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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不知是否因为药箱太过沉重,霍如晦看起来似乎很累。
  二人互相拾礼,赵睦急着出门,没多寒暄,只在走到回廊尽头时,转身深深看了逐渐形销骨立的霍如晦一眼,只看见大医官在门帘后一闪而过的清瘦背影。
  赵睦不是不好奇。
  多年观察下来,可以确定这位霍院首便是横在母亲和父亲间的最大问题,可母亲和霍院首,除了舅父所说的是闺中友人外,她们之间倒底还发生过什么,以至于父亲多年来都耿耿于怀?
  倘若赵睦想知真像,其实查来不算难,可父母辈的事若非父母主动相告,赵睦不好暗中去查,去挑战父母在自己心中的尊崇地位与正大形象。
  且让赵睦带着本不该出现在她手中的公文去衙署奔忙处理,这厢里,霍如晦由洪妈妈带进陶夫人屋来,为陶夫人复诊。
  霍如晦要放药箱,能用的唯一圆桌上笔墨砚台加几摞朝廷公文摆得满,陶夫人跟有透视眼般,在霍如晦把药箱勉强放到桌角后道:“洪妈妈,渟奴的东西都是差事上的要紧物,你给她送回她院子去吧。”
  “……”洪妈妈视线在霍如晦和陶夫人所在方向间来回两遍,有犹疑,最终恭敬应下。
  洪妈妈唤丫鬟进来,与她一起把桌上东西往世子东院送,她们离开后,霍如晦正好把要用的物品从药箱里拿出。
  隔断屏风后没有动静,霍如晦两手捏着脉枕静默片刻,轻声问:“叨扰夫人了,霍某请问脉。”
  “有劳。”陶夫人已趁方才功夫抬手把帷帐放下半边,正好隔开患者与医官。
  霍如晦绕过屏风进来,见帷帐只垂床头这边半扇,自然理解这是何意,且观左右无马扎矮凳之类坐具,她只能将身来在床前。
  帷帐稍微掀起点地方,能将脉枕放到床沿,霍如晦轻声提醒:“手。”
  须臾,半垂的帷帐下伸出一只纤瘦手,霍如晦照常将方丝帕盖在陶夫人手腕,侧身坐到床前脚踏上,三根手指搭住陶夫人腕脉。
  问脉不是件草率事,霍如晦指腹按在陶夫人脉上,时而一动不动,时而松开再按下,时而抬起食指只用中指和无名指探脉,时而是无名指抬起,食中二指稍微加重按脉。
  情况似乎,没有好转。
  良久后,霍如晦恭敬道:“请夫人另只手来。”
  陶夫人坐靠在床头,另只手不方便给过来,彼时霍如晦已松开按在这边腕脉上的手,犹豫片刻,陶夫人拍拍床边,道:“我不太方便,你坐过来吧。”
  坐起身时若不靠着床头,陶夫人头晕甚。
  霍如晦依言坐到床边,脸仍朝外,只把双手伸过来,陶夫人懂其意,将里侧那只手放在对方摊开的,垫着丝帕的手中。
  不方便用脉枕的情况下,霍如晦一手托住病患手,另只手把丝帕多余部分盖上陶夫人手腕,而后才开始搭脉,大医官侧身坐着,脸始终朝外。
  以往霍如晦为大内贵人或勋爵内宅问脉不需要用丝帕以避免触碰,因为她也是女子,与诸女性病患间无男女之防,只有来与陶夫人问诊时大医官才会用到丝帕。
  因为当年,当年陶灼曾对霍如晦说过,“你不要与我有丝毫触碰,我也不想见到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要。”
  五六年前在金麒行宫诊病,是她们一别十几年后头回再见,陶灼仍旧不愿见到霍如晦,宁肯不看病,也不愿再见到霍如晦。
  而后时隔五载,霍如晦阴差阳错受赵新焕拜托来为陶灼诊病,陶灼仍不愿看见霍如晦。
  只能这样避着。
  片刻后,霍如晦边探脉像边问道:“这几日进食如何?”
  “嗯?”走神中的陶夫人没注意听,她发现霍如晦两只手特别瘦,瘦到有些不正常,连衣袖下露出回来的一点点手腕也是几乎皮包骨,这人,怎么了?
  霍如晦换种问法,道:“早上大约在何时用饭,粥与饼各能进几何?”
