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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
  信中絮絮叨叨提起很多,没有条理,似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写她们小时候在大内见过,写贺佳音曾养过的一只狸奴,写贺庆颉嘴硬,其实私下里提起赵睦时都是称呼的“我赵家哥哥”,重病之人的确有许多话想说,真的,纸短情长。
  最终击倒赵睦的,是贺佳音留在文字最后的字谜题,解答稍微有些难,赵睦花点时间解开,答案竟然对应在书信最后几张没有写字的素纸上,那上面用密写术另写了东西。
  赵睦将纸用水打湿,晾干后字体现身,白纸黑字,如重重一击,敲在赵睦三魂六魄上。
  看完书信,赵睦收之妥善保存,压抑整个下午的情绪东///突///西//撞起来,满腔酸涩无处发泄。
  她从来知道人到一定高位后常常身不由己,可是高位之人做的事情使得部分结果落到自己头上承担时,她还是会不好受。
  特别,特别特别不好受。
  贺......佳音必死无疑,以此加剧贺氏父子矛盾;枢密院必定收复坞台川,枢密使始分其父权,龃龉既埋,贺氏集团内部裂痕生;
  佳音夭折,贺经禅必对梅瀚卿转移丧女之悲,三司省权力再度更新迭代,时朝局必在九边军伍打宰执秋风下短暂浮乱,能以最快速度补上三司省第一副使空缺者,只有鞠四叔鞠引章。
  初秋夜,不怎么冷,赵睦狠狠打个寒颤。她似乎看见好大好大一局棋,比此前她和谢二分析东南战局小儿科的一箭三雕计,高明出三十三重天际去。
  .
  人之境遇不尽相同,人之悲喜不尽相通,东头出殡西头娶亲,红白并行寻常事,别家新婴夤夜啼。
  贺庆颉请假不上课的第六日,消息传来,贺家女去了。
  彼时甲二班射课,赵睦正在帮班里同窗胡韵白校弓弦,闻讯,手上失控猛一用力,单股弓弦生生勒进拇指指节肉里,鲜血登时涌出,吓坏胡韵白和来报信的赵家护从锐丰。
  赵睦似不知疼,咬牙把弦丝从肉里抽出,用干净手帕握住伤口,淡淡对胡韵白说了句“失陪”。
  赵睦请假走了,弓和刚捡回来的箭支,以及胡禄、扳指、贴身水壶、护臂等用具乱七八糟扔一地。
  刘启文等人好奇围过来,问胡韵白:“赵睦突然走了?这血是咋个事?”
  “......”胡韵白看着地上几大滴血迹,把手里血淋淋弓弦递给刘启文,心惊肉跳喃喃叹:“往日小看赵睦了,弦丝勒进手指,带生抽出来愣是半声没吭,真他娘是个男人。”
  赵睦回家简单包扎受伤拇指,更换深色衣袍登贺宰执府。
  未成年女夭折,尸身不留家里过夜,赵睦由贺家仆领进东院来时,一口漆黑小棺材停在少女闺房门口,贺庆颉哭着死死挡在屋门口不让下人进门,任婆子姆妈七手八脚试图拦开他。
  少年如何都不肯松手,声嘶力竭对抗屋门外所有人:“姐姐还没走远,她手还温热着,你们不能、不能把她钉进这破棺材里,她怕黑的,她怕黑呀,你们不能把我姐姐埋进地底下,她还没有走远,她还在这,你们给我滚开,都滚开!!不许碰我姐姐,都滚呐!!——”
  贺经禅不在场——孩子夭折与妇人生产皆视为不详晦事,当家男人不便露面,贺夫人哭瘫在隔壁,现场由东院内宅官家婆处理,她拿九公子没办法,眼看着到入棺吉时,九公子得在这里胡搅蛮缠。
  她瞧到赵睦如见救星,隔着半个院子唤:“赵公子快来劝劝我们小公子吧!”
