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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换凶途(悬疑推理)——猫茶海狸

时间:2020-09-17 09:12:22  作者:猫茶海狸
  
  “大致就是这个情况,反正程泽生的父母一问三不知,不仅不知道程圳清在哪儿,还要我们警方帮忙找儿子。”崇臻叹气,“我们也抓瞎啊,目前连程圳清是不是真实存在都不清楚。程泽生身边的人都没见过他,包括关系最近的助理和经纪人,全都不认识。”
  
  “是存在的,地下室那些枪上有提取到其他人的指纹。况且一个人只要在这里生活,就不可能将所有痕迹全部抹去。”何危放下资料,“这也是我说嫌疑人聪明的地方,无法抹灭痕迹那不如让它无力辨认。”
  
  “那接下来的重点是找到程圳清?”云晓晓问。
  
  “崇臻,还是交给你负责,把那张照片复印一下,在程泽生家附近五公里范围内排查。”何危端起茶杯喝一口,“找人是一方面,别的疑点也很关键,比如程泽生怎么出现在公馆的,他没开车,步行的话那么多天眼一个也没拍到,太蹊跷了。”
  
  “蹊跷的多着呢,比如那个第三者完全没影,凶手也没下落,我都怀疑就是他哥哥杀的人。”
  
  胡松凯这么一说,参加会议的几名专案组成员纷纷点头,感觉这个推断极有可能成立。从隔壁禁毒队抽调来的吴小磊问:“根据程泽生父母的说辞,程泽生应该是不了解枪械的,那武器库也和他无关?”
  
  “不能这么说,程泽生会用枪。”何危将今早技术组送来的鉴定报告翻开,“地下室发现的那些弹壳弹头鉴定结果出来了,和程泽生体内的子弹是由同一支92/式射出,而且还检测到他的指纹,我相信那一匣子弹都是他打的。”
  
  “那凶手真是奇怪,只把弹壳捡走,弹头干嘛不一起处理了?”崇臻问。
  
  “大概……弹头在体内不好找吧?有时候还要拍X光才能照出来。”云晓晓说,
  
  夏凉歪着头:“时间不够?怕被人看见?”
  
  吴小磊推测:“也可能害怕,不敢挖。”
  
  何危思索着,手中的笔一下一下踱着桌面。不对,都不对,他既然拿走弹壳,枪也没留下,那就证明不希望被警方查到,但弹头不处理,反而会留下更直观的膛线可以比对。
  
  如果发布那条探险令的是凶手,那从程泽生的死亡时间开始算起,他有很长时间来处理这个弹头。再不好找,中弹部位就在胸口,切开组织的话耐心也能找到。胆小更是无从说起,在何危心中,这就是一个心思缜密的杀人犯,绝对能做好最完美的现场处理,但却有什么原因让他没有这么做。
  
  “换成我肯定不敢挖的,”夏凉啧啧摇头,“况且人家是大帅哥,胸口开个大血洞,多破坏美感。”
  
  何危忽然抬头:“你说什么?”
  
  “呃……我不敢?”
  
  “下一句。”
  
  “他是大帅哥,胸口开个大血洞,多破坏美感?”
  
  何危将程泽生的验尸报告找出来,翻到体表检查,“手脚指甲修剪整齐”、“面部未见喷溅状血迹”、以及“衣着整齐完好,未见搏斗痕迹”等等映入眼帘,让他眼皮一跳,一个想法跃然而出。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忍心。
  
  他们一直思维固化,认为处理现场掩盖真相的一定是凶手。但恰恰忽略了那个在场的第三人,他精心整理程泽生的仪表,还帮忙修剪指甲,关系非同一般,却又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不得不帮着凶手处理现场。
  
  这个第三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年轻男性,身高大约180左右,心理素质很好,心思细腻善于隐藏真相,注意仪表也许有同性恋倾向……
  
  不够,信息量还是很少。何危的眉头越皱越深,办案多年,这并不是最复杂的案子,却是第一次对在场嫌疑人无法完整侧写的案子。
  
  ———
  
  天色已晚,在局里一耗又是两天过去,何危合上卷宗,打算回家洗澡换身衣服。
  
  车在未来域门口停下,何危抬头,发现亮灯的依然是那么零星几户。他感觉这样挺好,清净,没人打扰。不过刚一打开家门,便察觉到异样。
  
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门口鞋柜上两个拆开的鞋套,他记得很清楚,上次离开鞋套在柜子里,根本没有拿出来。而玄关地面还有一些尘土,能模糊看出一块波浪形状的鞋纹。
  
