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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某吴姑娘少小时候调皮,闲来无事在她哥哥屋里玩耍时以桌椅原有刻绘为基础,拿裁纸刀添了不少自己的创作上去。
  那桌面上还有歪歪扭扭稚子所书七个字,是吴子裳新学会那些字时悄悄划刻上去的:哥哥阿裳第一好。
  哥哥和阿裳永远天下第一好。
  搬家时赵长源执意把那套桌椅也给搬过来自己宅子,并且好生存放起来,无论阿裳是否还记得自己年幼时曾在那套超级贵重的桌椅上干过多少“坏事”,刻下过怎样一行歪七扭八偏旁部首都各有想法的稚字。
  赵长源道:“是呀,你还记得?”
  吴子裳低头看手中钥匙,在赵长源眼皮底下又变成那副温顺模样:“既如此,定不负你信任。”
  吴子裳又开始这样刺挠人,赵长源脸上笑容隐约僵硬几分,低眉敛目间慢慢收起了欢愉:“到饭时,走吧,去偏厅用饭。”
  “我吃过了,”吴子裳稍微仰起脸直视过来,坦荡无遮掩:“手边还有点事待处理,忙完不知何时,不然下回再陪你用饭?”
  “……如此,”赵长源恢复素日神色,淡静而温和,清潇而隽逸,绝不似会为儿女情长耽搁的心无红尘样:“便不耽误你忙了。”
  话毕,迈步出书房,没穿外披,外面暮色早临,鹅毛大雪厚厚积在屋檐上,院里上下处处泛着明亮。
  待入夜,按照往昔吴子裳对赵长源的了解,这人被她呲哒后定然傲娇赌气回屋晚,遂核算罢几份总账目后躺下歇息,未料赵长源亦是早早归,站在低垂帷幔外,颀长身影借由灯光投在帷幔上,明显感觉有话要说。
  吴子裳撑起胳膊,掀开帐幔看前方帷幔上那道影子,那影子静静站里片刻,脱下身上毛裘搭在臂弯,低似呢喃道了声:“阿裳,我回来了。”
  罢,将身去了对面屏风另一边,那边是赵长源睡觉的地方,她的衣柜箱笼都在那边,与吴子裳的东西泾渭分明。
  三岁看八十,睡相不好就是睡相不好,疲惫的两人互不打扰睡着,深夜,屋子那边响起噗通重物砸地板的声音,因着铺有地毯,响声沉闷,裹着被子摔下床的吴子裳自己都没把自己摔清醒,反而是赵长源健步冲了过来。
  “摔哪儿了?”她蹲下把人连带被子一同扶坐起来,揽在怀里检查吴子裳后后脑勺,嗓轻哑,漆黑夜里听着惑人:“阿裳,说话,听见我说什么了么,阿裳?”
  “……听见的,”吴子裳从迷糊中拢回几分神思,感觉不出身上任何地方有疼痛,手从被子里挣出来抵住赵长源试图把人推开,耷着眼皮含混道:“我不碍事,早就摔习惯的,你回去睡吧。”
  说着开始试图把自己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她只是太累了,太累就会睡相不好。
  赵长源没撒手,想帮忙把吴子裳拉起,身前那只摸黑胡乱推她的手却后知后觉样停在她胸前,拽着她寝衣一点前襟,不动了。
  赵长源不知阿裳为何忽然一动不动,跟着静止,以为是阿裳忽觉哪里不舒服。
  黑暗中,却听吴子裳哑着睡意未清的嗓音问:“你以坤充乾,没骗我?”
  赵长源即刻会意了阿裳此问,保持单膝跪在地上的姿势没动,方才推来推去,阿裳终于反应过来她胸膛的平坦,这一刻,前所未有过的自卑和怯懦山呼海啸般把她包围,密不透风地包围。
  “没骗你,”赵长源慢慢松开揽着吴子裳的手,手臂和头同时垂下去,须臾,含混不清重复念了声:“没骗你。”
  吴子裳拽着寝衣前襟的手忍不住指尖颤抖,音低近乎气声:“这是,怎么回事?”