  妇人大嗓门一句话点进贺庆颉耳朵,他扭头看见赵睦,一把推开三五个仆妇冲过来拉着赵睦往屋里奔,像在外受欺负的小孩拉着哥哥去找欺负自己的人出气,边哭边诉:“你来的正好,他们要把我姐姐装进那个又小又窄的破棺材里下葬,姐夫你快拦着他们,我姐姐怕黑的,地下还有恁多蛇虫鼠蚁,咬姐姐怎么办?!姐姐还没走远,你快让他们把姐姐放下,姐夫你说句话啊......”
  许是方才独自奋力对抗所有人,少年力竭,拉着赵睦手,浑身发抖站不稳,被赵睦揽住肩膀靠着墙蹲下来,仆妇们见状抓紧时间进了屋里去,贺庆颉欲跳起,被赵睦拉住。
  俄而,少年猛掩面,嚎啕痛哭起来,哭声肆意飘荡在这方小而精致的院落。
  不多时,一个包裹严密的人形被抬进棺材,管家婆过来请赵睦移步,赵睦松开贺庆颉,确定他不会再冲过去把人重新抱出,跟着管家婆往远处去几步。
  管家婆手里两个红布缝制的小袋,手心大小,“我家夫人亲手缝制的布包,里头装的米和钱,照规矩要九公子给塞进姑娘两个手心里。”
  姑娘的买路钱和路上盘缠。
  赵睦始终是冷静的,定亲非是成亲,她本可不露面,却是想来送送贺佳音,只当是送一个朋友离家去远行,真当把两个小红包拿到手里,赵睦模糊了视线。
  轻飘飘两个红布包,还没手心大,一个装的米,一个装的钱,就这样,父母便算是送了这个孩子走,结束了他们这辈子的父女母女亲缘,赵睦心里堵得慌,实在堵得慌。
  正如贺佳音在遗书中所言,她九弟弟贺庆颉是个好孩子。最亲的姐姐没了,父母双双不露面,其他哥哥们避讳着不来,年少的贺庆颉竟然全心全意信赖赵睦,没再闹,也没再哭,给姐姐装好盘缠,拿起素布包裹成的竹竿哀杖,执意一步步送姐姐离开。
  赶在城门关闭前,他们要出城,父亲给姐姐找的安息地,在城外五里远三清道观后山,那里清净,也孤寂。
  出了门,人和棺都乘车行。
  贺庆颉靠在角落里,不哭,只是眼泪不断往下掉,赵睦递手帕过来,他接下,嘶哑道:“昨个夜,姐姐特别难受,呕好几口血,太医给扎了针,她能缓口气,还是疼,我给她讲故事转移注意力,讲我有次睡觉做梦,梦见了她成亲。”
  梦里,满目猩红,姐姐凤冠霞帔坐在喜榻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为缓解姐姐紧张,他给姐姐说:“在金麒围场那日夜里,赵睦离开后,我去拔被赵睦插在地上的匕首,也不知看起来瘦弱的赵睦用了几分力,匕首刀身入硬土近半,我接连用力拔了两下都没能把匕首拔//出来呢。”
  姐姐听了,抿嘴笑。
  贺庆颉笃定地给姐姐说:“赵睦心里肯定非常在乎你,我确定,那日夜里他其实是生了气的,生好大的气。”
  贺佳音问弟弟如何看出来。
  她弟弟背对这边靠在门框上等着把她背出闺房,抱起胳膊扬起下巴神神秘秘道:“男人都是这样,保护心爱之人是本能。”
  男人不允许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占去丝毫,不允许自己心上的人受半点委屈。
  说话间,欢庆的喜乐断续从前院传来,喜婆们自外间一拥而入,说是迎亲队伍到了府门外,吵吵嚷嚷中,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严严实实罩下来,罩住了姐姐带着羞赧微笑的面容。
  他的姐姐,单纯而热烈。
  可第二天午后,外面秋蝉知知,阳光灿烂,因为太累而趴在姐姐病榻边睡着的他,心里一抽疼醒过来时,姐姐已经走了,刚走,无声无息。
  贺庆颉几乎哭一路,只能赵睦在旁盯着。
