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不是,我就在临玺台, 你说在哪里碰头吧。”
“确实巧, 那就在小区的中央喷泉池汇合。”
“行, 我收拾好了马上到。”纪南岑挂掉电话, 匆匆跑进客房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皮衣。
想起小彩蛋还放在衣兜里, 她慌忙拿出来,小心翼翼的藏在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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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喷泉池旁,陆之默单手揣在西装裤兜里, 胳膊下夹着一份密封的卷宗。
纪南岑顶着肿胀的大红鼻子, 不敢放开了狂奔,只得疾步赶来。
陆之默的目光落在最显眼的地方, 不禁揶揄:“鼻子怎么回事, 该不会被家暴了吧?”
还真被这女人猜中了几分,邪乎!
纪南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啧嘴反驳:“开玩笑, 谁敢家暴我?就是不小心摔骨折了, 上午才发生的事。”
“那还挺倒霉的。”陆之默笑说着,递上手中的资料,解释道:“好坏消息各参一半,其实你有两个任务,一个是今晚的行动,一个时间待定,客户指名点姓一再强调只能是你,酬劳相当丰厚值得期待。”
纪南岑接到能赚大钱的任务,心情明朗些许,淡笑着:“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不来都不来,一来全都来,那今晚这个要我干嘛?”
“是关于怒马会的。”
正兴奋拆卷宗的手顿了一下,纪南岑收住笑意,抬眼看向陆之默,“警方那边准备开展行动了?”
“今天的行动跟警方没关系,是总部派下来的。”
总部两个字意味着送命的危险,纪南岑沉默的坐到喷泉池边,鼻子又开始有一阵没一阵的疼。
陆之默也跟着坐到了一旁,“你在犹豫什么?以前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任务,你可是抢破头的那一个。”
她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似乎在用言语提醒着纪南岑,不可以让情感成为致命的软肋。
“我接。”纪南岑应承,抽出资料看了起来,“怎么又是地下赌场,这跟总部有什么关系?”
“上次你打击的那个小头目,已经被段承霈秘密解决掉了,他名下有很多赌场,总部让你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明目张胆的捣毁。”
“什么情况,公然跟怒马会拉仇恨?”
“大概是想给段承霈警告,让他收敛点,毕竟曾经也是PA-40的人。”
纪南岑有些为难的指着鼻子,这将是今晚她最棘手的致命伤,“我现在这个样子有点麻烦,而且还需要备一台车给我。”
“喏,给你。”陆之默扔出自己的车钥匙,顺便安排道:“时间还早,你先回去把武器准备好,我会派人把防护面罩给你送过去。”
“那行,带我去取车。”
“我只强调两点,第一别轻易死掉,第二车子抽屉里的小零食不许吃,那些都是给清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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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屿汐靠在书房的窗边,目光在蔚蓝的空际缥缈不定,稍不留神,满脑子都是纪南岑的那一句想念。
在繁复的思索后,她终于找到了愤怒裹挟冷漠的症结。
楼下生龙活虎的富贵,鸡棚里努力生产的金花,还有那句深情的想念,没有一样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
它们的存在更像是一根针,无时无刻挑着苏屿汐的神经,诉说着关于冷冰沁的荒唐。
她为此唾弃,将那废物般的存在视作人生污点。
可这个污点在荒诞里,不仅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故事,甚至还拥有了他人的牵绊。
简直是莫大的笑话,自己替代自己,连宛宛类卿都谈不上。
苏屿汐天生要强,她容不下如此离奇又无稽之谈的情感,所以她推开了纪南岑的拥抱,将想念堵在了心门之外。
情绪修整了大半天,也不见那狗皮膏药跑进来哄自己,苏屿汐的脸上浮起哀怨的失落。
终是妥协的回到了客厅,不见纪南岑的身影,她便疾步推开了客房的门,依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纪南岑。”
“纪南岑。”
“臭财迷!”她不停的呼唤着,一声比一声难捱。
无人应答时,傲慢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未知的焦虑与惶恐难安,之后又生出奇奇怪怪的猜疑。
难道她离家出走了,难道她和季颜一样,受够了自己的怪脾气,难道她出去和别的女人厮混了?
不,她说过一家八口必须整整齐齐的,她说过不会遗弃这世间的一切。
苏屿汐在猜疑里,努力的辩驳着,想要借此来笃定信任。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原来被轻易撩拨情绪的感觉如此糟糕。
害怕失去的自己,丧失了引以为傲的理智,跑向二楼寻找手机的举动,映照着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无助。
‘嘟嘟...嘟嘟...’
