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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大家心知肚明。
  奸佞当道,御史谏官的滚烫热血一遍遍冲刷灼烧着大明门外长阶玉道,一代代谏官以微末之躯拼死护狂风暴雨中一豆不肯熄灭的忠良火种,前仆后继与贺氏不死不休斗争,即便得不到君主理解支持,他们也从未选择放弃,从未选择放弃心中沧桑正道。
  然而这般的御史谏官们就都是好人么?非也。
  正与邪,忠与奸,是个永远值得辩论的话题。
  于是乎,屋子里一局局沙盘推演下来,赵珂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赵睦赵瑾两个边陪弟弟耍,边探讨官员贪腐问题探讨得不亦乐乎。
  兄弟三人在外书房待整日,赵珂耍沙盘耍得尽兴,赵睦赵瑾聊贪腐没聊出什么和而不同的观点,直到天黑,瓢泼大雨未停,赵新焕也未从大内回来。
  下人进来沙盘室掌灯,随着昏暗耳房被橘色灯光照亮,从沙盘转战到铺地式地舆图的赵珂,坐趴在坞台川全域图上,一手抠脚,一手把用来标注的白灰笔别到耳朵上,指着手边那份当地司天台报上来的气象走势文书对比良久,终于神色认真抬起头:
  “长兄,次兄,我好像发现点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吴子裳小日记:
尝试过没有哥哥作依靠的生活——失败,还是离不开哥哥。
不听小日记:
我叫不听,是公子死忠侍从,五岁时候在肉铺门前被公子买下,从此执鞭坠镫,结草衔环,心甘情愿。
 
 
29、第二十九章
  赵珂是何人,纵有“开平侯府嫡三子”名头在身,倒底也不过是个年仅十四毛没长齐的愣小子。
  他的确在作战推演方面表现出些许天赋来,然则他花费几乎整日时间,通过沙盘推演和舆图研判,以及结合往日军报分析,听取长兄次兄见解,综合得出收复坞台川战中长右水军将会陷入某个困境——这个结论,枢密院里那些专攻此业的大臣会得不出来?
  他们早有此结论,之所以秘而不言,不过是不能宣之于口。
  枢密院上下都知道,素来主张和平的贺宰执执意发动战争收复坞台川,归根到底乃是坞台川倭贼杀死了贺晏知亲外甥,贺经禅姑舅表兄弟——白光先。
  白光先何许人也?建康白氏子弟,名门望族,三十中试,仕途光明,却放着高官厚禄不要,跑去做出海商贾。
  士农工商,士最贵,商最贱。白光先偏与众不同,主张富强治国,带着帮人与海之外的国邦进行商贸。
  他所率领的船队年年往返九洲海之外,把大周茶叶丝绸瓷器玉宝远销外域,同时带回昆仑奴、狮兽、长脖鹿等诸般稀罕玩意,甚至还带回九洲海以外国度之君的国书,使大周国威名扬四海。
  白光先由是成为大周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因行商而被朝廷封赏伯爵的商贾。皇帝皇后都对其称赞有加。
  然而白光先丧命在坞台川。
  坞台川像是葫芦的口,控制着大周进出海的命脉,白氏船队出海必过坞台川,回回都没事,谁知那次就栽坑,白光先离开汴都前还答应他舅父,要把某国与大周交好的国书及使臣一并带回,谁知还没出大周海域就直接丢了性命在那弹丸地。
  贺晏知悲痛欲绝,誓要为外甥报仇雪恨。
  贺经禅授意东南刻意制造渲染与倭贼的矛盾冲突,再将多年来坞台川百姓及沿海民众所受倭贼之荼毒苦害上书进奏,最后联合朝臣请旨发兵灭倭贼收复坞台川。
  为此,宰执贺晏知违背了自己一贯坚持的政治主张——发展国内百业为主,和平解决国土争端。
  此前提到七月底谢家老二谢重佛会跟她大哥从西北祁东回来,也与贺晏知兴兵东南有关。
  贺晏知违背自己政治立场发动战争,祁东军首将谢斛要趁此难得机会,给麾下数万祁东军兄弟争争该有的利益。
  将士们在边疆舍生忘死保家卫国,可他们家中父母兄弟妻儿老小,因他们的血洒疆土而过得好几些么?没有,过的并不好,家田输税尽,乞讨充饥肠,俯身做牛马,埋身无寸土。
  搁谁谁不寒心?
