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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祂(玄幻灵异)——张无声

时间:2023-11-02 12:52:37  作者:张无声
  空无一物的胸腔无端传出震动感,不存在的砰砰声在回荡,“他”缓缓勾起猩红的唇,苍白破碎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痴迷爱意。
  “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陈山晚失踪的那支笔,却又小心温柔地将其抵在自己唇上,不断流连摩挲。
  上头属于陈山晚的气息已经很淡,这个屋子里“他”收集的所有陈山晚触碰过的东西的气味都已经淡到几乎没有了。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用荆棘卡死了传送带。
  “他”真的要等不及了。
  事实证明冲动是有好结果的。
  “他”愉悦地想。
  陈山晚不仅上来了,甚至还触摸了“他”最肮脏的地方。
  真是……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叫嚣着舒坦。
  陈山晚不知道一墙之隔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借着光看了看,只看见一张门,而且门前漆黑的地毯上还摆放着一张熟悉的卡片。
  楼上那位每次送下来的卡片都印有玫瑰纹,不是带色彩的,就是玫瑰纹。一面凸,一面凹。
  陈山晚走过去,正要弯腰下去捡起那张卡片,先被面前的门弄愣了。
  那是一张木门,木门上贴满了黄符,陈山晚动作时带起的劲风将黄符掀起来了一点,却依旧瞧不见门的颜色,因为黄符贴得密密麻麻到没有一丝缝隙,以至于一层叠着一层的,甚至底下那层还拖在了地面上。
  门的把手上也使用黄符杂乱地裹着,就连门缝都用黄符封死了,只有底下那条缝还留有一丝空隙。
  陈山晚用手机光看了看,感觉这道缝隙也是撕下来的,因为贴着地面上的有残破了的黄符。
  这些黄符上的字晦涩难明,但陈山晚是学古代文字的,所以他看得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
  大概就是驱邪的符咒。
  香火味似乎就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
  陈山晚蹲下身来,看着这上头的黄符,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因为这位先生得了精神病,这家人觉得是中了邪吗?
  他微微抿唇,低头捡起了卡片。
  【抱歉麻烦你上来走一趟,他们是跟你说让你千万不要上来吧?你不用害怕,门是被焊死的,我打不开,不会伤害你。升降台坏了是一件麻烦事,你先看看能不能打通他们的电话,不能的话我们再想想办法。】
  陈山晚握紧了手里的卡片,又松开。
  他总是能够通过卡片上写的话脑补出里面那位的形象。
  一个温和、体贴且儒雅的男人。
  因此陈山晚不自觉地放软了语调:“先生,你能听见吗?”
  走廊里安静了瞬,淡淡的香火气和过冷的空调让陈山晚昏沉又清醒,他静静地等了会,就听见里面低冷还不知道为什么带了点滞涩的声音响起:“嗯,能。”
  这位先生的声音很好听。
  陈山晚想。
  他轻声:“我之前给他们打过两三个电话了,都没有人接,不过我打的都是喻女士的电话,您知道您哥哥的电话吗?”
  “不知道。”里面那位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比他还轻,陈山晚得凝神去听,还得挪挪脚,离那张贴满了黄符纸的门更近一点才能够听清。
  手机屏幕的灯光自动熄灭了,因此陈山晚没有注意到,有荆棘的影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小心地探出来。
  像是试探般朝陈山晚微微靠近了一点点,在确认陈山晚没有注意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爬上了陈山晚脚踩着的干净白棉拖,也缠上了陈山晚的脚踝。
  那截暴露在外的脚腕肤色白皙,瘦得看上去有点嶙峋了。
  荆棘影子在上头缠绕了两圈,就像是一个脚环禁丨锢住陈山晚的脚腕。
  陈山晚只觉得自己的脚腕有点冰凉,因此稍稍动了一下。
  荆棘影子瞬间就停住。
  但陈山晚没有察觉,只是略微有些苦恼:“那就只能继续打喻女士的电话了。”
  他忍不住又小声地叹了句:“希望她今天能接吧。”
  不然这位吃饭就成大问题了。
  “嗯。”
  里面那位似乎话不多,又只应了一声。
  可这一声带着轻快,还有餍丨足与隐秘的愉悦。
  更像是舒适的喟叹。
  【作者有话说】
  噫——
  (因为打不过只敢在背后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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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黑玫瑰⑧
  陈山晚没有觉察。
  他又蹲了两秒,迟疑着刚要开口说那自己先下去了,就听里面那位用礼貌的声音轻轻问他:“你能在这陪我一会儿吗?”
