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野画家(近代现代)——其实是九节狼

时间:2021-05-30 11:47:16  作者:其实是九节狼
  “杜夏,过来看啊。”另一个画工也过来了。杜夏扯扯嘴角,又把背弓起来了,用大片的黄色颜料给向日葵打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们三个人的交谈。
  “可以啊阿筝,深藏不露啊!你画成这样都可以去给别人当师父了,咋来这儿当学徒啊。”
  “哪里哪里,我也是最近看了些网上的教学视频,还在最基础的阶段呢。”
  “真的假的,我看你这手法很熟练啊,是不是科班出生啊,上过油画专业的中专,或着技校?”
  “不敢当不敢当,在两位大哥面前班门弄斧了……”
  杜夏不听不听,当所有人都在王八念经,继续画他那可以批量生产的《向日葵》,一个下午就能出一张。画完以后他去做饭,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没趣人,这下更沉默了,就是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吃完饭后大家也就下班了,何筝主动留下来,帮杜夏打包清点要邮寄的那些成品。和物流交接完毕后已经是晚十点,何筝提议一起去吃夜宵,杜夏拒绝,从收银台最下边拿出个小本本,说再过两天就要发这个月的生活费了,他核对一下工资和提成,说不定还能做几桩关门生意。
  杜夏在记账方面比干活都勤快,没必要再摁一遍计算机;这个点游客行人都没了,谈何生意。杜夏就是不想理何筝,不想和他一起回去,而何筝呢,多多少少有点心虚和理亏,也就没强行留下。连着好几天,他和杜夏都是再清白不过的师徒关系,白天在画室里打个照面,一起吃大锅饭,到了晚上就算住的近也不一起回去,谁也不敲谁的门。
  何筝知道杜夏这人吃软不吃硬,忍到发生活费那天才重新暗示约会的事,想请杜夏看个电影吃顿饭,杜夏没答应,拒绝的理由永远是要看店,这个回答也算是在何筝的意料之中,于是又提议:“那我也留在店里好了。”
  “行啊,”杜夏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那我出去玩了,你想什么时候关门就什么时候关门。”
  何筝:“?”
  何筝目瞪口呆,望着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师傅的背影,差点要重新认识杜夏。不过杜夏也没咋顿悟开窍,在何筝面前轻佻得跟要去泡妞似的,其实是去了书店,直达三楼艺术区。
  比起上一次来时的人潮涌动,今天来书店打卡拍照的人很少,艺术区更是空无一人。杜夏的心境也不一样了,在展示柜里看到拆封的艺术史,也敢伸手去拿了,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下,胸怀虔诚之心,细细翻阅。
  杜夏先看第一部 分“史前期和原始民族;神话与生殖崇拜”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默读完一页后他晃晃头翻回目录,直接跳到古罗马和希腊,还有文艺复兴。他以为自己会对这部分感兴趣,但不知是不是翻译的问题,这本艺术史的文字客观到冷冰冰,每一页都有冗长的人名和文绉绉的主义,历史事件也概括得笼统,或许是本专业领域的好教材,但对门外汉来说只能看个寂寞,明明所有字都认识,连起来就不知道在讲什么了。 
  杜夏坚持了半小时,越看越是头昏脑胀。他放弃了,把书合上,意外发现封面上并没有西方两个字。真是稀奇,这本书左下方的小字明明白白表达了编者想要贯通古今的野心,认为这是一本从史前到现代的世界范围内的艺术史,这个世界里没有一页讲到东方,全是西方的故事。
  杜夏叹了口气,翻到后面看了眼将近一千的原价,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肯定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在意大利最好的艺术学院,见到这本书的作者,上他的通识课,课程名为《西方艺术通史》。