  操办下葬事宜的贺家仆下半点没敢马虎,他们没想到赵家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竟然深谙本地丧葬风俗,丁点错漏不合规矩他都能及时纠正,全程下来,主持事宜的管家婆如芒在背,出了一身的汗,丝毫懒都没能偷成。
  坟头上最后一锹土拍瓷,下葬结束,管家婆请示了赵睦,得允,收拾东西带人离开,赵睦把贺庆颉塞进马车,她想单独在这里再待会儿。
  马车走出去一段距离,天色已彻底黑下去,他们无法回城,要在三清观里借宿一晚,贺庆颉不放心赵睦独个留后山,打着哭嗝领俩护从步行折回来。
  他本就不打算过去打扰赵睦和姐姐,可他远远听见赵睦在哭,隔着鬼魅般丛生的花草树木,他听见赵睦在哭。
  秋夜月朗星稀,月光被树冠遮挡,不能尽数洒到人身上,斑驳光影中,赵睦盘腿坐在墓碑前捂脸放声哭,那方清瘦背影,更是说不出的落寞无助。
  贺庆颉仰起头,月亮柔柔的,像姐姐的眼睛。
  从今往后,没有人再偷偷拉着他打听赵睦了,也没有人会在他因为学习不好而被父亲斥骂后,捧着他只得乙等下的考试卷子,柔柔笑着说“我弟弟其实很棒”了。
  姐姐真的,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佳音日记:
再见了,赵延。
 
 
35、第三十五章
  三清观里借宿一宿,贺庆颉那小子平时看起来虎头虎脑嚣张跋扈,没想到怕这怕那夜里不敢独个睡,非抱被子和赵睦挤一块,哭哭睡睡又醒醒再哭,闹腾得赵睦差不多整宿没睡。
  次日里赶早回城,赵睦受寒露着凉病下,本打算继续去书院上课,怎奈头昏脑胀半节课都坐不住,只能回去躺家里睡。
  吃罢药捂上被子一觉睡发得通身汗,再起来时感觉身上轻快许多,听见外头较平常热闹许多,适才想起今个八月十五。
  今个,八月十五。原来贺佳音走在团圆日前。
  打仗这事可神奇,熙宁年来九边几乎每月都要和敌发生几场摩擦冲突,祁东甚至打得你死我活,而只要朝廷不公开宣布战事起,九边诸军的军饷经费都按照正常流程与规格走,军费开销该下拨下拨,粮草物资该调运调运,九边扑扑腾腾打着,汴都照常歌舞升平,大家处处相安无事。
  只要一有某处冲突经官家确定正式宣布为发生兵事,那么朝廷上下就都开始节衣缩食低调行事,问之则曰:兵兴,需俭费援军伍。
  由是今岁中秋宴被礼部与光禄寺凑头一商量,繁琐仪式给统而简化节省变成赐菜,各部衙署里排上号的官长及勋爵要员每家赐上那么几道菜,其他官员家赏那么一两块皇帝和他家人在御膳房亲手做的月饼,十五年的中秋就算过得和美。
  用谢二话来说,形式上的东西都他娘纯是扯淡,文臣没别的本事就爱“胀答”——汴都话,假劲,夸张之意。
  皇帝赐菜,赵、谢、鞠三家纷纷得恩,开平侯府设案点香供奉御赐,谢过天恩后开平侯府吃团圆饭,全老夫人也从松寿堂出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
  除去新年除岁,赵家鲜少能聚得如此齐整,开席一轮敬酒后,全老太太看着膝下孙男娣女,难免觉得有些美中不足,感慨着同儿子提了嘴“老二”。
  全老太太口中老二是指赵新焕异母二弟赵柏峻,多年来,赵新焕心中对二弟赵柏峻也是多有亏欠。
  当年赵新焕从龙有功,入凤池职中书三省,贺氏揽权忌惮天子旧部,设法将赵新焕两个弟弟调离汴都,使赵新焕在朝形成孤立无援之势,谢昶鞠引章亦是同样遭遇。
  随着娶妻上官氏和陶氏,变相与贺党关系和缓,开平侯在吏部不再“人生地不熟”,在朝地位小有改变,即刻开始想办法把两位弟弟从穷山恶水地往条件好些处调,以图慢慢将人调回来,但没想到后来出了老三变法那档子事。
