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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道歉。”
他吸了口气，竟觉得喉头有些哽咽，慢慢道：“我觉得这趟旅行很好，没被打搅。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早点睡觉。你的粉丝们也肯定这么想，因为爱你的人会一直爱你。我也是。”
——我也是。
不知道重点是落在爱上，还是落在一直上。语焉不详的一句话，说出口也觉得脸热。
祁再深没给秦沐川反应的机会，正好林既电话打进来，索性就接了。
林大公子大概又在泡吧，祁再深听到背景音一点嘈杂，感叹他百忙之际还记得给自己打电话。
“干嘛？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祁再深对着林既就懒得装了，正好心里不舒服，干脆跟这人发泄。
那边夸张地叫了一声，“什么语气？吃枪药了？这么晚你不还接了？”
“有事说事。”祁再深言简意赅。
“也没别的事儿，就闲来没事看了下热搜，你家秦沐川什么情况，在上面挂一晚上了，公司没压热搜啊？”林既稍微正经了点。
祁再深有点头疼，他其实晚些时候没怎么看微博了，“应该压了，但有心人想炒还是很容易的，放假都闲得慌，正好观众愿意看乐子。”
“倒也是，不过这事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发个声明就好啦，娱乐圈不都这样，黑红黑红是常规操作，你让他放宽心啊。”林既自己一个花花公子，当然没把所谓的负面新闻放心上，还兴致勃勃地出主意。
祁再深不想跟他多言，因为说了也是白说，正要挂电话林既突然在电话那边怪叫一声，“等一下！你刚才居然没反驳我秦沐川不是你家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祁再深：“……”
林既警铃大作，一顿输出，“什么情况？他还是得手了对不对！好你个祁设，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是这种人，之前还跟我这儿正义凛然呢，现在分分钟投降啦？”
这都什么跟什么。
祁再深简直无语凝噎，干脆利落地道：“是是是，这不终于应了你的话，你还不满意？”
他这厢干脆承认了，林既那边就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好像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在祁再深不耐烦要挂电话之前才道：“不是我马后炮，但我觉得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祁再深挂断电话的手指顿在那里。
林既语气幽幽，背景里还是蹦迪的舞曲，吊儿郎当得不行，声音却笃定，“我早知道你俩会有一腿，不是现在就是以后。”
祁再深忍不住反驳，“什么叫有一腿？你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现在只是试试而已，其他的还没想那么多。”
林既哼笑一声，“试试？你看我相信吗？就怕你试着试着就成真了。”他压低了声音，显得认真而郑重，“其实你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吧。”
他说，“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找对象呢？总不可能真没遇到喜欢的吧。”
“真没有啊，”祁再深反驳，“而且我工作也很忙的好不好。”
林既摇摇头，隔着手机祁再深当然看不见，但他只是说，“什么工作忙都是借口。与其说是没遇到，不如说是因为有了一个秦沐川，所以不允许自己对别人动心。其实你一直很在意他，你不找对象，这不顺从了他的意思？你在怕什么啊。”
最后他一锤定音，斩钉截铁，“喂，别太纵容了我说，你超爱的诶。”
祁再深对他的歪理邪说不予置评，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既在那边叭叭一通，其实都是基于他的视角的揣测。祁再深不能苟同，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等这一天，否则显得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蹉跎也太傻逼了。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放任不管。
非常任性，也很下下策的决定。
林既不知道他在大学曾经有过一次想要彻底断绝他们这奇怪的关系，非常拙劣地找了个同学扮演女朋友，很不幸被识破了，那时候秦沐川倒没发疯，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祁再深都有一种做贼心虚抬不起头的感觉，秦沐川还是经常来找他，只是眉目很冷，言语更倔，很会呛人，他知道他不是气愤他会有女朋友，而只是气愤他的欺骗。当然这也是建立在没有的基础上，如果真的有，大概就像季泠泠那样吧。
祁再深终于很崩溃地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
那时的秦沐川背着包，他刚下了声乐课，被签进公司之后他要补要学的东西那么多，但还是抽出时间来找祁再深，像从前一样。
他在那个问题面前垂着头，依然不紧不慢却又无比固执地说，“就这样下去，有什么不好？”
老实说那一刻即使很了解他的祁再深也有点不懂他在想什么。为什么明知毫无结果，却非要迎难而上。甚至他不是在追求他，他的每一次表白都不是追求，只是剖白心迹，因为知道追不到，因为知道没有结果，而只是在表白后，继续做着朋友，以朋友之名展现爱意，何尝不是在粉饰着太平。
祁再深说我不想吊着你，他就说我没觉得你在吊着我，祁再深说要是你想这样下去那就恢复到以前行不行，当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吗，他就说不行，我控制不住。
非常的别扭又拧巴。
最后还是祁再深妥协了。他好像总是没法不妥协，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有道理自圆其说因此倔得像块臭石头了，在这块臭石头面前他只有妥协的份儿。
但也不能说秦沐川真的没有追。
祁再深忽的想。他将手机按灭，重新躺在床上，感到对方的气息在分别不到五个小时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于是他翻下床，将那件白色毛衣从行李箱里翻出来，轻轻嗅了嗅。
其实十几二十年的陪伴，日复一日的关怀和照顾，说难听点是倔、说好听点是执着的爱，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他这慢热的情渐渐沸腾。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追，却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所以他最后风尘仆仆来到横店，冲秦沐川说的那句那就跟你试试吧，不是心血来潮。祁再深将毛衣搭在被子上，重新闭上眼。
是他的纵容，他的认命，他的退无可退，也是他的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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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漏了上一章~为什么双更，无他，快开学了……以及二位好好的假没耍够都是我的错！（顶锅盖逃跑）
第13章 十三.