  年轻将领谢斛手段心计在朝廷那帮老狐狸面前都不算瓤,近几月来祁东军在祁东与十八部交手频繁,捷报频频入汴都,消息传出去,与倭贼僵持中的东南长右水军亦是倍感鼓舞。
  两军主将互信勉励,遥遥加油,看起来还挺有那么几分意思。
  赵家“兄弟”仨研讨了老三敏锐发现的问题,决定给父亲赵新焕如实禀告,然则赵新焕接连五六日忙于衙署而未归家,一如昼夜不停的大雨。
  少年们得不到有关收复坞台川的最新消息,只是听闻长右水军翻了运粮船,主帅所率部众因海风被困某礁岛,朝廷上下焦灼不安,第七日,狂风大雨终于撕开汴都表面宁静,面目狰狞手段残忍地把南北二城卷进灾难。
  ——大水倒灌,房屋倒塌,城南地势低,情况最为严重。
  灾民往东西二城涌,汴都府请调城外三营入内协助控制,经都堂批,准。
  开平侯府门前街上亦有灾民搭棚驻下,却然无人敢开施粥救济之先,只能是各朱门将每餐剩余以泔水桶盛装而置于某个不起眼角门外,看见的就来吃。
  灾民固需救助,然则其中有大是需循,一味施舍怜悯只会惹祸上身。
  ——因为民不尽是良民,人不尽是好人,升米养出恩,斗米惹来仇。
  东南战事焦灼,朝廷上下全力在战,汴都府上报二十余道南北二城受灾折,无一能至皇帝书桌而悉数被扣宰执都堂里。
  此事得闻皇帝耳是在又旬日后,滂沱大雨转连绵,参知政事的使相林鹤数度缺席军战大议,皇帝气,命身边大太监青雀亲自赴林郡王府召林鹤。
  大周副宰执林鹤,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厅上事的使相林鹤,他不在家。
  青雀向王府打听使相去向,带人去寻,原来是老头贪酒,被积水困在城南某大街。
  待老郡王灰头土脸浑身泥泞地入内面圣,皇帝语重心长哄劝:“林相好不容易来见朕一面,不要这么不开心嘛。”
  林使相脸拉老长,当着满殿机要大臣面咣咣晃手中空酒壶,壶上铜铁坠饰叮叮当:“都给冲没了,恁大家酒楼冲得只剩个空壳子,泡在水里的酒坛子也都坏掉了,没得好酒喝,臣下如何开心起来?”
  “什么冲……”皇帝才疑惑开口,被枢密使贺经禅扬声打断:“林使相这是醉了吧?如此仪容来面圣,何其辱斯文!”
  殿内要臣众多,贺党中人亦然不少,为何贺经禅要亲自开口惹林鹤?
  能地位仅次中书门下平章事贺晏知下,而安居使相位置经年久,正乃是因林鹤本人地位不凡,无论在朝亦或在野。
  此刻放眼议事殿内,配与林鹤说话者除去金座上傀儡皇帝柴贞,余下便剩端坐皇帝下首的宰执贺晏知,列坐殿下的政计军三部大相——中书使柴斌中、三司使刘欣元,以及枢密使贺经禅。
  其他人,呵,其他所有人无论官几品爵几阶,都无资格同林鹤说话。
  林鹤这七十来岁的老头不知真醉还是假醉,闻罢贺经禅言,红着两个老脸蛋子往贺经禅跟前一杵,胸脯挺老高,老烟嗓威仪震慑,言行偏像十岁孩童斗气:
  “我在说积水漫城事,你个节度兵事的跳出来要管?先把你枢密院里那摊子破烂事捋捋清楚,再来与孤王讨论斯文不斯文,”
  说着偏头一声低呵:“中书何在!”