  陈山晚稍顿。
  “他”说话语调有些不自然地缓慢,但因为声音放得很轻,故而难以察觉,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说话温吞、柔和的男性。
  一个会让人印象很好,不自觉就放下戒心的“人”。
  “我…很久都没有与人聊过天了。”
  屋内的声音其实听上去不像是卖惨,可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心软,尤其是后面这句似是自嘲地低喃:“都快要忘了要怎么样说话。”
  陈山晚心脏被戳了下。
  他抿抿唇,到底还是没有起身。
  他不信神邪,所以转过身背靠上门,压在了这些黄符上:“那我陪您一会儿吧。”
  陈山晚又开了句玩笑:“只要您不告诉您的哥哥他们…毕竟他们不允许我上来。”
  “……放心。”
  “他”注视着那张“他”没有办法触碰的门,呼吸收紧,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也不自觉地抬起。
  “他”带起的劲风让里面层层的黄符也微微扬起了些,有一张黄符蹭过“他”的指尖,于是在刹那间,“他”那一条手臂当场破碎。
  漆黑的液体伴随着残破的花瓣和荆棘洒落在地,“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溅脏。
  痛是肯定的。
  但“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断肢的位置迅速长出荆棘形成手臂的骨骼,却也只有骨骼。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并不在意这没有皮肉的躯体有多么恐怖而又丑陋,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面前这扇阻碍了“他”去见陈山晚的门,无声地发出冷笑。
  不急。
  “他”弯下腰从漆黑的液体中拿起没有被波及的手套,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套上。
  那双阒黑的眼睛冰冷又带着戾气,脸上的神色却不再是那么僵硬,哪怕有痴态和狂热,也不会显得诡异机械。
  缠在陈山晚上的荆棘影子绞紧,那是“他”的一部分,没用的一部分。它不会给陈山晚带来触感的,只能给“他”传递一点微弱的属于陈山晚的东西。
  但即便传递回来的触感和气味会大打折扣,可就这么一丝丝、一缕缕,微弱到几乎捕捉不到的触感,都叫“他”恨不得把自己皮丨肉剥开去细细品尝。
  这些东西是拦不住“他”的。
  尤其“他”的人类总是那么心软。
  心软到让“他”都会为此叹气。
  “陈先生是学什么的?”
  “我吗?”
  陈山晚倒不意外“他”知道自己是大学生:“我是学古代文字的。”
  “哦。”
  陈山晚只是意外“他”知道这个专业,“他”问:“就是研究古代文字,你们应该会上关于祭祀类的文字的课吧?”
  陈山晚有点讶异:“先生您怎么知道?”
  “我对这些方面也比较感兴趣。”里面的人似乎是低笑了声:“毕竟常常无聊没事做,只能看看书,看看门上这些究竟画着什么,只可惜到现在也不知道。”
  陈山晚稍顿,偏头看了看就在自己脑侧的符纸。
  他还没说什么,就听里面的人问他:“陈先生你知道这上面的符是什么意思吗?”
  陈山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说。
  他抬手轻捻着符纸,最终说:“是给你祈福用的。”
  并不意外的回答。
  “他”敛眸,没有为陈山晚欺骗“他”而恼怒生气,嘴角勾着的弧度反而变得柔和。
  怎么这么温柔呢。
  “他”想。
  “他”的人类总是这么温柔。
  “…原来是这样。”
  没有戳穿他的谎言,也没有质疑他。既然他说是祈福的,那“他”就可以把这些符纸当作真的是为“他”祈福的存在。
  毕竟……
  本来也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才能再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温柔和善意。
  “谢谢。”
  陈山晚良心莫名有点痛,对喻心他们的观感也没有那么好了。
  他还以为他们对他很好,结果……
  陈山晚在黑暗中看着前方,心想怎么能这样呢。
  精神病患者自己也很痛苦啊,怎么能把他当做邪祟呢。
  陈山晚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下,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是喻心给他发消息了。
  她问他怎么了。
  陈山晚便把升降台坏了的事说了,还顺便跟里面那位也说了句:“喻女士回我了。”
  【喻心:坏了?那我安找师傅来修。】
  【陈山晚:好。】
  “她说会找人来修。”陈山晚说:“应该今天就会来。”
  低冷沉闷的嗓音应了声好,又有点担心似的问:“那如果今天不来呢?”
