词眼睛亮了一下,“是不用进行手术了吗?”
“不用反复进行手术了。”乔倪道,“我们目前设计的治疗方案是手术为辅,同时使用药物进行调整干涉,整个过程都倾向于配合中医的调养来进行调整,最终目的是将你的体内大环境调养到一个平衡温和的阶段。”
乔倪表述的还算条理清晰,只是有一些术语鹿昭听着云里雾里,不由得小声感叹了一句:“好玄幻啊。”
秦倖觉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呵道:“小昭,这都是中医的门道,不要胡说。”
“我就是感慨一声嘛。”鹿昭不服气,习惯性顶嘴,接着她就看着走进来的秦倖觉,跟他打了一个迟到的招呼:“爷爷,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秦倖觉背着手,对鹿昭中气十足的“哼”了一声:“没风,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啊?出那么大事,你还想瞒我不成?”
不愧是斗智斗勇的爷孙俩,秦倖觉对鹿昭的想法是一猜就透。
鹿昭有些心虚,弱弱的来了一句:“哪有……”
这么说着,鹿昭就在脸上扬起了笑容,转移话题般的对秦倖觉关心了起来:“而且爷爷,你最近挺忙的吧?”
“托你的福,公司没倒闭。”秦倖觉道。
鹿昭却不然。
她对于秦倖觉跟盛明朝接下来的合作还是有些担忧,暗示着,也试探起了跟秦倖觉一同来的那人:“这哪是我的功劳,这分明是盛先生的功劳。”
盛明朝眼瞳微怔,根本没想到鹿昭还会主动把话题抛给他。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刚刚亲吻自己女儿的Alpha,刚刚进门时骤然积累起的情绪此刻已然消解了大半,声音由内而外的沉稳:“还是鹿小姐功劳大一些,要不是因为有鹿小姐,也不会促成我们现在的合作。”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盛明朝的态度暗示着他不会因为鹿昭撤出合作。
毕竟合作就要收尾,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是场得不偿失的赔本买卖,更何况……
再不想承认,盛明朝的眸子还是不得不将鹿昭跟盛景郁划分在一处视线。
他这些天也想了很多,刚刚走来听乔倪阐述自己的想法,他就有话要说,是特意留到现在的:“过去为着小郁的事,我在国内国外都有搜罗存储一些药草,接下来治疗若是有什么寻不到的药材,乔医生可以随时联系我。”
盛明朝这声音四平八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感情。
鹿昭听着却不由得看向了盛景郁。
听话听音。
盛明朝将给盛景郁的药同自己共享,就表明他不再驱赶自己了。
甚至于他认可自己了。
这远远超过了鹿昭刚刚试探想要得到的答案。
而盛景郁此刻投向她的,温柔的视线,似乎也在印证这个答案。
鹿昭曾以为自己卑鄙,狡诈,出尔反尔,不守信用,会惹得盛明朝暴怒。
甚至就在刚刚,她还那样放肆的搂着他的女儿,在这个地方白|日|宣|淫。
大抵是盛景郁之前表现出的态度太过坚决。
而盛明朝又是那样的疼爱他这个女儿。
鹿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心情,而乔倪作为主治医生听着更是欣喜自然,先鹿昭一步,诚心夸了盛明朝一句:“盛先生果真高风亮节。”
昨天乔倪怼得自己哑口无言,今早她又是那样对自己冷脸,现下盛明朝听到她说这句话,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甚至下意识的还在思考,这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Omega小姐是不是又在变着花的讽刺自己。
可细想了一下,盛明朝也没看出乔倪话里有话来,视线接着又转挪到了病床侧。
他不咸不淡的看了眼鹿昭,移动的视线最终还是停在了盛景郁的身上。
父女二人没什么亲昵举动,最靠近的也不过是盛明朝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盛景郁的肩上,轻握了一下:“好好照顾自己,我跟秦先生还有事要处理,午饭就不在这里留了。”
“爸爸放心。”盛景郁点点头,临了又补了一句:“夜里还是凉,不要着急褪衣服。”
这话来的突然,不只是在第一句后将句号画成逗号的突然。
