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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然而上古神裔消亡已久,即使是天机长老,对此事的把握也不到一成。唯独只能以梅清渐的心性意志为筹码,在此赌上一赌。
  凌昱紧攥着羲和剑,守在远处为他们充作护法。眼前的法阵明明灭灭,无形中皆有宁定心神的辅助之功。
  那一朵淡淡的残破命火幽幽升起,梅清渐阖上了眼睛,他眉心中的一点金光骤然点亮,身周层层叠叠的法阵蓦地里收敛光芒,显出一只巨大的乘黄图腾来。
  他的天鼎、章门、京门三穴皆被铁链穿透,神力封印动摇之时,真气每每流经这三穴总要引起剧烈痛楚,好在有这透骨剧痛为镇,总不至于再让他神智癫狂错乱。
  莹莹的乘黄图腾亮了又灭,随着天机长老立掌隔空一推,那一点残破的命火骤然融进了梅清渐的胸口。
  梅清渐通身大震,本能的急促痛呼被生生咽下,抵着地面的十指指节深深陷进地底,惨白容色里不由自主显露出疼痛神色。
  他眉心金光大盛,竟也像是映出了一只小小的乘黄兽似的,转瞬即逝之间,那一簇命火融进了梅清渐的胸口,天机长老骤然伸手在他后背穴道轻轻一拍,低喝道:
  “神静而心和,心和而神全,切切!”
  凌昱一时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深知此刻乃是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屏息凝神未敢出声。
  眼看着梅清渐的脸色青白,通身真气仿佛四散激荡。
  那一束神力好似是把双刃利剑,既要助他滋养薄九的残魂,又切不可喧宾夺主,令梅清渐丧失神智,这其中的分寸拿捏极为不易,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他眉心的金光痕迹由盛转淡,却隐隐显出那一朵命火的轮廓来,好半晌,总算是渐渐地收敛了下去。
  动用心头血养魂,对自身元气消耗极大,遑论梅清渐先前的重伤将将养好,本就体弱。他倚靠着石壁调息半晌,急促气息渐渐匀定下来,青白面色却始终尚未缓和。
  他微微地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了法阵外的凌昱。天机长老长身而起,举手间敛去了周遭的法阵,从中缓步踱出来,向着前方的凌昱微微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你及时将小九送来此地,再迟一时半刻,连老夫也要束手无策。凌师侄,此番还需多谢你援手。”
  凌昱这时倒显得局促,躬身道:“只恨我没能及时察觉异常,先行阻拦。师叔这样说,真要让晚辈无地自容了。”
  “……多谢。”梅清渐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他手撑石壁想要起身,可是实在气虚乏力,晃了一晃险些踉跄跌倒,凌昱忙不迭踏前一步,道:“留神。”
  梅清渐眉心的金光尚未彻底褪尽,借着隐约的光亮,凌昱勉强能看得清他的神色。
  虽则脸色青白灰败,方才那番惶急慌乱的异样神色总算不复再有了,可见这法术虽险,好在总是妥妥当当地度过了这一劫,并未让震荡神力对梅清渐的心绪有所影响。
  “…以往我负你良多,谢之一字,不敢听你提起。”凌昱的声音像是有些哑,他还想再说什么,嗓子眼里发堵,却是再说不出口了。
  他转开眼光,遥遥望向大荒渊上方,渊中光线昏暗不辨时辰,据他粗略估计,大约也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渊外多半天光大亮了。
  “闻燕声身死,薄九失踪,只怕外面还有不少繁琐事务需得处理。你好好歇息,等我晚些时候避过旁人耳目再来。”
  梅清渐微微点头,他知道凌昱今时不如以往,再与大荒渊中交往甚密,只怕要引得旁人疑心。再者,他也实在觉得神困气虚,眼皮重得直往下坠,委实没有精力再行多言。
  目送着凌昱的身影御剑而去,当即撑不住闭了眼睛,小声唤了声师尊。
  温温的一只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有清泉般的真气从天灵盖中汩汩流淌进来,无声裹住了心头隐隐发烫跳动着的那一团不属于自己的命火,天机长老在他耳边温声应道:“睡吧,为师就在这儿。”
  仿佛从万丈高崖坠落似的,梅清渐一步就坠进了深黑的梦境里。
 
 
第37章 
  睁眼之时,天光熹微。
  望出来的天地好生辽阔。空气中满溢着清香的草木气息,仿佛亘古而来皆是晴日,入目所及,辨不明种类的繁花开得绵绵无尽。
  他自幼鲜少经历过欢愉时刻,此时却是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腔雀跃心思,只觉得万物生长,天地喜悦。
  他蹒跚地向前走去,脚下踏着的是厚厚的碧翠草地,探手便就近撷下了一朵不知名的白紫色小花。
  花茎柔软,仅仅三两片单薄花瓣拢着蕊心,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异花奇种,可是心底的那份雀跃却更深了一层。他高高举着那朵花,转身亮给远处的人看。
