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离脑子里心思多,抬腿就朝院子外面走,站在两颗树中间观察了好一会儿。
“外婆,麻绳有吗?”周景离喊。
“对面张伯家有。”
“好。”周景离拔腿就朝外面冲。
十分钟后,提着一捆麻绳和工具箱回来了。
两树距离不算太宽,周景离大概量了下,刚好一个人的距离。
能做个吊床。
周景离从小就喜欢折腾这些玩意儿,家里乐高,手工艺成堆的放。
外婆那么大把年纪,看着周景离拿着刀和钻具,吓得心都乱颤。
翻箱倒柜找了副手套给他戴着。
周景离手被绳磨得擦破了皮,红彤彤的一片。
满身的汗不停的流,衣服上折腾出了一堆灰,看着脏兮兮。
他扬手把上衣脱了,直接挂在了树枝上,蹲在地上捣腾最后一点儿工程。
“惠奶奶!”外头闻炎突然在喊。
推门就进来了。
周景离下意识的抬头,和闻炎对上了。
那小子刚洗完澡,头发丝还在滴水,穿了双拖鞋和米色短裤,白色短袖。
望着周景离手底下的东西嘴巴张大了一圈。
“你干嘛呢?”闻炎凑过去。
脑袋上的水甩了周景离一脸,带着一股浓郁的洗发水香味儿,和周景离浑身汗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床。”周景离汗淋淋的转头看他,突然勾了个笑,“你快试试。”
“你给我做的啊?”闻炎这傻子也信了。
周景笑的嘴都合不上,扬着下巴,“昂。”
“那......”闻炎看了一眼吊床,“挺不好意思的。”
“上去。”周景离起身拍了身上的灰,浑身着了火似的冒着汗珠,胸口上下起伏的喘气儿。
闻炎这小子倒是不怕,莽撞的要命,说上就上了。
不是小心翼翼的坐,而是翘着腿直接往上躺,狠不得直接砸上去。
吊床明显就支撑不住这么折腾,周景离自己心里其实都没普。
床上下晃了两下,吱啦一声响,听着像马上要断了似的。
吱————————
“操!”周景离被吓死,一个激灵冲过去,下意识从下面托着闻炎。
真怕这小子摔下去。
高度不算低,摔下去八成屁股得疼一个星期。
“有你这么往上砸的嘛。”周景离看傻子似的盯着他。
闻炎还躺在吊床上,整个人被周景离从下抱着,公主抱似的,就是中间隔了个网状的吊床布料。
周景离皱眉,额头上的汗滴落在闻炎肩膀上。
胸腔的热度在闷热的夏天显得更加燥热,闻炎鼻尖贴在了周景离的胸前,蹭了滚烫的肌肤温度。
“那个......”闻炎咳了一声,声音都哑了,“你手.....别托着我,换,换个地儿。”
周景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了,手底下一捏。
空气尴尬了两分钟。
闻炎突然跟被蛇咬了似的,唰的就朝上蹦,嘴里面骂了句变态。
吊床这会儿是彻底支撑不住了。
头那边唰的一下就掉了,同时掉下去的还有闻炎,外加一个被拖下水的周景离。
闻炎就跟那兔子似的,下意识,手勾着周景离脖子,腿使劲朝他身上跳。
周景离一时间没站稳。
哐的一声儿。
跪地上了。
外婆听到动静儿赶紧跑出来,结果就看见闻炎抱着滚在地上的周景离。
“祖宗啊,玩儿什么呢这是?”外婆被这两个臭小子折腾死。
周景离那脸色黑的都能当煤炭使。
闻炎小心翼翼的试探,凑到他耳朵边上,“我那个.....麻婆豆腐做好了。”
周景离没理他。
闻炎笑:“你吃豆腐吗?”
“吃个狗屁的豆腐。”周景离低头瞪他,手一松,闻炎唰的坐在了地上。
“你真不吃啊?”闻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屁股上的灰。
“吃。”周景离进屋,皱着眉去洗膝盖上的灰。都他么磕破皮儿了。
厨房锅里的虾蒸好了,外婆赶紧用夹子夹了几只装在盘子里。
闻炎进屋看周景离的腿,走到厨房被外婆抓着,“拿着,你们过去吃。”
“谢谢奶奶。”闻炎笑。
周景离沾着满身的水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闻炎,没搭理他,抬腿就朝外面走。
闻炎端着虾,低头闻了两下,挺香的。
“你爸妈在家吗?”周景离偏头问。
“不在,上班去了。”闻炎贱兮兮的伸手捏着虾尾巴,提起来看。
周景离抬脚就踹他,“你洗手没?”