13.
这次的丑闻要澄清起来也简单，前半段都算是捕风捉影，只有涉及到家庭的事算是真的，但也不像爆料说得那么严重，何况那是父母的事，三观正常的人都应该分开。
但根本原因在于，这件事算是秦沐川的一块伤疤。
逼着人自揭伤疤才能解决事情，实在让人无法不气愤。
秦沐川那天在同学聚会说说的由头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以前也在采访时偶有提及，可那所谓的“高考前家里出了点事”当然不只是那么一点事，大到他们家一夜之间就快崩塌。
他请了好几天的假没来上学，祁再深一开始想放学后去找他，却被母亲拉住不让关在家里，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祁再深才从秦沐川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话语中推断出事情的全貌。
父亲的合伙人卷款潜逃，欠下巨额债务，公司抵押变卖家产也填不上的窟窿，找上门前的追债人，因为醉酒闹事过失伤人被关进监狱的父亲和急病了的母亲。
星探出现得像是安排好的一样，秦沐川无法不同意签约，为了钱，也为了摆平这件事。
祁再深后来问过他，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原本是想去做什么。但其实又不需要问，秦沐川学习成绩很好，有大把的选择。
那时他也没有回答，倒不像祁再深这样替他难受，而只是觉得，既来之则安之，世界上毕竟没有后悔药，那便朝这个方向前行。
祁再深佩服他的强大心脏，头一次觉得执着的倔也算是个优点。
但也不是说他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他可以不在意他完全改变的人生，却不能不在意几年后出狱变得唯唯诺诺的父亲和一夜白头的母亲。
现在旧事重提，父母被拉到公众视线前面审判，本就是一种冒犯。
所以祁再深才更替他觉得愤怒。
秦沐川这些年因为工作原因不常回家，他情感上也不太想回家。那件事后父母关系降至冰点，虽然不全是父亲的错，但到底是父亲识人不清导致的结果，也是他冲动行事的下场，母亲无法不恨，也无法不在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里垂下头去。所以他父亲还在服刑的时候母亲没怎么去看过他，秦沐川倒是想去，但碍于明星身份，更无法前行。
几年前父亲出狱，家里就成了相顾无言的地方。母亲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不爱走动，平时也只能跟相熟的邻居说说话，没有经济负担之后日子反倒无聊起来。他父亲性格大变，不知道在监狱里都经历了什么，脊背愈发佝偻起来，成天关在屋子里捣鼓他的小玩意儿，秦沐川偶尔回家，只得见紧闭的房门。
他们没有因为儿子的出名而像祁再深母亲那样感到开心，或许是他们心里就不愿意那样抛头露面。
秦沐川很少和祁再深聊起这些，伤疤好像已经在时间的作用下变成不值一提的沉疴旧疾，但那高考前一两个月的黑暗混乱和乃至这么多年的后遗症，到底是无法开口的东西。
他可以向前，是因为他不愿回头望向曾经的伤口。
祁再深大部分还是听母亲说起的，十分遗憾的口气，讲当初要没那么多事儿现在情况大不相同吧。他们两家以前一直住上下楼，互相走动很多，随着孩子们长大倒渐渐少了些，但偶尔还是会一起聊天。那时为了填补窟窿将房子卖了，后来还是秦沐川去买了回来。他们一家子都是念旧的人。
一觉睡到中午，祁再深简单吃了点brunch，他家里没存什么年货，本以为会在父母家多呆几天，没想到提前回来了，只得从冰箱里零星搜刮了一把剩下的挂面就着鸡蛋煮了个面。
撒完葱花摆完盘，下意识拍了个照给秦沐川发了过去，祁再深借此由头开启话题，问对方吃饭了没有。
秦沐川直接结束了假期回了横店继续拍戏，这会儿应该正是放饭的时候。
那边很久才回他：还没，应该快了。
倒是很诚实，没敷衍他。祁再深琢磨着，又去问小茜什么状况，他如今在小茜心目中已经成了自家艺人的对象，自然有什么事就更不遮掩。
小茜说秦沐川今天状态不太好，多ng了几次，导演让他找找状态，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他还在一边对着剧本抠细节。