“接电话!”
‘嘟嘟...嘟嘟...’
“你不是最怕扣钱的吗,上不封顶会扣光你的生活费!纪南岑你给我接电话!”对着听筒里的忙音,苏屿汐愤怒的指责,她竟然情绪失控了。
将手机狠狠的砸到地上,苏屿汐缩进皮椅里,屈膝紧紧抱着自己。
“你不会出去厮混的,你不是季颜...”
“你也不会不要我的...你承诺过...”
季颜带来的伤害本是无形,却在这一刻被逐渐放大,大到纪南岑为她构建的安全感分崩离析。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还是依赖?可明明喜欢你依赖你的人是冷冰沁,不是我!
我不会承认我是冷冰沁,我不会向你的想念低头,我会执拗到底!
......
盘踞在渲城市郊的地下赌场,同往常一样,过了晚上八点,正是聚/赌的高峰期。
三层高的土楼外,守着两个肥硕的男人,此刻正提着啤酒闲聊。
纪南岑戴着碳纤防护面罩,即便没有骑着酷飒的重机车,依然不减黑夜侠盗的神秘与危险。
她同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似从地狱深处而来,带着索命般的邪性。
“你是谁?赶紧滚蛋!”
“少他妈废话,找到这里来,不是自己人都得死!”
其中一个胖男机警的吼着,而另一个已经按捺不住的朝她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纪南岑嗤笑。
冲来的男人,那凸起的啤酒肚快要顶过来时,配了□□的枪口发出了细微的砰响。
对方瞬间应声倒地,泄出一滩恶心的暗红。
见此惨状,刚刚还一脸嚣张厉声驱赶的家伙,转身拔腿就跑,“快来人啊!”
就算被对方暴露行踪,纪南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
她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上膛,继而双手托举着枪柄瞄准目标,子弹精准的打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不停的嘶吼,引来了楼里维持秩序的打手。
纪南岑迅速躲到离自己最近的掩体后面,伺机而动。
“怎么回事?”
“卧槽,他妈的中枪了!”
“有枪?”
赌场里的打手和叠/码/仔见机不妙,准备分头找人和处理受伤的伙伴。
在被彻底发现前,纪南岑用手肘托着枪一击一个准,一连击倒了两个人,这样能为自己降低更多的打斗风险。
“在那里!”一个打手循声发现了她的踪影,吼着集结了更多的人,只是害怕枪的威力,他们迟迟不敢靠近。
纪南岑在被围堵之前,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两枚□□,一个扔到了人群集中的地方,一个投进了土楼里。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迅速撤到了院墙外,朝着半公里开外的车子小跑前进。
楼里那些沉迷赌博的人,被骤然的强光干扰到失明,加之轰然的震爆带来的耳鸣,只剩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院子里的人同样是毫无防备,纷纷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连连,彻底失去了围追堵截的行动能力。
达成捣毁地下赌场的任务比想象的简单,纪南岑邪魅一笑,感叹着这笔佣金赚的真是轻松。
快要靠近陆之默的车子时,急忙刹住了脚,她抬手稳了稳脸上的面罩,直勾勾的盯向不速之客。
倚靠在车头的男人,不紧不慢的点上一根烟,在一片漆黑中,燃烧的烟头伴随着呼吸明暗起伏。
吐息的烟雾缭绕着他的脸庞,最终消失殆尽,对方并没有透出杀意,反倒是友好的打起招呼:“好久不见,纪财迷。”
“曲烨?”纪南岑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我们是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了,不应该是敌人的,为什么会这样?”
“你忘了吗?在恩菲尔小镇,波尔小姐解散了团队,在她没有号召的时候,我是绝对的自由。”
纪南岑气得直接拔枪上膛,指向了昔日的好友:“自由归自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煲你最爱的电视剧不好吗,非要出来祸害人间?”
“确实出了点状况,所以...段先生的任务我不得不执行。”曲烨拔出别在腰上的英吉沙,在手上把玩了一阵,他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很少碰枪。”
“波尔小姐送给你的这把刀,可不是让你拿来对准挚友的。”
“可你现在是敌人啊。”曲烨无奈的反驳,说的挺有道理。
纪南岑在执行任务这件事上,秉持了能迅速解决的,绝不拖泥带水,“你知道的,我很少碰刀。”
曲烨已经架好了应战的姿势,勾勾手指头,表示只能各自见真章了。
纪南岑留有情面,好心劝着:“枪口不长眼睛的,冷兵器不占上风...”
