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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对方温然笑道:“在下天相峰虞琮,师兄不记得了。”
  凌昱回过神来,早先在天府峰上他曾与虞琮有过一面之缘,对方还曾为魏棣作证。
  这些旧事回想起来不甚愉快,不过时过境迁,凌昱自觉也不必放在心上,更何况天相峰弟子主动援手,着实难得,想来也是因着那一日他为江别扫墓的缘故。
  凌昱点头道:“如此就烦劳你们。其余诸峰弟子,你们自行商议分派就是了。”
  虞琮答应了一声,瞥见天枢、天相两位长老攀谈着走远了,却忽然眼光闪烁地向凌昱靠近一步,道:“凌师兄……”
  凌昱不解,看虞琮左右张望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向他问道:“敢问凌师兄,师尊请来的那位白……白发的前辈,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凌昱微微皱了皱眉头。原来自打复生苏醒以来,腾黄这位乘黄族的老祖宗便像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看看山河人间,成日里神出鬼没,鲜少能显一显踪迹。
  凌昱前一日晚间去大荒渊探望梅清渐,还撞见腾黄摘回来一捧又小又涩的青桃子,非说是从壑山以西采回的蟠桃,乃是上古大荒时西王母亲手栽植,要给梅清渐吃了补身子。
  它老人家自是有万余年的修为,往西大荒的壑山一去一回容易得很,只是这上古来的蟠桃着实品貌不扬,梅清渐碍于情面不好推脱,勉强吃了半个,酸得饮了一水囊的山泉水。
  凌昱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道:“它找你们可是有事要说?”
  虞琮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倒也没什么正事,只不过……凌师兄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凌昱叹一口气,他手中还有几枚昆仑令牌尚未分派完毕,却顾忌着腾黄之事不可耽搁,只得跟着虞琮向天府峰山脚下走去。由此往前,就是以往的稷下学宫。
  学宫中居住的外门弟子几乎已经被遣散干净,余下的人也都分派各峰,一连几十间的弟子静舍闲置已久,凌昱隐约记得,这里大约有月余工夫不曾遣人前来打扫了。
  可他陡然踏进院中,转过影壁,却是微微一怔。
  演武场前的院落中纤尘不染,留待行走的青石板几乎被擦拭得光可鉴人,场中大喇喇摆放着一张雕花金纹太师椅,椅中铺着层层叠叠的貂皮软垫,白衣如雪的腾黄就没骨头似地瘫坐在椅中。
  日头渐盛,明晃晃灼眼得厉害,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弟子站在他两侧,没轻没重地打着扇子,瞧去尽是满脸的不情愿,然而手腕足腕之间隐隐有金光流动,想来是被这妖兽老祖宗的束缚法术所迫。
  除此之外,尚有七八个小弟子没头苍蝇似的拥挤在他身周,都是些不堪大用的小孩子,凌昱分派弟子时压根儿没想起他们来,料不到都让腾黄抓到了这里。
  凌昱站在当地,一时间觉得越发头疼起来。他颇有些想念梅清渐。
  虞琮仍然目光灼灼地将他望着,显见得是盼他解释腾黄的身份来历。江别的这个同门师弟乍一看去气度不凡,想不到却是个热衷八卦的秉性。
  凌昱将眉梢一挑:“想知道?”
  虞琮眼巴巴地点了点头。
  凌昱将手中余下的几块令牌往他手中一推:“替师兄把活儿干了。”
  他抛下虞琮,大步向前走去。
 
 
第43章 
  “这就是你们的茶?”腾黄狭长的眼睛眯成一线,颇为嫌弃地盯着小弟子奉来的一盏龙井茶。
  这茶沏得清透明亮,香气馥郁,细毫茶针根根分明,原是绝佳的一盏茶汤,腾黄却只咂咂嘴略品了品滋味儿,叹道:“茶是嫩茶,炒制细致也过得去,你们峰中的长老倒是识茶风雅之人。
  “只是水质既苦且涩,凡世俗人打出的村井大约也不过如此。”
  奉茶来的小弟子不服气地道:“这是天梁峰后山新掘的一眼冷泉——”
  他话未说完,已经被腾黄截口打断。
  “昆仑山天然所成灵气充盈,也被后辈弟子糟蹋成了这个模样,可叹,可叹。”
  凌昱缓步走上前去,腾黄抬起了耷拉着的眼皮儿,懒洋洋地道了声请坐,想是瞧在梅清渐的面子上,待他还有几分客气。
  凌昱的视线逡巡一圈儿,眼前只有这明晃晃的一把太师椅,也不知要他坐到哪里去,只得充耳不闻,客气道:
  “小辈师弟们不懂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包涵。”
