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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阿策,进来。”
  戎策在单面玻璃后面一惊,杨幼清竟然知道自己来了,但此时无暇顾及太多,他赶紧走进去。杨幼清把小姑娘抱给他,低声耳语,“送到参谋本部李参谋家,让他们帮忙照顾几日。之后回来接我。”
  “是,老师。”戎策拍了拍孩子的背,走出门去。杨幼清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上前两步一巴掌拍在王怀玉脸上,王怀玉吓得一个激灵愣住了。“告诉你,你没有什么筹码,也没有可信度了。战文翰,押他去提篮桥,这个案子结束了。”
  战文翰心领神会,补上一句,“处座,提篮桥可是关押着不少政治犯,他要是进去被人暗算害死了,算谁的?”“算他命不好。”杨幼清背着手往外走,门口的士兵给他开门。
  董锋有些看不明白,不过处座说了结案那就结案,手脚麻利让人给王怀玉带上镣铐,先押到楼下,再找辆车送到提篮桥。王怀玉奋力挣扎只得到了几拳痛击,战文翰冷漠看着他做无用功,最后也转身离去。
  王怀玉被董锋和一名少尉一起扶着往楼下走,他已经累到或者哭到虚脱,自己是一步也走不动。他看见无数的枪口对准自己,巨大的压力让他爆发,顾顺章的先例和对女儿的保护欲让他彻底崩溃,卖掉最后的良知。
  “我说!我说!”王怀玉看快到门口,突然大叫起来,董锋突然推了他一把,战文翰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清楚看见董锋拔枪上膛开枪一气呵成,瞬间击中了王怀玉的胸口。战文翰还未来得及下命令,董锋迅速转身击倒一同搀扶犯人的少尉。
  他来不及做下一个动作,战文翰的子弹已经射穿了他的头颅,半边的脑壳碎裂迸溅。董锋摔倒在地,一句话也没留下。战文翰冷着脸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一步掷地有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见一丝苦楚。董锋跟了他一年多,算是交心交底的朋友,搭档。
  可他偏偏是个共产党。战文翰替他惋惜,却不表示同情。
  杨幼清站在三楼看着,一言不发,唯独皱着眉头。王怀玉在地上滚着,刚才一枪没有打中要害,但是折磨和煎熬更加痛苦。杨幼清拿出枪来,开保险,上膛,一枪结束了王怀玉的痛苦,也结束了他的生命。战文翰听见枪声来源抬头看去,杨幼清冷冷地说道,“你们听着,他是被共党内线杀死的,不做尸检,结案吧。”
  战文翰站在原地,没有答话。董锋的尸体和王怀玉并排躺着,对比之下像个勇士,又像个莽夫。战文翰突然有些迷茫,为什么一个占地还不如江苏大的小小苏区,有这么多所谓的共产主义战士要为它卖命。
 
 
第八章 有来有往
  1.腊月
  转眼上海入了冬,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用的物件,就连租界的洋人也凑热闹,张灯结彩,或者是庆祝他们的元旦。戎策是去年这个时候回的上海,刚开始几天有些消沉,大约是因为新春团圆之时只能三过家门而不入。今年他不能回家,但是至少有杨幼清陪着,心理平衡些,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他现在就祈祷共党也过春节,别大年三十晚上让他们加班就成。
  杨幼清不喜欢春节,他自小离家,现在新年对他来说不过是繁重的报告和年终总结,这几日光是要给各个长官写的文件就堆满了桌子,有些不是机密的都得带回家来写。每当他深夜奋笔疾书的时候,戎策就吃这苹果翘着腿在沙发上优哉游哉,故意做出清闲的样子给他看,气得他一颗烟头扔过去,“你这么闲?”
