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一杯酒喝完,戎策摸了摸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想着干脆别赌了,回家路上给处座买碗馄饨当宵夜。他刚走出大门,便遇见陈向哲在不远处的昏暗弄堂里拉拉扯扯一位姑娘。那姑娘长相没有苏小姐文雅大方,但是也算是年轻好看的,身上穿的鲜艳又单薄,估计是被陈少爷从舞厅里拽出来的舞女。
  “干什么呢!”戎策喊了一句,从路边捡起根粗壮的树枝,往墙上抽打几下发出簌簌的风声。陈向哲身后两个小弟,估计是听说过戎策的名号,竟然有点害怕。陈向哲一副流氓嘴脸,抬着下巴问道,“怎么没听说戎组不当特务干土匪了?”
  戎策往前走了两步,晃了晃拿着树枝的手腕,假装一本正经回答道,“我呢,是有共匪的时候当特务,有混蛋的时候干土匪。”陈向哲骂骂咧咧松开舞女的手腕,冲上去对着戎策脑门就是一拳。戎策偏头躲过去,手里树枝一甩正中他下巴,陈向哲脑袋一扬后退两步,看了看身边两个马仔,“愣着干什么,上啊!”
  “他是,他是侦缉处的。”“妈的,这里是租界,你怕什么!”陈向哲说完又冲上去,用的是极不规范的泰拳,凑近了就往戎策脸上怼胳膊肘,戎策左手一推,棍子甩到陈向哲腰腹,未等他反应过来,学他的样子一记肘击。
  小弟们看大佬被打立刻扑上来,戎策趁着空挡拉住姑娘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棍子一扔从腰后面摸出抢来,“老子在哈尔滨杀过的人,个个都比你们壮,可你猜怎么着,最后他娘连他尸体都找不着。”两人见着枪均是一愣,看了看自家少爷的伤势,又瞅了瞅自己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拔腿就跑。
  陈向哲也站起来,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后退两步跟着跑了。戎策这才收了一身的杀气,将枪收好转过身来,柔声问道,“没事吧?”舞女有些惊吓,急忙摇头,戎策又说,“以后干点别的,害怕就别干这行。”
  舞女听了快要委屈地哭出来,戎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她了,咧着嘴揉揉脑袋。他正不知所措,扶苏从舞厅出来路过弄堂口,看见两人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急忙上前将舞女拉过护着。
  戎策赶紧解释,加上舞女的证词,扶苏才信了这是一出英雄救美。倒是舞女见她眼生,问道,“姐姐也是在银河跳舞的吗?”“算是,除了跳舞也做些其他的。我先前在百乐门,谁知来了几个更好看的,便转头在银河谋生活了。”扶苏带着善意的微笑,小舞女不疑有他,戎策也没怀疑什么,道了别要走。
  舞女这才想起来感激,拉着戎策的手不放,戎策不太好意思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赶紧掉头就走,怕她说什么以身相许。扶苏喊住他,声音中还有些含情脉脉,仿佛是听闻了英雄事迹后对他一见钟情,“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那得看月底发不发工资了,”戎策回头笑了笑,摆摆手,“得了,也别感激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看那个姓陈的不爽想揍他,救人那是顺路。”
  3.阿糖
  戎策在家门口捡了只猫,两个月,黑白相间像是画出来一般,嘴唇上一抹黑毛像是小胡子,挺可爱。戎策鬼迷心窍把猫带回家,杨幼清二话不说,直接连人带猫一起轰出家门。好在他们住在四楼,戎策顺着墙边爬上去,灵巧钻进客厅,把怀里的小猫放进沈大成的点心盒里。
  杨幼清听见声响从厨房出来,看见戎策吃着桃酥逗猫,气得端了盒子要扔出去,戎策跳起来没抓住杨幼清高举的双手,直接跪倒在地抱住他大腿,诚恳说道,“老师,怎么算这也是条命啊!您不是说,不能伤及无辜!”
