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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阿策,你今天不太对劲。”杨幼清掰过他下巴,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戎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承认自己心里仍旧有心结,关于杨幼清的隐瞒。老师不肯对他说的秘密太多,但是令戎策尤为不爽的是,这件事情是战文翰告诉他的。“我在想,您什么时候能跟我坦诚相待。”
  “我不够坦诚?”杨幼清假装恼火,戎策长了记性,不能跟他硬碰硬,于是跳着站起来,把报纸和猫统统扔到一边,一边撤退一边说道,“我去煮元宵,煮元宵!”
  元宵还未熟,杨幼清便接到一通电话,等戎策端着两个小瓷碗走出厨房,杨幼清迎面递来他的大衣,“有任务,你去一趟,小心些。”“我就不该把电话告诉姓战的,”戎策无奈,放下汤碗接过来大衣披在身上,一边伸袖子一边说,“您趁热吃,别喂猫,知道您喜欢它。”
  任务来源是情报组安排在警局的内线传来的消息,据说发现了一小股武装力量在浦东乡下出没,疑似共产党游击队。这次侦缉处主要是协同保卫团进行搜剿,本来以为去去就回的差事,一搜搜到了天蒙蒙亮。
  不过情报组办事效率还是高的,竟然真的让他们搜到了痕迹,顺藤摸瓜找到了窝点,是个河道边的小村庄,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扛着枪就打,戎策听声音不是共产党那些土枪土炮,还有一挺轻机枪,刚喊了一声小心,就看见一个正在冲锋的保卫团兄弟倒下了。戎策看了眼后方指挥的战文翰,后者缩着膀子挥挥手让他冲上去。
  “妈的,那老子当炮灰。”戎策不去也得去,先踹了一脚旁边畏畏缩缩的小中尉,“刚毕业没见过吧?一会儿听我的,让你打你再打。”小中尉急忙点点头,眼神里都带了光,戎策数着枪声,仔细辨别,抽准了机枪手换弹夹的功夫,冲身后的兄弟们喊道,“上!”
  枪火之间,戎策猫着腰靠近敌人用作遮挡的土屋,一颗手雷落在身后引起轰鸣,还好距离不近,他只是耳鸣眩晕了片刻便恢复,继续逼近。一声枪响,戎策看见小中尉眉心中了枪,直直倒下去。“妈的。”
  大约是敌人见这边死了个人,对墙根下的防御稍有掉以轻心,戎策趁机拉开手雷的拉环,卯足了劲往屋内一扔,快速向外跑了几步扑倒在地。一声轰鸣过后,机枪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几声手枪声音。戎策匍匐在地,晃了晃身上的尘土瓦块,站起来的瞬间只觉得后背一疼,又重重摔了下去。
  战文翰本是带着人冲进院子收拾残局顺便清理战场的,看见他摔倒立刻跑过来,也算是讲了一回道义。戎策扶着腰,伸手向痛处摸过去,果不其然是满手的鲜血。本就充满硝烟和尘土味道的战场,血腥气更浓,恐怖之外还有些凄凉。
  “你,你不是学过医吗,救救哥们呗?”戎策约莫猜出来是哪里受了伤,不是动脉,平常情况下不至于丧命,但谁知道这战场上飘落的尘埃和四溅的鲜血会不会让伤口感染。无奈之下,戎策只能厚着脸皮向战文翰求救,战文翰也不舍得日后丢失这个战斗力,脱下外衣先给他按住伤口,“有块金属碎片,一会去医院拔出来。放心,算作工伤,医药费由司令部出。”
  戎策眼前有些重影,想支撑着站起来却被战文翰按了下去。“唉,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你再不去打扫战场,军功和战利品都是保卫团的了。”战文翰看了看院内的情形,死了的敌人被抬出来摆成一排,没死的由些穿军装的人押解着,不知要去何处。战文翰自然是不愿意让保卫团带人走,吩咐阿力过来看着戎策,随后站起身快步走远。
  杨幼清赶到陆军医院的时候,病房里仅有戎策趴在床上,跟给他换吊瓶的小姑娘闲聊,小姑娘被他调戏地满脸通红。杨幼清站在门口咳嗽两声,戎策扭头见了他,立刻露出一个微笑,“老师,您来了。”小护士低着头换好药水,羞羞答答跟戎策说了声再见,侧身从门缝挤出去。
  “三天两头受伤,不仅嗅觉不灵敏了,身体也退化了。”杨幼清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到床头柜上,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戎策咧嘴笑笑,伸手去够杨幼清带来的好玩意,他已经闻见了桃酥和蜜三刀的味道,“医生说我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皮外伤。对了,这次死的几个兄弟,抚恤给了吗?”
