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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晏作宾脸色难看起来,禁卫军几日前初围晏府时他都不曾有这般反应,晏楚见父亲如此,心中顿生不安。
  未几,谨慎为官大半生的小老头忽起身冲到书房那头的卷案架间,急切地在成排成排的旧书堆老案册中翻找起来,不慎踢翻书架旁用来熏香驱虫的落地三脚铜香炉,撞伤脚趾他也毫不在意。
  “爹您找啥?您说一下,孩儿也好帮您一块找。”晏楚跟着过来,被老父亲这般魔怔样状态吓到,尾音发了颤。
  父亲从来处变不惊,不知是何事会让他如此不安。
  “找份十二年的誊抄卷宗,你帮我找,”晏作宾手和话音齐齐在轻抖,鼻翼翕动,被他翻找过的书册公文散得毫无章法,动作掩藏不了此刻他内心的恐惧:“找十二年熙宁百新案,死的是赵长源他三叔父赵礼达,你帮我找誊抄的卷宗,快些!”
  “哎哎找找找!”晏楚不知道父亲为何忽要找那样份老掉牙的卷宗,还是飞快应了,立马帮忙翻找。
  前阵子书房大清理,书册搬出去晒日头,晏楚看着几乎占满半间屋子的旧卷宗公文,想把熙宁十五年之前的统统清理掉,若是有用可以去有司调阅查看,孰料他父亲死活不同意。
  晏楚也没办法,他知父亲性格谨慎小心,三十年前做区区八品芝麻官时经手过的公文都保留着誊抄,父亲不同意清理埋在角落吃灰的堆堆废纸,他只好将之尽数保留,也所幸没扔,不然这时父亲要找用可该如何是好。
  十二年的旧公文卷宗誊抄本占满墙角两个落地架,父子二人翻找好大会儿,当年赵礼达案厚厚一摞的誊抄卷宗被晏楚从不起眼的角落里翻找出来。
  斯文了一辈子的晏作宾此刻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提起下裳蹲到地上把卷封打开,与晏楚合力把足足三百余份卷宗铺开在地,他戴上叆叇趴地上一声不吭翻找起来。
  “您找什么?”晏楚蹲在旁边,伸着两条胳膊护着老父亲。
  “找人,你别管,我自己找……”晏作宾拒绝儿子帮忙,他找到一份塞给儿子一份帮他拿着一份,边挨个问名字出现在那些卷宗上的官员:“董公诚此人现在何处?”
  晏楚飞快想了,答:“在管理皇史宬,六月谏案后他因过被贬,董家而今算得上没落。”
  “康万青死了,潘人杰也死了,”晏作宾颓然萁坐于地,找人名找得咻咻喘息:“仝富平呢?”
  “您是问的前禁卫军镇殿将军仝富平吧?”晏楚翻起眼睛想,掰着手指头道:“潘人杰是几年前江平拐卖案时被革职查办,畏服罪而自缢身亡于狱中,仝富平和康万青一样是六月谏案栽的,康万青左迁赣州,意外死于瘴气,仝富平因罪徒四年,似乎是去年刚放出来,啊对,仝富平儿子还曾雇凶杀人,刺杀过赵长源。”
  那件事当时闹得挺大。
  “爹,”晏楚越说越疑惑,踮脚蹲在地上,搂着怀里誊抄问:“您找这些旧东西出来,莫不是今朝事和熙宁百新案有关?”
  晏作宾停下翻找后,却在随意一瞥中看见落款官员初写着“左吉泰”三个字的卷宗,他伸手去捡,轻飘飘一张卷纸拿起来有如千斤重,重得晏作宾浑身发抖,牙齿互磕的声音与话语同响:“报仇,是报仇,赵长源来报仇了。”
  说罢这几句荒唐话,他抿抿干涩的嘴,用力吞咽几下,嗓子连发音都变得艰难,抖若筛糠的手伸出去仍指不准儿子手中那些近在咫尺的誊抄纸。
  晏作宾喉结重重上下滑动着:“前国子监祭酒董公诚、前汴都府尹康万青、前西州牧潘人杰、前镇殿将军仝富平、前礼部侍郎左吉泰,还有贺晏知贺经禅父子,这些人当年都参与在赵礼达案,害死赵礼达那件事上,他们都出了力。”
  赵礼达案晏楚不是特别清楚,那时候他也才十五六岁,日日被父亲压迫着读书做功课,从未分神去关心过朝廷事。
  晏作宾粗重喘息着,紧紧攥住了儿子晏楚手腕,不知自己已经红起眼眶,抖得上下牙齿咯咯作响:“时隔快二十年,赵长源来给赵礼达报仇了,儿啊,”言至此,中年男人两道浊泪顺颊而下:“我们晏家,要遭殃了!”
