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为何自我回来参加会试起,就未曾听见过你唤‘哥哥’?”
  有句话叫“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对于赵睦突如其来的问题,吴子裳脑子确实空白片刻,待反应过来,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自幼跟在赵睦身后喊哥哥长哥哥短,小跟屁虫般,稍微长几岁后缘何不肯再唤哥哥?
  吴子裳视线从桌面几样菜上挨个看过去,朱唇轻启再轻抿,几番不成。
  “……很难讲?”赵睦心里生出种不太好的预感,阿裳即将出口之言,许是她目前甚至此后都无法承受之重,遂故作轻松打断:“那不说也罢。”
  而正是赵睦短短几句话时间里,吴子裳组织好语言,道:“没什么难讲不难讲,方才犹豫,不过是怕贸然提起些旧事,会引你伤心,大年节上,宜喜不宜伤。”
  “不妨事,只管说来便是。”赵睦夹碗里扁食吃,似注意力都放在吃食上头,此刻与吴子裳对话纯属闲聊。
  吃的这个扁食是莲藕肉馅,吃起来沙沙有嚼劲,味道不错,再吃一个,竟又是白菜肉馅,接连三四个下肚,发现碗里扁食数量不多,然馅料皆不同。
  在赵睦沙沙咀嚼口中干萝卜肉馅扁食时,吴子裳结束短暂沉默,裹紧身上大氅道:“自认识贺家姐姐,我慢慢意识到,哥哥原来非我一人的哥哥,起初有些吃味,也有些嫉妒,后来哥哥南下,如纯远嫁,我年岁渐长,发觉自己受不了如此离别,便不愿再唤哥哥,”
  说到这里,她半低下头去,重复着曾经说过的话:“我的哥哥,在我八岁那年同我走散了……如是而已。”
  有些话藏得很深很深,不可被他人窥探去毫末,现今情绪上最大程度表达今日已到达极点,而今而后去,再不会泄露一星半点。
  与聪明人说话最省事,赵睦问沉默片刻,道:“听说你此前同翁桂争执口角,扬言要嫁我。”
  “那不是话赶话么。”吴子裳否认,两手藏在大氅下,紧紧捏起,故意装出几分蛮不讲理模样。
  “明白,气话,”赵睦放下筷,面前饭菜食之无味,眼睛看向对面来,神色似漫不经心:“启文不久前还问过我,为何不把你留家里,非要嫁出去。”
  “……”吴子裳思忖须臾,道:“为了你与叔父能在朝堂上站得更稳。”
  “胡说八道,”赵睦笑了下,短短瞬息,笑里几多复杂:“谁给你说这些?”
  “这还用说么,大堂姐嫁谢家谢斛大姐夫,如纯嫁去她舅父老家,再说句不敬之言,甚至是当初贺家与你定亲,不都是世家大族间的利益交换和互相帮扶?”
  赵娥嫁谢家,明面上看是亲上加亲,实则是两家势力的密切合作;阿裳好友如纯嫁她舅父老家堂侄,其实不过是看中对方能对汴都姜家提供钱财支持……
  桩桩事实摆放在眼前,不由得吴子裳不去想自己婚姻里牵扯的利益纠葛。
  “你想错了,阿裳,”赵睦平静道:“父亲不会以牺牲你去换取利益。”
  不会,也不敢。
  “那我也不会死乞白赖嫁给你。”吴子裳别开脸,笃定道:“不会。”
  赵睦重新执筷,想趁热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又觉得没有半点胃口,无波无澜道:“原来这么讨厌我呢。”
  “我从没讨厌过你,”吴子裳道:“我只是,不会去和一位已经不在的人争高低。”
  赵睦笑起来,笑得放下筷,笑得眉眼弯,笑得肩膀微颤,冲淡心中涩酸,“臭丫头,可放心吧,我也不是半点眼光没有,要娶个屁大点的小妮子玩过家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局来比比谁嘴硬。
 
 
58、第五十八章
  经济发展到能使得国家朝廷拥有足够底气后,收复失地维护主权的战争自然而然随之而来,就像一个人,以前贫困交加饿得走不稳路,总是被人欺负,待有能力天天吃饱饭后,谁再欺负他他便会还击,甚至还会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统统再夺回来。
  收复失地也好戍守领土也罢,西南仍旧时常与庸芦三孙子发生武装冲突,九边却数祁东最热闹,熙宁二十一年,二十啷当岁的谢岍在西北打出场惊天动地的博斤格达阻击战,风头甚至盖过她哥谢斛与十八部主力的决斗战役。