  “您给我降的职,夺的权。”戎策隔空接住烟头,点燃的一端烫了下手,急忙换手捏住另一头,放在唇边深深吸了一口,浓烟入肺一阵舒爽,“您也是,不让文朝暮替您写,之前我们处长都是让秘书代劳,文秘书可会阿谀奉承了,写得天花乱坠。”
  杨幼清停下笔,伸手招了两下,示意他把烟还回来,戎策把烟头换了只手,偏不还给他,杨幼清无奈继续低头书写。戎策抽完了烟,凑过去坐到书桌上看他写的什么,似乎是这半年来纪律整顿方面的几点满意和几处不足。“老师,您喜欢上海吗?”
  “不喜欢。”杨幼清写完了这份报告,合上本子放到一边,戎策配合默契顺手递给他另一本,“至少比在伪满刀尖舔血孤立无援的好,是不是?”“哪那么多废话,”杨幼清接过来文件,拍拍大腿,“起来,吃饱了撑着就下去跑步。”
  戎策从桌子上跳下来,回了一句,“咱现在不干暗杀的活计,反而什么事都得摆在明面上,您心里肯定不舒服,我知道。不过,您不懂得享受生活,所以才觉得上海滩没有乐子。”
  “戎组长忍了半年,又想着去逍遥了?”杨幼清抬头,目光如炬,戎策心生一阵胆寒立刻摇摇头,“不不不,我去跑步,您慢慢写!”
  戎策沿着法租界新修的大马路慢吞吞走着,路边有一副两三米高的国泰大剧院海报,是个衣衫不整的红头发女人和西装革履的金头发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电影,但是小孩子肯定是看不了的。腊月的天气挺冷的,戎策穿了一件衬衫一件旧款的飞行夹克,挡风不挡冷气,上海的天气又是湿冷,让人骨头疼。
  没走几步,他便遇上了一身便服的张禄涛,看样子是去找育林医院他家大哥。戎策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自己,但是瞧见了不打招呼像是不妥,干脆快走几步追上去喊道,“张副官!”
  张禄涛一回头,见人有些眼熟,想了半天回忆不起来,只能回了句您好。戎策也没难为他,简单做个自我介绍,说是张裕来的朋友。张禄涛性子沉闷,点头不说话,戎策自顾自寒暄了几句反而有些尴尬,干脆问他,“你是去找裕来?”
  “不,二少爷带着小少爷跑出来了,夫人让我来找,怕二少爷带他去不干净的地方。”张禄涛实话实说,似乎想起来之前戎策曾经在叶家住过一段时间,便说,“如果戎组长有时间,可否帮忙寻一下?二少爷说,他们就在霞飞路附近。”
  戎策忙装作欣然点头,心里念叨,没成想时隔三个月又给人做保姆了。虽然叶家已经物是人非,找不回往日半点痕迹,但叶小六怎么也算是自己半个弟弟,真丢了倒也挺可惜的,别再把渣男老爹气出病来。
  戎策说叶南坤是渣男也并非没有根据。毕竟戎策生母是民国十九年一月去世的,葛茹风三月底就进了门,叶柏啸七月出生,算算日子,如果叶老爷子没偷吃那叶柏啸就是哪吒。不过说回来,哪吒是不会逛窑子的。
  金玫瑰舞厅的招牌是美食和美人,戎策琢磨着叶柏啸的性格他应该会喜欢这里,甩开张禄涛之后他便立刻赶来,果不其然看见一个小胖子坐在比他还高的沙发上喝着果汁。叶柏啸身边坐着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见了戎策赶来一副敌意,好在叶柏啸见了他立刻跑过来,中山装才把按在腰带上的手拿下来。
  戎策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把小家伙抱起来,问道,“你哥呢?”“二哥去小屋里了,让呆头鹅在这里陪我。”中山装一听立刻瞪起眼睛,倒真像是菜市场笼子里的大鹅,“你好,我叫戴佗。”“成成成,管你叫什么。”戎策看他的大概是叶斋的马仔,便没搭理,径直走向叶柏啸指的小房间。
  呆头鹅一把拦住他,说道,“叶哥吩咐,不能打扰。”叶柏啸也有学有样,伸出手说道,“不能打扰!”“你不学好的,”戎策捏捏小孩的鼻尖,“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呆头鹅虽然面目狰狞,但是有颗八卦的心,看两人一来二去倒是对他们的关系挺好奇,问道,“你是他爸爸?”
