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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列宿当年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即便几年前曾中风偏瘫,身体大不如前,一双手仍旧是曾经降烈马挽长弓的,此刻开平侯一巴掌打下去,直打得赵峻柏口鼻出血眼前发黑,跌在地上久久没能回过劲。
  “啊!!杀人了!开平侯杀人了!”黄夫人凄厉大叫,冲上来就要抓赵新焕。
  赵新焕要下意识躲着去护刚自己站起来的上官夫人,反而是上官夫人眼疾手快推搡黄夫人把她往厅外撵,嘴里也没闲着,火力全开同黄夫人吵。
  侯府普通下人不敢近前来凑热闹,赵新焕和上官夫人的心腹二三人听到动静赶过来,看见赵峻柏夫妇撒泼,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手,只能将身挡护在主人面前,咬牙挨了黄夫人不少抓打。
  不多时,闻讯后的赵长穆和赵长美把些要紧话分别叮嘱给自己发妻,兄弟二人急匆匆赶来二偏厅,彼时赵峻柏长子赵值也终于赶到,中庭里彻底闹腾起来。
  见自己母亲和大伯母在激烈吵架,赵值赶忙上前劝阻,张开双臂拦黄夫人在自己身后,一脸迷茫问面前两位长辈道:“发生何事,大伯父大伯母,究竟发生何事?”
  “不关你事!你少插嘴!”赵峻柏上前拉开自己儿子,生怕大哥大嫂会动手伤害他宝贝儿。
  赵值这时才发现自己父亲半张脸肿老高,握拳转过头来咬牙质问赵新焕:“伯父动手打我父亲了?!”
  有时人到一定年纪后就不得不服老,赵新焕十五从军,身长也有六尺,算得魁梧,可今朝赵值挺着胸脯站在他面前威胁质问时,赵新焕忽然发现年轻人已经在武力方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赵新焕还未开口,他的两个儿子长穆和长美已经一左一右将身护到他前面,就像他们十三岁时护着长兄长源那样,这回他们护的是父亲。
  “值堂兄,有话好说。”赵长美一手掌心朝外竖在身前,示意赵值不要乱来,“父辈间的事我想我们晚辈不要插手的好。”
  赵值一边恼怒父母被欺负,一边又不敢当真在开平侯府和大伯一家翻脸,倨傲着冷硬点头:“那就请大伯说说,为何到外头造谣污蔑我父母偷你们侯府钱财!”
  原来事情赵值都知道,可以推测出赵峻柏一家人在家时已经商量过对策。反而是长穆长美初闻此事,讶然转头看父母。
  方才赵新焕和二弟叮浜三五吵好久,赵峻柏把话说得绝情,此刻气赵新焕喘气都难,稍顿,他摆手示意进屋说。
  待众人挪进二偏厅,长穆长美分别扶父母坐下,长穆给父亲递上茶,赵新焕连喝好几口,仍旧没能压下堵在胸口的那团闷气。
  还没待喘口气,不愿意坐下的赵峻柏立马翻脸,用力一挆茶盏没好气催道:“你说啊,当着孩子们面,你不把偷钱的事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赵峻柏!”赵新焕登时怒气上涌,在朝堂上斡旋百官时都没动过这般怒,重重把茶盏拍在桌上,茶水洒满手:“我且问你,二十二年你举家迁回来,是岁冬你说汴都地皮贵,买宅子钱不够,是不是管母亲要了六千两?”
  “证据,”赵峻柏同样面红目赤,咬牙切齿浜浜拍桌:“你拿出证据来!”
  呜呼哀哉,赵新焕就是苦于没证据,母亲口授,账房走的松寿堂开销,多少尽数记录在老太太名下,虽是赵峻柏亲自去拿的钱,此刻却被他一口咬定是替母亲所取。
  赵新焕不与他多纠缠,道:“二十四年夏,你说弟妹娘家出了点事,缺钱,又用旧办法从账房走我七千两,你认否?”