话音未落,曲烨已经直冲到她的面前,反拿握住刀柄,这样方便左右捅刺也更具威胁性。
纪南岑的枪口同时抵在了他的心上,但还是心软的没能扣动扳机,“我不想...”
锋利的英吉沙,轻轻松松划破了她的皮衣,深深的嵌进了左腰侧,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但这一击并不致命,更像是潦草的完成任务。
曲烨趁机搂住纪南岑的脖子,靠在她的耳边道明原委:“你收到的组织任务是赞达派下来的,凌副教授在两天前被段承霈劫持。
可是这样的施压只会适得其反,波尔小姐为了凌希生命安全着想,并没有选择召集我们,段承霈想借此让我们自相残杀,他的其他目的还未知。
还有,PA-40里面有内鬼,你的行动早就暴露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砰!’纪南岑没有搭任何话,趁其不备时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枪响,她的眼睛微颤了一下,径直将中弹的曲烨推到了地上。
......
第51章 受伤
纪南岑一路驱车赶回别墅区, 已是凌晨时分。
曲烨留下的刀伤虽不致命,但凝结的血块粘黏了背心,动作稍稍大一点, 便会扯得伤口血肉模糊。
左胳膊因为严重的伤势,吃力的抬不动, 正愁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进屋, 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看来苏屿汐特意为她留了门。
闪身躲进门厅, 她警惕的探听着屋内的动静,确保没有脚步声才踮着脚往里走。
黑漆漆的客厅里,不见苏屿汐的身影,纪南岑松懈的塌下紧绷的背脊, 看着桌上还放着医疗箱, 她翻找着酒精和棉球。
啪嗒一声, 客厅瞬时间灯火通明, 水晶吊灯比炸眼的闪光/弹还要叫人胆战心惊, 仿似连犄角旮旯的黑暗都不肯放过。
纪南岑条件反射的挺直了腰板,借着胳膊挡住腰侧,就算扯得伤口钻心眼子的痛, 也不敢表露出任何异样。
屋子里开了地暖, 空气中弥漫着香薰的味道,和自己常用的洗液调性相似。
苏屿汐穿着单薄的真丝长裙, 勾魂诱人的性感锁骨曝露在光明之中, 虽卸掉了精致的妆容,但苍白的面庞不减绝美, 只是徒添了憔悴。
“你还知道回来。”似乎等待了一晚上, 她的责问不赋气势, 只剩难以化解的疲惫。
“我...我去弄了个防护面罩,走的比较急,忘了跟你说一声。”
纪南岑向苏屿汐的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直视,明明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老手,此刻却显得格外生涩。
“你的面罩很金贵吗?是要现找材料现做呢,还是做的时候不能接电话?”苏屿汐强势的逼问,周身散发着冲天的怨气。
不会爆发的愤怒的最为恐怖,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似一道无形的巨石,重重的压在纪南岑的肩头。
纪南岑嗫嚅着唇角,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是正确答案,她也没办法解释关于任务的内容。
伤口伴着阵痛溢出温热的感觉,暗叹不妙,只能装作无意的用胳膊夹紧腰侧,试图止住鲜血的暗涌。
若是一直这么站下去,只怕会弄脏茶几下昂贵的地毯,她不想让苏屿汐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你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谈好不好?”纪南岑的脸色越发苍白,商量的语气变成了无力的祈求。
苏屿汐冷冷地盯着她,那一汪澄澈里渐生出失望,失望自己等了一整晚的人,到头来连敷衍的解释都不肯给,连搪塞的理由都没有。
沉默的凝视后,她转身走进了书房,留下的又是一片凉透心的沉寂。
纪南岑化解不了这样的矛盾,哀叹着抱起医疗箱,匆忙躲进了客房的浴室。
脱掉背心时,被摩擦的伤口再次撕裂开,纵容习惯了疼痛,但还是忍不住的龇牙,连带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着背心揉作一团,暂时将伤口堵住,顷刻间,白色背心晕成了骇人的红。
矗立在盥洗台前,镜子映出她那残败不堪的身躯。
肩胛上清晰可见的枪眼,贯穿整个腹部的刀疤,整片背脊密布着凹凸不平的烧伤。
即便长年累月坚持训练,让她拥有让人艳羡的肌肉线条,也无法掩住遍布全身的疤痕。
这些新旧交叠的伤痕,在无声的诉说着,纪南岑曾无数次挣扎在死亡线上,也许她知道死神是什么模样。
把浸血的背心塞进嘴里,她拧开酒精的盖子,在沉闷的深呼吸后,毫不犹豫的朝着伤口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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