  远处的人像是个妇人——她远远地站在繁花之间,身量高挑纤细,只是逆着日光,容颜一时看不分明。
  他原本想笑,可是就在这刹那之间,冥冥中的一腔彷徨悲戚蓦地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非如此不可的理由,驱使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几步,想要看清那妇人的模样。
  可那妇人却向着他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了远方。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转头看去。
  天际尽头缓缓走来一只似鹿似马的动物,身披万丈朝霞光彩,灵气璀璨,通身雪白皮毛如银胜玉,气度颇显高华。
  这动物仿佛极通人性,待到走得近了,当即将前蹄屈俯跪地,向着他和他身后的妇人浅浅行礼。
  他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他以往分明从未见过这动物,这时候却伸手指向了它头顶莹莹生光的角,吐字不清地咿呀说道:
  “……貜,貜……”
  “貜如。”耳边响起个女子声线,那妇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她嗓音温婉轻柔,隐有笑意,尽是独属于母亲的温暖气息。
  母亲拥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身量太小,即使貜如跪地之时也比他高了一截儿,只能靠着母亲半扶半抱,才帮他在貜如背上坐稳。
  貜如性灵,待他坐好之后才温驯起身,将马尾簌簌地甩了一甩,前蹄踢踏,稳稳地向前小步跑去。
  他既新奇又快活,伸出小手轻轻环抱住了貜如的脖子,一时间又咯咯笑着回过头来,想要同母亲招手。
  然而,只这么一转眼的工夫,母亲竟已经被他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天光尽头的繁花碧草仿佛是个不真切的海市蜃楼,瞬息之间已经去得远了,而看不清容颜的温柔妇人仍然站在那里,向他遥遥地挥着手。
  他有些茫然失措,环抱着貜如的脖子,怔怔地回过了头来。周遭飞速掠过的景物一变再变,而他看在眼里只觉得眼花缭乱。
  眺目远顾,他们像是从连绵青山中一路轻快离开,附近有溪水淙淙作声,沿着面前这条路,遥遥能看见远处错落分布着的房屋建筑,群山环绕,像是个小小城池,有不少人穿行其中,隐约听得到他们且行且歌,形容恣意。
  他正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着,忽然眼前一亮,雀跃拍起手掌来,将远处高高伫立的一座建筑指给貜如看。
  那是雪白的一座古朴宫殿,恰立在城池中央,纯白玉石砌做宫墙,回廊九曲,大气恢宏,只遥遥一瞥,也知气度非凡。
  貜如柔声鸣叫以示会意。城池中的行人渐多,它的步子便慢下来了不少。来往过客或有不悦神色,待看清貜如背上所坐着的孩子,当即转怒为喜,纷纷点头致意,主动退避一侧。
  及至宫殿一侧,貜如俯身屈膝,他便轻轻巧巧地从貜如的背上跃了下来,歪头想了一想,将那朵一直攥在掌中的白紫色小花别在了貜如的鹿角一侧。
  貜如不解其意,一时间不由得呆立原地,他却已经咯咯笑着跑了开去,一头钻进了面前的雕檐之下。
  这里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哪里有楼梯,哪里有暗门,哪里需得巧劲推动机关才能搭建桥梁,这些错综复杂的路径仿佛都是印在他脑海里的,不必深想,也能自然而然地一路向前。
  他轻快小跑着爬上最高的一道长阶梯,不多时便接近了这座古朴宫殿的最顶端。两扇黑漆漆的木质大门半掩着,即使是他,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门扉并未合严,被风吹开了一线窄缝。这道门缝太过狭小,成人难以通行,却恰巧能由一个孩童躬身爬进去。
  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整齐青砖,稚嫩的手肘与膝盖压过砖面微觉刺痛,可他悄悄地不发一声,手脚并用地钻进了房间里。
  房间一侧有高大书架,一层层摆满了泛黄落灰的陈年典籍卷宗,垂下的厚重帷幕也像是夹杂着灰尘的气息,却恰巧能将他遮在里面。
  大抵没有哪个孩子敌得过这样的诱惑,他驾轻就熟地钻了进去,沿着旧木立柜之间的空隙,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最深处的柜格后面——
  “咚!”
  就在这时,冷不丁近处响起一声震响,是拳头擂在书案上的动静。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好险没有叫出声来。
  正在这当口儿,头顶上方传来个男子的低沉声线,听来脚步声响,像是正在隔着书架帷幕来回踱步。
  “——南海再派使臣,一律驳回不见。本君行得正立得直,若是他们有胆子,大可发兵替倏帝复仇。若是不敢,就休要在背后使些偷偷摸摸的小伎俩。
  “白民与中容虽是以水道维系,哼,未见得本君就定要受他们拿捏!”
