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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轻群采的那番话是怎么回事？”将现在的情况阐述结束后，赵霭问道：“你问过他是什么意思吗？”
晋杲阳顿了下，道：“应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他以前就这样形容过我，说我未来会发光。”
赵霭点头，“那你们两人现在是和好了吗？”
通话内忽的无声无息。
赵霭通透，晋杲阳自从跟寰宇娱乐签下合同以后三年间从来就没有提过陆轻的名字，但是在节目开始以后的所有举动，全都静静地落入她的眼底。
她并不阻碍两人的来往，如果真的有多年没有联系还无法割舍的情谊，对于晋杲阳这样的情况而言并非坏事。
片刻以后都没有得到答案，赵霭换了个问法：“在你自己的单采里面，关于室友的那个问题你是怎么回答的。你有额外说些什么吗？”
她的语气很平和，在等待他回答的时候电话里也没有任何的杂音。反倒是走廊那头有开门和交谈的声音逐渐靠近，好像是有其他宿舍的人结伴出来。
隐隐约约地，晋杲阳还能听到他们在讨论自己和陆轻的事情，模糊的字眼不断地飘进耳中。
“有。”安静了会，晋杲阳答道。
等他结束了和赵霭的电话，方才那些交谈声也愈发近了。
的确是其他宿舍的几位选手正结伴出门，一面有搭没搭地聊着节目的事情。在《最强音乐人》的首次采访和花絮曝光时，所有人都想看的是自己的热度和影响力，如今被晋杲阳和陆轻抢了热搜，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所以晋杲阳会承认他和陆轻的关系吗？”
“肯定会承认啊，和顶流绑定的机会能有几次？”
“但是晋杲阳的性质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毫无名气，只要敢承认就会被喷到死，才刚刚出道就跟着和陆轻绑定，蹭热度就算是钉死了，你觉得路人和粉丝会怎么骂？”
“粉丝现在舞得厉害的。”
“只是部分而已，你真以为陆轻的粉丝全都是吃素的？”
“反感的标签覆盖掉他的实力，真是想想都得不偿失。”
“不过看晋杲阳那样子，说不定也不会承认。”
“他不承认？寰宇娱乐会答应？”
“别忘记了晋杲阳不是毫无背景的练习生，他背后是有寰宇娱乐的。”
“寰宇娱乐会对他们的练习生掌控这么严格？”
“别的不说，斗兽场出来的肯定会。而且就算没有寰宇娱乐的影响，他只要敢不承认，那就是打陆轻的脸，陆轻那种话都说出来了，他在这里来个抵死不认账？”
“想想就丢人。”
“我是陆轻我已经开始想死了。”
“我真不知道陆轻到底想干什么非要在媒体面前说，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晋杲阳的位置正陷在门板边，陆轻则是站在走廊凸出去的小阳台上，在走廊的纵向看来会有个视角差。几位选手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直到都快要走到两人的视野中了，骤然噤声。
晋杲阳就站在他们的左边，好像才刚刚打完电话，放下了手机。
陆轻就站在他们的右边，抱着手臂冷漠地看着他们。
才刚刚对两人做完评价的几位选手僵在原地，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但是两人也都没有说话，走廊一时陷入死寂。
“晋杲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轻突然开口。
他也没再去看这几人，转身道：“去吃饭。”
“嗯。”晋杲阳倒是平静地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脸色更加难看，转身跟了上去。
楼下的视野开阔，微风吹拂。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并肩走着，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走快走到食堂了，陆轻瞥他一眼，“哑巴了？”
还没有等他回答，陆轻就道：“网上的评价随便看看就行，好的就留着，不好的也无所谓，热度越高就有越多指责和批评你的声音，但是都无所谓，影响不到你什么。”
晋杲阳微微愣住。
他后知后觉，发现陆轻是在指自己可能被骂这件事。
对于刚刚听到的那番话，晋杲阳其实并不能确定陆轻到底会有什么感受。他很少听到陆轻会用这样的语气叫自己，自然也没有办法去分辨他的情绪。
如今很显然，陆轻并不想去追问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的语气淡淡，神色也好像很静。而晋杲阳本来也没有多么在意其他人评价的，此时却莫名也有些……被安抚到的感觉。
轻轻地，晋杲阳眨动了下眼。
“你待会想吃什么？”他问。
陆轻兴致缺缺，“并不是很想吃。”
“但是你不是叫我来吃饭？”