而是过去从来都没有过。
盛明朝不知道盛景郁怎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大抵是跟着那个坐在病床上的Alpha学的。
他生冷的心里兀的翻涌起一阵说不上来的暖意,就像是跟盛景郁的关系又回到了九岁以前。
那点头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更用力了几分。
盛明朝语气极度的平静,对盛景郁回道:“爸爸记得了。”
温情停留在这两个看起来有些生分的父女身上,秦倖觉跟鹿昭之间完全没有这种气氛。
小老头点了点鹿昭的手臂,暗示着,对她叮嘱道:“你也注意着点自己的身体,听见没。”
“我自己有数。”鹿昭说着,嫌弃的抱起了被秦倖觉戳着的手臂,仰头看着这个小老头,心软嘴不软,“你还是多注意注意你自己吧,六七十多的人了。”
“这不用你担心,我身体比你好。”秦倖觉傲气的回道。
他这人不服老,最讨厌人拿年龄跟他说事,说着就跟鹿昭丢了句“走了啊”,同乔倪、盛明朝一起出了门,孩子气的头也不回。
上一秒看上去还有些拥挤的病房一下空了下来,安静又回到了她的主场。
鹿昭看着又重新被关上的房门,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在做梦一样。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情,鹿昭将自己的手臂伸向了盛景郁:“阿郁,掐我一下。”
“怎么,以为刚刚是在做梦啊?”就像是鹿昭肚子里的蛔虫,盛景郁准确无误的说出了鹿昭的心里的想法。
“是啊。”鹿昭点点头,“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怕你爸爸。”
说到这里,鹿昭摸着自己的脖子纠结了一下,更正道:“也不是怕,应该说是心虚……”
盛景郁瞧着鹿昭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坐到了床边:“怎么,你还打算走啊?”
“怎么可能!这次,打死我也不走!”
鹿昭高声否认,接着就搂住了盛景郁。
她将自己的下巴放到盛景郁的肩膀上,每一个字都带动着自己下巴与盛景郁的骨骼震动:“我喜欢花,所以要接受她的绚烂,更要接受她的凋零,哪怕这朵花是我。”
盛景郁明白鹿昭这话的意思,却也嫌她说的晦气。
手指勾起,一下就敲在了她的额头:“胡思乱想,真该治治你了。”
听到这话,鹿昭眼睛狡黠的弯了一下。
她就这样枕在盛景郁的肩上,笑着对她道:“其实我有不让我乱想的法子,老师要不要陪我试一试?”
盛景郁听着这声音,是觉得鹿昭大抵是没有什么正法子,可还是好奇这人会说什么,配合着问道:“什么?”
“是这个……”
鹿昭这么说着,便从盛景郁的肩上抬起了头。
可她越是靠近着盛景郁的耳朵,声音却越小,湿润的唇瓣还沾着刚刚没有驱散的热意,兀的就贴了过来。
刚刚被推门打断的吻,就这样在愈发明媚的日光下接了起来。
鹿昭依旧是靠坐在病床上,那低垂着的手熟稔自然的拂过盛景郁的膝盖。
长腿被托起的自然,勉强挂在脚上的穆勒鞋轻轻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失去平衡的掉在了地上。
而裙摆堆积着褶皱,落在了床上。
安静的房间里掩饰不了水声,像是日光太过刺眼晒得窗外的冰凌一滴一滴的融化。
鹿昭将手抚在盛景郁的腰上,平塌下的腰在墙上划着一道流畅的曲线,使得她的手向下划去,一寸一寸,没入裙摆。
提子的味道逐渐浓郁起来,被握在掌心的果实在不厌其烦的炽热辗转中迅速成熟。
盛景郁被扣着,耳边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快要冲破桎梏,只幸好有鹿昭在外面替她守着堵住。
可实际上,这个人却又是那个始作俑者。
太阳逐渐攀上树梢,窗外的冰凌融化的更加过分。
鹿昭不知不觉的放缓了吻着的节奏,触碰着盛景郁的唇角,吻过她的眼尾,示意般的对盛景郁道:“姐姐,雪化了。”
“你看,好多呢。”
鹿昭话是叫盛景郁往窗外看,可她却感觉到了些其他的变化,那环在脖颈处手接着就垂下去去寻鹿昭的手腕。
“阿昭,别……”
可还是完了。
盛景郁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是怕其他别的声音随着她的话语一同出现一样,将自己的声音吞下了喉咙。
泪水沾湿了那浓密的眼睫,眼角处抹着一长尾殷红。