  说完这些,赵新焕气到捂胸口,一度呼吸不上来。
  见此状,上官夫人替夫开口,气愤不已道:“二十五年冬月,弟妹说要为你家老三赵玮准备聘礼,钱不够,又来从母亲那里拿走七千两。”
  “放屁!你放屁!”黄夫人从椅里跳起,要冲过来骂,被赵值拦护着,伸胳膊指着上官夫人尖锐骂:“说话要讲证据,你拿出证据来,莫想红口白牙在这里栽赃陷害,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举头三尺当真有神明么?如果有,则世间那些受尽冤屈和苦楚而如何都得不到正义伸张或德心回报的人,又该怎么说?
  “够了,黄氏,”赵新焕手捂胸口咻咻喘息,无奈地看向面前一家三口,看向他掏心掏肺贴扶了大半辈子的二弟夫妇,心里像漏大窟窿样地疼:
  “母亲亲口告诉你大嫂,难道这还不算证据?日常我贴补你们也就罢了,还让长穆也帮衬着你的儿女们,你此时竟然都能矢口否认,好,那就先不说我们兄弟间谁欠谁。
  我们兄弟三人,母亲从来偏心你,今朝母亲即便到那样大年纪依旧不停掏钱贴补你,她把自己养老钱都贴给你们了啊,你们有点良心可好?母亲和你还有个约定呢,你现在就按捺不住了?”
  几年前全老太太康健无虞时曾因老二不时闹事而与他有过约定,约定内容赵新焕不得而知,总之知道约定让老三不准再闹事。
  “扯淡!”赵峻柏往地上吐口痰,扒开他儿子而冲到赵新焕面前,隔着阻拦的长穆而冲他大哥嚷嚷:“你在胡说八道,你在混淆视听,你儿杀我儿,你又试图逼死我,你疯了!”
  “咱们倒底是谁疯?”赵新焕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老二,你摸着良心说,你一句长兄如父,我无条件帮衬你家到如今,当初你被贺党针对放官,你对外嚷嚷是因为受我牵连,可事实呢?事实是你和鞠家子弟仗着身份在外胡作非为,毁了贺党手下官员的女儿!人家要报仇,发狠要弄死你,是我,是我为保你性命而谋划把你外放的!不然你能活到今天?!”
  “这些话当着孩子们面我本不该说,可是……”赵新焕红起眼眶,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忍不住想哭,实在太委屈,被血亲兄弟捅刀子实在太疼:“可是你实在太过份,为了那点家产,为了开平侯这个爵位闹成这个样子,连母亲都不顾,你才是疯了。”
  “你瞎说!你在污蔑我!”赵峻柏却是更加疯狂,手舞足蹈叫嚣:“你帮衬我是你乐意,没人拿刀逼你!我是娘儿子,娘照顾我那是她应该的!还有什么狗屁养老钱,谁不知道她把养老钱都留给了你四女儿?再者说,现在她老了!她曾经的养育恩情算什么?她和我的约定不再作数!”
  话音没落,“啪!”一声脆响响彻偏厅,忽被父亲扒拉到旁边的长穆甚至因为距离太近而被刺激得耳朵出现蜂鸣,是赵新焕,赵新焕抡圆胳膊用尽全力打了二弟赵峻柏一个耳刮子。
  “靠你母!”赵值低骂一声冲上来要对赵新焕动粗替父亲报仇,结果被长穆长美兄弟俩三招两式按到地上。
  长穆抽了赵值腰带把人反手绑住,因赵值嘴里脏话多,又被长美粗鲁塞住嘴巴。
  赵峻柏完全被那一巴掌打懵掉,黄夫人张嘴又要哭嚎,被上官夫人指着鼻子警告:“你敢哭一声试试?!”
  “……嘤!”黄夫人吓得捂住嘴抽噎,男人被打,最抗事的儿子被绑,她不敢继续放肆叫嚣。
  赵峻柏还愣着,赵新焕抖着手骂他:“母亲生育儿女五人,唯对你无条件偏爱至今,当年父亲没后,侯府被抄家,亲朋戚友无人敢帮衬,老三饿得跟别人家的鸡抢鸡食吃,母亲带着姐姐们出去讨饭也从没让你饿着过,你听听你现下所说,此乃人子能言乎?!”