  “……怎么会呢,晏家、晏家不会有事,”听罢父亲分析而有些荒神的晏楚努力定下自己心神,说着自己都不敢信的话安慰父亲:“咱家没站过贺党,没参与二王争储,当年赵礼达案是公家下旨斩他首级,您即便负责审讯他那也是奉命办事,赵长源没理由怪罪到咱家来,再者说,当年赵礼达案涉及官员不下百人,赵长源即便有擎天架海之才,他还能血洗整个朝堂?”
  大约是人的胆量会随着年纪增加而减小,晏作宾虽无哭腔,努力镇静的脸上已是涕泪横流:“当年赵礼达变法,侵犯整个士大夫阶层利益,朝廷里几乎所有人都想弄死他,咱个老家的水田和茶山亦尽数被收走,分给那些个无田佃农,我既负责审理案,又岂会轻易放过他,那个时候,局面到那个份上,他赵礼达很是死有余辜,他不死,我们就得饿死,”
  晏作宾抹把脸,视线仍旧模糊,还要尽量保持着最后一份冷静:“可楚儿啊,赵长源是条不吠的犬,他蛰伏多年,既是要给赵礼达报仇,就绝对不会放过咱家!”
  “我们不怕他!”晏楚搀扶住老父亲,暗示着鼓励:“倘赵长源当真是针对旧事而来,那么大家绝对要自保,要反抗,甚至不惜和他同归于尽,咱家不会有事的。”
  赵长源,区区竖子,不过是未及三十一个后生,想要撬动运作将近百年的柴周官场,想要与士大夫阶层为敌,简直痴心妄想!
 
 
126、第百二十六章
  “阿嚏——阿嚏!”
  自大内出来的赵长源甫进官驿门,来不及掏出手帕遮挡口鼻旋即偏过头在手肘里连打出两个喷嚏,鼻子不通气起来。
  霍如晦被皇帝派来给凌粟复诊眼睛,正随后进门,问了声:“着凉?”
  序入十月,正是转凉时,最易受冷。
  “大约是被人念叨的,”赵长源撑撑精气神,疲惫中偏头看眼大医官,觉着霍如晦身板似不比去年挺拔,但气色还不错,语气淡然道:“老话不都说打喷嚏一个是被人骂,两个是被人想,三个……三个是啥来着?”
  这几日来她很累,一天事抵得上在庸芦时五天量,身心俱疲,此刻脑子压根不愿动,想不起来的东西绝不深究。
  霍如晦道:“三个是着凉。”
  “……”赵长源眼角弯了弯,藏下高压下难得生出的笑意。
  行至楼梯口,她抬手做请示意霍如晦走前面,自己则落后一级台阶而行,道:“我离汴都许久,今朝归来尚未曾回家,不知母亲近来可好,身体又如何,她胸闷气短症有许多年,以往大夫都说根顽固,去除不得,只能往后好好养。”
  这几句话说得不能再直白,听起来是赵长源在关心母亲陶灼健康,实则也是在变相打听霍如晦和陶灼近来情况。
  都是官场里谋生的公门人,谁也不比谁脑筋转得慢,霍如晦深解赵长源言外之意,面浮笑意,语焉不详道:“五日前为令堂复诊,她表里情况较几年前皆大有好转,待你得以回家,她会更高兴。”
  言罢,又问:“有人知我定时来官驿,遂拜托我问问你大约何时才能忙完回家?”