  “你八岁那年,那年春,我生病,实则是父亲送我去外面受医用药。”赵长源埋下头去,自觉稍微拉开与吴子裳距离,万幸此刻黑到只有窗户上几不可察点点雪光,让她看不见阿裳眉眼。
  吴子裳颤抖着手松开衣襟,把自己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喃喃着回忆:“我记得,那时你忽然生病,婶母还要带我去济水农庄,我既担心又害怕,担心你病得太难受,也害怕走之后再也见不到你,还不敢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怕你担心,去济水时我哭了一路……”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吴子裳脸埋进被子里胡乱擦眼泪,不敢抽鼻子,怕被发现在哭。
  她心中问自己为何要哭?一想到经历了那些她尚未知之事的人是赵长源她眼泪就怎么止也止不住的流,终于没忍住,抽噎出声来。
  她虽不了解相关医术药用,然则好好一个人变成今朝这样定然经历了如措骨削皮般的痛苦,逆天改命尚不及此,而那些漫长而无助的时间里赵长源是怎么熬过来的?
  “阿裳呐,你不要怕我,我不是怪物,不是……”赵长源声音也变得颤抖,忍着哭腔,想拍拍阿裳安慰,又怕招来阿裳厌恶,解释都没有底气。
  这辈子所有自卑和胆怯,尽数摆在阿裳面前了。
  世上从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之说,自己经历的苦痛挣扎无论如何与人诉说其滋味终究只有自己清楚,可吴子裳的心此刻疼得宛若生刀在搅,疼得她简直快要呼吸不上来,咬牙抑制而不得,眼泪越流越凶,在赵长源察觉后扯起袖子试图来给她抹眼泪时,她将身扑进赵长源怀里,放声哭出来。
  一句话都说不成,只是哭,好难过好难过啊,怎么会这样难过,比压着分别几年而积攒起的思念去看别人团圆顺意更让人难过千万倍。
  哭累了,睡过去,手依然紧攥着赵长源衣裳,后者舍不得挣开,把吴子裳连人带被抱回卧榻上,感受着吴子裳的熟睡,赵长源多想就这样躺下来啊,睡前躺在阿裳身边,醒来身边有阿裳,可是她做不到,她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她们这场婚事,这段关系,是天子加威之逼迫而促成,是她授与皇帝以把柄,汹涌爱意诚重,却在家国天下之大利前渺若世界微尘不值一提。
  赵长源就在想啊,若是世间没有那些高低贵贱,一切该多么美好。
 
 
114、第百十四章
  转过年,历至熙宁二十九年。
  周围人肉眼可见,赵长源与其夫人吴氏关系平淡得似乎不像寻常新婚夫妻般亲昵,吴夫人投身于生意无暇他顾,赵长源甚至常常借口忙于差事而少归家,而比起两人似乎夫妻不睦的问题,另一件事则更为引人注意。
  去岁使团从秦国出使回来,论功行赏时,皇帝把唯一嫡出女儿公主柴聘送到了德才兼备的鸿胪寺典客署丞赵长源门下做学生,做唯一的正牌关门弟子。
  其他人趁此机会争相想送儿孙拜赵长源门下而悉数被婉拒此话暂且不提,起初无人在意过这件事,收学生后那半年里赵长源也只是根据翰林院里真正的公主夫子要求,往策华宫送去过几本需要公主阅读的典籍书册,直到二十九年春。
  二十九年春,策华公主聘一连整蛊走老老少少四位教书夫子后,翰林院上下再找不见谁愿意担任策华宫夫子之职,穷途末路上,皇帝想起了公主聘名义上的夫子赵长源。
  那是在暮春三月,连“闻风弹人不实不罚”的都察院言官都对这位公主聘弹无可弹,似乎这小魔王拆了柴氏宗庙都不稀奇时,大内消息传出,鸿胪寺典客署丞赵长源“舍身取义”,接手了让翰林院和都察院同时头疼不已又无可奈何的策华宫烂摊子。
  与此同时,闲赋在京的小林郡王也被请来担任策华宫夫子,据说有大臣想要反对让如此二位文武英才降格调去教公主聘,被都察院竭尽全力给阻拦了,原因无他,实在是普天之下没人奈何得住公主聘。
  那丫头报复言官,把人整蛊得乘轿子得先检查坐垫上有否扎针头,遭了老罪的官员去皇帝面前告状,皇帝满心愧疚亲自给你又拜又道歉,老天爷,要命啊,谁当得起在朝天子拾礼拜道歉?!
