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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游意把那些打印出来的合同收好，说：“要真是那样，阮雁那里有这些也正常，阮家想从天盛转移资产，只能借阮雁的手。”
“你们要什么证据？”舒昀芮犹豫了下，“我可以再回去找找。”
“你别添乱。”舒游意说，“现在还不知道你拍走这些有没有被发现。”
“当时房间就我一个人，肯定没人发现。”舒昀芮信心满满地说，“我没跟任何人说起过，我外公也不知道。”
“得实际查查到底有没有这笔业务。”宁劼一脸凝重地说，“但要真是虚构交易来转移资产，经手的肯定都是他们的人，不会让别人轻易查到，不好下手。”
舒游意从电脑文件夹里翻出每年存下来的天盛披露的财报，没看出明显问题，他又选了几个季度的财报发给丁白洲，说：“披露的财报看不太出来什么东西。”
宋浮云凑过来看了眼，说：“不是说上市公司财报也能造假吗？”
“美国对财报造假罚得很重，历史上造假的企业基本都破产了，天盛要是敢造假……”舒游意冷声道，“等着完蛋算了。”
宁劼也马上说：“造假不至于，业务应该确实是过了遍公司的账，但可能标的物并没有实际交给公司，这一块有人操纵，公司很多人都被蒙在鼓里。”
宋浮云点头：“有道理，但这种情况除非让警方介入，否则自己怎么可能调查？”
丁白洲分析了一下天盛那几个季度的财报，回复舒游意说没什么问题，舒游意暗暗松了口气，说：“都是凭空猜测，警方也不会随便介入。”
“这个事如果是真的……”舒昀芮小心翼翼地说，“会坐牢吗？”
“刑事方面可能涉嫌职务侵占和合同诈骗。”宋浮云说，“会坐牢。”
“我妈呢？”舒昀芮有点着急了，“我妈没签合同也会被牵连吗？”
宋浮云说：“转移走的钱不知道最后进了谁的口袋，要是你妈利用了她的职权转走这笔钱，钱最后也进了她的口袋，那她就涉嫌职务侵占。”
舒游意看出来舒昀芮虽然对阮雁有很多意见，但毕竟也是亲生母亲，感情是在的，舒昀芮咬咬牙，说：“是不是我去找证据证实这个事跟我妈没关系，她就没事了？”
“你妈现在的精神状况……”宋浮云委婉地说，“这种情况查到她也很难起诉她。”
舒游意沉着眼眸，说：“要是阮家真的在借阮雁之手转移天盛的资产，必然不会只靠这一件事，肯定还有别的途径。”
宁劼说：“我想办法找总部信得过的人调查一下，这事先烂在肚子里，都别轻举妄动。”
“我外公还是比较相信我的。”舒昀芮举手说，“我可以从我外公那里找点证据看看。”
舒游意对他的智商存疑：“你得了吧，你外公肯定知道你见过我。”
“那我也认识别的人！”舒昀芮哼了一声，“你别小看我！”
“你别把自己搭进去我都谢天谢地了。”舒游意无情地说，“这事你就别掺和了。”
“那那那……”舒昀芮一扯舒游意的西装袖子，“那我去帮忙查爸爸的死因总行了吧？”
舒游意倏地盯住他：“你……谁跟你说过这个事？”
当年舒昀芮懵懂无知，又被阮雁带在身边，应该对舒文扬死因有疑的事并不清楚，现在听他这么说，舒游意的心都狠狠跳了一下。
宁劼也惊住了，飞快看了眼门，幸好是关的，他赶紧去锁上了，低声问：“当时庄总助要离职的时候，我主动问他愿不愿意来华捷，跟他聊了两句，他隐晦地说起过那天的事，我这几年都不敢跟人多说多问，所以……舒总的死真的跟阮仲坤有关？”
宋浮云简单跟宁劼说了他们几年前的一些调查和推断，宁劼气得嘴唇都白了：“他们连这种事都敢做？！”
舒昀芮小声说：“我是听我妈和我外公说的一些话猜到的……
“你从他们那儿听来一些什么？”舒游意问。
“我妈说过找人换药，爸爸早年有心脏病，后来又查出来有冠心病，一直随身都带着药，但爸爸去世之前身上的药可能是被人换了。”舒昀芮飞快说道，“还有！那天早上我外公让我舅舅去过天盛总部！”
宋浮云问舒昀芮：“你说帮忙查这个事，你去哪儿查？”
“我知道换药的人是爸爸身边的一个助理，爸爸去世后他也离开公司了，后来我听说他车祸死了，但……可能跟我舅舅有关。”舒昀芮说，“我还知道我哥说是假的那份协议就是我外公和舅舅拟的，他们跟爸爸的律师一直有联系。”
舒游意和宋浮云都震惊了，没想到舒昀芮知道这么多，宁劼也瞪大眼睛说：“你说的那个助理是叫邱盛吧？不是说他是醉驾出车祸的吗？当时还上新闻了，警方发了公告，说检测出是醉驾，怎么跟你舅舅有关？”
“具体我不知道。”舒昀芮说，“反正我听他在电话里跟人说话的意思，就是跟他有关。”
宋浮云说：“醉驾是真，但车祸可能有人为痕迹，说明他是一个不可控因素，要永绝后患。”
宁劼感觉自己三观都要炸裂了：“这群人太可怕了……”
舒游意沉默了会儿，又直直盯着舒昀芮，声音很沉：“你是怎么想的？”
