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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然而这些时日以来,江别身死,梅清渐受囚,他又在七杀崖下吹了三个月的冷风,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境已经越发来得沉静了。
  以往时常听着的那些恭维谀词,而今回想只觉得不知所谓。旁人背地里的议论中伤,他也一并不放在心上。所谓宠辱不惊,不过如是。
  多半都是因着梅清渐的缘故。
  一念及此,连凌昱自己都是一怔,不由得自嘲地摇了摇头。以他而今的心境,只怕还远远比不上梅清渐的冲淡平和。
  可他却有些等不及,想要立时前往大荒渊中,将近日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尽数告知于他。
  刚拈诀引来佩剑,他又忽然想到一事,忍不住看向了远方的天机峰。
  天机长老与薄九都在大荒渊左近陪伴梅清渐,天机峰此时已经成了一座空山。暮春将尽,也不知峰中的梅花林开得如何。
  昆仑山中灵气浓郁,比之凡尘的花时更久,现下说不定尚能采到盛开的梅花。若是能给梅清渐带去几束,定能令他舒心。
  一时想定,凌昱当即御剑而往。他兴致既佳,御剑之术竟比往日更精,半柱香不到的工夫,倏忽已到了天机峰下。
  “……”
  随后,他便被拦在了护峰阵法之外。
  凌昱以往和梅清渐不对付,因而从未踏足过天机峰。此处的护峰阵法如何化解,他是全然的一窍不通。
  他少年时在稷下学宫修学,也曾学过些阵法皮毛,但天机峰上的护峰阵法乃是天机长老亲自所布,用脚趾想也知道,凭他这点微末道行,万万是破不开的。
  凌昱叼了根细长草叶,绕着天机峰来回转悠了好几圈,始终是束手无策。
  凭他手里这柄羲和剑,原本也能试着闯上一闯,横竖天机峰中空无一人,也不怕阵法警示引来旁人。
  可是梅清渐原本就待他冷淡,他擅闯天机峰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只怕又要引他误会,想来想去,只得作罢。
  他长叹了一口气,拈诀招来羲和剑,就要动身离开之时,忽然听得天机峰中嗡嗡阵吟之声响起,半空的风犹如水波般泛起涟漪。
  无形无迹的护峰阵法后,陡然穿出了一个御剑而行的人来。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吃了一惊。御剑之人乃是薄九,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骤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当即借风落地,铮地一声将长剑握在手中,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昱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以往三个月中,薄九朝夕不离梅清渐身侧,哪知今日好巧不巧就能和他在这里撞见。
  他这鬼鬼祟祟躲在天机峰外的模样,确然不好解释,一时心下尴尬,含糊应了声路过,一低头就准备御剑离开。
  就在这一低头的当口儿,凌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时方当西晒,日光尚盛,他脚下的影子被太阳照得老长,可对面的薄九脚下,却只有一团模糊的虚影而已,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摇摆,淡得几乎不像是人的影子。
  凌昱倏地抬起头来。方才他仓促间没有看真,此时凝神细看,但见薄九脸色灰败憔悴,一双眼睛飘忽不定,一时看向他,一时看向远处连绵的昆仑群山。
  风声乍起,薄九冷不丁浑身一震,叱道:
  “——谁!有谁在说话?!你还带了帮手来?”
  凌昱拧紧了眉头,提步向他走了两步。
  “我没有什么帮手,这里只有我一人。……薄师弟,你哪里觉得不舒服?可要我送你去找天机师叔——”
  “不,不,不。”听得此言,薄九一连退后了好几步,竟有些仓皇之意。
  他双眼眼珠转动飞快,却像是对眼前景物一概视而不见,口中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我不见师尊,不,不见师兄。——你快滚开!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
  他言辞颠倒凌乱,像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唯独将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攥得死紧。凌昱不由得一凛。
 
 
第33章 
  凌昱曾听梅清渐说过天府长老死前的狂乱情状,看薄九此时的模样,竟有七八分相像,说不准也是被穷奇暗中动了手脚。他知道天府长老正是神智错乱而自杀,当下不敢对薄九多加逼迫,只得退后了一步,道:
  “好,我这就走。——可你想到哪里去?你想做什么?”
  薄九神色迷蒙,喃喃地道:“……我,我听见她在唱歌……”
  一时说,薄九一时催动仙剑,摇摇晃晃地向远方御剑而去了。凌昱只怕进一步对他有所刺激,不敢跟得太紧,只遥遥地御剑随在他身后。
  眼见他是往东南方的天梁峰而去,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穷奇长于玩弄人心,若是心怀执念,更是难逃它的摆布。
  薄九对林袅袅一往情深,受人所制,只怕这一劫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薄九已经降下云头,似是要进天梁峰中。半日奔行,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落尽,暮色四合,眼前景物逐渐昏暗不清起来。
  凌昱只见薄九御剑的影子一闪,忽的就落下去不见了。他心中一紧,连忙催剑赶了过去。
  他以往来过天梁峰几次,化解此处的护峰阵法倒不是难事。方当落定,放眼望去,天梁宫以南尽是成片的连绵药田,吐芽葱绿,青翠可爱。然而游目四顾,始终不见薄九的影子。
  凌昱暗暗着急,不自觉地伸手摸索向了怀中的传讯烟火。若是无法可想,他只得传讯叫人,就算翻遍了天梁峰的每一块地皮,也要把薄九找出来。
  还不等他摸出烟火,忽然一阵风起,将远处药田中栽种着的万年草吹得簌簌作响。风吹草低,隐约看得出田埂上像是站了个人影。
  凌昱心下一喜,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刚跑了几步陡然觉得不对,这人影格外瘦削,身量也不如薄九高,像是个女子身形。
  更近了些他才看清,眼前之人果然不是薄九,而是闻燕声。
  凌昱满腔兴头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又觉心急又觉气恼。他知道闻燕声与宁子亁相好,本就对她有三分厌恶,更何况此时心中有事,只匆匆拱了拱手,叫了声闻师妹,当即转身就要走。
  闻燕声怔怔地站在他身后,忽然开口道:“袅袅,你到哪里去?”
