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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做戏(近代现代)——金色桃子/小珊瑚小海胆

时间:2021-09-09 11:22:03  作者:金色桃子/小珊瑚小海胆
  江逢心看不见了,是闻天的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杨文走时,江逢心执意要送送,说检查那段日子麻烦他太多,以后得空一定要好好谢他。
  事实上,就连江逢心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个机会,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闻天说人进电梯了,握住他的手一步一步小心坐到沙发上。
  家里地上到处都铺上了泡沫地毯,桌角似乎也都被橡胶软垫包裹起来,江逢心能摸得到。
  虽然早就有过这样的担忧,也侥幸想过只要早一天手术就可以,但没想到能来得这样突然,他看到的最后画面还是格栅后模糊的身影。
  好在提前去墓园看到了江修宁的照片,不然他怕再也想不起来。
  可闻天那天是什么样子?穿了什么衣服?额发有没有梳起?
  他仔细地想了想,手中捧着一杯热饮,目光没有焦点地停滞在某个地方。
  他不说话,暗自用拇指侧边划着茶杯突起的花纹,目不能视物,其他的感官却更加清晰,也在黑暗中无意识整理过往种种,脑海中所有的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一遍一遍回顾。
  夏天吹过晚风时他偷偷看闻天的侧脸,雨夜被低压弄得睡不着时睁开眼看过他闭目休息的样子,对方佯装神情时满眼皆是他的样子,可终究只是过去,在记忆里留下的只有当时不同的心境和大致的天色,已经不能具体回忆起闻天脸上的每一笔,浓墨或重彩都无法再辨别。
  唯一记得清楚的大概是前些日子闻天的脸,和之前不太一样。
  他嘴上说着想忘了,假如一直看不见,忘记倒是必然。
  但他不想。
  那双眼睛形状微圆,眼尾翘起带着稚气的弧度,睫毛长而密,冷不定看上去像是精细描画过的眼线。
  江逢心看着闻天时眼神最专注,眼睛最亮。
  闻天也知道那段为数不多的幸运时光里,江逢心所有的目光都悄悄停在自己身上。
  他恃宠而骄,又胆大肆意,挥霍江逢心给他的一切。
  在安静中,两人各怀心事,江逢心的目光始终散散。
  忽而,他问闻天晚上能不能吃雪媚娘,要奥利奥口味的,还想吃奶片,几个就可以。
  “我让方皓去买,华安步行街那家是不是?你最爱吃的。”
  江逢心笑了,眼睛下面露出饱满的卧蚕:“好啊好啊。”
  实际上也吃不太多,甜品吃几口就有些发腻,无端让人困意频生。
  江逢心躺在床上,身边的床褥也陷了下去。
  自从他看不见,闻天没有离开过他半步,手心和胸膛都传来温热,江逢心面朝着闻天的方向闭上眼睛,往那边埋了埋头,闻天就顺势将他搂住,像往常那样一下一下轻拍他肩背安抚助眠。
  夜半,手掌下的身体微微颤抖,闻天本就没有睡着,这下困意全无,低下头,胸前衣襟湿了大半。
  江逢心这些天第一次哭了,隐忍着啜泣,手紧紧握成了拳,眼睛还是无神睁着,里面淌出泪来,湿了大半边脸。
  他看不到闻天开没开灯,等身边人要起来时一把就求救似的抓住了:“别走!”
  闻天顿住,也是惊诧于这一刻江逢心终于表现出这样需要自己的样子,于是将人环住,安慰:“不走,不走。”
  江逢心抽噎着,又说:“也别看我。”
  闻天没有答应,把人抱得更紧,拇指轻轻拂过对方薄薄的眼皮。
  “闻天,”江逢心叫他的名字,“闻天。”
  一遍一遍的。
  闻天说:“我在这。”
  江逢心哭着问他:“我去墓园那天,你穿了什么衣服?”