  “此事并未捅到明面上。倏帝已死,他们理亏在先,多半不敢如此。可若是南海北海合而联手……父君,我们只怕不好应对。”
  这是另一个男子声线,听来年轻些,却透着浓浓的疲倦与萎靡。他侧耳听了片刻,很快便兴致缺缺地转开了眼光,两人谈论的内容始终是些粮草军备,山川走向,东西河流,干巴巴乏味之至。
  他虽蜷缩在柜格里不敢动弹,眼光却被不远处垂下来的一角绢帛吸引,新奇地望了过去。
  那像是一幅画。——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幅画。绢帛不曾叠放整齐,斜斜地落下大半边来,边角都泛起破旧毛边,显见得是被主人时常翻动摩挲。
  从他所在的角度看去,约略能看清画的是个男子侧脸,用墨恣意,色彩浓烈,满腔桀骜神色似是要透过画帛跃出来似的。
  画帛下半段被摞放的竹简压住了,一时看不分明。他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帷幕,向着画帛伸出手去。
  低沉声线的年长男子叹了口气,止了踱步,就近停在书案一侧,又道:“不提这些也罢。你见了大荒十巫回来,却几次不肯在人前提起巫卜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遭一时沉默下去,隔了好半晌,年轻男子的声音才微微颤抖地响了起来,嗓音背后,仿佛掩藏着彻骨的恐惧。
  “下震上亁,天雷无妄。……大,大凶,灭族之兆。”
  竹椅摩擦地面骤然发出刺耳响动,是什么人脱力跌坐下来的巨大动静。
  正在这时候,他已经探手一把攥住了画帛的一角,猛力一拉,厚厚摞放着的竹简纷纷从柜格中摔落下来,那张陈旧画帛也迎风展开飘然落在地上。
  入目所见,果然画的是个神采飞扬的白发男子,画帛尾端还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两行繁冗文字,这文字他从所未见,可乍一看在眼中,分明就能在心中默念出来——
  “孟春良日,白民之国帝江对水闲笔。”
  一时之间,耳旁仿佛混杂着年轻男子的叱喝声,年长男子无力的喃喃自语声,以及风吹帷幕时,灰尘徐徐落下的簌簌微声。
  这些庞杂无端的声音尽数会聚在他耳中,像是什么都听到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周遭景物飞速变换,他眼前的这张画帛也被无形之手骤然撕裂,白茫茫的破碎帛片四下纷飞。他慌了神,忙不迭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片,却是一把抓了个空。
  帷幕遮掩下的漆黑柜格遁于无形,古朴恢弘的城池宫殿遁于无形,繁花碧草的群山盛景遁于无形,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个孤伶伶的梅清渐。
  眼前是金灿灿的灼目光芒,天旋地转,金光震颤中隐隐出现了狭窄的一线天光。
  冥冥之中,梅清渐仿佛忽然回过神来,这不过是神力封印震荡之时,在他意识里残存的一个梦境,沿着这条路,多半就能复归来处。
  他向后深深地望了一眼。
  梦境太短,他到底没能看清一瞬即逝的父母与兄长,前路太长,他到底没法子在这里耽搁下去。
  梅清渐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向前走去,而就在这时,从远方的茫茫虚空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老人嗓音。
  仿佛是长辈向着膝下孙儿问话似的,这老人虽向着虚空中询问,其中却能听得出说不尽的温平慈和。
  “……腾黄呢,还在睡吗?”
 
 
第38章 
  梅清渐蓦然睁眼。
  他不由自主地剧烈喘息着,梦中的老人嗓音他从未听过,可是乍听之下,平白却有无穷无尽的情绪直涌上来,迫得他一颗心怦怦乱跳。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口,属于薄九的那缕命魂炽烫地在他心口燃烧着,使他不得不强自屏息凝神,调匀气息。
  “……做噩梦了?”
  身边响起近在咫尺的嗓音。梅清渐微微抬起头来,他方才情绪激荡,全没留意到凌昱坐在不远处的石壁下,眉头紧锁,正忧虑地望着他。
  他正在打理火堆——大荒渊中潮湿阴冷、妖气浓重,寻常人根本没法儿在此生火,是因凌昱顾及梅清渐强拼着消耗神力,封印震荡,只怕身子骨支撑不住,方才特意从天梁峰中采来火绒灵草,生了一捧灵火在此为梅清渐取暖。
  此刻眼前这一捧火泛着莹莹的蓝紫色微光,虽与凡世不同,温暖灼热却并无半分逊色。
  “天机师叔说,此番你内耗极重,还需慢慢地调养身体。他老人家亲自前去丹阁炼丹,约莫再有片刻就回来。你现下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梅清渐阖着眼微微摇了摇头,半晌才轻轻地道:“我梦到了许多事,大约是……大约是当年的白民之国。”
  四周静寂,唯有火焰时不时响起的噼啪声。片刻才听凌昱小心翼翼地道:“是你幼时……是混沌杀你族人之时?”
  梅清渐又摇了摇头。他仍闭着眼,那幅画卷上形容恣意的白发青年仿佛又重现眼前。孟春良日,帝江对水闲笔。
  ……是了,穷奇曾提过帝江这么个名字,看来那便是混沌堕入妖道之前的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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