  “我去你姥姥的!”戎策把叶柏啸往沙发上一扔,撸起袖子一副要教训他的模样,叶柏啸急忙说道,“这是我哥哥!我爸爸都有白胡子了!”呆头鹅一听连忙道歉,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叶哥不太谈论家人,原来您是叶哥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以后有事招呼一声。”
  戎策上下打量他一眼,人挺壮实,就是脑子不好,“戴佗是吧,我记住了。”“我看您和叶哥、小叶哥都挺像的,”呆头鹅挠着下巴,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眼睛不像,其他就跟亲兄弟一样。”
  叶柏啸仰着脑袋把果汁喝完,跳着脚要行走于舞池之间的侍应生给他一杯新的,戎策正不想回答呆头鹅的问话,抢了叶柏啸的杯子说去吧台给他换一杯。等戎策往回走,叶斋已经从小屋门口走出来了,与他一同出来的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胖子,西装扣子快要撑开,勉强兜着小肚子。
  胖子带着北方方言低声絮叨着,“现在烟土利润高,咱们抢不过地头蛇,就安安心心搞军火,有我一份利肯定有你一份。”叶斋回了两句,抬头看见戎策端着果汁走过来,立刻噤了声,胖子也领会,说下次联系。
  戎策故意放慢步伐,等胖子把自己的脑袋塞进礼帽,然后蠕动着走出舞厅之后,他才走到沙发前,把果汁递给叶柏啸。叶斋让呆头鹅给他钱,戎策摆摆手,“不用了,请小少爷一杯。你们赶紧回去吧,夫人都让张副官出来找了,若是知道你带小少爷来这种地方,估计得生气。”
  “我不说,小六不说,还有谁知道?”叶斋拦腰把小家伙提溜起来,从他手里拿走喝了一半的葡萄汁,“走,回家。”戎策目送着他俩出门,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回身看去却不见跟踪者。
  2.私情
  战文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情报,说有复旦学生要趁着春节组织讨蒋游行,撺掇的是个刚从苏区过来的共产党头目。他现下无心管这些有的没的,把事情扔给戎策,自己继续去查董锋背后的秘密
  董锋对战文翰影响挺大的,戎策三天没见到他,等他再出现已经是瘦成皮包骨头,风一吹就能倒。戎策其实也有恻隐之心,虽然和他不对付,但是年终了他要是倒了就得戎策自己写总结,所以戎策特地把昨天没吃剩下的半只炖鸡送给他要他补补身子。
  回礼就是这个蹲马路牙子的任务。先不说来源和可靠性,从哪下手都不好说,复旦那边又不配合,不肯给出学生社团名单,戎策只能每个社团安排几个人进去,再找些线人搜寻可疑之人。
  可惜人没找到,学生游行开始了。他急忙找了三四个年纪轻的,混进学生队伍里,想要把领头的找出来。学生队伍浩浩荡荡,直接朝政府大厦走去。保卫团派人出来维持秩序,甚至开枪示警,结果这些学生一个个不要命一般坚持不肯散去。
  戎策其实是心疼这群年轻人的,但他除了完成任务也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临街的二楼窗口,拿着望远镜观察,企图寻找出所谓的共党头目,也希望这些学生迷途知返。大约到了国府路,又有一群学生加入,年纪更小,像是各个学校的高中生,队伍庞大,更加浩荡。
  距离市政府大厦越来越近,保安团直接用军车堵住了街道,一个年纪轻轻的男生举着标语大喊,“同学们!我们静坐抗议!”戎策有点佩服他,枪打出头鸟,竟然还有人敢站出来。