  王爵威仪霎时自周身腾起,粗布麻衣无法掩盖久居高位的不怒自威,在场诸臣齐齐心下颤抖。
  “你——”
  “回使相,”随着贺经禅一声气结出口,坐在对面的中书使皇叔柴斌中缓慢应声,在身后赵新焕扶一把后起身给林鹤叉手拾礼:“回使相,臣在此。”
  林鹤应声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瞅半天辨认出对方是柴斌中没错,嘻嘻笑着毫不留情:“哦原来你还活着呢,既活着,南北二城让水淹成那狗样,你瞧不见?成天出门来押班时,你家门口就没乞儿向你讨活路么,哎你手底下治水那帮能人——对,是工部,工部那帮大能人们干什么吃的,莫不是长右收坞台川,你打发他们投战事去了?”
  “......”皇叔柴斌中被斥得哑口无言,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在场工部尚书及两位侍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柴斌中身后,副使赵新焕欲上前为自己官长鸣不平,被阴雨天引起旧伤复发的柴斌中暗暗拦住,不让他掺和进来。
  柴斌中差不多算是亲眼见证过林鹤那代人的光芒万丈,生逢盛世,熠熠生辉。
  然而时移世易,世事艰难,随着先帝崩殂,八王之乱动摇国朝根基,象济寺一战使大周十八万铁甲精锐损耗殆尽,盛况不再,西北蛮夷十八部趁虚而入占领祁东大地。
  贺氏奸佞扶平乱之王柴贞登基称帝,贺氏父子欺新天子初登基身边无臣可用无军可调,挟之以令诸王臣,从此呼风唤雨。
  不理城中雨灾是中书省责任吗?分明是计省三番五次驳回中书省拨款公文,借口战事忙碌而不予理睬,才使得中书省面对此况无可奈何。赵新焕还有些心中不平,柴斌中稍微偏头冲他轻摇头,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似林鹤般人中龙凤尚举步维艰选择苟且起来,吾等鱼目之辈又怎敢在强敌面前轻易露出羽翼?而且你将与贺家结成儿女亲,此事上除非钦点否则莫要插手。
  听人劝吃饱饭,赵新焕不动声色重新退身回列。
  林鹤声落,柴斌中沉默挨下训,贺经禅飞速思量此般局面,殿内一时人说话了,皇帝终于满头雾水得以插上嘴,大雨淹南北城的事才算正式上达天听。
  次日里,开平侯府,赵睦找来蓑衣斗笠,趁家中无人注意自西角门偷跑而出,结果转身撞见等候在旁边几棵绿竹下的老二赵瑾。
  嫡长子不愧是嫡长子,被逮现行依旧不慌不忙,把蓑衣下的包裹往怀里抱抱,朝老二抬下巴:“弄啥?”
  赵瑾把压低的斗笠往上推,露出一双明亮眼:“找凌粟?一起。”
  赵睦:“打什么鬼主意。”
  赵瑾指骨节蹭蹭鼻子,未敢与赵睦直接目光接触,垂眸看脚边雨珠落:“听不得我娘在耳朵边唠叨,没完没了。”
  还不是因为他要了丫鬟冬葵做通房丫鬟,他娘至今不愿放过这件事。
  逗留久恐引起侧门那边守门注意,赵睦努嘴示意同行。
  赵瑾不同于赵珂,老二本非话密性格,与赵睦一起时鲜少聊起闲碎话题,待租来驴车钻进去,赵瑾解下斗笠忽道:“谢重佛回来了?”