  腾黄瞧了他一眼,复又阖上眼睛:“不打紧。——泉水腌臜空气难闻,山路不平妖兽长得丑,也不是你们这些后辈小子的错。”
  凌昱:“……”
  腾黄:“只不过,尊上跟着你们长年累月住在这儿,当真是受委屈了。”
  凌昱:“……”
  他克制住情绪正待开口,腾黄已经翕动着鼻翼嗅了嗅茶香,心不甘情不愿地浅浅啜了一口茶,愁苦地又叹了一声:“……吾也当真是受委屈了。”
  凌昱:“……”
  他垂下眼睛不去看眼前这位为老不尊的妖兽老祖宗,若是没有梅清渐几个月中潜移默化的相处影响,他大约在这里连一刻钟都站不下去。
  凌昱向着附近的人微微一挥手,挤挤挨挨围拢在腾黄身周的昆仑小弟子们如蒙大赦,把手里乱七八糟的茶盘折扇就地一扔,当即就要作鸟兽散。
  然而还没走出半步,他们手腕足腕的莹莹金光就骤然亮起,甚而有如镣铐般当啷作响起来。
  凌昱劝道:“腾黄前辈……”
  腾黄闭着眼懒洋洋地一抬手,周围小弟子身上的无形镣铐当即铮地一声消去了,一众小弟子极力压抑着欢呼声,转眼就前仆后继没了影子。
  腾黄郁郁叹道:“以往吾族中的小辈,都是最喜欢和吾亲近的。”
  凌昱决定对它们乘黄一族的育儿方式缄口不言,他心中还惦记着干系重大的要事,眼光望了眼天色日头,心下暗暗算了时辰,犹疑道:
  “腾黄前辈苏醒已有数日光景,若是混沌闻听消息,大约也该来了。”
  腾黄闭目道:“是该来了。它今日尚且不到,想来是有什么缘故,在路上绊住了脚。”
  凌昱心下发紧,不由得将嗓音放轻了几分,低低地道:
  “……这一战事关重大,依前辈看来,成败究竟如何?”
  腾黄将眼睫抬了一线,他这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未语先笑,拈指算了一算,悠悠道:“一来,帝江乃是帝鸿帝君嫡生幼子,吾不过是头修炼赋形的老妖兽;
  “二来,它坠入妖道千万年来修行不辍,吾却是沧海桑田一场大梦,万余年的辰光荒废得干干净净;
  “三来……”
  凌昱听得头痛,忙不迭地道:“前辈只说,当有几成把握?”
  腾黄一瞬不瞬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有几成把握,你这小儿不该问吾,当去问尊上。”
  它欠起身子来,周遭的昆仑小弟子们跑了个一干二净,无人支使,它只得自己拾起了胡乱丢在地上的那柄折扇,吹了吹灰就手打开。
  凌昱细细一看,这才看出这柄折扇绘有银丝暗纹,隐隐笼着一层金光,扇面所写是龙飞凤舞的一篇书法,弯弯曲曲一字不识,想来是腾黄手书的白民族文字。
  “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腾黄徐徐合起折扇,以扇骨叩击太师椅扶手,渐有悠然神往之色。
  “那时候吾年岁尚轻,帝鸿尊上挂在口边的道理,吾往往是十之不通其一,而今想来,才能渐渐地想通一二。”
  凌昱心中微微一沉,他幼时曾跟着天同长老在天同宫中听过一阵儿讲经说道,虽说大多半懂不懂,但这一句却是听着耳熟。
  这是兵法中的道理,意指向敌军展示或真或假的军情,令敌方据此判断而跟从,除此之外,还需给予敌军实际利益作为诱饵,对方必然趋利而来,听我调动。
  早先天相长老与他商议之时,也曾说过,混沌意在白民族,取乘黄魂魄复生不过是个幌子,背后还是要诱它前来昆仑,主动出击。
  可若是一击不成……凌昱攥紧了拳头,掌中不由得隐隐渗出冷汗来。
  腾黄像是浑没留意到他,只将整个身子靠进了椅背里,仰首向天,折扇叩击掌心,慢悠悠地道:“小孩儿终究是没见过世面。凡人一世不过百岁,朝生暮死,犹如蜉蝣蝼蚁。
  “你等修士苦苦修仙问道,延年益寿,原该比凡人看得开些,料不到竟是越发地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东海尚可三为桑田,你们终日所虑的身家性命,未免可笑。”
  也不见它如何施法,搁置一侧的茶盏已然凭空而起,稳稳地落进腾黄掌中,不曾溅出半滴来:“他们神裔的事情,只有由他们神裔解决,因此这桩事兜兜转转,还是要应在尊上身上。”
  凌昱双拳紧攥,低低地道:“我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置身事外,可前辈你千辛万苦还魂一遭,莫非,莫非就是为了……”
  他的声音越发轻下去,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低哑吐字:“——前辈当真不觉得不甘吗?”
  腾黄哈哈大笑,一时间声震四方:“是死是活,是醒是睡,皆不过一缕幽魂飘摇天地间。吾是活到头了的老家伙,还能有什么分别?