  “辰正用饭,粥进半碗,不用饼馍。”陶夫人如实答,说起这个,又忍不住嘀咕低怨道:“非我吃的少,而是每日早晚两顿药,光喝药都把人喝饱,哪里来的胃口吃其他。”
  现场无第三人,不会有人知道陶夫人语气里不知不觉间带上的隐约娇蛮,似乎在霍如晦面前,任性不讲理都是可以,虽只是种并未刻意的行为,但这对霍如晦来说太不公平,不是么。
  霍如晦微湿的眼底闪过几分笑意,恍惚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二十多年前的她们两个。
  时过境迁,阿灼如今夫妻和睦儿女绕膝,赵侯也非常在乎阿灼,寻常赵侯对霍如晦明面和气暗里提防,可阿灼病症不好解,赵侯不惜请“情敌”来为夫人诊病。
  剩下霍如晦自己,其实也不愿日复一日陷在回忆中饱受折磨,可却如何都挣脱不掉真实内心。
  最后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私心里,霍如晦甚至不愿意与开平侯府有丝毫往来,可婶母明知她病痛缠身,也非让她亲自来赵家给全老太太问平安脉。
  老天捉弄,小心翼翼给老太太问完脉,步履匆匆要离开,已经走到前院,眼看着离府门不远,让开平侯遇见个正着。
  老天捉弄,开平侯夫人身体不适,开平侯担心夫人,愿意搁置嫌隙而拉医术高超的大医官来为侯夫人诊病。
  老天捉弄,老天捉弄么?又怎么不算是老天爷开恩呢。
  霍如晦不说话了,继续认真探脉。
  见她沉默,陶夫人自然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所言有几分失态,尴尬中主动缓解气氛道:“你竟也生白发了。”
  “年纪到了,正常。”霍如晦答得淡然。
  大医官何止生白发,二十多岁时额角一夜之间白了一块,万幸在额前,一缕白发束起,官帽戴上便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是而今鬓边与脑后也有银发生,混在青丝中,有些惹眼。
  不怪世人难以理解“情深不寿”,毕竟连深陷其中者也无法自知自觉。
  陶夫人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对霍如晦,始终无法相逢一笑泯恩仇,她既希望霍如晦能放下过去,又卑鄙得想要偷窥霍如晦的内心,陶夫人认为自己是这样个贪得无厌之徒,所以老天报应,叫她现在卧病在床。
  “心悸可曾再出现过?”霍如晦轻声问,搭完脉,消瘦的手不曾收回去,似乎忘了,又似乎舍不得。
  陶夫人盯着霍如晦瘦到骨节分明青筋清晰的手,道:“药是管用的,不曾再心悸过,只是夜里多梦多汗,不知是否与天热有关。”
  “是体内还有些虚热,不要紧。”霍如晦尽量用俗用话来表达病征,“可以多喝水,多休息,我再把药笺调一调。”
  霍如晦说着收回手,叠收着丝帕,撑了下膝盖借力才站起身,侧对床而立,道:“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症,保持心情顺畅,莫再多烦忧,闲来出门转,避免郁结心……以后,以后我就不来了,其他医官医术精湛,你遵照医嘱,按时吃药,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你要去哪儿?”陶夫人下意识问。
  “不去哪儿。”霍如晦答得仍旧淡然。
  医者难自医,她又非真圣人,来开平侯府已经是勉强。
  “嗯。”陶夫人应声,觉着也是理应如此。
  霍如晦去屏风外写药笺,时间有点久,没人说话,屋里一片沉默,大约半盏茶后,霍如晦留下药笺背起药箱,低声道:“我走了,阿灼。”
  陶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人自认识至陶夫人出嫁,期间二十余载春秋,霍如晦都唤她阿灼,后来不再来往至五年前重逢,霍如晦都恭敬称呼她一声“夫人”“侯夫人”,忽然这一声“阿灼”,听得陶夫人觉得异样。
  “你怎么了?”陶夫人掀开帷帐按住床沿,不闻回答,她有点着急:“霍如晦,你说话。”
  霍如晦似乎察觉到屏风后陶夫人有所动作,转头看过来,看见屏风隔断上绘着寒塘与冬雪,“我没怎么,只是奉公家旨要赴清灵山为老太后请平安脉,不知何时能回来。”
  “……是这样。”陶夫人慢慢靠回床头,没再说话。
  霍如晦离开后,陶夫人愣坐好久,直到洪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陶夫人发现霍如晦的脉枕落在床边。
  “下回他们哪位医官再来,记得让给霍如晦捎回去,”陶夫人端起药碗,吹吹热气欲饮,又低低补充一句:“怎么还是丢三落四。”
作者有话要说:
霍如晦日记:
有悔啊,悔不该当年闻得赵新焕要娶平妻后,跑去求阿灼别嫁。阿灼有她想要过的日子,她说她视我为挚友,可我却想要更多。
有时我也会想,若当年未曾冲动向她表明心迹,或许这些年来我们还是朋友,至少我还能见到她,与她说说话。
然而我说了,我争取了,我失败了,等他日死亡来临时,我能说出“无憾”二字,可却已真真实实害了阿灼。
是我的错。
 
 
44、第四十四章
  话说赵睦拿着祁东来的加戳公文跑到水部时,值差官员正躲屋里搂着小冰鉴乘凉。
  紧闭的窗户外忽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值差官员追出来看,正是赵睦在开那边收卷室门。
  “赵睦,”值差官员被日头光晃得眯眼皱眉,隔半个连廊喊话:“你弄啥?”
  彼时赵睦已打开收卷室门上大铜锁,闻声回头看,见是值差人,问道:“昨个夜里收进来的公文,都登记在册了吧?”
  “是,”值差官员道:“清早交接时都交接清楚了的,盖着印戳呢,有问题?”