  “他”有点可怜:“我现在就有点饿了。”
  陈山晚顿了顿。
  他看看门的缝隙,拿手指去估计门缝的距离。
  视线里赫然出现一点细白指尖时,“他”的瞳孔很明显地跳动了一下,布满屋子的荆棘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要冲过去将其卷住,但陈山晚只是量了一下就收回了手,荆棘也落了空。
  陈山晚没有觉察:“…我包里还有点小饼干,应该塞得进来,您看您需要吗?”
  “……”
  “好。”
  “他”抬脚踩住了自己扭曲着试图拼命冲出去的荆棘,哪怕陈山晚看不见,那张破碎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脚下的力度却毫不留情,直接将自己的一部分都碾成碎渣,疼痛跟着席卷上来,“他”却没有丝毫波动。
  只是看向那扇门的神态却并不镇定。
  那双晦暗的眼睛充满狂热与渴求,又有几分令人悚然的亲昵。
  那是如同毒蛇流露出来的温柔,实在是没法让人感到安心。
  “他”的声音轻轻地:“麻烦你了。”
  于是陈山晚就下楼,到有点光亮的地方了,缠在他脚踝上的荆棘影子也悄无声息退场。
  陈山晚拿了自己包里的小饼干,把它塞进了那张贴满黄符的门里。
  小饼干不多,也就两包,但因为那个包是陈山晚从初中用到大学的,属于陈山晚的时间很久,哪怕洗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对于“他”来说,也是浸染了不少陈山晚的气息。
  于是这两包饼干都成了能够勉强缓解饥饿的药。
  陈山晚问了喻心师傅要什么时候上门来修。
  喻心回的是师傅没空,要明天了。
  陈山晚:“……”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皱着眉回了一句,提醒他的雇主现在还是下午,这等于楼上这位先生晚饭和早饭都吃不到。
  【喻心:那我也没办法啊。】
  陈山晚:“。”
  他眉头拧得更紧。
  陈山晚看向那扇贴满黄符的门,迟疑着开口:“先生…喻女士那边说,师傅要明天才能上门来修。”
  “……啊。”
  屋里传来一声闷闷地轻啊,听上去还有些茫然:“那我怎么办?”
  陈山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抿着唇,看着那扇门,试图寻找办法:“先生您屋子里有没有绳子?如果您开窗从楼上把绳子放下来,我就有办法帮您送吃的。”
  “窗户也是封死的。”
  “他”一句话,直接将所有的路封死。
  但“他”又好心地宽慰陈山晚:“没关系的,那个台子可能因为时间有点久了,所以一时间失灵,说不定你待会试试就可以了。”
  陈山晚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想这位先生人是真的好好啊。
  “嗯。”他应声,又说:“那我现在去试试。”
  说完这话,陈山晚就先下楼了。
  上面乌漆麻黑的,他待着也不适应。
  他不太喜欢黑的地方,会让他的安全感不断减弱。
  陈山晚走到楼下,按了按升降台的按钮。
  刚才欣赏了太多陈山晚为自己起的情绪的“人”,十分满足且愉悦地悠悠收了自己的神通。
  那拼死卡住齿轮的荆棘迅速撤退,升降台也得以运作。
  陈山晚:“!”
  他高兴地绽放出了个笑容,却还是跑到楼上说了声:“先生!你看见了吗?台子好了,你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因为太开心,他甚至忘了用敬称。但这样的陈山晚,才终于有了点刚成年的人的朝气,不再是那个过于早熟显得沉稳可靠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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