  而且,若实在与个丫头片子斤斤计较紧,又会显得大臣们没有容人之量,后来情况就慢慢变成“公主聘整蛊”和“大臣上书告状”的恶性循环。
  同时把赵长源和林祝禺请去策华宫教书,那二位有真本事,只要能镇得住策华宫小魔头那就是天大的好事,还管他是否合规矩礼法。
  据那些担任过策华宫讲官的文武夫子说,公家有此举乃是因为没人压得住公主聘这小魔头,念书时她喜欢拉着老夫子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研究兵家诡道,甚不怕把老骨头们折腾散架;
  学武课时则又扬言自己喜欢四书五经,摇头晃脑嘴里翻来覆去一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愁得武夫子们天天脑袋疼。
  公主聘古灵精怪又出其不意,常常捉弄得文夫子和武先生不知所措。
  赵长源和林祝禺担任策华宫文武夫子消息传到朝廷,最高兴的要数翰林院和都察院,大家对此出乎一致地赞成,直言公家圣明皇恩浩荡。
  他们凑一起分析:“你看啊,公主聘她不是文课上闹腾喜欢学骑射么?赵长源可以教她啊!”
  赵大公子骑射本事之高超,汴都世家谁敢在其面前称强者?赵大公子的兵谋术法与名将林祝禺行兵之道高度契合,那本事几乎擎天架海了,若是连赵长源都压不住公主聘那位小祖宗,则从此百官尽苦这位小姑奶奶荼毒咯。
  还有人补充:“哎,若公主聘忽要在武课上学文课呢?那也不妨事,林祝禺可以啊!”
  别看人小林郡王现在重伤后弱不禁风,人家当年可是以不满十岁之龄,力压后来的乙未科状元郎赵长源而一举夺得院试二考第一名的人哎,倘公主想在武课上学文业,哪篇四书五经她学不到?区区一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算什么,搞不好小林郡王还能让公主殿下边挥舞长刀边背诵《木兰辞》呢。
  说完这些大家哄然大笑:“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那学起来多得劲!”
  等着看好戏的群臣把称赞皇帝圣明的折子写得多雪花片,不停气儿地往皇帝柴贞案头飞送,新过及笄不久的公主聘趴在案边把奏折不耐烦地翻,翻完更加不屑这些人模狗样的官员向爹爹告她的状。
  瞧见她爹爹正端坐批折,小公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撒娇唤:“老爹爹。”
  “嗯,”皇帝写字间隙抬头看过来一眼,立马知道女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仍旧慈祥而宠爱:“说叭。”
  公主聘卖乖道:“您让渟奴阿兄来教我念书也就罢了,那位小林郡王要怎么说呀,听闻他重伤新愈,腿脚还不方便,万一在策华宫里再出个什么好歹,我担不起这个罪名呀,老爹爹,不然您高抬贵手撤回这位小林郡王?”
  “唔……”皇帝开始批阅下一份奏本,沉吟应声,似在思考。
  公主聘见状心中暗喜,两肘撑着案边再往前挪来几分,以殷切盼望之姿态诚恳道:“小林郡王乃国之功臣,守日荼河线、平勃旅陆名传叛、灭庸芦国王牌山地军,甚至当年开山出兵助力长右收复坞台川他也有功,这样位大大大英雄他受得起天下供养,不该年纪轻轻屈尊就驾来给孩儿当区区武夫子的,再者说,闻说他腿脚不便,不好劳他亲授儿功夫叭。”
  “你知道小林郡王金贵就不算赖,”皇帝稍微偏头轻咳应一声,听起来最多算是用力些清嗓子,喝了两口茶道:“待她人去了你策华宫,你当事之如事你渟奴阿兄,来你且先与爹爹说,要如何对待你渟奴阿兄来着?”