  “还行,”赵睦答非所问搪塞,下意识没有把事说出去,道:“我核对份公文,罢了就走,给你捎有卢家店的冰沆瀣浆,在耳房。”
  大热天饮杯冰凉沆瀣浆,那不知有多得劲多爽,值差官员喜眉笑眼道谢,踩着荫凉地径直到那边耳房吃沆瀣浆,赵睦独个进收卷室翻找记录。
  公文无论是下呈还是上发,收卷室这边都做有详细记录,甚至公文分派到谁手中处理也都记录在册,赵睦把记录从五日前翻找到今个,连备份册都仔细查找,均未发现有祁东过来的公文。
  那此刻怀里这份祁东加戳公文,是从哪里加塞到自己手里的?
  照理说出现问题第一时间要找上司官员汇报,但祁东长时间以来都是个相对而言较为敏感之地,再加上赵睦大堂姐赵娥是祁东镇军令谢斛发妻,友人谢岍也在祁东军中,赵睦对祁东事由是比对其他事更多几分小心谨慎。
  时愈近晌午,日头毒辣,走在日头下皮肤都被晒出灼烧痛感,水部查不出问题,赵睦戴个遮阳斗笠打马奔工部总衙。
  她来找在总衙当差的高仲日他四哥高四郎。
  “什么风把咱个小阿睦给吹来这里,有事叫下头人来吱声就妥,不至于亲自跑来哩。你瞧这毒日头。”高四郎相较于坚毅木讷的五郎高仲日而言,他性格上更多几分类似其祖父的圆滑,顶着日头迎出屋,在门廊下接住赵睦。
  拾罢礼的手顺势轻带,不知不觉间把人往旁边人迹罕至的拐角处带过来,且不说高四郎当官能力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事诚然很一流:“找我有事吧,有事直说,咱哥俩谁跟谁呀,邻居二十年,不至于跟我都开不了口。”
  “瞻楼清平乐酒,四哥拿着尝尝,”赵睦把葫芦形状的镶宝随身小银酒壶塞进高四郎手,二人站得近,赵睦稍微偏头与他低语:“还真叫四哥猜对,只是这事有些不太好办,要是四哥也觉着为难,不打紧,权当弟弟惦记您,跑一趟来给您送壶酒吃。”
  一壶酒不值钱,值钱的是装酒的小酒壶。
  “说什么傻话,也不看看这工部姓什么,不能够在这里还叫咱睦弟弟有事难办,且只管道来与四哥知。”高四郎低低应声,借着二人站立位置所成视线盲区,暗暗掂量手中镶宝银酒壶,份量足够,摸着上头的镶宝也够大,睦世子不愧是睦世子,出手就是大方。
  赵睦左顾右盼,见来往出入没人注意这边,道:“是找不见份公文。我与水部收卷室发生分歧,他那收卷册上写我名,可我从头到尾没见到那份公文,收卷室仗着在上头有关系,愣把那公文给我栽头上,我不认,就想来看看总收卷室这边的记录,四哥放心,绝对不闹明面上。”
  弄丢公文事可大可小,端看上头人是想让它大还是想让它小。
  高四郎一听,咧嘴笑开,小银酒壶藏到广袖下,用肩撞撞赵睦的,促狭道:“我还当是什么捅了天的大事呢,这个绝对小菜一碟,跟我来。”
  在高四郎帮助下,赵睦成功进入工部总收卷室,一番翻阅查看,祁东这份公文果然不再登记之列。
  待应付好高四郎,赵睦不敢耽搁,再跑来中书署找她爹赵新焕,中间又饶去趟一家不出名的食铺老店。
  彼时已到吃晌午饭时候,赵睦跑得汗透衣衫。那厢里,正吃晌午饭的赵新焕听罢衙差禀报,不紧不慢让人把“儿子”领过来。
  赵睦提着家用食盒进中书堂耳房,当差的官员都围在这里吃饭,一人身旁一方冰兽,加上屋外整排大树荫凉遮挡,屋里颇凉爽。
  “呐,状元郎来了,”有官员打趣赵睦,促狭问:“顶那个大日头跑来给你老子耶添菜,是个孝顺孩儿哩!”
  能在中书堂里坐班者身份地位都不俗,跟赵睦和赵新焕讲几句顽笑话不是不可以,大家听了也都哈哈笑,成年男性长辈似乎都爱逗耍别家男娃娃。
  赵新焕坐在中书使柴斌中旁边,放下筷向赵睦点手,示意她过来,威严道:“怎大晌午跑来,瞧热得个狗样子,过来凉快会。”
  “是,”赵睦走过来,挨个向在坐高官大相公们欠身拾礼,手里食盒递向父亲,汗珠子顺颊流:“母亲怕天热父亲胃口不好,做了凉面,让儿给您送过来。”
  食盒打开,里头一份鸡丝凉面,香味扑鼻,面条半点没坨,食盒里还有瓶用碎冰裹着的凉水荔枝饮。
  官员押班不能饮酒,来点凉饮也是舒爽,赵新焕与大家一人一杯分了冷饮,借口有东西要儿子捎回家,把人带出耳房。
  父“子”俩来到处僻静地,大树荫凉下。
  风裹着热浪扑人脸,赵新焕道:“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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