  博斤格达阻击战结束后,祁东大地宣布正式收复,同年,开平侯世子赵睦加冠,取字长源。
  后世看这年,称之为转折年,是岁,谢岍一战成名,赵睦及冠成年,贺氏魁首发动事变不成,败。
  关于贺氏突如其来的事变,这是谁也不曾料想到,事后细想,总觉疑点重重,然而已经盖棺定论,败者为寇,谁也不敢多说。
  《周史》记载,熙宁二十一年,日荼河起狼烟,惨烈,然祁东复,帝大赦,粮税免三载,普天同庆,中书门下平章事贺晏知府中现祥瑞,邀帝往,驾至大明门,三衙侍卫步军都虞候禹成文杀侍卫步军指挥使林登辉而至御前告密,揭发贺晏知内外联合三衙三营设计谋反。
  使人密探,回报宰执府内甲光向日。
  天子虎贲出,擒三衙使上官霖甫而收三衙兵,虎贲困宰执府,据说禹成文率兵冲进贺家书房找到贺晏知时,老宰执正在读《史记·陈丞相世家》,被捉拿离府时见到奉命随军而来的赵新焕和谢昶,贺晏知说了一段话。
  “我多阴谋,是道家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
  此消息传出,不免有人在唏嘘之余怀疑贺氏谋反真假性,山雨欲来还有风满楼,然则关于宰执谋反事,有司简简单单一榜公告张贴,贺氏便在谈笑间楼倒富贵散。
  贺氏父子锒铛入狱,贺氏拥趸在哪里?贺氏党羽为何不出声?“贺晏知谋反案”越是没有牵连太多人,越是没有掀起腥风血雨,质疑谋反真假性的人反而越多。
  士族与儒生们众说纷纭,底层百姓对贺氏倒台无动于衷。
  在他们看来,贺氏没了不又立马会有其他人上台么,不管升官者谁,他们上台后照样盘剥奴役老百姓,自己的日子还是日复一日过得艰难困苦,看不到丝毫希望。
  贺氏倒台来得太过突然,受到牵连者却着实不多,有枢密使贺经禅,计省刘欣元,及三部之下几位一把手尚书,地方州牧、镇军令等四十余位文武大员,皇帝柴贞并未把动静闹大,连三营及三衙权力交接也进行得平静,继任三司使的鞠引章亲自出手,未曾使更迭中出现哗变。
  至此,贺氏倒台,怎么看怎么像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斩立决令发出大内前一晚,贺氏父子要求见赵睦,帝允。
  “老实讲,十年来,老朽还是头回见你,上次见,是在都堂外,彼时你还年幼,手里提着把刀,像只发疯小狗崽。”
  羁押独舍干净整洁宽敞明亮,贺晏知素袍加身,无冠,那股子久居高位的威仪仍在,看谁都低他几等,抬手示意舍内唯一一张长凳:“坐。”
  赵睦垂手而立,脚步未动,颔首算作拾礼,并未被那些刻意之言激起情绪,无波无澜道:“我官微位卑,自始至终不曾接触过你案,不知见我所为何事。”
  “你倒是头一个在我下狱后,见到我还愿意给我把这老骨头拾礼的,”贺晏知抬起不受控制颤抖着的手,慢条斯理捋胡须,目微眯,威仪仍旧:“其实倘非立场不同,你的确会是个好的孙姑爷,只是可惜了,你姓赵。”
  赵睦不接茬,甚至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贺晏知。
  十年前在都堂外见时,少年赵睦因三叔事而咆哮哭泣着,被愤怒冲昏头脑,十年后再见,成年赵睦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她日日夜夜盼望贺氏倒台,期待三叔被平反,可当这一日突如其来般降临,她在巨大欣喜过后竟然有些迷惘,如同一场盛大华宴终于散场,她站在人去楼空的宴会场地中央,只剩满目荒唐。
  此时,隔壁贴墙席地而坐的贺经禅笑出声,扬声道:“早说了此子可以,父亲偏因看不上我而否定我相中的人,如今可好,栽人家手里后才知后悔,晚了。”
  对于儿子的冷嘲热讽,贺晏知浑不在意,甚至都像没听进去半个字,坐在松软整洁的床榻上稍微往前探身,慈祥对赵睦道:“我们父子已到这一步,不知长源可否如实相告,你是如何按住我部下诸多势力的?”
  那可不是件容易事,要知道,十个人十个要求,众人利益最难调和,贺晏知人生将近一半时间精力都花在调节党内利益均衡上,那是帮贪不够的白眼狼,赵家这娃儿,是如何做到贺家父子被捕后,令贺党各方势力按兵不动呢?
  赵睦仍旧沉默。
  贺晏知看出他提防,笑了下,像普通老者和小后生闲聊:“下南边读书那五载,你都做了些什么,当真以为我半点不知?”