“没有。”闻炎说完笑着跑了,一路跑进了院子。
闻炎家的院子没外婆的大,但屋子是个复式,两层楼,一楼看着比外婆整间屋子都宽敞。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略微有些呛鼻的辣椒味儿。
周景离低头打了两个喷嚏,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笑。
辣椒,真爽。
终于看到红油了。
他就那么一路跟着闻炎走到了厨房,看着拿一锅红彤彤的豆腐,真他么口水要留下来了。
“你平时都自己做?”周景离看着他问。
“对,我爸妈上班忙。”闻炎把豆腐装了盘,盛了两碗米饭。
还有一个锅里炒了酸辣土豆丝。
周景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闻炎。”周景离端着餐盘放在桌子上。
“啊?”闻炎低头在剥虾。
周景离把椅子移到闻炎旁边,手臂蹭着他,笑眯眯的,“我能天天过来蹭饭吗?”
闻炎一愣,张口道,“不能。”
周景离嘴角一耷拉,“为什么?”
“我有什么好处?”闻炎一本正经看着他。
“我......”周景离盯着他,嘴巴张开合上,气急败坏的来了句,“我...我能,帅哥陪你吃饭你还不乐意?!”
闻炎:“............”
第12章
周景离说完这话自己都想笑,闻炎憋了半天,憋的嘴角都抽筋,噗嗤一下口水喷出去老远。
“哪里好笑了?”周景离还得故意黑着脸看他。
“我看看帅哥长什么样儿。”闻炎笑着用食指抬起周景离的下巴,俩人一瞬间离了两指不到的距离,仔细盯着。
闻炎从他的下巴看到了眉眼,硬是把周景离给看的脸红心跳。
“确实挺帅的。”闻炎扬着笑,冲周景离挑了个眉毛。
周景离撇开脸,一巴掌甩开了他的手,“用得着你说。”
闻炎撇撇嘴,低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包在嘴里含糊骂,“脾气真臭。”
周景离没跟他继续闹,心全被麻婆豆腐勾走了。
整整挖了一勺,在米饭上堆成了山。
吓得闻炎转头瞪着双大眼睛,嘴里鼓着土豆丝喊,“你这样我养不起啊!”
周景离一口豆腐呛嗓子里,嘴里也鼓着大喊,“谁他么让你养了!”
“你能别喷我一脸嘛!”
“你把你土豆丝咽下去再说话!”
闻炎:“呛不死你啊!”
继续道:“吃饭不闭嘴,晚上尿裤子!”
周景离:“..........”
周景离不说话了,埋着头往嘴里使劲儿塞米饭,等咽完了最后一口米饭,筷子一放,对着闻言,“你幼稚!”
说完起身,一屁股坐客厅沙发上去了。
闻炎自己一个人低着头笑了半天,转头看他,“还不走?”
“洗碗。”周景离一副冰山酷哥样儿,嘴里却说着,“快吃,我要洗碗。”
闻炎被他逗死,肩膀笑的一直颤,颤到吃完饭了才停下。
“你玩吉他啊?”周景离突然正儿八经儿问了一句。
“嗯?”闻炎转头,瞄到了自己家角落的吉他,“那是坏的,好几年了,我看着挺好看就一直留着。”
周景离过去用手指轻轻拨了琴弦,很沉的声音,弦还断了几根,确实是坏的很彻底。
吉他旁边的木桌上还放着一个透明收纳盒,里面装了成堆的唱片,看那样子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唱片,角落稍微.....
“我吃好了!”闻炎突然把碗一推,两手放在脑袋后面,仰头倒着看周景离。
“奥。”他把眼睛收回去,乖乖过去拿了碗,端去厨房洗。
客厅外面没几秒就安静了。
周景离擦干手上的水滴,探着脑袋朝外看了一眼,闻炎没了。
“人呢?”他在一楼转了一圈,仰头看着二楼。
他也不方便上去。
“闻炎我走了!”周景离大喊一声。
“走哪儿去啊?”闻炎的脑袋突然从窗户外面探进来,怪吓人的,这人鼓着腮帮子咔嚓咔嚓的在嚼东西。
“你又吃什么呢?”周景离推门。
外头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闻炎家里安了空调,一脚迈出去跟跳进火焰山似的,脚底都烫。
闻炎没说话,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放在自己衣角上擦了擦。
抬手就往周景离嘴里塞。
“什么啊?”周景离直往后退。
“你吃!”闻炎往死里塞。
周景离拗不过,一口包在了嘴里。
酸甜的小西红柿,一瞬间就在嘴里爆汁。
“我种的。”闻炎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甜吗?”