  然后他会发现,更为历史悠久的东方艺术还不是最惨的,跟欧洲关系更密切的俄国直接被踢出局,其绘画艺术在西方学术界只有被批判的份。
  杜夏现在唉声叹气当然不是预见了未来,只是纯粹是认清现实,甚至还有些庆幸,何筝送自己的是金箔,而不是这种又贵又深奥的教材。他确实没什么艺术造诣,所以梵高在天有灵都只给庄毅托梦,他就从来没梦到过任何艺术家,除了颜色,乱七八糟的各种颜色。杜夏这两天的乱梦全是金色的,数不清的简笔小人裹着金衣乱窜。
  杜夏梦醒后还把这些小人画下来了,一个个精神抖擞,像顶端橡皮部分特别多的长笔杆,形象还挺可爱。杜夏琢磨自己是这些天向日葵画多了,魔怔了,连梦境都是黄色,很有必要看看别的色调洗洗眼睛,比如和梵高不同时期不同国家不同风格的克利姆特——杜夏把艺术史放回去后看到克利姆特的画册也拆封了,就翻开了,里面每一幅都很梦幻,说不上哪里好看,但杜夏就是觉得好看,喜欢看。
  克利姆特创作过不少风景画,杜夏拍了几张发给陆老板,问他这种风格怎么样,陆老板非常给面子的回复道:“我看行,够小众够逼格,酒店里要是挂上这些啊,房价都能多冲几十块钱。”
  陆老板这意思是真的要在杜夏这儿下订单,而非酒桌上的客套话。杜夏也高兴,当机立断把这本画册买下,带回家好好欣赏。
  杜夏买完书后没在路边小摊上解决晚饭,怕油烟脏了这么精贵的书。当天晚上他躺床上了才重新把画册打开,进口书还是对得起它的价值的,最大限度还原真迹本身的颜色,每一幅都游离在写实和童话之间,色彩饱满情感浓郁,比文字的历史有意思多了,杜夏看久了要是又发现什么细节,甚至会傻笑起来。
  杜夏一时忘了时间,画册越翻越后面,来到了画家的成熟期。克利姆特不像梵高,他生前就享誉盛名,用得起最昂贵的材料来装饰,哪张画想贴金箔了就贴金箔,金箔想贴多少就贴多少,极经奢华,又极尽细致。比如《吻》这张画下方的金三角流苏,杜夏在这幅画前不仅低下头,鼻子都要贴上去了,目光逡巡又凝视,怎么看都意犹未尽,想去看真迹。
  杜夏唯一见过的名家真迹是梵高的,他和庄毅一样,原本以为自己仿得炉火纯青,真假难辨,他站在不同角度尽可能多的观察,才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细节决定成败。人梵高的画是“3D”的,侧面看很是凹凸不平,激情澎湃得好像色块都没调匀,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挥笔。
  与之相比,克利姆特就克制多了,杜夏甚至能想象他裁剪金箔时惊心动魄的模样,受不得一丁点风吹草动,尽显真正的艺术家才会有的匠人用心。杜夏真想亲眼去看看那些金色到底是种怎样的金,那一定是真正的艺术品才配享有的尊贵华丽。
  杜夏百感交集,夜深人静之际,整场艺术之旅也迎来最后的高潮。那是克里姆特为纪念贝多芬而创作的“贝多芬横饰带”,巨大的三面壁画浓缩在画册小小的开页里。杜夏真的上头了,在音乐软件里输入贝多芬,最大音量地外放,边听贝多芬,边躺床上舒舒服服沉浸式地看贝多芬。
  他和克里姆特真是心有灵犀,随便选了首第九交响曲,这幅壁画的内容就刚好和曲子相得益彰!第一乐章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黎明,他从壁画中捕捉到的就是送上祝福的天使,穿戴好黄金盔甲的骑士,整装待发要与敌人作战。
  敌人在第二乐章来袭!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从骷髅到蟒蛇,凶残的猩猩到枯槁的蛇发女妖,全是象征邪恶的意象。
  该来的都来了!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在这里交战,杀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三面壁画最中间的那一副几乎没有留白,看得杜夏心潮澎湃。
  战争是残酷的,但胜利终将属于人类。当第三乐章的平缓而又充满希望的旋律响起,克里姆特标志性的黄金元素也出来了,形成中部壁画最亮眼的部分。杜夏心都要跳出来了,耳边,第九交响曲的第四乐章响起,它有个更耳熟能详的名字,欢乐颂。杜夏的鉴赏之旅在为数不多称得上熟悉的钢琴声中走向高潮,那是爱啊!是和平啊!是艰苦卓绝的意志和永不放弃的信念!是最美丽的女人和最金灿灿最闪耀的小人。
  那正是他梦中的小人!