  “这是个畜生!你还想养它,你每个月工资能剩下多少钱?”“那句话怎么说的,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你还想让它上餐桌!”“不是不是,老师您听我说。”
  戎策好说歹说让杨幼清放下了盒子,连哄带抢把小猫抱在怀里,“我这不是看您最近忙,家里冷清,想留它做个伴。要是我连着出任务,它也能陪陪您是不是?再说就是奶猫,吃不了多少东西,等两个月它就能抓耗子了,杜绝鼠患从它做起嘛。”
  “说的头头是道,它不干净怎么办?”杨幼清带着蔑视的目光扫过戎策怀里的小家伙,戎策把猫举起来看了看,故作认真回道,“不是共匪日谍,它很干净。”“我说它没洗澡!”
  当晚,戎策抱着猫给它全身上上下下冲洗了一遍,而猫天生怕水,洗到一半开始上蹿下跳,杨幼清不得不帮忙抓它。等抓住了,这小东西竟然更喜欢杨幼清,一身湿漉漉躲在杨幼清臂弯里,用长着倒刺的小舌头舔他。戎策假装生气骂它小白眼狼,杨幼清反倒是笑了,“它比你听话,又可爱,留下吧。”
  “您喜欢就好,”戎策立刻换了副讨好的笑容,“给它起个名字吧,小黑?小白?”“粘人,又喜欢打闹,和你一样,不如叫阿策。”杨幼清把小猫放进旧棉袄里擦干,戎策在一旁嘀嘀咕咕有些不高兴。
  “不乐意?你本是字叔棠,那便叫它阿糖好了。”杨幼清踢了一脚自言自语的戎策,吩咐道,“拿些吃的来。”
  戎策去菜市场给小猫淘廉价鱼虾的时候又遇上了扶苏,扶苏小心翼翼问他最近还会不会去舞厅。戎策拎着一条死透的鱼,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倒不是他纯情,只是杨幼清管着,他不知道能不能抽身去逍遥逍遥。
  扶苏的计划里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戎策这个传说中吃喝嫖赌洋洋沾边的花花公子,竟然被人管束着。不过她随机应变,说道,“你若是觉得舞厅人多眼杂,不如随我去花船,也是银河舞厅老板的地盘,只有熟人才知道。”
  所谓花船,也有人叫河船,就是飘在黄浦江或者苏州河上的一条条小渔船,外表朴素,里面暗藏玄机。有打麻将玩扑克的,有喝酒吃菜的,大部分船上,都有一两位震得住场子的妓女。
  戎策听警察局的同僚说过,这种风月场所屡禁不止,不仅背后有帮会扶持,而且一有人盘查开船就走,找都找不着,倒是个逍遥的好去处。扶苏看他面带笑意,显然是上钩了,又是欲擒故纵,偏偏不说何时何地,找个借口疾步走了。
  戎策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挺好的姑娘,偏偏往他身边凑。
  大约是小年前后,戎策跟着战文翰三天跑了四五处可疑地点,又是挨家挨户搜查,差点被人扔一身臭鸡蛋。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真抓住一个共产党,不过他刚刚松了口,什么话都没来得及交代,第二天就死在了刑讯室。
  戎策那一晚留在侦缉处值夜班,自然被列为了嫌疑人之一,没收了枪支,连藏在袖子里的短匕首都被摸走了。不过战文翰没有难为他,把他连同当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军官都安排在休息室软禁。
  其中官职最高的是来侦缉处送文件的副官处的牛副官,据说是总司令在东征时候就跟在身边了,现在已经是上校,比战文翰还多两个小三角。他是个北方人,脾气火爆,差点砸了桌子。倒是戎策,问心无愧,躺在沙发上用报纸盖着脸补觉,任由那些人闹得天翻地覆,他也无动于衷。
  战文翰的政策是单独审讯,逐个击破。而戎策评论,他其实是看心情,跟他有仇的就是凶手。不过审讯的事情戎策向来搞不清楚,他习惯于蓝衣社的暗杀任务,也正因如此,战文翰才会怀疑他,这么滴水不漏的谋杀,确实像是戎策的风格。