“要不然我让你在那里傻站着吗？”
片刻过后，晋杲阳忽然就笑了。
“其实我还挺饿的。”
“食堂马上就到了。”
“我们去吃红烧狮子头吧，或者是喝粥，实在不行就鸡丝凉面……”
提议到最后的时候，陆轻突然顿住。
晋杲阳连着改了几次主意，换做谁都该觉得不耐，可陆轻的眉眼里并不是这样写的。
他的眼眸漆黑，情绪很深，看着晋杲阳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纵容，好像只要自己提出要求，只要他有，那他什么都会给。
晋杲阳觉得他下句话，多半就是“傻了吗”。
“傻了吗。”果不其然，陆轻原本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单手轻轻拎了下他的后颈，将他拎得直接转了个面。
随后他的嗓音洒落进耳中，不轻不重，“吃鸡丝凉面往那边走。”
晋杲阳倏地像是被灼烧了下。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话里的语气，还是指腹突然碰到皮肤时滚烫的温度，晋杲阳耳边的热意逐渐蔓延，身边所有的风声骤停。
不知道多久过去，停滞的心脏才缓慢复苏，一下下地，重新跳动起来。
“不变了吧。”陆轻问。
“嗯。”晋杲阳半晌才道：“再绕回来就很远了。”
“没。”陆轻声音淡淡的，“我怕你饿着。”
饿着的时候倒是没有，两人规规矩矩地吃完饭，回程的路上晋杲阳还特地看了眼时间。
他和陆轻下来的时候才刚刚正午，路程加上吃饭的时间一个小时不到。随后有队员要陆轻去帮忙看下谱子，晋杲阳则是先回宿舍去换了套衣服。
“阳阳下午还去录音吗？”有室友问。
“暂时不去，早上录的不能用，我还得再改改。”
晋杲阳顿了下，道：“待会儿我经纪人还找我有事。”
室友悚然扭头，但没有说话。
录制的地点偏僻，从寰宇娱乐过来几个小时的车程，怎么看都是舟车劳顿。赵霭会在这个时候亲自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没事。”晋杲阳倒过来安抚他。
他换了衣服就出去，特地在录制大楼门口的咖啡厅里面开了个座位，才刚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赵霭匆忙赶来。
她向来平静、沉稳，八风不动，这几年自从带了晋杲阳以后变得更加修身养性，若非刚刚晋杲阳在电话里面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得明明白白，决计不可能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
“晋杲阳。”赵霭勉强匀顺了呼吸，冷静地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第15章
晋杲阳，三年前签约寰宇的时候，赵霭曾经对他做过非常长时间的考核。
到了赵霭现在这种地步，带出一个能红的艺人轻而易举，她现在要的并不是这些，她想找个很有眼缘也很有天赋的小孩，最好是能够从头培养起来。
晋杲阳并不算有天赋。
但是他的确很吸引人，赵霭坐在音乐节的台下看他，在场那么多比他唱功好的、比他更懂得掌控现场气氛的，比他更知道怎么和观众互动的，但是赵霭的目光，看完全程只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有一股子韧性。
签约的那天赵霭平静地告诉他，“你需要清楚的知道你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不是普通的练习生生活，而是寰宇娱乐的斗兽场，你即将用三年封闭的地狱般的训练去挑战顶流。到现在，你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他那天好像有点莫名的难过，又好像没那么难过。安安静静地坐了半晌以后，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还想打个电话，但是所有的信息石沉大海，通话也始终没有办法接听，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终于将自己的电话卡和身份证全部交给了赵霭。
“谢谢。”他道。
从此以后晋杲阳一直都没有再提过过去的事情。事实上也没有什么提及的必要，赵霭知道他的所有资料，他的过去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能拥有的只有未来。
但也正是因为他太听话了，坚韧而又刻苦，无时无刻都清晰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赵霭尊重他的所有意愿和选择，知道他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够安排得准确周到，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居然能忍耐到这种地步。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赵霭重复问道。