  明显赵峻柏还没从那堪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重重一巴掌里回过神,他本就肿起来的半边脸肿得更高,细皮嫩肉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他看着赵新焕,接受不了自己连续被打两个耳光。
  片刻后,赵峻柏哭了。
  他没还手,也没和赵新焕吵嚷,直挺挺往地上一躺,哭着委屈说:“你打死我吧,今个你打死我吧!既你觉得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你,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不孝子,那你当着你儿子们的面打死我吧!长兄如父,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的!!你儿要杀我儿,你要打死我,父亲在天有灵,就让他看看他的大儿子是怎么残害手足的!就让你的儿子们也看看他们父亲是如何欺负同胞弟弟的!”
  “你!”赵新焕一口气堵到胸口,气得站不稳。
  便是此时,赵长源和吴子裳回来了,没有禀报,直接迈步进门。
  长子掀帘子进屋那一刻,赵新焕心里那块石头呼咚落地,人踉跄着跌坐进椅子里,被长穆及时扶了下才没跌狠。
  “渟奴呐,”赵新焕委屈开口,两行眼泪唰然掉出眼眶,尾音颤抖,哭腔呜咽:“你怎么才回来!”
 
 
119、第百十九章
  尾大不掉是很多高门大户勋爵人家直接或间接覆灭原因,开平侯爵位与柴周同寿,世袭罔替,有开国皇帝赐丹书铁券,殊荣虽远不比林郡王府,甚至百年以来曾两度经历抄家,诚爵位仍旧好生传至赵新焕。
  百年以来,若不及时清理“大尾巴”,开平侯府早已被拖垮,为解决尾大不掉,赵新焕祖父曾做过一次倍受指摘的清理门户,事后他在侯府西侧门外种下与分家兄弟姐妹人数同等的十二棵花椒树,并立下家规要求后世儿孙继承爵位后必须分家。
  轮到赵新焕这辈人,其父不到三十岁亡于贺党迫害,侯府历经飘摇,赵新焕手足兄弟又不多,待他袭爵后努力重振侯府,至在汴都和朝堂站稳脚跟他始终没想过分家。
  他总觉得一家人能团圆和睦是天下最幸福之事,甚至当初为“长子”更名为赵睦便正是涵有此义,希望阖家和睦安康。
  可是二弟赵峻柏闹这样一出,对他打击不可谓不大,然而令赵新焕更加悲痛的是亥末时候,松寿堂来报老太太不好了。
  这一宿,开平侯府灯火通明。
  次日凌晨,熙宁二十九年四月十八日寅时过半,杖朝之年的全氏老夫人殁,靠在长子怀里安详去的,去前拉着长子手,长子次子两房孙男娣女尽围在跟前声声唤祖母,老太太嘴边有笑意,眼里有泪光,反复低喃念着“斯彦”和“李子”。
  老太太温柔说:“斯彦和李子一起来接我,我走了。”
  于是,她走了。
  后来大家才知“斯彦”是赵新焕父亲私下所用名讳,“李子”是赵礼达乳名,赵新焕兄弟三人乳名分别唤个杏子、菌子和李子。原来老太太走时是丈夫和幼子一起来接的。
  失亲之悲非亲身经历而不得知,赵新焕哭到不能理事,赵峻柏哭到失了声音,他们说自己从此没有母亲了,可在所有这些人里最难过的还属狮猫儿赵首阳。
  狮猫儿降临人世那一刻她生母小娘同时赴了黄泉去,狮猫儿自出生便是老太太抱着暖着养在跟前,是故纵然是老太太亲生的两儿子与之相比,也远不如二十多年来狮猫儿陪伴祖母的时间长。
  可狮猫儿仅是孙女,老太太葬礼上她甚至排不到近前去,封棺前她想再看老祖母最后一眼,被那些来充大辈儿的人以各种理由拒绝掉:“未出嫁女子看了老人遗容于家而言不吉利。”