  戎策听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一拳打在他脸上,最后只是瞥了他一眼,说,“我的风格,你倒不如说是处座的风格,我是他教出来的。”审问到最后,战文翰明显心情不好,让士兵把戎策带回休息室。戎策白了他一眼,整了整两天没换的军装,问道,“什么时候完事,都要过年了。”
  “共党不过年。”战文翰把文件拍在桌子上,自董锋死后,他身边没有得心应手的下属,本来沉稳的性格也被桩桩件件的事情弄得有些暴躁,也是这时他突然开始理解戎策的火爆脾气。
  一轮审讯过后还剩下五六个人,或者说五个半,还有半个被打得半死不活,是个情报组的少尉,估计平日里没少惹战文翰生气。杨幼清来看过戎策三次,第一次严厉训斥,告诉他要有事必报不可隐瞒,戎策笑着说都懂,然后让他带两副扑克牌来。第二次杨幼清过来,带了一碗鱼丸面两副扑克牌。第三次,杨幼清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听守门的警卫说戎组长已经玩扑克赢了两百多块钱了,随即转身就走。
  杨幼清前脚刚给气走,接着休息室的电话响了。这条线一直畅通着,而且设了监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戎策去接了电话,没好气问了句,“谁啊?”“是戎少校吗?”对面是个稚嫩的孩童,一字一顿复述着别人讲给他的话。
  戎策听出来,这是叶柏啸的声音。他瞬间紧张,握住听筒的手攥得发白,快速扫下四周转身背对着人群面向窗户,低声问道,“你想要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叶柏啸似乎觉得这是游戏,一边重复一边乐呵呵笑着,“他说在老地方等你啊,你快点来。”
  戎策轻轻将电话放下。他在割开伊莱·昆汀喉咙的时候,只想到了杀戮和复仇,却忘记了昆汀知道自己的所有过往,叶轩的身份,还有昆汀他是个无赖、流氓、亡命之徒。三个月后,他开始了报复,蓄谋已久的报复。
  正在打麻将的几人看戎策迟迟没有动静,喊了几声让他回来继续打,戎策摇摇头,把一旁坐着看书的电报员推过去,强装镇定说道,“你们先来,我休息会儿。”一个年级稍长的叼着烟洗麻将,随口问道,“你别是赢了钱就不想打了。”
  “我就是个无赖。”戎策回了一句,语气听着轻松表情却是深沉,手指在身前紧张地交错摩擦着,最后低声呢喃,“我就是个无赖。”
  午饭刚过,戎策抱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电报员心细一些,喊门口的警卫过来看看。驻队的有一个检查犯人伤势的外科医生,被拉来给戎策看看,最后的结论是急性肠胃炎,也许是吃坏了东西。戎策疼得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医生看他情况严重,推荐外出就医。
  救护车呼啸而过,戎策躺在担架床上,悄悄瞄向押送他的年轻士兵,还有他肩上的枪。士兵估计是几天没休息,懒洋洋打着哈欠,戎策突然起身一把夺过步枪,开保险上膛一气呵成。士兵吓了一跳立刻举手投降,恐慌着说,“戎组长,您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说。”
  “不会难为你的,我这是有急事,又不是逃跑。”戎策笑着拍拍他肩膀,车刚一停下便撞开车门跳下去,等司机跑下来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柏啸坐在教堂的洗礼盆中,寒冬腊月只穿了一件单衣,还好下面烧着炭火,不然戎策未到他就得冻死。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是一出水池就冻得瑟瑟发抖,他只能委屈巴巴坐回来,瞪着大眼睛看昆汀。