晋杲阳点头：“我在单采里面给了很容易给自己惹麻烦的回答。”
他的思维依旧清晰冷静，完全不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样子，可越是如此便越能看出他的执着。赵霭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疼，道：“所以CP粉出来的时候你还挺高兴是吧？”
晋杲阳没答，耳根簇然有点发红。
赵霭：“……”
她几乎都要被气笑了，这就是为什么她来赶来的路上什么方案都没有去设想，因为一旦晋杲阳是这种态度，那她不论怎么设想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赵霭：“你在后面的舞台还准备了什么别的吗？”
眼见着晋杲阳略微沉吟、抬起眼帘，动了动唇，好像又要如实交代的样子，赵霭蓦地用力闭眼，“不用说了！”
她将自己面前的水一口气喝完，才好像重新平复下剧烈起伏的情绪，道：“这件事不能怪你，是我的问题，是我当时不应该说那句话，让你记得实在太清楚了。”
在晋杲阳签字以前，赵霭与他促膝长谈过不止一次。
她曾经反复地跟晋杲阳提起，问他有没有自己一定要实现的愿望，如果进入娱乐圈能够帮助他实现，那他就不要辜负上天给他这么好的条件。只要他想，那他必定什么都能够做到。
而如今晋杲阳身体力行，实践得明明白白。
场面安静了会。
“陆轻那边对CP粉的事情有什么看法？”赵霭问。
“我没问。”晋杲阳道：“他也没提。”
“好，那这件事我会跟陆轻的经纪人商量。”既然事情已定，赵霭也就不过多纠缠，“你们俩平时的时候注意影响，尤其是在公开场合，现在你的重点依旧是整个节目的冠军位置，就算你的对手是陆轻，你也绝对不能手软，能做到吗？”
晋杲阳点头：“我尽力。”
他说的“尽力”就是尽全力，而他的潜力几乎没有上限，这基本已经是能给到赵霭最大的承诺了，赵霭稍微放心了些，觉得好歹他们两人的目标到现在也并没有冲突。
晋杲阳需要发光。
他从斗兽场里面杀出来，拿到这个节目的参赛名额，就意味着他终于有了去追逐的资格，而这条追逐路上的终点，必定会是璀璨的王冠。
“好好比赛。”到最后，赵霭注视着他，认真地道。
石妍雪那头却是已经沉默了许久。
她刚刚被陆轻挂了电话以后就站在原地，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接电话的时候就不免得先闭了闭眼，这才道：“赵老师。”
赵霭一听就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不顺心的事情，语气平和，“又在生气？”
石妍雪顿了下，道：“没有。”
“赵老师，您是来找我商量CP的事儿怎么处理吗？”
“嗯。”赵霭道：“我记得陆轻过往没出过这种事。”
“没出过，这是第一次。”
程明宿的那种压根就不算，纯蹭热度的，石妍雪看不下去就会直接去警告对方的经纪人，以陆轻现在的地位，只要对方不要闹得太难看，基本都会乖乖收敛。
但是这次却是陆轻自己开的口。
这也是为什么石妍雪的反应突然变得如此过激，她觉得以陆轻这种状态……晋杲阳要是真的不喜欢他呢？
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去期待一些没有结果的事情，然后把自己给葬送进去呢？
“不过现在势头还没有很大，我暂时不打算处理。”
说谎，其实是没有陆轻同意，她压根就不能处理。
“赵老师那边有什么想法吗？”石妍雪问。
“没什么。”赵霭轻笑，“连你们这边都不介意，我还能有什么好介意的，是阳阳白蹭你们的热度。”
顿了顿，她道：“但是从我自己的内心出发，阳阳和陆轻以前是室友，如果几年都没有联系还能有深刻的情谊，我是不会去阻止的。阳阳是什么样子的人你知道，他做事情很有分寸。”
石妍雪的手指收紧。
她怕的就是晋杲阳太有分寸。
这通电话和赵霭并没有说太多，最后只是达成了冷处理的共识。但是石妍雪的情绪愈发的烦躁，她最终控制不住，在结束以后再次给陆轻拨了过去。
“陆轻。”这次的通话，石妍雪竭力压抑住了自己满身的逆反心理，冷静地道：“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说话有点过分了。”
她每次都说陆轻浑身带刺，实际上她自己更甚。
但是一旦暴露软肋，她积压不知道多久的情绪便骤然倾泻出来，“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清醒点，你这几年的状态我看得清清楚楚，时好时坏，有的时候甚至会更加糟糕，我完全没有办法确定你继续这样到底会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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