  闻天被他这样一问,有些懵,又回答:“你买的风衣。”
  “嗯,”江逢心抽泣答应,手抓住闻天胸前衣物抓得更紧,似乎是很痛,声音里带着钝痛,“我记不清了。”
  闻天怔住。
  ”你以前的样子,我们第一次在步行街约会,你穿衬衫……你给我做纸帆船那天,你的大衣是不是黑色的?我全都不记得了……”
  他说着不记得,可明明都记得。
  “算了,我本来也不想想起来,”江逢心埋头在闻天胸膛,闷闷哭着,“我本来也不想见到你……”
  可他抱着闻天,这么多日子来第一次这样珍惜地抱着闻天,不想再松手似的,也像是怕到极处了的害怕。
  闻天没有松开他,听他说完后,抬起对方下巴,没有犹豫地吻了上去。
  对两人而言,嘴唇的柔软触感是同样熟悉温热的,闻天吻得很轻,像是安抚,给一只手托着江逢心的后脑勺,一只轻轻托在他背部,是把人环抱住的姿势,一点也不肯放松。
  江逢心似乎也在回应他,嘴唇湿了些,脸颊也被眼泪打湿了,嗓子里发出小动物一样呜咽的声音,还在轻轻地哭,手指攥紧了闻天后背的衣服不肯放开,像是牢牢抓住救生圈一般。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受到闻天的吐息和温度,能触碰到的也只有闻天
  他只剩下闻天了。
  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住,酸楚的味道弥漫开来,逼得他眼角湿润酸涩,鼻腔的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用手往后推了推闻天,两人才分开一点。
  江逢心小口小口喘息,往前试探靠在一处,似乎是闻天的脖颈,同样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江逢心说:“我没出息,闻天,这么多年我一事无成。”
  闻天安静听他诉说。
  失明这件事对江逢心的意义似乎非同小可,他似乎在某个时间看到人生的走马灯。
  “我活着的26年,处处都要忍让小心,我怕江逢轩,怕叔叔和婶婶,一开始我不怕,可江逢轩欺负我,打我骂我,我没想过要活很多年,闻天,我那时候想,如果有下辈子,上天会不会让我过得舒服一些?”
  他声音很小,很久没跟闻天说过这么多话,像是要把所有的苦水都倒出来。
  “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没有人对你好的时候,有个人出来关心你的感觉,我那时候真的很喜欢你,我爱你,还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
  “我害怕自己不能活得和正常人一样长,到时候你身边没有人陪着,还要每天工作,会不会很累。可万一你身边有了别人,把我忘了怎么办?”
  闻天抱紧他:“不会。”
  “你都是骗我的。对我好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才发现自己和猪一样,蠢到家了,所以我恨死你了,我死了才好,让你自责一辈子,让你永远都活在后悔里。”江逢心咬牙切齿地说,“你做的一切从来没有想过我,从来没有担心过我会不会死。闻天,你真自私。”
  闻天听他的一字一句,只觉心如刀绞,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可我为什么,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还是能想起你?”江逢心咬牙说,“我恨死我自己了,我不争气,你这么对我,我还要想着你,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忘了?”
  “忘不了就算了,”闻天说,“我错了,心心。
  “我这辈子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一是没来得及对我妈和我哥好,没来得及见上他们最后一面,二是对你,”闻天和他离得极近,尽量让江逢心在黑暗和恐惧中感受到他,他轻声道,“对我妈和我哥,我没办法再补偿,可你还在我身边,让我对你好,照顾你,爱你,我们一起把病治好。”
  江逢心抽噎声渐缓,在认真听着他说话。
  “治好了以后,你就能看到了,然后也可以活得和正常人一样长,等我变成老头了,你还得在我身边,要打我骂我都随意。”闻天恳求,“别离开我,怎么都行。”
 
 
第65章 
  那天夜里,江逢心难得一夜安眠。
  也许是害怕,哭累了,晚上头扎在闻天怀里,偶尔发出声音,眉头会微微皱起,
  他没有回复闻天的话,或者作出反应,在良久的沉默后,说自己还是饿了,要吃商场地下一层的牛肉干,孜然味的。
  闻天叫人去买,顺便从生鲜店顺了条鱼,请来厨师炖的鱼汤。
  江逢心起来,喝了几口,眼睛微微睁大:“好喝……”
  厨师在一旁,闻言也是欣慰,脸上带了笑意,便说:“闻先生有心,选的鱼好。”
  江逢心说:“还是师傅做得好。”
  “那下次再找他给做,”闻天帮他把碗端着,“杨文要来,别让他看见。”
  江逢心难得笑了:“你很小气。”
  “再喝点。”闻天又给他喂了几口,也没顾及旁边厨师还在场。
  等江逢心休息,师傅又做出了几道可口甜点,看着晶莹剔透,闻天谢过,等人要离开时又将人送至门外。
  “刘师傅,麻烦您了。”
  “害,”刘师傅摆摆手,“哪儿来的什么麻烦,给闻家做这么多年饭了,看你们吃着喜欢我就不麻烦。”
  闻天笑笑,又问:“我爸那边……”
  “老爷身体倒是还成,就是最近天儿凉下来,温度说变就变,有点风寒,您得空去看看,”刘师傅低声劝道,“二少爷和夫人没了,老爷就剩下您一个亲人,说着跟您闹别扭,长期念叨的也是您。”
  闻天默然。
  “老闻董今年都六十了,日子过得也是快。”
  刘师傅这么念叨一句,闻天忽而有些晃神。
  软垫的地板踩上去没什么声响,杨文悄悄看了眼熟睡在床上的人,大概也是被秋阳晒的,睡脸上有点红,懒洋洋,跟猫似的。
  他把门虚掩,又跟着闻天去了客厅,低声道:“你后天去看你爸,小江跟你一起?”