  老三变法不是鲁莽之举,而是替天子投石问路,赵家儿郎死的无怨无悔,只是现在大周头上暂时乌云蔽日,皇帝还无法为赵家以及所有忠君为国的仁人志士正名。
  赵礼达为变法慷慨就义,贺党和赵新焕关系再次变得微妙而敏感,即便后来又与贺氏定亲,赵新焕也没敢草率弄二弟回来,他不想再失去仅剩的弟弟。
  调老二赵柏峻回汴都任职的事只能一拖再拖,直到今天。
  赵新焕膝下儿女对二叔赵柏峻并无太深感情,甚至印象都不怎么有,那厢大人们聊大人们的天,这边小孩吃小孩的席。
  寻常勋爵高门逢佳节多喜让家中娃娃们出来给大家表演才艺,或吟诗作对展现文采,或琴棋书画舞蹈悦亲,赵家不然,赵新焕素讨厌拘着娃娃们出来显摆,用他的话说就是:放着大席不吃吟什么诗吟诗。
  所以说当赵新焕的孩子最是自由自在。
  侯府正厅里摆了两桌,全老夫人、赵新焕及陶夫人、上官夫人一桌,妾余氏因产子小鱼儿故得允入座同食,同林院那边两名妾,薛氏及新入府没多久的王氏则侍奉在侧。
  旁边是赵新焕膝下的六个娃娃坐一桌,大人们赏月吃席,这边六人各有闹腾,半刻不消停。
  四丫头狮猫儿觉得五妹小鱼儿过于内向,端起碗围着小鱼儿叭叭讲笑话,笑得小鱼儿吃不成饭,嘴里红烧肉差点喷桌上;
  旁边三公子赵珂也听见狮猫儿讲那些不知打何处学来的新鲜笑话,听得嘎嘎直乐;
  却是阿裳正在给北疆复哥哥讲自己新近在看的《建康吴娘子传》,说到津津有味处,眼见三哥哥抖着肩膀嘎嘎乐,阿裳觉得三哥哥不认真听自己说话,小嘴一撅转身继续啃酱肘子去,赵珂一看把阿裳给惹了,连忙揩着眼角笑出的眼泪过来哄阿裳妹妹;
  再往旁边,坐着六人里最是沉稳靠谱的老大赵睦和老二赵瑾。
  赵睦挨着阿裳坐,边听二弟说话边用左胳膊留神挡护着阿裳,这丫头屁股长尖儿,跟凳子上坐不稳,一会儿扭这边一会儿扭那边,方才跟老三说话时还不小心从凳上翻下去摔了个屁墩儿。
  赵睦另一边,老二赵瑾在给他长兄剥虾,诚然,长兄在射课上被弓弦割伤手,大拇指包扎着,现下筷都拿不住,进食只能用小勺。
  赵瑾把剥好的虾仁连碟子送到长兄面前,擦着手继续说东南传回来的最新战报,末了钦佩道:“开山军胆子真是大,不知领兵者谁,竟敢渡飞蛟湾直取月姑娘山!”
  不怪乎前阵子林四平疯狂向朝廷要粮饷,疯狂给枢密院上折告计省状,因为开山军出西南,他根本不是对外公告的一万人。
  林四平守西南国门,行事素来稳妥可靠,这回一改常态,跟个毛头小子出门耍般胆子大到起飞。
  他把西南各镇要害照往常安排部署,收到驰援圣旨后派一万常备军东出援长右,暗地里从对抗庸芦的前线阵地上共计抽走兵员一万五千人,这一万五千人昼伏夜出,行山水两路,比明面上那一万驰援人马还快两天半到东南。
  之所以说这般部署不像林四平指挥,乃是因为开山军共五万人马——还是连他妈挑夫都算上的虚数。
  西南不太平,庸芦三孙子三不五时派人越界挑衅滋事,稍微处理不好就可能引发两国冲突,庸芦王牌山地军常年驻扎在天门山对面,开山三万主力全压在大周的西南国门天门关一带。
  五万人的整军抽出两万五千人驰援长右水军,某种程度上来说开山这是掏了家底出来,这架势,不收复坞台川你说得过去?
  吃饭前赵睦简单看了赵瑾从父亲书房誊抄的、今早刚送进大内的无秘级军报,对开山军这波操作——或者说豪赌,赵睦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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