  何危用手机拍照之后,从口袋里拿出塑胶手套戴上,然后也从鞋柜里拆了两个鞋套,避免破坏那块鞋纹走进客厅,回家像是进案发现场。
  
  他先去检查阳台的窗户,发现并没有破坏的痕迹,于是又打开门,门外的扶手上也未发现指纹。按着现场这种情况,可以判断嫌疑人是直接用钥匙开门进来,放在一般案件,何危就要怀疑熟人作案了。
  
  客厅、厨房、卫生间,所有家具的摆放位置都没有变动,何危上去二楼,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终于在扶手上发现一枚不清晰的指纹。他噔噔噔下楼,拿一卷胶带上来,小心翼翼将指纹覆盖住,再缓缓揭下。这枚指纹清晰印在胶带上,形状是拇指,右流箕,右手拇指指纹。
  
  提取之后,何危才用钥匙开门。也是刚一推开门,他便断定闯空门的人没有进入这里,只看了一眼便又关上。
  
  还剩下对面那间。何危站在房间门口,心里忽然冒出一种怪异感。他握着扶手下压开锁,缓缓推开,很久没有过心跳如此加快的情况,就像是第一次出现场、第一次解剖尸体、第一次开枪那样紧张。
  
  什么也没有。
  
  何危一愣,面对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好半天才唇角轻提,又退出去关上门。果真是案子办多了神经敏感,还有,刚刚莫名其妙的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房子里一样东西都没少,这人就像是来观光旅游似的,转一圈又出去了。何危实在想不到是谁这么大胆敢来闯警察宿舍,也弄不明白来一趟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房间压根就没进,屋子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撬了锁笔记本带走起码能挣个路费。
  
  时间不早,何危顾不了那么多,先把要紧事办了再说。他拆一包桶面泡上,今天回来的目的是洗澡,顺便吃饭,等下回局里把指纹一起带去化验。
  
  浴室里,他打开莲蓬头,磨砂玻璃门隔音做得很好,以至于门口传来的开门声都被水声掩盖,什么动静都没传进来。
  
  程泽生今晚搬家,拎着一个旅行箱进门,听见浴室传来水声,猜到应该是那位“邻居”先来了。人家在洗澡,也不方便打招呼,他拖着行李箱,看见茶几上摆着桶面,叉子扎住包装口,还有一阵阵带着红烧牛肉味的香气从缝隙里溢出。
  
  程泽生拿起来看了看,邻居和他口味相似,都喜欢吃这种原味的红烧牛肉面。不知道是哪个警队里的同事,应该也挺忙的吧?晚饭就靠泡面凑合了。
  
  他把泡面放下,先上楼收拾行李。何危擦着头发出来,刚走到客厅,第一眼便发现茶几上的晚餐不见了。
  
  何危眯起眼,快步走到玄关,地面上出现新的痕迹,圆形的轮印,很像是行李箱底部的滚轮。他回头环视客厅,最后走到楼梯口,一步步上楼。
  
  何危先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没有异样,又推开对面那间门,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但是刚刚窗户是关起来的,现在却被打开一半,初夏微风缓缓吹入。
  
  程泽生正在叠衣服,门忽然像是被一阵强风吹开,第一反应回头看着窗户。不可能,就算是风,也该是门外来的风源才对。
  
  他走到门口张望,邻居没上来,也没人在门口,刚刚不知什么原因门就开了。程泽生耸耸肩,重新关上门,继续收拾衣服。
  
  “啪。”身后的门合上,何危转身,瞄一眼半开的窗户,这种风力能把门吹关上?
  
  他在房间里仔细查看,之前衣柜还是关着的,却是打开半扇。何危摸着下巴,在脑海中补圆这个场景:有人带着行李进来,然后开始放衣服,就像是那天他刚搬进来一样,正蹲在地上收拾。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明明有人进来,他却找不到那个人的踪影。
  
  何危拿出手机,打开拍摄模式,对着房间录像。有时候电子眼会比人眼看到的更多。程泽生站起来,从何危身边走过,相机屏幕闪过一片黑影,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身后的门又开了。
  
  程泽生下楼,浴室的水声止住,邻居已经洗过澡,但茶几上的泡面还在,泡的时间太长,汤汁全被面条吸收,变软变坨。
  
  人呢?面泡好了还不来吃?程泽生站在楼梯口,对着楼上喊一声:“喂!你的泡面再不吃要坏了!”
  