舒昀芮垂下眼，说：“我知道他们都干了错事，应该受到惩罚，尽管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可是爸爸也是我的亲人，他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不能知道了却当做不知道。我只希望我妈妈不要有事，她其实知道得并不多，而且……她都已经这样了……”
在这一刻，舒游意忽然觉得他从来都不认识舒昀芮这个人，小时候他因为讨厌阮雁，从心底里也下意识地讨厌舒昀芮，每次舒昀芮试图亲近他都被他拒绝，还觉得舒昀芮是故意在烦他。
多年以后，他想起宋浮云当时说，舒昀芮可能真的只是想找他玩，一些举动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本身没有恶意，因为舒昀芮也是孤独的，从小到大，他身边也没有任何朋友。
只是他从未拿正眼看过舒昀芮，用一种刻板印象看待舒昀芮，当年的他，也确实很幼稚。
“你外公和舅舅跟你有血缘关系，所以不防备你。”舒游意收回视线，“但你还是别随便去挑战他们的信任，对你也不好。”
舒昀芮听话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这件事他们没再多提，舒游意和宁劼又谈了谈项目的事，华捷已经将开发所需的设备、技术都转给了舒游意名下的趣玩科技公司，方便申请地图服务业务，趣玩也聘用了华捷的相关技术人员为这个项目做开发，应该很快能得到相关资质。
等审批下来，两方约定在年底前完成正式签约，启动项目，对现有地图软件进行重新开发。
几个人再次提醒舒昀芮别找阮家人打草惊蛇，舒昀芮点头保证，大家才散了。
这件事一直压在他们心上，一时间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宁劼尝试用自己的人脉调查了一下，收获不大，他们只能从别的渠道调查，暂时还没有眉目。
不过项目的事依然推进平稳，舒游意与华捷正式于十二月中旬签订收购协议，低价买走了整个项目，根据合同义务，华捷需要提供相关技术和平台支撑，并在后续与该款产品进行密切合作。
十二月时，宋浮云跟舒游意闲聊时说起苏河已经准备毕业后去律所挂证，再过个三年自己成立律所，而且好像还找了一个人到时候跟他合伙。
舒游意第二天就找上了苏河，把人约出来去京大附近一家餐厅吃饭，什么话都没说，就拿出一份拟好的合同给苏河。
苏河粗略看了看，眯着眼笑：“舒少，你哥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个事呢？”
“嗯，你先同意了再说。”舒游意切下一块牛排，说，“我专门查了一下，律所要至少三个人合伙才可以设立吧，你们反正还缺一个人。”
苏河面前的是一份意向合同，因为现在一切都还不符合律所设立的条件，合同是以宋浮云的名义写的，四年后出资500万与他共同设立律所。
“我觉得你哥不会同意的。”苏河悠悠说，“他应该不肯让你为他出这500万。”
舒游意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块牛排，说：“我会让他同意的，二少不用管这个，你直接拿着合同去找他，让他签字就行了。他名下有张银行卡，里面我存进去了足够的钱，这几年我不会去动那张卡里的钱，到时候方便作为存款出具资产证明，也好直接让他从里面划钱，不用再麻烦。”
苏河见他连四年后的事都考虑周全了，说：“你这是一掷千金哄你哥高兴啊？”
“我要哄他高兴有的是办法。”舒游意摇头，“我就是想让他少辛苦，能够有更多机会更多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他现在只是没有500万的资本，并不是没有与你一起做这件事的能力，那既然我能为他做这件事，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他值得和世上很多人一样站在同一个起点上。”
“不，能站在这个起点上的是少数。”苏河举杯碰了下舒游意的杯子，挑眉说，“我向来承认自己是幸运的少数人。”
舒游意喝了口杯中的红酒，笑了下，说：“那我偏要让他也做幸运的少数人。”
“你这500万就当投资最后也是赚的。”苏河说，“你哥肯定能翻倍给你赚回来。”
舒游意赞同：“嗯，我向来相信他。”
“看得出来，你真的好爱他。”苏河啧啧叹道，“500万，我哥给我都没这么爽快。”
舒游意含笑说：“如果现在是我哥有500万，而我没有，他也会毫不犹豫为我出这500万。所以爱是相互的，他也很爱我。”
作者有话说：
亲妈：别犹豫，快点也v我500万（流泪）今天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握拳）
