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整天在村里闲逛,盯着别人家的家畜。
先是偷蛋,多偷了几次见小芬婶没发现才打起鸭子的主意。
然后被俨青阳捉了个现行。
俨青阳当场就嚷嚷开,很多村民跑来围观,黄婆婆也听到动静跑过来,见乖孙被人压在地上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她哭着拍了孙子几下:“家里又不缺饭吃,你干嘛做这种事儿?”丢脸事小,万一传出去,以后哪家还敢把姑娘嫁进黄家?
黄海生梗着脑袋不说话。
俨青阳刚才骂得挺起劲,但黄婆婆一来,他就把嘴闭上了,黄婆婆是长辈,还是得尊重她。
小芬婶更不会骂人,高中毕业的小孩子,比她儿子还小,骂不出口:“黄婆婆,你看今天这事儿怎么办?”
黄婆婆看看地上的鸭子,已经死了:“你说个数,我赔。”
黄家又没鸭子抵给她,这鸭子她精心伺候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开始生蛋就被人弄死,甭管怎么赔她心里都不会舒服:“三十斤米吧。”
黄婆婆觉得太贵,小芬婶还觉得太便宜,不肯再退。
事情就僵住了。
掰扯半天,最后黄婆婆赔了十五斤米,死鸭子归小芬婶。
赔偿的不甘不愿,被赔偿的也不满。
回家黄海生被他妈骂了一顿,黄婆婆不干了,又和儿媳吵了一架。
死鸭子小芬婶拿回去就宰了,开膛破腹,拔毛清洗。
鸭子是被掐死的,血憋在肉里没放出来,腥味儿很重。
卫延提了一小袋新谷找小芬婶换了两只鸭腿。
新鲜肉啊,都多久没吃新鲜肉了。
腥味儿重没关系,多放点大料压住就行。
他翻出一包卤料,把两只鸭腿卤上。
小火慢炖一下午。
整个院子里都是卤水的香味儿。
直到筷子能轻易戳入肉中才熄火。
熄了火鸭腿也没立马捞出来,而是放卤水里泡着,等吃的时候再捞。
温如昫早早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他现在每天就只在果园里干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回家陪老婆。
气温降低之后天也黑得早。
两人点上几根香薰蜡烛在屋里吃烛光晚餐。
一人碗里一个大鸭腿。
桌中央再摆一盘小青菜。
卫延拿着鸭腿啃得满嘴都是油,比腊肉好吃多了。
温如昫把骨头都嚼碎吃了,吃完念念不舍的舔舔手指,看了看后院鸭笼的方向:“延延,咱家的鸭子也能吃了吧。”
他家鸭子肥啊,肥得肚子都拖地了,走路屁股一甩一甩的。
卫延也馋,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留着下蛋。”
“不是有两只公的吗,公的又不下蛋。”
“公的留着配种。”
行吧。
温如昫有点遗憾。
“开门,开门。”院门被拍得哐哐响。
“谁啊?”这么没礼貌,温如昫有些不满。
“快开门,我们是镇上的。”
卫延一听就赶紧把没吃完的鸭腿塞橱柜里了,打开窗户通风,再推了狗男人一把让去开门。
温如昫不情不愿的起身,开门见是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有什么事儿?”
“你们村现在归我们破晓基地管了。”
什么意思,基地是什么,电影里那种吗?
温如昫懵了:“不是,兄弟,你说慢点,我怎么没听明白?”
“我说,镇上成立了一个基地,叫破晓基地,听明白了吗?”
温如昫:“嗯。”
“你们村,现在划进了我们基地的管辖范围,懂?”
温如昫:“嗯。”
“划进我们基地管辖范围的意思就是,以后受我们基地保护。”
温如昫:“嗯。”
“保护不能白保护,小区请保安都得发工资,我们收点保护费也是理所应当,对不对?”
不对啊,怎么无缘无故就要收保护费,温如昫刚想反驳就被挤到后面。
卫延早知道有这规矩,接受起来也容易:“怎么收?”
估计是之前和村民磨了太多嘴皮子,猛然遇见个配合的两名士兵还有点不习惯:“五岁至五十五岁每人交五十斤谷子,没谷子用其他粮食抵也行,五岁以下和五十五岁以上减半征收。”
卫延问:“多久交一次?”