  学生游行是民国多少年来一直不间断的,有些当官的怕了,和谈,有些当官的不怕,开枪抓人。这次显然是后者,戎策还没回过神来,下面的士兵一窝蜂地冲上去逮捕学生,就连戎策安排进去的卧底都给抓了。
  但这也是件好事。慌乱的时候最镇定的人一定有问题,刚才大喊的男生丝毫没有反抗的技能,被人按在地上,但是在队伍外围的一男一女,见到士兵冲过来立刻奔小路逃跑,侦查意识极强。戎策招来一队组员,让他们立刻去围捕这两人。
  之后的事情有些丢人,戎策去保卫团的监狱好说歹说证明了两个手下的身份,交了些钱才把人放出来,估计看守的人和侦缉处有些过节,好脸色都没给一个。保释的时候,戎策注意到,被抓的还有他正在英租界上中学的小妹。
  “老哥,问一句,这个姑娘这么小也是共产党?”“谁知道呢,问什么也不说。”看守撇撇手让他赶紧走,戎策也没多问,毕竟知道小五被捕了,叶家肯定会立刻找人捞出来的,估计到时候丢人的是保卫团了。
  不到半天,上海几大世家联手到政府大楼闹了一通,他们的子女亲戚多多少少被牵连,或者说被蒙蔽。学生基本都放了,还剩下几个没钱交保释金的多关了一阵。派出去追人的小队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倒是刚入职的小组员耀武扬威说他打中了一名共党,不死也得伤残。戎策已经做好了被战文翰或者处座痛骂一顿的准备,谁知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空搭理他。戎策反倒觉得有些不舒服,战文翰不管他就算了,杨幼清也不管,他干脆提前下班,逛商场去。
  商场没逛成,心悦的新款西装也没买到,倒不是因为没货,而是没钱。距离月底发工资还有半个多月,处座把握财政大权,戎策能用的零花钱所剩无几,手里痒痒又想着去赌一把。杨幼清刚来上海的时候说过,戎组长抽烟喝酒,嗜赌如命,倒是没错。
  戎策踩着黄昏的最后一束阳光走进银河舞厅,端了一杯干马提尼,喝了两口觉得口感辛辣如火中烧,还是回到吧台点一杯常喝的柠檬酒,意大利来的酒保已经快记住他了,少有中国男人承认自己嗜甜。戎策正在琢磨如何赊一些筹码,忽然身边坐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扶苏已经观察戎策半个多月,知道他的身份和喜好,所以特意换了一身时髦的玫瑰色洋装,烫了一头波浪发,又在今日尾随他来到银河舞厅。如她所料,戎策见身边多了一位美女,绅士地与她打招呼,又问她喜欢什么饮品。
  “一杯柠檬酒,谢谢。”“算我请,”戎策把怀中最后一张纸币拍在桌上,对扶苏笑了笑,“在下戎策,姑娘叫什么名字?”“叫我苏小姐就好,”扶苏假装无意撩动着长发,侧着身子倚靠在吧台桌边,更显得前凸后翘,“我知道你,大名鼎鼎的戎组长,我的几个姐妹都说你阔绰。”
  戎策至少是叶家教出来的规矩孩子,自然没有看不该看的地方,转个身对酒保说,“不要加冰,天凉免得生病。”酒保应了一声,扶苏见他仍不回头,故作不满,等酒保递来了酒杯,端起就走,有些欲擒故纵的意味。
  戎策这才回头去看,扶苏真的有一副好身材好相貌,但偏偏是个交际花,说白了,跟她的姐妹一样,是个花钱才能陪着聊人生的交际花。若是杨幼清没来上海,戎策也许还会跟她搂着腰跳一段老少皆宜的交谊舞,可是处座三令五申整顿风纪,他现在只能眼巴巴看着漂亮姑娘跟人手拉手跳探戈。
  戎策正在感叹,感觉到门口有人盯着他,转头看去竟然是陈向哲。陈向哲向他比了一个粗俗的手势,接着大摇大摆上了二楼,戎策骂了一声,但也拿他没辙,只能继续喝闷酒,看着苏小姐与人在舞池中绽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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