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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即使厉泽没坐在旁边，阮檬也依然上得心不在焉，总会想到书包里的那个牛角面包。
放学后教室里的人都走了，阮檬才最后一个离开，把牛角面包扔在了台阶旁的垃圾桶里。
正要出校门，却在拐角处突然被一把拽走。
“为什么把我给你的东西扔了？”
头顶传来的质问声很低沉，还带着能让人感觉到寒意的怒气。
两只强壮的手臂将阮檬禁锢在墙壁和胸膛之间，阮檬只能仰头才能看到面前的人。
只见厉泽正瞪视着他，完全没有上午在教室里那么“温柔”，看起来很生气。
这么直白的怒意，阮檬更加吓得发抖了。
“还好我多买了一个，”厉泽像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一个牛角包，“吃了。”
阮檬还没反应过来，厉泽就已经撕开包装，把牛角包凑到了阮檬嘴边。
“张嘴。”
极具命令的口吻，让习惯了服从的阮檬还是缓缓松开了紧抿的嘴唇。
看阮檬把牛角包吃进了嘴里，刚才还一脸怒意的厉泽居然露出了笑容，满脸写着：
我生气了！
欸~我装的~
“乖了，”厉泽揉着软萌毛绒绒的头顶，一副宠溺的语气，“以后我送给你的东西，不许扔。”
或许这副画面看起来很可爱，一只胆怯的小白兔正被大灰狼堵在角落里，被迫吃下大灰狼喂下的胡萝卜……
但是此时此刻阮檬的内心，却真的已经几近崩溃了。
香甜的牛角包在阮檬眼里就像毒药，他想起那次被投毒的痛苦经历，害怕得眼泪直打转。
终于，眼眶里的泪水还是包不住了，像决了堤似的夺眶而出。
阮檬的腮帮子鼓鼓的，哭得抽抽嗒嗒嘤嘤呜呜，视线都模糊了。
“怎么哭了，有这么难吃？”厉泽不解，低身凑上去咬掉剩下的一点牛角包尖尖。
虽然不是极品美味，但也绝对不难吃，不至于让人吃到哭出来。
双眼通红的阮檬一下就愣住了，厉泽居然也吃了和他同一个牛角包，那是不是说明根本就没有毒。
更何况，牛角面包一直都是包装完好的，怎么会有机会朝里面投毒呢。
“你不喜欢吃这个？那下次不买了。”厉泽用大拇指轻轻擦掉阮檬嘴边的面包屑，又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掉阮檬脸上的眼泪。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只隔着一个拳头，厉泽炙热的气息在阮檬脸上酥酥麻麻的，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阮檬第一次鼓起勇气，从厉泽的手臂下方钻出去，逃也似的跑走。
平常阮檬不敢反抗，是因为那些施暴者对他从来都是下狠手，就算逃走也只会被打得更狠。
但是厉泽不同，即使阮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想对他做什么，但是跟那些施暴者肯定不一样。
至少，厉泽没有害他，只是自己一直在担惊受怕。
阮檬回到家里，脸上却依然是通红一片。
阮檬脱了衣服洗澡，身上全是狰狞的伤口，许多新伤和旧伤，异常刺目。
这样被霸凌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但好在，他还有一个依靠。
这个依靠不是父母，而是从小到大唯一真心对他好的朋友。
洗完澡后，阮檬就接到了朋友的视频电话。
“小檬，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又被欺负了吗？”
视频里的男生是方成磊，看到对方的一瞬间，阮檬才终于能放松下来。
“今天没事，你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呢，你天天被欺负，我这一天天也跟你一样担惊受怕的，不过还好，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倒时候搬过来陪你。”
阮檬点点头，他相信方成磊就是自己的希望。
“小檬，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我没事，不是很严重的……”
“快脱了，否则我生气了啊。”
阮檬犟不过，只能脱掉上衣。
刚洗完澡还没擦干，阮檬的脖子上挂着水珠，白皙的皮肤因为水蒸气而粉粉的。
因为阮檬太瘦了，小腹平坦，腰上也没几两肉，还到处都是伤痕，看起来是有些病态，但并不丑陋。
视频里的方成磊眼睛都直了，紧紧盯着画面里的阮檬。
隔了好一会儿，阮檬都觉得有点冷了，于是伸出手在手机前晃晃问：“阿磊，我可以穿上了吗？”
方成磊猛地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啊……行，你穿上吧，别着凉了。”
“阿磊……”阮檬刚开口，却欲言又止。
第6章 还痛不痛？
本来阮檬想说今天的事，但是想想厉泽也没对自己怎么样，还是暂时先不说了。
“算了，没什么事。”