  “嗯。”赵睦脱下蓑衣斗笠置角落,逼仄车厢更加伸不开腿。
  谢二昨日下午进城,今个大早托人送口信来说,快马赶路疲惫,她要在家睡几日饱觉再来找赵睦耍,汴都下着雨,淅淅沥沥甚烦人,想出门耍都没好地方去。
  夏雨连连,又冷又热,赵珂卷着袖子,把驴车帘挑起半边,越往南走,路上积水越多越混浊,适过城南牌门楼,驴车半步不再多走,车夫不愿下车,坐在车头往旁挪屁股:“往里边走不下去哩,车陷进去不好整。”
  密密麻麻雨注落,似比赵睦家那边下的大,赵睦穿戴好雨具付了约定的一半钱,跳下车先走一步,赵瑾随后,蹲在车头犹豫。
  地上脏水混浊不堪,雨天特有的潮湿霉味掩盖不去隐约恶臭,瞧赵睦站着时那积水完全没过脚踝,太脏。
  赵睦往前走两步,发觉身后人没跟上来,回头,指骨节把斗笠帽沿往上推:“不若你与车在此等候?我独个进去也方便。”
  “不,不行你不能独个往里头跑......”赵瑾对着脏水纠结,看出来内心在极力克服了,最后在赵睦平静目光下啪地跳下来,两手握拳,牙关轻咬,甚至似乎还反胃呕了下,踩着泥水过来:“走吧,大哥,我可以。”
  贵公子哪里见过粪水遍地流淌,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越往里走越难受。
  彼时宽街上偶尔见有行人往来,只是神情尽皆麻木,对周围的环境无有波澜。
  某个瞬间,赵瑾理解了书上用毫无温度的白纸黑字教育给后人的道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作者有话要说:
贺晏知日记:
公家要对付的,从来不该只是老夫一人,而是既能辅成皇权,同时又能对皇权造成莫大威胁的士大夫集团。不然你以为城南之灾,是我父子二人凭一己之力可以造成?
所以这个“奸佞”者,今日可以是我,明日也可以是林鹤,后天可以是公家那几个歃过血的结义兄弟,甚至可以是朝廷里的任意一个人,角色更来换去,惟利益永恒。
 
 
30、第三十章
  待走下宽街,行出数百步,再往某小街上转去,某种无法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二人不得不掏出巾子折成三角状系住口鼻。
  直到快到凌粟家所在的那条街时,路边某间坍塌半边的土屋中,赵瑾瞥有具尸体半飘在那屋中积水里,苍蝇黑压压一团嗡嗡飞,尸体已生蛆变形,压根看不出是男是女。
  “哇!”地一声,赵瑾冲到狭窄小街另边大吐特吐起来,好吧,他连吐都无处吐,秽物哕进泥水,飘散开,赵瑾连连把赵睦往远处推:“大哥走远些,太脏。”
  赵睦只是象征性往别处挪两下,不真让呕吐物弄到自己身上,解下腰间小水壶递过来道:“此刻想回去也不大行了,前头再转个弯到凌粟家,万幸附近有人往来,寻不到凌粟时还能打听一二。”
  赵瑾接过小水壶,认出是他长兄常年随身携带之物,没敢就着嘴喝,拧开盖仰头灌几口压下喉头团紧的酸苦,这才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只是莫名其妙还想回头往飘着尸体的地方看,镇静须臾,他还回水壶,道:“我们快些走,希望凌粟举家出去避难了才好,这实在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苍天,这地方哪里能住人!
  叫赵二公子猜错的是,那条小巷子里不光凌家有人,其他家户也都一家没少都在。
  赵家“兄弟”进门时,凌粟刚领着他二弟从远处抢土挖土扛回来,家门口屋门口都要垫高抵挡积水,凌家其他孩子都没闲着,在用各种工具把屋里积水往家门外排。
  灾中人形容狼狈很正常,幸而赵家兄弟都穿着布衣草鞋,没让凌粟太过难堪。
  卸下肩上麻袋里的土,凌粟二弟凌谷继续把背回来的土往家门口垫,凌粟搓着手上泥把人往屋里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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