  “我以为你会先问抓的什么人,”杨幼清帮他拆开油纸,递过去半块路上走路晃碎的桃酥,“抚恤给了,照例,你的兄弟多给了一半,用你工资抵。抓的人是日本人,意外吗?”戎策咬着桃酥,碎渣掉了一枕头,“不意外,共产党哪有这么好的装备。你说是美国人或者俄毛子我也信。”
  杨幼清抹掉他嘴角的桃酥渣,又捏了下他脸颊,“这几个月胖了不少。”“从小我就胖乎乎的,二哥倒是又黑又瘦,跟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俩人天天说我是捡来的。”戎策舔了舔嘴角,又往嘴里塞了一口,乖巧得和今晨判若两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日本人究竟什么背景,不在公共租界边上待着,跑我们这干什么?”
  “日本军方不承认这批武装的身份,也不像是要故技重施几年前的阴谋。不过有一点很有趣,这个村子半年前还有人住,现在已经荒废,而且就在你们去之前,下游的渔夫目睹了一艘小船悄悄离开。”杨幼清探探身子凑近些,戎策见他神情严肃以为又要被教训,吓得往后缩着肩膀。“阿策,以后别冲在前面了。”
  戎策愣了下,仍旧带着些许紧张,倒是杨幼清表情从严峻变成了少有的怜爱,让他招架不住,“老师,您……您还是骂我吧。”杨幼清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于是一本正经板起脸,捏着他耳朵教训道,“双方作战,你是指挥官,抢着做炮灰,不仅本末倒置,而且愚蠢至极。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不敢不敢,您松开啊,疼疼疼。”戎策捂着耳朵喊疼,杨幼清怕引来护士医生便松开他,小孩装作委屈还不忘了狡辩一句,“您就说舍不得我受伤就行,不用整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
  4.交易
  杨幼清看了眼手腕上的浪琴表,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对方迟迟不见踪影,倒是咖啡续了三杯,喝得肚子胀。又过了五分钟,对方才匆匆赶来,一身得体的灰色长袍,若不是看着年轻,杨幼清以为他是前清的遗老遗少。
  “万三爷时间观念有待提高。”杨幼清把手边的信封推过去,对方接来看了两眼,没数便递给身后的保镖,“杨处长办事我放心。今日找我前来,怕不是分利息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杨幼清正在喝咖啡,闻言将杯子放下,意味不明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听闻三爷十六岁开始闯码头,果然是有一番见地。最近风声紧,上头决定封掉几条路线,以免授人以柄。”“胆小就不要做摆渡,这条线三年前就开始启用,在我帮派管辖之下从未出过乱子,”对方见他有所隐瞒,好奇心加重了几分,微微前倾身子,“给你个机会,实话实说。”
  “我不怕威胁,”杨幼清扯开西装下摆露出腰上藏的枪,本就是生意伙伴,他和这位黑帮少爷没什么话好说,“告诉你也无妨,我的手下察觉了,他性子直,若真的发现难免不闹一番,得不偿失。”
 
 
第十一章 繁华之下
  1.鬼影
  陆军医院人满为患,除了消毒水就是劣质药品的味道,即便有些名贵的进口药,一定用在高级病房的达官贵人身上。戎策住在一个六人的房间,除了他还有三个保卫团的伤员,和两个刚住进来的警察。不过半日,戎策便弄清楚了他们的来历,让他尤为感兴趣的是其中一个警察,据说是在黑市让沈家的下人打得半死不活。
  除了病友,戎策还发现医院有些健康的人,却三番五次出现在门诊或者病房区,他认出来一个法租界的探子,两个力行社打过照面的同僚,还有几个日本人。陆军医院虽然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更像是个上海滩的缩影,有趣至极,又暗藏杀机。