她没细说，但祁再深大概懂得。秦沐川就是那种做不好就非得做好一个劲钻牛角尖和自己较劲的人，但这时候反而更不容易做好。他虽然不热爱这个职业，但做什么都想做好，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他要是再演不好更会被人戳脊梁骨。
祁再深早上看了下微博，公司发了声明，也让秦沐川录了视频道歉，简单提了当年家中的事，如今热搜已经平静了下去，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塌房的大事儿，粉丝们更是心疼偶像的过去，只有黑粉还在蹦跶。
怎么不心疼，在意他的人都会心疼。
祁再深盯着屏幕发愣，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时候他突然有些怀念起林既，那家伙就是虽然嘴上没把门的，但偏偏很会哄人开心。
他最终还是给秦沐川拨了个视频通话，秦沐川接了，只不过改成了语音通话，“祁再深，怎么了？”他语气里有深深的疲惫，演戏本来就是很耗精费神的东西，偏偏这个角色还是情绪丰富的类型，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人情绪里，只是短暂剥离出来都很累。
祁再深学林既的口气发疯，拿腔拿调地道，“喂，什么意思哦，得到了就不珍惜哦，现在这么敷衍我哦。”他语气逐渐夸张，每句话最后一个语气词都在秦沐川意想不到的音上。
秦沐川：“……”
很难忍住不笑出声吧。
他也真的笑出来了，皱紧的眉头松开了些，他如何不知道对方在逗他开心，很配合地道：“哪儿有，别冤枉我。”
“可没冤枉你，我都吃完饭了你怎么还不去吃，饿出胃病了才甘心是不是？”祁再深理直气壮，“刚开始就要谈异地恋也就算了，别让我刚谈就守寡哦。”
秦沐川语气无奈，“好好好，马上就去吃。”但心里攥紧的那口气却不知不觉松了下去，把一旁快冷掉的盒饭扒拉过来时眉间都带了点笑。
他给人拍照发过去，表示他很听话。
祁再深还在那边搜肠刮肚地讲着笑话，语音通话看不见脸，因此不知道他表情是不是如语气一样眉飞色舞，因为很少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业务生疏到有些颠三倒四，听着倒很夸张得可爱，秦沐川慢慢吃着饭，不答话，只是笑意从眼里泄出来。
小茜去扔垃圾路过，惊讶之余又有些庆幸，祈祷他们俩恋爱谈久一点，不然她可搞不定。
那边祁再深口干舌燥，刚一停下来就听见秦沐川那边轻轻的咀嚼声，动作很慢，声音不大，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几乎有些听不见，他闭上嘴，突然开始想秦沐川吃饭的样子，一定拿着筷子不急不慢地夹，一口菜一口饭干净利落地送进嘴里。
秦沐川作为艺人需要保持身材，吃饭自然不是那种让人有食欲的样子，但是动作优雅，有时候也能秀色可餐。
祁再深想得入神，就寂静下来，秦沐川吃完最后一口，咽下去了才道，“怎么，说累了？”
祁再深回过神，笑了笑，“是啊，累死我了，都只是我在说。”说完却沉默下来，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饭已经吃完了，这通电话似乎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该挂掉了，但……就是不想挂，哪怕在这寂静中只能听到互相的呼吸声。
与其说是想起对方吃饭的样子，或者不如说，他只是开始想念对方的样子。
才分别一天，就好像很想念，很想念。
祁再深突然意识到，也许他真的不像自己那样认为的，没那么喜欢秦沐川。
秦沐川也沉默下来，刚才那听着对方声音下饭的一顿饭让他其实没尝出来什么味道，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对方这么好。
过去祁再深可从没像这样逗他开心，哪怕心情低落，秦沐川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是因为觉得丢脸，也害怕其实对方毫无所觉。
祁再深以前毫不关注娱乐新闻，就算偶尔瞟到也觉得嗤之以鼻，秦沐川在新闻里是个什么模样，他并不关注。因此秦沐川难以想象，原来祁再深谈了恋爱之后，会是这样的。会不介意对方的忽视和无法陪伴，而只是努力的让对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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