“真没事？你可别瞒着我。”
“就是想跟你说别担心，我还好。”
“那行吧，有空我就来看你，啊对了——”方成磊指着阮檬严肃地说，“再提醒你一句，不许谈恋爱，你要知道周围的人没有真心喜欢你的，只有我才会对你好，你就放心跟在我身边，就算我以后有女朋友了，我也肯定不会抛弃你的，明白吗？”
阮檬乖乖点头，方成磊的话他一直都听。
第二天上午的课相安无事，可是下午上课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阮檬，你和厉泽很熟吗，他怎么从那么老远跑过来旁听啊，还坐在你旁边欸。”
果然八卦的女生们都凑了过来，明知道阮檬平时不怎么说话，也非要问出个什么答案来。
阮檬摇摇头，“不、不熟……”
“怎么可能嘛，不熟他对你这么好，堂堂富家少爷还排队给你买牛角面包。”
前排一个男生突然阴阳怪气：“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我说阮檬，你平时就对我们爱搭不理的，现在傍上有钱人更不会把我们当回事了，是吧~”
这话分明就是颠倒黑白了，被孤立的是阮檬，却被说成阮檬对别人爱搭不理。
阮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还是跟平常一样保持沉默。
阮檬低头继续写字，一个女生却一直盯着他的手链。
“欸阮檬，你这条手链之前就戴着吗，还是最近才戴的，我都没注意过，”女生突然眼前一亮，“该不会是厉泽送给你的吧，是水晶的还是钻石的，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不是，这是我……”
阮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生拽着胳膊扯手链。
眼看手链就要被扯下来，一向温和的阮檬也慌了，用力推了一下，撞到了女生的鼻子。
阮檬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长脾气了是吧，还敢打女生，是不是个爷们儿！”
一些看似很“正义”的男生围着阮檬吵吵嚷嚷，其中一个还一把抓住了阮檬的衣领，掐着阮檬的手腕猛地一推。
阮檬被高大的男生按在墙上，坚硬的墙体硌得后背生疼，阮檬却只能一声不吭。
旁边也有人好心相劝：“算了吧，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他肯定跟厉泽关系很好，要是厉泽知道了小心找你麻烦。”
“我会怕他？我告诉你，就算是厉泽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我也……”男生趾高气扬的嘴脸突然愣住，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阮檬也随着视线看过去，此时的教室后门大开着，厉泽就双臂抱胸立在门口。
男生面色铁青，抓着阮檬手腕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厉泽一步步走过来，温柔而有力地揽过阮檬的肩膀，朝那男生问：“也什么？说完。”
男生嘴角一抽：“没什么，我就……我就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嘛。”
厉泽抓着那个男生的手腕朝后一掰按在墙上，手上稍微一使劲，就听到男生杀猪一样的痛呼，另一只手猛地拍墙直喊救命。
厉泽却是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也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我错错错错错了大佬！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痛痛痛痛痛——！”
“你该道歉的可不是我。”说着厉泽就掐着男生的脖子，把脸扳向阮檬。
“咳咳……对不起啊，阮檬。”
阮檬摇摇头：“没关系。”
这时候刚好要上课了，厉泽才终于把男生推走，然后揽着阮檬的肩膀坐回去。
虽然不知道厉泽为什么又来了，但好歹帮了自己。
于是阮檬小声道谢：“谢谢你。”
“我是谁？”
阮檬被问得一愣，圆睁着眼睛不解地看向厉泽。
“那天在酒吧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道谢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把名字加上。”
阮檬以为是自己确实不够礼貌，于是又说：“谢谢你，厉泽。”
厉泽却得寸进尺：“我比你大，你该叫我哥哥。”
阮檬的嘴型明显变成了“啊”，但却没有说出来。
就在阮檬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叫哥哥时，旁边的厉泽却低笑一声，手还放在他的后脖颈上捏了捏，就像在轻柔的抚弄受惊的小奶猫似的。