“一年。”
“可不可以按月分期交?”谁知道过几天规矩怎么变,万一这个基地没立几天就被其他基地搞死,那不就白交了。
两名士兵有点犹豫,之前没人问过这个问题,刚说要交费那些大娘大婶就哭天抢地,非得逼他们掏木仓才肯安静。
安静下来了也还是一副要粮没有,要命一条的态度。
其实他们走过这么多村,也知道今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得计划着吃,稍不注意就得断粮。
可他们也得吃饭,比起自己饿肚子,当然是选择别人饿肚子。
高个士兵老实回答:“领导没说过这个问题,我得回去问问。”
“以后就是你们负责收我们村的粮了吗?”卫延又问。
“嗯,对。”
“你们吃了晚饭没?”
“还没有。”
“进来吃点,没什么好菜,你们别嫌弃”,卫延热情的邀两人进屋,先套熟关系才好打听消息。
高个士兵和矮个士兵都真心实意的笑了,今儿运气好,还能混顿加餐,中午吃的早就消化完了。
温如昫:“……”
屋里的鸭肉味儿已经散了,卤汁的香气还飘散着,卫延把锅底的锅巴都刮了,勉强舀出两小碗饭,饭上再浇一大勺卤汁。
两个士兵看得直咽口水,少是少了点,但香啊。
卫延笑眯眯的给他们递筷子:“附近还有其他基地吗?”
两个士兵吃得头也不抬:“没,都被我们老大收拾干净了。”
“你们基地有没有集市?”
“有,卖家具的很多。”
“那卖肉和菜的呢?”
“没卖肉的,卖菜的有几家”,基地领导都缺肉吃,怎么可能还放到市场上卖:“你问这干嘛?”
“想吃肉啊。”
谁不想?他们做梦都在啃肘子呢。
第26章 26
温如昫不高兴,老婆当他面对这俩和颜悦色、关怀备至是什么意思?
等卫延笑眯眯的把士兵送出门,扭头就见狗男人一脸的郁卒:“怎么了?”
温如昫不说话。
卫延走过去抱他腰:“谁惹我们昫哥了?”
温如昫:“……”就是你。
“说话,嗯”,卫延捏捏狗男人的脸:“不想交保护费?”
“不交不行”,卫延试图讲道理:“你看见他们的木仓没?拳头再硬能比得上子弓单硬?再说了,你以前卖水果还不是要交个人所得税?就当交税嘛。”
温如昫:“……我没交过。”
“好啊,昫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卫延咬了咬男人下巴:“看不出来啊。”
温如昫:“你见过哪家路边摊交税的?”真要是交了城管就不会赶了。
“别人我管不着,你是我男人,我就管你。”
温如昫:“……”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儿来了?
卫延笑嘻嘻:“不郁闷了啊,乖,笑一个。”
“我不是在郁闷这个”,温如昫瓮声说。
“那是什么?”卫延想不出来,刚刚烛光晚餐都好好的,突然就这样,啧,男人心,海底针。
“你为啥对刚刚那俩献殷勤?”又拉凳子,又夹菜的。好吧,他承认俩当兵的长得不错,个高腿长,统一制服再一穿,看起来是人模狗样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卫延懵了懵,反应过来,一把掐男人腰上:“你个小气鬼,这么不信任我,是个男的我都喜欢吗?”
温如昫被掐得哎呦呦直叫唤:“我没那样说”,他就是对自己不太自信,老婆这么漂亮,眼睛瞎了才看上他,万一看帅哥看多了,审美突然变正常了,他怎么办?
卫延不想理他,转身进屋,砰的摔上卧室门:“你今晚睡客厅,给我好好反省。”
温如昫:“……”睡客厅就睡客厅!