  杜夏差点热泪盈眶,克里姆特在他心中的形象高大伟岸如创世纪里的上帝,而他是和上帝触碰了指尖的亚当——原来他也有被艺术家托梦的一天啊,梦到头大身长的精神小人,克里姆特画在美女边上的金灿灿的小人。只是克里姆特画了一个,而他梦到无数个,他——
  杜夏和画册的距离近到鼻尖正对着那个小人,他突然发觉……这个小人形象并没有那么简单,却又是那么简单。
  杜夏眼睛都要瞪裂开了。
  欢快的交响乐中,克里姆特跨越时空献上的其实是一个牛子,最简笔画的那种男性生殖器官。
 
 
第27章 
  金灿灿的艺术牛子跃然纸上,精神抖擞地冲杜夏贴上来得鼻尖打招呼:“hi!”
  杜夏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迅速地差点晕过去。他从床头的草稿纸里找出自己画的梦中“小人”,其形象和克里姆特的艺术牛子一模一样。
  杜夏:“……”
  杜夏此刻对克里姆特的幻灭程度不亚于何筝的处男首秀。那么大的牛子,那么快就射了;那么天才的艺术家,用金箔装饰牛子。
  杜夏“啪!”的把画册合上,一脸愤懑。牛子,牛子,怎么哪里都是牛子,生活是牛子,艺术也是牛子!
  杜夏五味杂陈之际瞥到背面的价格,眼眶都红了,气不过地把书放到地上,不再爱惜地第二天就把书带到画室去,上午放在窗边任由其他人拿取翻阅,等他做好午饭,在一楼店铺外摊开桌子围坐,那本他昨天还舍不得沾上油烟的画册就不知被谁带下来了,放在小餐桌上,供众人在吃饭夹菜之余翻阅。
  庄毅今天也在,画册就是从他手里开始传开的,三心二意地和杜夏聊那位陆老板。何筝坐在杜夏对面,没一手筷子一手翻书的习惯,默默旁观着,完全可以预见,过不了几天,这本新画册就会跟那本梵高自传一样破烂。
  何筝倒底还是稀罕书籍的,当一个画工翻到后面发现有很多风景画的小图,问杜夏可不可以撕下来做参考,何筝先于杜夏开口,说好好的书撕了做什么,杜夏反而不跟他一个阵营,让大家看中哪张就撕哪张,陆老板的酒店订单就要这种风格的,这本画册的色彩比一般网图都逼真,更适合用来临摹。
  杜夏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再客气,你一张我一页的,撕完小图撕更精美的大图,上一刻还完整的画册很快就比梵高传记更褴褛,其中两幅风景画的背面是整页的贝多芬横饰带,只撕一半的话正面看起来没什么,背面的横饰带就被破坏的完全不能看了。
  何筝实在是舍不得,瞥了眼杜夏,对方只是沉默地拨碗里的饭粒,不参与进去,也不阻止。
  何筝只得借口说自己挺喜欢后面大开页的壁画,还请各位大哥手下留情。
  大哥们当然不会夺小弟所爱,就是好奇,你喜欢的点在哪儿呢?