小科普时间：律所成立条件一般三人以上，设立人需至少执业三年的律师。可能很多人还不知道法律职业资格证和律师执业资格证不是一个东西，考法律职业资格证就是传说中的司法考试，考到这个证相当于是进入法律行业的敲门砖，律师、法官、检察官前提都必须要有这个证，有了这个证毕业后可以去一家律所申请实习律师证，满一年后通过律协面试考核就可以领正式的律师执业资格证，有这个证才是真正的律师，可以独立办案。
第88章 第八十八乐章
宋浮云的研究生宿舍一般就他一个人, 苏河读了研后基本没回来过，在寝室待过的日子屈指可数，后来他都跟舒游意出去住, 也不怎么回来了, 因而中午他收到苏河的消息让他回一趟寝室时还万分不解。
研三没什么课了，主要任务就是完成毕业论文，宋浮云除了回学校见导师, 已经不常来学校, 匆忙从出租房赶过来时已经是中午吃饭的点。
苏河大概是等饿了，直接在宿舍楼下跟他碰面, 拉上他去了最大的一个食堂, 苏河喜欢吃西餐，他对吃的东西没有什么偏好，就陪着苏河吃西餐，点了份百香果炸鸡排。
“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宋浮云看他选了个十分角落的位置, 疑惑地问，“要我帮你去找学校交什么东西？”
苏河摇头：“不是不是, 你先吃。”
宋浮云觉得这人今天奇奇怪怪的, 满脸问号地吃完了鸡排，又被要求喝了杯奶茶, 苏河才终于咳了一声，说：“有一份合同要给你看一下。”
“给我？”宋浮云更懵了，苏河自己不就是学法学的，而且鑫成随便找个法务不能看吗？
苏河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般，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一份合同递给他, 说：“你不仅要看, 还得签字。”
宋浮云皱起眉, 接过来快速看了眼，深吸一口气，把合同放回桌上，一只手按住，说：“舒游意给你的？”
苏河笑笑：“你俩果然是对彼此很了解。”
“除了他，谁能送我500万？”宋浮云好笑地说，“他什么时候找你的？”
苏河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说：“这不重要，我来找你就是让你签合同。”
“上次他给我买手表的时候我就把话跟他说清楚了。”宋浮云说，“我以为他懂我意思。”
“我觉得他确实懂你意思。”苏河点头，“他跟我说的一句话让或许对你最有说服力，他说，如果现在是你有500万，而他需要，你会同样毫不犹豫地拿出来。至少这句话是说服了我，所以你不必有那种负担。”
宋浮云张了张嘴，又一次被舒游意的逻辑绕进去了，是啊，如果调换角色，他当然也会愿意为舒游意出这500万。
这是一种心甘情愿，也是一种本能。
“所以，你们对彼此的爱是相等的，这就够了。”苏河拿出一支笔放在他手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能赚你也能赚，这不是什么值得多虑的事，只有物质没有感情才最可怕。”
看宋浮云还是没有动，苏河看了眼手机，对他说：“要不你看一看消息？”
宋浮云点开手机，舒游意在一分钟前给他发了几段消息，前面应该是提醒苏河让他看。
【哥，我知道你会拒绝，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么做不是在告诉你我多有钱，也不是想要伤害你的自尊。我明白你可以把这件事做好，只是你没有去做的条件，但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不只是男朋友，还是你的家人，既然我可以为你创造这样的条件，那我就应该去做，让你可以更轻松地去触及自己的理想。】
【当我们追逐成功时，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的起点是更优越的，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不得不认命，因为那样的起点只属于很小一部分人。我当然地对你无比信任，曾经你站在比大多数人都差的起点上，却仍然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在了比大多数人都高的平台上，今后我想你也会如此。但我比谁看得清楚，你这一路有多辛苦，甚至从未真正意义上毫无负担地活过。我想让你有一次机会可以得到比别人更优越的起点，不用再付出太多的辛苦，去过更轻松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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