老老实实把碗洗了,把桌子擦了,把地也扫了,把自己也洗涮干净了,温如昫这才假装忘记老婆刚刚说过的话,去拧卧室门把手,一拧,没拧开,锁上了。
卫延听见声响反手就是一个拖鞋砸在门上:“不许进。”
温如昫:“……”真凶。
怀里空落落,客厅又沙发短,躺上去有半截小腿都悬在半空中,温如昫睡不着,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琢磨着老婆睡着了,起身去橱柜里摸钥匙。
家里的备用钥匙全部是他收着的,老婆这都记不得,真傻。
夜凉如水。
卫延体寒,一个人怎么也睡不暖,被子裹得紧紧的,裹成一个小蚕茧。
门外有叮叮当当的脆响,估计是狗男人在开门,他不动了,假装已经熟睡。
嘎吱一声,门开了,温如昫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跨上床,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慢慢往上爬,再把老婆捞怀里,长舒出一口气,还是床上舒服。
卫延装睡不熟练,紧张得脚趾都蜷缩在一起,感觉自己脸上被亲了几下,又被胡子扎了几下,草,又扎他。
窗帘没拉上。
明亮的月光洒进来。
温如昫看着老婆的脸,眉头轻蹙,嘴也噘着,还在生气。
嘿,小嘴真红,他又亲了亲。
卫延被亲得呼吸不畅,装不下去,睁开眼:“亲够没?”
温如昫被当场抓包有点尴尬,手脚并用死命把老婆抱紧,反正他不要去睡客厅。
卫延:“……松开,你要勒死我?”
温如昫松了微不可见的一点点:“延延,客厅好冷。”
呦,学会装可怜了。
卫延冷声:“你今天乱怀疑我。”
温如昫支支吾吾,他不是乱怀疑,他是有凭有据,之前就没见老婆对别人这样热情过。
卫延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些什么:“你觉得他们长得帅,我才凑过去套近乎?”
温如昫:“……”虽然他是这样想的,但现在肯定不能这样说出来拱火。
卫延翻身,压到他上面:“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我这人不看脸,我跟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草,说不出口,临时编个借口太难了。
温如昫:“因为什么?”说一半不说了急死个人。
卫延双颊涨得通红,低头将脸埋到男人颈窝:“因为你几-把大。”
温如昫脸也红了。
不好意思说自己以前还为这忧郁过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小时候啥都不懂,一群人到溪里摸鱼,脱得溜光,大伙儿坦诚相见,就他独树一帜,不被当做另类才怪。
有些不懂装懂的小毛孩说他得了癌症,他也真信了,当时村里正好有个叔爷脖子上长了个大肉瘤,恶性的,没几天活头,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他以为自己也是。
白天强忍着眼泪没在姥姥面前哭,晚上缩被子里差点没哭厥过去。
现在,嘿嘿,他凭这有了老婆,当时笑话他的那些……希望有点长进吧。
啧,老婆真是是个小色-鬼。
这么馋,不喂喂怎么行。
卫延被迫吃了一顿夜宵,吃得腰酸背痛,哭哭啼啼。
温如昫心里舒坦极了,自动把老婆求饶的话转变成反义词,都说女孩子爱说反话,没想到他老婆也是。
直到凌晨三点,屋里的哭声才渐渐停歇。
夜深了,寒意更甚。
卫延缩成一团趴在狗男人怀里,两只冷冰冰的脚丫子贴在男人暖烘烘的腿肚子上,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温如昫也睡了。
梦里老婆撒娇卖痴缠着他,他拽紧裤腰带,大声质问:“还敢不敢让我睡客厅?”
卫延红着眼睛,委委屈屈:“不敢了,老公,我错了,人家好饿,要吃吃。”
“哼,就不给你。”
“呜呜呜,老公,求求你了。”
见老婆哭得鼻尖都红了,他这才‘勉为其难’松开手:“过来吧,别哭了,老公抱抱。”
卫延睡得迷迷糊糊,被男人的笑声吵醒,心中疑惑:做什么美梦呢?乐成这样。
理所应当的,早饭又被他俩睡过去。
正午的时候温如昫起床做饭,卫延卷被子在床上瘫着。
温如昫体贴的泡了一壶参片水放在床头柜上,卫延心照不宣的喝了,真的,他现在可能比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还虚。
刚吃过午饭,昨天那两个士兵又来敲门让去晒谷场集合。
温如昫看了看他们,鼻子小,鼻梁塌,一看就知道不咋地,没有丝毫竞争力。
两人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说完就继续去通知下一家。
晒谷场人声鼎沸。
大伙儿都在议论‘保护费’。
这不就是变相收税吗,土地税都免征几十年了,改个名字冒出来就当大伙儿不认识?
晒谷场边上停着三辆军绿色皮卡车,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今天就要把粮食拉走。
一名带着军官帽的中年男人打开车门下来:“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对征收保护费不满,但是大家要明白,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跟兄弟们忙活这么久,把这片区域的不安分因素都清除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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