  何筝硬着头皮班门弄斧,慢吞吞地用最大限度通俗的语言介绍这片横饰带上人物形象的来源和依据。杜夏看似对他们的交谈不感兴趣,其实耳朵竖得可尖了!听何筝娓娓道来,才知道自己昨天欣赏错了,那位被金箔装饰的美女并非善意的女神,恰恰相反,她是一个邪神,代表好色和淫欲,所以旁边跟了个同样金灿灿的牛子。
  何筝懂得真多啊。尽管各种“看着像……”“好像是……”“估计吧……”“有可能……”,怎么不确定怎么表述,他本质对这些古希腊神话信手拈来,叫得出横饰带里所有人物的名字,老四问他从哪儿了解的,他挠挠头发,无辜一笑道:“都是从短视频里看到的,一知半解罢了。”
  杜夏扯扯嘴角,只敢在心里吐槽,咋别人的短视频推送都是猎奇快餐,就你的全是知识型。
  别人刷过去就忘了,你称呼爱神不用“维纳斯”,而是更绕口更难记住的“阿芙罗狄忒”。
  总之那幅横饰带留下了。这种装逼的机会以前都是被庄毅抓得死死的,今天的风头被何筝无心插柳地出完了,他也不觉得丢面子,大哥风范地帮小弟做总结道:“不愧是我们的阿筝,艺术造诣不是阿珍那些姐妹能比的。”
  众人一致看向庄毅,听出这两个人名的前后鼻音区别后,眼神里多多少少流露出八卦的光芒。原来庄毅又和阿珍闹矛盾了,起因一如既往的莫名其妙,甚至可以算得上奇葩。
  “前段时间不是有部哪吒题材的电影嘛,我那天送阿珍去后台,就听到她的那些小姐妹吐槽,说现在的动漫不是孙悟空就是哪吒,炒冷饭没意思。”
  庄毅看过这部哪吒的枪版,觉得不错,那俩姑娘又比他年轻,初中念完就出来打工了,他就上去教育了两句。
  “这怎么能叫炒冷饭呢,这是文化自信!是老祖宗给咱留下来的精神财富!欸我就纳闷了,真要做对比,老外比咱会炒多了,写来写去画来画去雕刻来雕刻去都是希腊神话和圣经里的玩意儿,这个什么姆,哦,克里姆特,不也往壁画上整雅典娜和维也纳……欸,凭什么人家就是文艺复兴,咱们搞点哪吒就是炒冷饭,咱中国的姑娘不去了解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就爱去那些国外的教堂艺术馆拍照打卡,又是送钱又是送人,啧啧啧,我都嫌丢脸。家人们,你们说我这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感化阿珍的姐妹,防止她们被洗脑后未来洗脑阿珍,我惊醒她们一下,我难道说错了吗?”
  庄毅双手一摊,一脸的自信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小疑惑,不明白阿珍为什么嫌自己话说多了,当着那么多姐妹的面给他摆脸色,他能忍,不能忍!当然反驳,驳多了之后双方不断翻旧账,翻出一地鸡毛,又是一夜不欢而散。
  “当然没错,”老四附和,自带《正道的光》的背景音乐,到现在都没讨到老婆,却头头是道分析,“不过吧,女人是分不清对错的,就只想听咱们男人哄——”
  “我吃饱了。”杜夏没兴趣再听,也没拿上被瓜分的画册,放下碗筷,自顾自回画室去了。
  他没立马回自己的工位继续画,而是走到窗边,半弯下身,手肘抵在窗沿上,手掌把头发全都捋到后面,双手就这么搭在脑后。
  杜夏其实还没吃饱,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他还有点头疼。他以前明明很喜欢听庄毅讲和阿珍的日常琐碎,两人的相处曾经是那么的鲜活,不断包容和磨合,鸡毛蒜皮是真的,喜怒哀乐也是真的,两人现在却像是逃不开“七年之痒”,庄毅的脾气越来越差,阿珍也很久没来大卫村看他了。
  杜夏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别人的私事也没有他评头论足的份,有那么一段时间庄毅还很敏感,对任何一个想要靠近阿珍的男人都充满敌意,他劝庄毅别疑心疑鬼,阿珍不可能没有异性朋友,庄毅反问了他一句,都是男人,你难道不知道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