  长源长穆不信那些说法,欲拉四妹妹上前如之愿,被在场耆老长者堵在面前竭力反对,未免耽误封棺吉时,狮猫儿最后没再坚持。
  长美生好大气,搬个小马扎坐屋外雨檐下把那些不可理喻的旧规破俗骂个遍,不解气,又把那些恪守成规故步自封的老顽固数落个遍,仍不解气,拉着他夫人陈用荀一起偷偷在那些耆老饭食里多加好些盐巴,吃得他们不停喝水,喝完水不停登东,看他们互相尴尬互相出糗,长美这才稍微没那么气。
  虽后来被长穆知后轻斥了他几句,长美不觉自己所做有错。
  旧风俗总是奢侈而攀比,铺张而浪费,林郡王府林老郡王去时林祝禺发挥自己抠搜得与众不同的品行,在郡王规制下厉行节约愣是凭一己之力为奢靡成俗的汴都吹来难能可贵的厚养薄葬新风,然后她把节约出来的钱送了开山军做军费,算是自掏腰包。
  御史们疯狂弹劾林祝禺,说是她坏了祖宗规矩和礼法,甚至逼得皇帝把小林郡王拘到议事大殿上去数落。
  彼时,策华公主聘知此事后替她小林夫子抱不平,暗中掀起好几轮对大臣的报复风波,公主强行掺和进来才算是把御史口中所言的林祝禺此举从“扩充军队别有用心”,愣拉到“移风易俗与恪守祖宗规矩”的争论上来,后来甚至阿聘还请鸿儒来与保守派朝臣当廷辩礼,无形中化解去一场风波。
  谁也没料到,便是在移风易俗和恪守规矩争论的风口浪尖上,传扬厚养薄葬风俗还是恪守祖宗成规的选择重任不偏不倚落到开平侯府来。
  汴都城各界各行都在关注开平侯府老太太葬礼,试图借此机会预判朝廷将来会在这方面刮什么风,食行、酒行、丧行、葬行、车马行等等尤其关注。
  大部分人认为开平侯府里有开平侯爵赵新焕主事,所谓新风不会刮得过分,中台相沉稳谨慎,不会似年轻人那般锐意冒进,他们认为移风易俗之事很大可能被按灭在赵新焕这里。
  孰料开平侯府出面主事的是世子赵长穆,而世子背后的支持者是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赵氏小宗主赵长源。
  泊阳青田的赵氏老家人更是没想到,他们派来凭吊老太太的代表还没到达汴都,这厢里侯府灵柩已经错开路途,由开平侯携世子长穆及三子长美以最快速度运送至青田祖坟下葬。
  赵长源留在汴都善后,要处理的事情无尽繁杂,也只有父亲和世子都不在时有些事她处理起来才更加方便,比如和二叔父赵峻柏分家。赵长源能气定神闲有理有据坐下来和赵峻柏聊分家事,得益于上官夫人三十多年来不停在记录的账簿。
  当年赵新焕娶妻后全老太太察其蓁院儿媳妇喜清净而同林院儿媳妇爱闹腾,遂暗中提供各种支出证据,让上官夫人秘密制作了一个关于侯府帮扶赵峻柏一家的钱财花销账簿。
  全老太太心眼多,每次二儿子家里人来要钱花她都没说这钱是白给,而是用的“借助你解困”之类模棱两可得形容,甚至还暗中让账房先生把与二房对话记录在册,把二房书来要钱的信存起,以留作他日不时之需。
  老太太偏爱次子确实不假,然则她能咬紧牙关支持侯府从没落走向振兴,诸人便该清楚她绝非是那种“大事拎不清、小事不讲理”的混账老人。
  昔年丈夫身死后,她即便走投无路,沿街乞讨,也仍是咬着牙坚持等到赵新焕立下军功再回来继承爵位,这般女子绝不会让一己私心毁坏整个侯府。
  上官夫人严格按照全老太太叮嘱,不曾把记录账簿之事透漏给任何人,包括赵新焕,直到老太太西去,侯府开始要分家,上官夫人谨遵遗嘱把厚厚几摞账簿搬出来给赵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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