  无人回应。
  
  程泽生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他坐回沙发上,猜想可能是临时出任务,他也经常如此,电话来了在做什么都要放下手里的事,任务放在第一位。
  
  确定邻居真的不在家,程泽生晚饭也没吃,干脆拿起泡面。到时候打声招呼,他也是做好事,倒了多浪费。
  
  何危从楼上下来,在楼上待了那么久一无所获,心里疑云重重,走到沙发边坐下。
  
  胃又叫一声,他的眉头拧成麻花,人不见也就算了,面呢?
  
  两人一个靠着沙发正在吸溜着面条,一个托着腮眉头紧皱,形成强烈对比。
  
  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一个位置,却无法感知对方的存在。
  
第18章 你听得到
  
  杜阮岚锁上法医科的门,路过刑侦处,发现何危这个支队长正在办公室里啃饼干看破案纪实节目。她敲了敲窗户,何危抬头,杜阮岚对他露出笑容,推门走进来。
  
  “下班了?”
  
  “我刚下班,你又来上班了。”她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回家洗澡都没来得及吃饭?你也太敬业了吧?”
  
  何危表情尴尬,嚅嗫道:“……被偷了。”
  
  “嗯?”
  
  “泡面,被偷了。”他咽下干巴巴的饼干,“还是在家里。”
  
  杜阮岚来了兴趣,这话真是让人听不懂,堂堂市局刑侦支队一把手,还能在警察宿舍里被人偷东西?
  
  不过何危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我没开玩笑”,杜阮岚弯着腰,半个身子伏在桌上,手托着腮:“我还真好奇,到底谁敢对你何支队长下手,有线索吗?”
  
  “指纹,交给技术组了。”他就是为了赶着回局里交指纹,路上才没来得及解决晚饭。
  
  “哦,那破案就是分分钟的事了。”杜阮岚从包里摸一袋面包,“这个给你,比饼干好吃。”
  
  何危谢过岚姐,还省得再下楼跑一趟小卖部。杜阮岚走后,他啃着面包,继续研究案件,家里遇到的怪事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回到工作岗位上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同一时间,程泽生没有回局里,去的是Avenoir。他提前和连景渊联系过,今天过去,连景渊早已让人调好一杯天蝎宫,就在等着程警官的到来。
  
  “程警官,这次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连景渊把天蝎宫推过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泽生瞄一眼色泽靓丽的鸡尾酒:“谢了,办案时间不喝酒。何危有哮喘?”
  
  连景渊点头:“嗯,大学时候就有。”
  
  “那他会抽烟吗?”
  
  “不会,学长的生活一直规律克制,最多只会喝喝啤酒、鸡尾酒,也是点到即止。烟……”连景渊轻笑,那双温柔眼眸流动着水光,“他知道自己有哮喘,碰都没碰过。”
  
  果真如此。程泽生点点头,又问:“我听何危的主治医生说,何危和何陆两兄弟以前关系还不错,他们为什么会闹僵?”
  
  提到这个问题,连景渊有点尴尬:“……这件事有点复杂,怎么说呢,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何陆一直不相信自己哥哥是同性恋,认为是跟我在一起混久了我把他带坏了。他让学长和我不要再来往,学长没有听他的,还不停出入Gay吧,何陆感觉有这种哥哥太丢人了,所以和他断绝联系,已经几年没有来往。”
  
  “嗯,看得出来,认尸还是捡着会议空档来的。”
  
  连景渊叹气,何陆的脾气和何危大相径庭,当初知道哥哥喜欢男人,还来Gay吧闹过几次,后来见哥哥“死不悔改”,这才心灰心冷,对他的态度越加冷淡,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几年之后彻底形同陌路。
  
  程泽生记下,继续问:“那天夜里何危来找你,你有没有察觉到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连景渊的食指搭着形状精巧的下巴,似乎正在回忆细节。片刻后,缓缓开口:“……若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应该是他整个人从眼神到气场都和我认识的学长不一样。学长平时沉默内敛,相当恬淡安静,但那天他坐在我的对面,却带来一种压迫感,还是在他默默喝酒没有开口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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