  更为有趣的,戎策发现一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影子,回想来上海这么久得罪过谁,最后结论仇家太多一时不能确定,提高警惕就行。之后,他一直在枕头下放着枪,杨幼清来看他一回,摸到下面的东西,还捏着他耳朵说胡思乱想。
  “您别小看啊,我有预感,我在不经意间破坏了一件大事。”“哦,那你是不是要荣升处长了?”杨幼清白他一眼,把点心放到床头,查房的医生本想说病人不适合油腻的甜食,但看了看两人的气场还是闭了嘴。
  不过到了后半夜,戎策伤口疼得睡不着,坚持着爬起来去值班室找大夫。光是穿过病房的走廊便用了十多分钟,等真到了值班室门口,伤口反而不疼了,而且一路走来舒展了身体,还有些神清气爽之感。但来了不能白来,戎策还是推开了值班室的门,忽然顶灯一灭,一道风袭来,他下意识侧身躲闪,借着月光看清楚那是一把手术刀。
  值班室里站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手里的手术刀挽个刀花,颇像是日本剑道,又朝戎策面门袭来。戎策来不及反应,抄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青瓷花瓶狠狠敲击在男人手腕上,应声而碎。男人只是停顿须臾,随即再度袭来,这次换了一把短刀,戎策清楚看见那是日本武士所用。
  “日本人?册那……”戎策骂了一句上海话,侧着身子躲开刀锋,那人又冲刺过来,戎策找了本书挡在身前,短刀刺入书中,日本人拔不出来便放弃,一脚踢过来。戎策后背有伤,不敢硬拼,弯腰转身闪到办公桌后,“你是军方?特高科?南铁?”
  那人不说话,也许是不会说中文,冲过来抓住桌子想要掀开,戎策从桌上拿了一支铅笔,狠狠插在那人手上。血腥味道蔓延开来,日本人忍着没喊出声,扯了电话的电线去套戎策的脖子,将他身体转半圈背朝自己。戎策因伤痛躲闪不及被他勒住,日本人拼命绞紧电线让他呼吸急促快要窒息。
  不能交代在这了。戎策拼尽全力挣扎,右手摸到桌上的钢笔钢笔狠狠插进日本人的脖子。一声血管爆裂的声音,日本人松了手摔倒在地,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作。戎策一瘸一拐扶着腰去开灯,看见那人怒目圆睁,而身体没了起伏。
  戎策一边庆幸自己还记得人体血管图,一边蹲下去摸索那人的口袋。有警卫听到声响跑过来查看,戎策摸出日本人怀中的假证件给他们展示,“这人说他是日本报社的文员,你们信吗?这个案子侦缉处管了,有问题叫你们管事的找杨幼清理论去。”
  几个警卫面面相觑,左右住在陆军医院这层楼的不是军官就是家属,他们也没胆叫板,老老实实说了声“是,长官。”
  为了保证安全,戎策当天下午便办了出院,回到家中修养。杨幼清傍晚回来,递给他一份文件,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是日本特高科的人。戎策皱着眉头翻阅一遍,将文件递回去,“您别冒险带出来了。”“怕你着急,这是备份,”杨幼清把文件扔进客厅里的欧式壁炉,坐到他身旁将年轻人翻个身。
  戎策乖巧地趴在沙发扶手上,任杨幼清将他后背的衣服掀开,声音有些闷闷不乐,“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不顾一切要杀了我?会不会是和之前的行动有关,那个窝点查的怎么样了?”杨幼清低头看着他后背纵横的疤痕,摸到时间最久远那一条,手指顺着肩膀的伤痕一直到后颈,“战文翰在查,你别担心。接下来你去负责共党特使的案子,情报组那边找到了联络暗号,他们在用报纸的小说栏发布消息。”
  “痒,您轻点,”戎策晃了晃肩膀把衣服拉下来,杨幼清摸了摸他稍微长长些的头发,戎策又晃了晃脑袋,像只小土狗,“老师,您看这么半天,是不是觉得我身材好?”杨幼清哼了一声,回答道,“我是看你不长记性,多少次脚踩鬼门关了?最上面这个,你之前一直不肯讲,怎么弄的?”