  该知道的都知道,他之所以没动静,无非是笃定少年人本事浅,拿捏不住南边那群贪无止境的富贵阿公。
  赵睦后槽牙咬紧又松开,那些年拼了性命的艰难行事终于等来了回报,手下也有为此付出生命者,她心里激动且觉不可思议,偏在贺晏知面前不动如山,语气如常:“总之,事成了,你明日问斩行刑台。”
  贺晏知失笑摇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败给那位的吧?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后生,我败给的,是滚滚历史。”
  未及赵睦言,隔壁贺经禅拆台道:“我的老父亲,您怎么到现在都不能正视自己缺点?说实话又如何,我们让人在我们监控下不知不觉剪没翅膀,脖子一凉才知道被人拿刀架在了脖上,原因就是您轻敌,总觉得小孩子动静不足为虑,”
  哗啦啦一阵铁锁链响,是贺经禅挪身靠到栅栏后,两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摊开一抖,道:“结果嘞,西北有谢家女娃斩杀十八使,毁了您的和谈大计;南边有赵长源设计拿捏住那些复杂势力,断了我们后援;西南还让林家那小屁孩把庸芦打得崩溃,您总不信十几岁少年有魄力和能力敢叫日月换新天,而今,事实胜于雄辩,我们阶下为囚,少年在你面前傲视群雄。”
  贺晏知不同意儿子观点,对贺经禅之言置若罔闻,仍旧看着赵睦,“反正我明日就要死了,你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调和南边那群贪财阿公的?”
  给贺家提供经济支持的,不正是南边以几大家族为首的众多有钱人!他贺晏知在朝堂利用政令为有钱人谋利,有钱人支持他在朝中发展势力培植党羽,做事情呐,玩政治呐,哪一项不需要钱?!
  众口难调,能拿住那些人统一利益者,怎么不算大有本事?
  瞧这架势是绕不开这个问题了,赵睦一本正经随口胡诌:“事也简单,不过是好汉架不住王八劝。”
  “……”贺晏知明显愣住。
  隔壁贺经禅放声大笑起来,笑到锤铁栅栏:“好了赵睦,哦——是长源,好了长源,你不要再逗耍那位老人家了,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正经话想同你讲。”
  赵睦应声,出贺晏知牢房来到隔壁牢房外,隔着铁栅栏与贺经禅说话:“庆颉在汴都府狱,公家不欲追究牵连,除有官职在身的你家子侄按罪论处,其余贺氏子孙只罚五代内不准入仕不准经商,待明日过后,不出意外他很快便能出来。”
  “……”贺经禅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便被说中心思,视线与赵睦相对,又避开,苦涩道:“当年,我佳音儿对你,是真心实意,她曾送过你一支笔,她以为我不知道哩,其实我都知道,那支笔是她亲手所做,她听庆九说你的笔被人故意踩断,便不顾自己身体,亲手做了支笔送你。”
  面对贺经禅的煽情,赵睦开口,直白得似根冰棱子直直戳进人五脏六腑:“佳音离去前曾留书一封与我,信中嘱托我照拂贺庆颉,而今你家没落,我自该担起所应之诺。”
  “你不是好官,不是良臣,甚至不是好人,”赵睦叉手揖礼拜:“但你勉强算是好父亲。”
  言罢,迈步离去。
  在赵睦尚未走远时,贺晏知的声音骤然传出独舍,响在深夜寂静的天牢里,听起来有些疯狂:“我父子二人虽倒台,接下来至少二十年时间,你们都得继续同敌对势力做斗争!谁输谁赢还没到最后!我之今日,就是你赵长源之来日,后生,走着瞧!”
  赵睦没有走远,回答声顺着幽冥道不轻不重回响过来,风轻云淡: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青史百代,政有腐时,财有竭时,武有溃时,家有灾时,国有难时,只要行守大道之人在,柴周历史就不会断,而我算个什么呢,我不过就是一个赵长源。”
  三千载读史,所求不过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所得无非山水田园。
  待赵睦离开后,于暗处观察的几个人现身贺氏父子面前,正是皇帝柴贞和他的三位左膀右臂。
  贺晏知坐着没动,懒得向皇帝行君臣礼,他心底里还是看不上柴贞的,总觉得当年把此子送上帝位,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八王之乱,先帝子嗣死伤殆尽,只剩柴贞和另外一个庶皇子,矮子里头拔大个,贺晏知只能选柴贞。
  “我当年或许应该听幕僚建议,选先翟王柴占登基的,”贺晏知轻声道:“虽他软弱无能,无力震慑九边军伍,但他更加老实听话。”
  皇帝柴贞道:“这一局,是单纯的后生复仇,而非是你败在我手中。”
  这一局,是赵睦为其三叔的复仇,是为以赵礼达为代表的仁人志士的复仇;这一局,是谢斛谢岍等边军为祁东大地上,惨死在十八部弯刀下所有祁东百姓的复仇,是为九边所有在煎熬中饱受侵略苦难之边民的复仇。
  此仇深如海,猛似啸,你父子二人,躲不掉。
  “至于你留下的残局,”皇帝道:“不着急,我兄弟几人慢慢收拾,不管二十年还是四十载,朕奉陪到底。”
  贺晏知微笑着与皇帝四目相对,玩味道:“残局收拾不完的,二十年也好,四十年也罢,你又怎知,倒台一个贺氏,下个起来的不会是你身边的?赵氏,谢氏,鞠氏,你说会是哪个呢?”
  皇帝却也是笑了,摇头道:“可怜你到最后,也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一步,罢了,朕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