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凉,忍一忍。”
说着,他一手箍住唐加乐的后脑,一手扶着冰袋覆在他红肿的眼睛上。
这人,昨天明明凶巴巴地要把人从芳华里赶出去,一夜之间,怎么又变了个样子。
阴晴不定。
喜怒无常。
唐加乐在心里给楚庭贴上标签。
其实楚庭昨天晚上已经道过一次歉了。
可是一早看见唐加乐眼睛红肿的样子,他边给他冰敷,边忍不住又道歉了一回:“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凶你。”
打一巴掌给一把甜枣。
这人还不止呢,已经把甜枣去了枣核,塞进里你嘴里了。
唐加乐只觉得丢人:“忘了吧,别再提这事。”
“嗯,暂时忘了。你以后要是再哭成这样,我可是要取笑你一辈子的。”
唐加乐冷着脸想,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关系,怎么就扯上一辈子了?这个人,还真是……
他一时想不到形容词,正出神。
庭把冰袋挪到他的另一只眼睛上,顷刻间把人冻醒了。
他看着唐嘉阳的眼睛,轻轻“啧”了一声,说:“唐嘉阳现在是看不到,要是他能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得有多心疼,是不是?”
哦,原来是在担心疼唐嘉阳会心疼。
这位还真是全方位无死角为唐嘉阳考虑,不如他把唐嘉阳贴身助理的这个工作让给他?
不知道敷了多长时间,楚庭终于对唐加乐眼睛的消肿程度满意了,才打发他去洗漱。
等到唐加乐洗漱完毕出来,看见小淼正蹲在茶几前,从一个木质食盒里一样一样往外搬东西。鸡蛋饼、生煎包、花卷、油条、小米粥、花生汤……那个平平无奇的木质食盒看着不大,装着的东西却不少,不一会儿就把茶几摆满了。
小淼看见唐加乐吃惊的模样,边合上木盒,边解释:“我们家用餐礼仪管得不严,庭哥也常常在这里吃饭的。特别他生病的时候,我得记着帮他把饭菜送上来,不然他可能饿死,也不会想起楼下餐厅和厨房有食物。”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准备这么多东西,能吃得完吗?”
小淼瞪着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眼睛看他:“这不都您想吃的吗?庭哥不舒服胃口不好,我只给他准备了半碗白米粥,他说……”
“好了。”话没说完,楚庭便打断,“东西放下就行,出去玩吧。”
食物摆了满桌,唐加乐已经半饱:“你跟小淼说的我很能吃?”
问题抛出去,唐加乐立即就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给楚庭留下了这种印象。
第一次来芳华里被留下了吃饭那次吗?
还是那天晚上在厨房吃鸡汤小馄饨那次?
楚庭慢腾腾地坐起来,拿了只空碗放在唐加乐面前,顺手夹了个生煎包放进去:“你年纪小,还在长身子,是应该多吃点。”
唐加乐没好气:“年纪小?我都二十四了,早长定型了。”
在给唐加乐盛小米粥的楚庭愣了愣,抬头微眯着眼睛看他。
楚庭看得很认真,目光像是一台仪器一寸一寸扫过唐加乐的发梢,眉眼,脸颊。他好像在看着唐加乐,又好像透过唐加乐,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更远的人。
明明只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楚庭目光却在此时透出历尽世事的悠远,像是一个耄耋老人,过尽千帆,重获平淡喜乐般安详。
“都二十四了啊。”
“怎么?不像吗?”
“嗯,不够高。”楚庭收回目光,把小米粥放到唐加乐面前,“得多吃点。”
怎么就不够高了?
他十八岁就长到一米八了!
唐加乐正要开口,又听见楚庭悠悠念叨:“还得再长长个儿,要不赶不上我。”
唐加乐其实不算矮,但楚庭确实还比他要高上几公分。
楚庭这样说,他无法反驳。
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要赶上楚庭啊?
果不其然,一顿饭吃完,满桌的食物剩了大半。
唐加乐过过苦日子,对于楚庭的浪费行径咬牙切齿。
小淼蹬蹬蹬跑上来收拾东西,抓抓头发,自我安慰:“还剩了这么多啊,好在我们人多,食量大,能吃得掉。”
“你们人多?”
唐加乐在芳华里168号也住了几天,每回遇见的也就是楚庭、葛丰和小淼,昨天头一回多了两个看着像是葛丰徒弟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
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
怎么也够不上,人多,食量大吧。
这时楚庭从里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漫不经心地扫了小淼一眼,接过话茬:“老城区邻里关系好,老头老太太跟师父泡个茶的功夫就能消灭掉这些糕点。”
听见楚庭的声音,唐加乐向他看过去。
一夜之间,秋风起秋意浓。
楚庭在一成不变的白衬衣外加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衬得他的身形越发修长而清瘦。他边整理抬手衣领,边吩咐小淼:“我们要出去一趟,你留下看家。”
“诶,你们去哪里?庭哥,你撑得住吗?”
——————
唐嘉阳出事的地方在他当时住的珍珠湾大酒店。
那晚唐加乐与他同处一个房间里。在前往珍珠湾大酒店的途中,唐加乐把他所记得的把那天晚上的情况又跟楚庭讲了一遍。
楚庭突然对事情发生的时间感兴趣:“是8月13号,唐嘉阳的新剧《面具》杀青那天夜里出的事?”
时间,剧名,样样记得清清楚楚。
真不愧是唐嘉阳的铁粉。
唐加乐在心里给楚庭竖起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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