  戎策右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向杨幼清,故意卖关子,“那我告诉您,您也得告诉我一个秘密。”杨幼清见他得了便宜卖乖,本想拒绝,但是又挺好奇,干脆不置可否催促道,“你先说。”
  “这是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和妹妹,大的那个,去上学。因为二哥去青帮闯码头,惹了很多人,他们找不到泥猴子,就盯住了我和妹妹。”戎策眼中带了些柔软,撑着脸颊的手指摩挲自己的耳垂,“然后,他们把我们赌在小巷子里,妹妹吓哭了,我挡在前面,挨了一刀。最后是妹妹哭声太大,引来了街上的巡捕,我们才逃过一劫。之后,二哥被爹和大哥一起从青帮码头抓了回来,性格也收敛了不少。”
  杨幼清也带了些柔情,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戎策乖巧地把脑袋递过来,“老师,您的交换呢?”“你想知道什么?”“比如,您的真名。”杨幼清顿了一下,拍拍他脸颊,戎策会意把脑袋缩回去,仍旧是一副好奇。
  “你不是知道。曾旭中,你还给自己取个假名曾少爷。”“那是您报考黄埔的名字,我查过,查不到二十岁之前的任何痕迹。”戎策一时嘴快,说完了才意识到大难临头,赶紧补上一句,“我我我就是好奇,没对您有什么,什么想法……”杨幼清笑了一声,一把揪住他耳朵拉到身前,一字一句厉声问道,“你敢查我?”
  戎策立刻求饶,做出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杨幼清也并未真的生气,狠狠捏两下他耳朵放了手,“管好自己的事情,别胡思乱想。”
  2.仓库
  三月初春风拂柳的季节,沈家例行举办酒会,在自家五进五出的大院子里,请来上海各界名流,举杯换盏,觥筹交错。叶南坤和沈家老爷是世交,两家人请帖都不用给,沈家老仆走两条街跟看门阿福说一声,保证酒会当晚叶家人必到。
  因为半年前的不愉快,这次沈家没有邀请侦缉处的人,但是戎策却看准了这个时机,想要对沈家的地下买卖一探究竟。之前住院的警察病友后来又找过他一次,说是沈家下人威逼他不许将当时的情况告诉他人,小警察畏畏缩缩前来要戎策也守口如瓶,戎策表面答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戎策是做事情不计后果的,用杨幼清的话说,想一出是一出,屡教不改。更何况沈三跟他就差半岁,光屁股从小玩到大,他不能看着这么文雅的一个世家公子走上歧途,真要抽大烟了沈家估计不得安宁。而今日夜晚,沈家开酒会必定自顾不暇,仓库那边便有了可乘之机。
  仓库位于沈家大院最外的院子,虽然不比他们在码头的仓库大,但是存的都是难得的好货,每年明前最好的一批茶一定在这个地方,小时候沈三和他带着一群熊孩子来偷着尝鲜,还被各自的父亲打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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