“嗯。”周景离插着兜靠在那儿盯着闻炎看。
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子。
“你可以走了,我准备午睡。”闻炎抬脚进了屋,留周景离一个人在门外骂骂咧咧的说他没良心,大好青年全浪费在睡觉上,有这时间不去看两本书。
嘴上这么说着,周景离进了自己屋,风扇一开,伴随着乌拉乌拉的声儿,自己也睡
窗外知了有节奏的叫,风扇吹的周景离衣角向上掀起,落下,他梦到了原来的家。
一个压抑不透光的屋子。
夏天的蚊子在耳边叫,周景离睡了半个钟头又被咬醒。
气的自己在客厅转圈,没招。
瞄了一眼表,觉得闻炎也该醒了。
他掀开门帘朝闻炎家走,对着那扇门哐哐敲了两下。
“闻炎!”周景离在院子里喊。
喊了将近十分钟还没人。
他都琢磨这小子是不是睡死了。
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门咔嚓一声开了。
闻炎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是没睡醒的那种难受,是眼神故意躲闪,故意摆脸色的那种。
周景离觉察出不对,戳着闻炎后背凑上去,“干嘛呢?”
闻炎扭了下身子,“睡觉。”
“睡觉呢?”周景离朝他裤子底下一瞄,“奥~睡觉呢。”
闻炎转头就瞪他,“你要干嘛?”
“有花露水吗?蚊香也行,那蚊子折腾的我睡不着。”周景离没逗他,但眼睛没忍住,使劲儿往下看。
“你没蚊帐吗?”闻炎问。
周景离瞄着他□□,“没有。”
“再看把你眼睛戳了。”闻炎吼他。
周景离撇撇嘴,不看就不看。
闻炎憋着气儿去卧室翻腾了一会儿,拿出来一瓶花露水,甩在周景离腿上,“拿走。”
“谢了。”周景离笑着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贱兮兮望着闻炎,“你也不怕你撸.的时候你爸妈回来?”
“滚你大爷的!”闻炎揣起脚上的拖鞋冲着周景离屁股扔了过去。
那家伙闪的快,哐的一声,鞋子砸门上了。
门外周景离的笑声恨不得传的整条街都听到。
等笑完了,笑累了,平静了。
周景离站在那街道上,抬眼便是闪着金黄微光的海平面,平静没有波澜。
在这儿待了两天,空气里的潮湿劲儿都习惯了。
像浑身泡在温水里,大脑放空,全身在广阔的水面浮动,没有城市嘈杂的车喇叭声,吵架声,打碎碗碟的声音.....
周景离听到了海浪在沙滩冲刷,涌动,退去,拍打每一块礁石。
外婆的院子里有个老旧单车,坐儿很高,周景里抬腿就跨了上去,站在但这上朝外骑。
热风把宽松背心兜了起来,整个人像挂了线的气球。
太阳照得睁不开眼,周景离眯眼,沿着那条跑步的公路朝岔路口奔。
单车剎在了旁边的栏杆上,整个热撒了疯的朝海水里冲。
他脱了浑身的衣物,脚尖触碰温热的海水,像一只鱼,低头憋气钻了进去。
几秒过后,跟那从山上放下来的野猴子似的嗷了两嗓子。
发丝贴紧头皮,被他用手指一把撸上去,嘴里吞了两口齁咸的海水。
路上站着一个提着菜包的老大爷。
周景里抬手冲着人,“下来玩啊!”
人老大爷没工夫跟他玩儿,摇摇手,骑着车晃悠着走了。
周景离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鱼缸里,豪华鱼缸,但终究还是鱼缸,外玻璃比那小破玻璃鱼缸还要坚硬。
他家太热闹了。
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
就跟那家庭伦理电视剧似的,放学回来家门口总是喊叫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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