  “我还没问他,他要是在家的话家里不能没人,如果我带着他,”闻天顿了顿,道,“他大概不会愿意跟我回去。”
  闻家和江家的恩怨始于上一代人的错,江逢心大概是不愿意再记起这一切的。
  “后天我正好轮休,帮你带着不就成了,”杨文看着闻天不信任的眼神,辩解道,“你不信我?我在他身边还能帮着看看身体状况,比你都强。反正你回去也就半天,再说你们小区安保工作做得这么好,有什么不放心的?”
  闻天想着确实是有道理,便说了好。
  疗养院的位置并不算远,周内人不多,闻天到地方的时候,闻謦披了件大衣在腿上,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晒着日头,眯眼瞅着梧桐微微发黄的叶子。
  闻天猝不及防又想起来刘师傅那句话,看闻謦比起以前,似乎是一夜之间就老了。
  王伯先瞧见了他,先是一愣,而后面带喜色,忙跟闻謦附耳说了什么,闻謦便连忙转头往闻天的方向看去。
  自上次不欢而散已有三月有余,期间父子之间也甚少交流,可终究有层血缘关系在,如今对坐交谈,两人对前事都没有提及,只聊了聊近况。
  “前天我想让刘厨做鱼汤,刘厨挑了最新鲜的鱼还被你截胡了。”
  闻謦瞥他一眼:“你自己又不喝鱼汤,把人接到绍市了是吗?”
  闻天点头,也不多说。
  “杨文也被你请过来,你杨叔早就跟我说了,你还瞒着我。”闻謦哼了声,“真当我愿意掺合你们的破事儿。”
  “杨文在的话,我放心些。”
  闻天这么说,闻謦放下手中的书,正色道:“我的态度你也知道,即便治好了,谁也不能确保他能跟你多久。命数无常,老来有个伴儿也好过我这样,再说我好歹还有你这么个儿子,你跟他没有孩子,你以后怎么办?难不成真的一个人活到老?”
  闻天捏紧手中杯盏,胸口似是被人打了一拳般闷痛,低垂的目光便抬起,同面前的父亲对视:“能跟我多久?有没有以后?”他轻笑,“父亲,难道您想跟一个人在一起要考虑这些?他陪着我,哪怕是一天,在我这都是弥足珍贵,都是一辈子,难道按您的说法,在他病重时,我该不管他,该让他自生自灭?我本来就欠他良多,难道让我带着对他的愧疚过一辈子吗?”
  闻謦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抿紧,默然不语。
  整间屋子里,闻天方才提高的声音回荡。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相对无言的父子。
  闻天打破沉默:“我妈当初不顾一切选择和您在一起,难道她想过以后?可您怎么对她?午夜梦回时难道不怕想起故人?”
  闻謦的手颤了颤,神色恍惚,终于道:“是我愧对她。”
  闻天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下,之后别过眼,道:“这话不该同我说。”
  时间转眼也到傍晚,王伯看着天色,又瞧了瞧屋内的两人,轻轻叹气,转身进门问是否要准备晚饭。
  闻天刚要开口,便被一个电话打断。
  “怎么了?”
  “闻天,小江……小江人不见了!”
 
 
第66章 
  王伯还没得到回复,便看见闻天脸上血色褪尽,面色阴沉苍白,更多的是慌张,从来没有过的慌张。
  他连衣服都没有拿走,急忙要奔上车。
  闻謦站起身来,开口道:“王伯,去叫警车,把闻家的保镖也带着,跟着他。”
  “下午本来好好的,他就在屋子里睡觉,我给你发信息问你什么时候回,你说不吃晚饭,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回来,过了有四十多分钟,他睡醒了之后说想去客厅坐着,我就把人带到那,然后去了个厕所的功夫,开门再一看人就没了。”
  杨文指着门:“我出来的时候看到门都没关,肯定是有谁来过把他带走了,不然他自己能去哪?”
  警车声,谈话声都乱成一团,闻天看着被随意丢在地毯上的那对江逢心的拖鞋,恨得一拳打在墙上,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眶充血似要裂开,咬着牙沉沉恨道:“查。”
  明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漫长地似乎无限拉长,公路昏黄的灯光在闻天凌厉的侧脸上明暗交织,警车上只有故意压低的谈话声和从对讲机里传出的带着电流的指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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