  公主聘瘪瘪嘴,喜怒哀乐全在那张精致而明媚的小脸上,率直诚挚,毫不隐藏:“事渟奴阿兄当如事孩儿亲兄长,不可怠慢,不可疏忽,不可不敬,不可不重。”
  皇帝看不了宝贝女儿委屈皱鼻子,心疼归心疼,粗糙手指刮她鼻头,宠溺问:“那我儿接下来要如何事小林郡王?”
  “……”小公主不服气,“可是我已经有老爹爹和渟奴阿兄了呀,不需要恁多如父的兄长,再者说,谁没事愿意给自己找个爹?何况还是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爹’,哼。”
  听说那林祝禺只比她年长没几岁。
  “你这小妮儿,小嘴儿叭叭的啥都能说出几分理来。”皇帝失笑摇头。
  待批阅罢手中这份无关紧要的州员问安折,他指书案另个角所堆放的三十来封已拆封折子,道:“你渟奴阿兄和小林郡王搭档给你教书,可知消息传出去,汴都内外多少世家高门来折想我在大内开私塾,允他们把儿女送来与你作陪读?”
  “我不需要陪读,”公主聘指甲抠案边雕刻花纹,撅嘴嘀咕着:“也不愿与那些人往来,他们至今仍在各种找我阿娘的不是,还想让您废黜阿娘转立他们推荐的人为新皇后,他们都是闻肉味往上扑的恶心苍蝇,无利不往,我生平除去讨厌石榴就数最讨厌那些人。”
  皇帝循循善诱道:“你也说了他们无利不往,此刻,无利不往的他们正热巴巴奔着你渟奴阿兄和小林郡王来,甚至从挑你阿娘毛病到在折里称赞你阿娘当之无愧母仪天下,连翟王曲王都被群臣推荐着去策华宫听学,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渟奴阿兄和小林郡王身上有大利可图。”公主聘多少听说过老爹爹在朝堂上面对的那些立储难题,翟王和钱贵妃养大的曲王是继嗣承祧的仅有二人选。
  老爹爹不想立他们,觉着他们德行能力和修养都不够,群臣却非要步步紧逼,似乎翟曲二人有否德性和能力不重要,他们姓柴,是男人,有儿子,和皇帝一脉血缘关系最近,这就满足了他们成为柴周帝国皇位继承人的所有条件。
  “爹爹借口渟奴和小林在策华宫教公主,不便外人同读才勉强把那些人的请求撅回去,”皇帝看向女儿,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深沉父爱,“阿聘我儿,为父此心你可懂?”
  阿聘似懂非懂,不敢懂,甚至有些不愿意懂,她怕自己一旦懂了爹爹从未宣之于口的那些事情,从此她就再也回不去原本该有的人生。
  半个多时辰后,打皇帝那处离开,公主聘颓丧地回自己策华宫,宫人紧凑着来禀,赵林二位夫子已在学堂等候多时,阿聘无奈,颓丧着直接来念书用的小学堂。
  敲门允进,她依次给屋里一站一坐二人拾礼问候,站在书架前的赵长源放下正翻看的当世孤本书籍,抬手示意铺在课桌上的纸。
  那是挺大一份纸,两张课桌拼起才放得下它,柴聘过去看,围课桌转了半圈:“这是甚,阿兄要同我玩游戏么?”
  她还未正经行拜师礼,可不称呼她渟奴阿兄为夫子。
  且见纸张用大字格批开,格子里有空白有乱七八糟的诗词文章句,似乎空格上填个字能把空格上下左右的句子连接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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