乌发被汗津津的潮湿铺满,揉碎了的提子铺了一掌心的泥泞。
鹿昭的心一下就被这幅场景戳中了,她忍不住将盛景郁往怀里搂了又搂,用潮湿的手在盛景郁的眼尾轻轻擦拭着泪水,又在她耳边紧念道:“姐姐,你真的好可爱啊。”
“我好中意你啊。”
她话说的真心,一遍普通话,一遍粤语,念欲随着两次扬起的尾调加倍膨胀。
就这么的说着,她就又衔着那唇吻了上去。
快要立春了,白日慢慢的也要比夜晚长了。
她们现在有好多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鹿·身残志坚·昭:我超A的。
第133章
在乔倪不停实验改进下,鹿昭的信息素平衡并没有像过去盛景郁那样,反反复复进入手术室。
而且乔倪的手实在太稳,不要说程辛,就是安岑都比不过她,鹿昭的腺体竟一点都看不出缝合痕迹,这样的技术使得她身体元气也恢复的比较快。
就是这药实在是太过难喝。
连盛景郁闻到,平静的脸都变了颜色,含蓄的表示她当初喝的比这个颜色浅太多。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这里面的好几味药乔倪都是从盛明朝那里拿来的,鹿昭这位岳父大人好不容易认可了她,让她可以继续陪在盛景郁身边。
他的心意,鹿昭怎么敢辜负。
难熬之余,鹿昭也只的安慰自己也算是体验过了之前阿郁经历过的事。
苦中作乐,她们这也是另一种角度上的同甘共苦过了。
嗅着手中那碗苦涩的中药,鹿昭的眉头还是无法纾解。
她看了看盛景郁,又看了看宸宸,想着今天还有宣传物料要录,自己喝完药还要缓不少时间,还是头一仰,屏着气快速喝了下去。
其实这宣传物料要不是迫在眉睫,宸宸也不会来找鹿昭拍摄。
在医院的这一个多月,鹿昭就被宸宸跟陈安妮勒令不准工作。
因着工作室有过去鹿昭提前拍好的物料时不时发出来,偶尔鹿昭闲来无聊也会换好衣服,在微博上发些自弹自唱视频跟粉丝互动,倒也没有让粉丝察觉出自己出了什么事情,曝光维持的也一直很好。
春日将至,一切看起来都正在慢慢的从之前黑暗的低谷向外面走着。
就连秦曦生前的愿望与不甘也在年关来临前被逐步实现,尘埃落定。
企业的更迭很多时候是不会暴露在公共视野的,就是这样秘不发声的,鹿氏集团的大权从鹿絮变成了秦倖觉跟盛明朝共同拥有。
这两只老狐狸动手快准狠,鹿絮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任免书就被递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她歇斯底里,她死不相信,可她还是被秦倖觉的保镖从顶楼办公室里架了出来,昔日她在这个地方有多么的颐指气使,那一天就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鹿昭听着某个跟她相熟的小职员的前线报道,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闹哄哄,时有终始。
虽然鹿氏这杯羹究竟会怎么分,秦倖觉跟盛明朝这两个每个人都有这一百八十个心眼子的老家伙还有的斗,但这件事在鹿昭这里就结束了。
都结束了。
没人再敢抹黑秦曦,没人可以颠倒黑白。
日光落在一望无际的草野,春风拂过一片的温柔。
鹿昭茫然看着眼前的景象,接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昭昭。”
那声音来的无比清晰,更令鹿昭觉得熟悉。
近乎是她听到这声呼唤的瞬间,心脏就不可遏制的快速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快,一下接一下的催促着她转过身去。
赤脚踩过草坪,发出细微的声响。
鹿昭猛然转头,就见一片绿意中秦曦端站在不远处。
风将她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裙吹得鼓起,裙摆的布料像浪花一样堆叠漂亮。
许久未见,海藻般的长发垂到了地上,细腻的波浪卷被养护的乌黑透亮,全然没有了最后时的枯槁。
秦曦就这样注视着鹿昭,眉眼温柔,唇角始终扬起着淡淡的笑意。
“妈妈。”鹿昭控制不住,跑过去一下扑到了秦曦怀里。
而秦曦稳稳的抱住了鹿昭,伸过手去抚摸着她的后背,对她道:“好久不见,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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