这节课阮檬听得又走神了，总是时不时摸一下手链。
这是妈妈留下的遗物，是阮檬唯一的念想，要是刚才被扯断了，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厉泽以为阮檬是刚才被那个男生给拽疼了，凛冽的眼神盯向了前排，或许是感受到了这道像寒风一样刺骨的视线，那个男生不自觉后背发凉，慢悠悠地反手用书盖住了脑袋。
阮檬正出神，自己的手腕就被握在了一个温暖的手心里。
一开始阮檬不知道厉泽要做什么，可是过了一会儿厉泽就开始用大拇指轻轻地揉他的手腕，力道刚刚好，就像在按摩一样。
“舒服吗，这儿还痛不痛？”
厉泽温柔的声音像魔咒，阮檬都愣得一动不动。
前排好多女生在偷笑，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厉泽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一开始只有少数几个人，后来整个教室的人视线都移过来了。
本来阮檬和厉泽就坐在最后一排，这下倒好，没一个人的视线是看向讲台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后，等大家都走了阮檬才停笔开始收拾课本。
厉泽仍然坐在旁边，几乎整个身体都笼罩着阮檬。
阮檬实在不方便站起来，只能小声说：“那个，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我可以自己回家。”
“那不行，我借给你穿的衣服，你是不是该洗好了还给我。”
阮檬根本没考虑为什么一个富家少爷还要把借给别人穿的衣服要回去，只是觉得这话没毛病，衣服他已经洗了，是该还的。
厉泽托着下巴笑，这么软萌的兔子实在是太好拐骗了。
所以绝不能被别人拐走了，要拐那也得是他才行。
第7章 明天跟我说早安
阮檬一上车，厉泽就帮他系上了安全带。
厉泽的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虽然只认识了几天，却让阮檬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厉泽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不过当车开到离家不远的巷子口时，阮檬还是很戒备，不愿意带厉泽回自己家。
“那个……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可以吗，我去拿衣服还给你。”
“好狠的心啊，”厉泽故作委屈，“连楼都不让我上吗？”
“不是……就是，我……”
看阮檬双颊绯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厉泽还是心软了。
“好了，我就是想送你回家，衣服你留着，给我也穿不了。”
“啊，哦……”阮檬更不好意思了，“那衣服多少钱啊，我还给你。”
厉泽伸出了四根手指，阮檬以为是四百块，掏出手机就要转账。
直到厉泽说：“四位数。”
阮檬双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拿住手机。
什么衣服啊这么贵！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件普通的衬衫和裤子啊，虽然摸起来的质感的确和几十块的地摊货很不一样……
厉泽拿过手机划拉了几下，然后放进阮檬的衣兜里，“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
“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必须接，还有，明天早上主动跟我打电话说早安。”
阮檬还害怕厉泽的条件会不会很过分，但还好并不过分。
只是这样的话，不就表示厉泽以后会长期跟他联系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两天有点事，我就不来找你了，回家吧。”
阮檬刚准备转身，一只大手就伸过来托住了他的脖子。
“晚安呢？”
阮檬望着昏暗灯光下厉泽的脸，不确定地喃喃道：“晚……安？”
厉泽低下身，凑到阮檬耳边，嘴唇几乎都要碰到阮檬的耳垂。
接着低沉的声音撞了进来：“晚安。”
炙热的呼吸让阮檬的全身都酥酥麻麻的，但他还是有些害怕，逃也似的就跑走了。
搂道里很黑，阮檬拿出手机照亮，一打开屏幕就看到通讯录上新存上去的一段数字。
这个电话号码，应该就是厉泽的。
阮檬一边看一边慢吞吞地上楼，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删掉。
明天……真的要打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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