  “要说吾不甘,比之尊上,才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尊上这样的年纪,搁在我们白民族,一个个多半都在修炼进学满山疯玩儿,换了以往哪一代的帝君,都不曾有他这般坎坷。”
  腾黄眯缝了眼睛,一仰脖子将余下的半盏茶饮得干干净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它这一番话勾起了何时的思绪,忽然合着扇柄叩击木椅扶手,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儿来。
  它嗓音低沉,哼来的音调也像上古时的祭歌,一唱一歇,一歌一停,虽说是极古的调子,竟也透出几许苍劲悲意。
  凌昱怔怔地听着,模糊听它唱到什么“于以湘之,维锜及釜”的晦涩句子,还未来得及在心中多做推敲,蓦地里但听腾黄陡然收声,将茶盏往手边一抛,眼望苍穹,徐徐地站起身来。
  “来了。”
 
 
第44章 
  天际重云层层叠叠,映衬着旭日光华,流光璀璨,难以言尽。
  混沌乘云而来,盘膝坐在缥缈的云雾中,面前搁置着翠竹简单搭成的一几一案,案上摆置三两酒壶酒盅,他悠悠然自斟自饮,举止风雅,气定神闲。
  他这时候已经抛却了属于七杀长老的那副苍老肉身,幻化成了个气度沉静的白发青年,白缎也似的皎皎长发垂至腰间,由一枚形状质朴的古玉环束住。
  乍一看去,虽瞧不出年龄,却看得出他眉宇中早已失了昔年白民国主所藏那幅画像上的神采飞扬,时不时的举手投足之间,犹有挥之不去的阴沉晦暗与淡淡死气。
  “自打从海外西大荒回来,你就始终不曾同我好好说一句话。”
  混沌方斟了半杯酒,就见一只手从斜刺里伸来,不由分说夺过了他的酒杯,耳旁响起的嗓音轻柔绵软,混沌听在耳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穷奇化作人身时,虽将它那双遮天蔽日似的羽翼藏匿了起来,通身的气度却是丝毫未曾收敛,衣装尽取金红瑰丽之色,容色出众,眼光慑人,神态之间似笑非笑。
  “做了这千万年的难兄难弟,纵使不曾将吾放在眼中,混沌,你也该同吾做做表面功夫。”
  混沌的眼光轻飘飘的,被他半途截了酒杯也并不介怀,两指一拈,凭空又变出一只琉璃盏来,倒满了鲜红如血的琼浆酒液,一饮而尽。
  “你暗中追踪本座到海外西大荒,又在返途中使了不少绊子,本座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所求如何,今日总该说个明明白白。”
  “你想去找梅清渐,吾也想去找梅清渐。你想去会会昆仑山中那一班不成器的修士,吾也想去探访老友。除非——你想找的,并不是他们。”
  混沌的眼光凝了一凝,只当对他的话外之意浑然不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海外西大荒的灵气震动,是从帝夋旧碑中传来的,大约与腾黄遗魂有关。本座能以神识感知,你自然也可以。”
  穷奇舔了舔嘴唇,细细地将上唇一点朱红酒渍舔净了,笑吟吟地道:“吾倒是对这乘黄妖兽的气息感知不深——
  “是了,它是你父亲的坐骑,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你自然是比吾熟稔得多。”他凑近混沌些许,轻声道,“与吾说说,腾黄其人,究竟如何?”
  混沌眯了眯眼睛,似是有厌恶神色,却不过一瞬而逝:“一看就知。”
  这时候风声渐缓,云破日出,穷奇摩挲着掌中琉璃盏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混沌抬手一挥之间,面前竹案酒盅尽皆消于无形,他向着云头踱去,但见昆仑山下的弟子层叠列阵,显见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其中居于阵首的除了几个年迈长老,还有……唔,那大抵就是腾黄。
  混沌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他隐约记得少年时的腾黄并不是这样的模样。
  彼时白民国中自他父亲帝鸿氏起,族民穿着大多朴素持重,古意盎然,唯独腾黄是个花里胡哨的轻浮打扮,与其是乘黄成精,倒不如说是个孔雀成精,让他乍一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许是千万年过去都上了年纪,腾黄的审美也长进了几分,现今看去,竟然还有几分顺眼。
  他微微嗤了一声,遥遥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这嗓音低沉喑哑,却带着似远似近的缥缈之意,仿佛从天外传来。除了人群最前方的腾黄,就连列于昆仑阵中的凌昱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无声地攥紧了袖底双拳,紧紧盯着云头之上神态从容的混沌与穷奇。
  腾黄神色自若,微微笑着站在当地:“尊上等不及,派我前来接你一程。”
  混沌冷笑道:“能被你称一声尊上,想也不多,究竟是哪一个?是帝夋氏,还是帝鸿氏,又或是大荒渊里那个乳臭未干的梅清渐?”
  不等腾黄答话,混沌已经轻飘飘落下云头,一句话话音未落,转眼已至面前:“帝鸿氏活着的时候就从来不待见本座,本座受倏忽二帝所害,七窍流血堕入妖道,也没能令他老人家垂一垂眼皮子,如今死了快有一万年——哪能还会惦记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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