  昆汀正襟危坐,就坐在他平日里布道的黑色木椅上。戎策推开教堂的门,从司令部到闸北,他用了最快的速度,甚至不惜撬了一辆车。下午的阳光顺着教堂的彩色琉璃照射进来,地上斑斑点点的图画铺成了一条道路。戎策握住了枪的背带踏上去,一步一步走近。
  “对你弟弟的事情,我表示遗憾。”戎策率先开口,昆汀手里握着一把枪,对准了叶柏啸,所以戎策不敢轻举妄动,等到还有五米远的时候放慢了脚步站定。昆汀缓缓开口,“他只是去了天堂,他是虔诚的信徒,耶稣基督会让他的追随者去天堂享乐。”
  戎策微微皱眉,瞥了一眼坐在水盆中想要出来又怕冷的小孩,说道,“那叶小少爷呢?”“他,我要让他进行洗礼,让耶稣感知到他,然后,他就可以带着无知和痛苦去地狱!”昆汀突然叫嚣起来,已然疯狂。戎策没心情骂他脑子有病,反而有些担心小孩子听到这些做噩梦,先行示好,“好吧好吧,我把枪放下,你也别激动。这是咱们之间的事情,不必牵扯到无辜的人。你杀了他,上帝也会责怪你的。”
  “我早已经做好了受惩罚的准备。”昆汀站起身要往水盆边走,叶柏啸看着他临近吓得大哭起来,嚎啕的声音让戎策一阵难受,那毕竟是他弟弟,就如同,大哥在广州时见他受苦也是心疼的。人是有感觉的动物,就算平日里戎策再没心没肺,他也是人。
  心意已决,戎策一拽背带握住步枪,拉动枪栓瞄准昆汀的后背,“你敢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你。”“那我们比比谁更快。”昆汀转身,他的枪口依旧对准叶柏啸,不偏分毫。叶柏啸抓着水盆的边缘躲闪,想要迈出去却发现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炭火,又把身子缩了回来,大声哭喊。
  “你不会跟我赌的,”戎策感觉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他自认是个疯狂的赌徒,一瞬间下定决心,愿意用亲弟弟的命去赌他俩的枪法。做就要做到决绝,戎策压低声音,违心而冷漠地放狠话,“反正死的又不是我。”昆汀冷笑了一声,话还没说出口,戎策直接扣动扳机,传教士还没来得及开枪身体便失去了力量,直直向后倒下。
  叶柏啸看见了脑浆迸溅的一幕,哭喊都忘记了,愣在原地。戎策把枪扔下,脱了外衣把小孩包住,抱在怀里低声哄他,“别怕,别怕,我们玩游戏呢。我们都是大魔王,我们把勇者吃掉了。”
  “不,不,不是的!”叶柏啸眼睛红肿着,戎策清楚,他亲眼所见的那一幕,也许会变成噩梦,纠缠围绕他的童年许久。戎策心里发酸,顾不得处理昆汀的这摊烂事,抱着叶柏啸疾步往外走,一边好声好气跟他聊天,试图让他忘却,“那我们就把公主吃掉了,然后让火龙来打大魔王。”
  叶柏啸又哭了一阵,直到累睡过去,戎策开着偷来的车一路到叶家。叶家因为丢了小少爷忙成一团,阿福见他抱着叶柏啸下车立刻喊来老爷夫人,说小少爷回家了。戎策突然一阵唏嘘,他开始想象六年前,家里人得到消息说三少爷失踪的时候,是否也这样心急。估计是那时候母亲便得了抑郁,后来父亲在外面偷人的消息传来,她便久病成疾最后撒手人圜。
  叶南坤快步走出了,从戎策怀里接过小儿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一丝戒备。虽然现在是陌生人,戎策到底不敢在父亲面前说谎,何况警察最后也会查出来,便原原本本把事情经过解释了。至于绑架叶柏啸的原因,戎策说是因为昆汀前几日在舞厅目睹了他和叶小少爷玩闹,错认为是家人。
  葛茹风心疼地拍着叶柏啸的背,叶南坤却听出了戎策的大胆赌注,又问了一遍,“你直接开枪了?”戎策心里惶恐着,他心知自己太过大胆,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叶南坤一巴掌拍在戎策脸上,戎策愣了一下,急忙低头如同犯错的下属。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