  “唔。”既然霍如晦选择避而不谈,赵长源同样选择不答,抿嘴笑了笑,梨窝深深。非她不愿答,而是事关紧要,半字不能泄露。
  “知了。”霍如晦掂掂肩头药箱带,也把赵长源上下打量,感叹:“你这有仇当场报的性子还真是随令慈。”
  彼时走到廊拐角,转进去第二间即是凌粟房,赵长源停步低声问:“大医官每每看见我,心中是感慨多还是遗恨多?”
  霍如晦愣了愣,没想到沉稳之人会如五岁孩童问出此等问题,失笑摇头:“遗恨如春草,行远亦还生,你比寻常人观事更深,知世上事并非只有舍与得,我能有今日这一步已很是余生之幸,算来还当谢你,你父母确然生养了个有担当敢作为的好孩子。”
  “那是……”赵长源听了此话忍不住嘚瑟,像是被亲长当面夸奖的蓬头稚子,既有几分骄傲又少不了几分害羞,背起手哼哼道:“您太是得谢我,回头请我们吃饭。”
  “你们?”霍如晦促狭:“一个你却是还不够让人头疼,还有谁?”
  赵长源惊讶,食指挠挠眼角满脸认真提醒:“阿裳呀,还有我家阿裳!”
  为促您二老关系转好,我不在时我家阿裳多淘心费神您不知道哇,那您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霍如晦深深看过来一眼,柔柔笑出声,旋即迈步朝凌粟房间走去。她身后走廊转角处,赵长源须臾后也跟着笑起来,低低笑出声,心说霍大医官老不正经,竟然戏耍人。
  庸芦罗纳恰是个边陲小城,不仅无有医术高超者,而且条件恶劣草药难寻,眼睛医治是精细活,凌粟之伤只有院首大医官霍如晦以及外科圣手花子陀两人能处理,周使团随行医官不敢动手,只是尽己所能保住眼球不摘除。
  待使团回到汴都来,凌粟眼上伤口已长合,霍如晦奉旨前来,查看情况后不过是再做进一步检查,以防留下什么隐藏后患。
  此前凌粟伤目睁不开,被霍如晦用特制药水清洗,几次下来,令人意外是他伤目不仅可以睁开一点点,甚至主诉能察觉到模糊亮色,尤其白日里面对向阳之窗时他说能看见光亮增强,霍如晦大喜,遂制定整套医治方案来用,现阶段是按时来给他清洗伤目。
  别看霍大医官五十来岁,做事尤其干脆利落,为凌粟洗目不仅不需要任何帮忙,反而嫌赵长源恁长一条杵着碍事,赶她回屋歇。
  可不得抓紧时间歇息么,出使归来不停气处理相关事情,要用最快速度把和庸芦那边有利益输送关系的人揪出,赵长源在皇帝支持下暗中坐黎泰偏殿协调有司配合三台做事,借天子名义搅起汴都风云,实打实体会把了柴大爷的辛苦,此刻眼皮沉重到恨不能往地上一躺直接和衣而睡。
  幸赖自己房间在凌粟隔壁,赵长源回去后脱下乌沙倒上卧榻,官袍靴子皆在身,眼皮一合瞬间睡着。
  然大约是累过头,又或许是脑袋里思虑之事多不胜数,她开始做些凌乱颠倒的梦。
  梦中一时烈日当头,她跟三叔父赵礼达在水田里补水稻苗,踩到条黄鳝,误以为是水蛇,吓得一屁股跌坐进水田,弄得满身泥水,动静大,三叔父转过头来看,捧腹哈哈笑,赵长源坐泥水里看三叔父,可三叔父头戴宽檐斗笠,她看不清楚三叔父面容。
  她挣扎站起身,脚下一滑又朝前摔下,脸扑进水里,梦境跟着霎那转变,还是烈日当空,地面干皴解开似褪下的蛇皮那般,裂缝最宽处能容赵长源合掌伸进去,四下看,饿殍在衢,哀鸿遍野,倒在路边的稚子朝她伸手,奄奄一息。
  赵长源赫然迎上稚子求救的绝望目光,旋即迈步朝稚子跑,想把人抱起来去找吃食,孰料身子一动竟再次一头扎进另个场景里。
  眼前脍炙满桌,鹌鹑蛋等各种百姓罕见菜肴食之如饮水平常,耳边欢声笑语,是当年赵长源才回开平侯府时的家宴。
  “兄长兄长,我是北疆复,”粉雕玉琢的男孩偷摸拽长源袖肘,偷摸塞给她个什么东西,偷摸道:“这是我从隔壁姜家偷摘的映日果,就这一个,可好吃啦,你尝尝!”
  赵长源接住那青红相间的映日果,果子不知被陌生的三弟弟装了多久,外皮都是热乎乎的,赵长源刚要开口谢,上官夫人细嫩的右手拎住北疆复耳朵,左手夺走映日果,骂北疆复:“你这个小野畜牲,何时又翻墙去隔壁偷果子?!不学好的玩意,好好的公子哥不当跟谁学翻墙爬树做那没教养事……”
  指桑骂槐,赵长源听得出上官夫人这是在讽骂她,讽骂她是在外头野长大,比不上家里长大的公子们矜贵有教养。
  赵长源像木偶人坐在桌前,所有人都在说笑,这场为迎接她回家的家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哥哥……哥哥?”
  背后隐约传来道熟悉的呼唤声,饭桌前的赵长源猛然转身去看,忽而再掉进新场景。
  “说了不要抱送子观音上花轿!”阿裳坐在窗户下椅子里,气得偏过头去,咻咻喘气:“那是讥讽你还是讥讽我?我是不会要小孩的!赵长源我今个不想再给你说第九百遍。”
  是成婚前两人因为琐事吵架,赵长源成亲晚,按老习俗说需要阿裳怀里抱尊送子观音出嫁,以期成亲后阿裳要快快诞下麟儿,阿裳很是八十万个不愿意。
  被大婚琐事缠身的赵长源也早已没了往日耐心,疲惫中把语气放得有些重:“我说了我理解你想法,可那只不过是道形式,装装样子给别人看即可,没谁敢因为你抱了观音像就非逼着你要孩子,哪怕你上了轿子后把观音给我,我一路抱着也可以。”
  “不,”在孩子这个问题上,阿裳咬定青山不松口,死活不肯答应:“你自己都说了那只是道形式,虚礼,所以不抱又如何,谁若笑话你,你也只能受着,毕竟这是事实!”
  对啊,毕竟都是事实,知根知底的人互相扎起刀子最是能张口就来。
  却当时赵长源也不知自己倒底是怎么想,被阿裳戳穿得难堪,摽着劲非要按照规矩来让阿裳抱观音,阿裳死活不同意,两人就这么吵架,红脸吵、梗脖子吵、吃饭吵、睡觉也吵。
  尤其睡觉时候,阿裳不让赵长源那头犟驴睡床,拿脚蹬她,她躲,边躲边抱着枕头非要睡床,床太小躲不开由是挨踹,她干脆捉住阿裳脚踝威胁:“累的很,别踹了,再踹我可要反击了嗷!”
  “还敢反击嗷,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反击!”阿裳不知跟谁学的挣脱术,沿着赵长源捉她外侧脚踝的方向自内而外踹赵长源手腕内侧,连挣带踹,三两下成功挣脱束缚。
  孰料收回脚的同时赵长源扑身过来照着她亲上来,而后,而后阿裳飙出眼泪,因为赵长源牙齿磕住她嘴唇,疼得流泪。
  阿裳甩起条枕把赵长源狠狠捶了一顿,捶完稍微解气,孰料打哈欠时不慎又扯痛嘴唇,阿裳一脚给赵长源踹到床最里侧,自己胳膊腿舒展占据三之二床睡,结果夜里睡相不好咕咚掉下床,膝盖磕脚踏上,疼得不行,爬上床后又骂骂咧咧着把赵长源踹到外侧当围栏。
  梦里被阿裳踹了腰好几脚,腰疼,疼痛感甚至越来越清晰,紧接着,睡梦中的赵长源被腰疼疼醒,睁开眼,屋里夜色浓,身边蜷躺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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