  “……”
  凌昱浑身僵直,脚下一步也迈不出去了。他僵了片刻,慢慢地转回了身子。
  闻燕声发丝凌乱,眼神空茫,脸色更透出些异样的惨白。她的袖口、手肘、膝盖附近皆有斑驳的泥泞痕迹,显见得是曾经摔进过药田里,又手脚并用地狼狈爬了出来。
  她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昱,直让他觉得浑身发毛。
  宁子亁与穷奇沆瀣一气,闻燕声又时常相随于宁子亁左右,若说先前诸事与她毫无干系,只怕无人能信。
  然而凌昱看她此刻神态情状,分明又是痴痴傻傻,连人都不认识了。此事断断不合情理,即使穷奇对薄九动手,却也不该与她有什么相干。
  凌昱心下焦急,他虽一心惦念着薄九的安危,却也没法儿把闻燕声独自丢在这里,当即拧着眉头向她走了一步。
  “闻师妹,你——你可曾见过穷奇?”
  “穷……奇?”闻燕声怔怔地抬起脸来。她原本是个清秀美丽的姑娘,可是现今眉目之间尽是苍白呆板,殊无情绪,竟与行尸走肉相差无几,“我…我见过穷奇。”
  凌昱浑身绷紧,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生怕一不留神惊动了她:“在哪里?”
  “在地下…大荒渊。”闻燕声低低地说,“有……有光,很烫。”
  凌昱心中一沉,免不了有些失望。他原以为穷奇重新现身昆仑山,没想到闻燕声只是在当时初入大荒渊时见过它。
  可待他听清她后续所言,又禁不住怔了怔。这些日子以来他时常去大荒渊看望梅清渐,深知其中昏暗阴冷,不可尽述。又怎会有光,很烫?
  不,不对。
  过往前事如闪电般倏尔掠过了凌昱的眼前,当日大荒渊乱战震荡,地面陡然裂开数尺来长的深深裂缝。混沌原身当先跃进了地下裂谷,穷奇、梼杌紧随其后,宁子亁和闻燕声也连带摔落其中。其后他逞一时之气,向梅清渐暗中动手,南斗星阵引起剧烈冲击,就此不省人事了。
  那一战之后,天府长老甄无玑闻讯亲自前往大荒渊中救回了他们,自然也曾深入大荒渊地下裂谷。然而,他们到底不曾听说过,这其中还有什么异样风声。
  凌昱没来由地想起前日与宁子亁的交谈,宁子亁背向着他,说,你虽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也不想让你死得太快。
  凌昱又向闻燕声走近一步,微微颤抖着伸出手去,一把攥住了她的肩头。
  “在大荒渊的地下裂谷里,你——你还看到了什么?!”
  他这时候心绪激荡,手劲不由得比平时更重了几分。可是闻燕声像是浑然不知痛楚,只扬着一双呆滞的眼睛向他回视,听到什么就回答什么:
  “……只有火,没有人。有……有星星。”
  “有星星?”凌昱又是一怔。他在星象阵法、五行八卦一道毫无天分,此刻听在耳中只觉得一头雾水。
  大荒渊深居地底,哪里来的星星,此言乍听甚是荒唐,可其中隐隐又像是有什么重大干系,“你们在大荒渊地下,碰到了什么事?”
  “宁师兄说,那是昆仑地脉形成的星位,大有讲究。我……我看不明白,又被烧得喘不过气来,一个踉跄没站稳,就沿着石头滚了下去——”
  她的声线无波无澜,连半点起伏都听不出来,凭谁也听不出她在谈论生死之事,这异样氛围里更显得诡异无匹,凌昱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窒,只听得她的声音木木地接了下去,“——师兄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我。底下就是岩浆海,一块凸起的地脉岩石几乎就在我眼前。我看到……我看到一张人脸。”
 
 
第34章 
  四周一时静了下去。
  夜幕已然完全降临,鸟鸣虫嘶,一派安详无忧的静夜景象。就在远处药田里断续响起的知了叫声中,凌昱脑海里忽然掠过了一个全然不相干的念头。
  这里太静了。昆仑山中已有惯例,各峰巡逻弟子日夜换班,绝不可松懈。现下入夜已久,天梁峰上始终也不曾看见巡山弟子的踪影。
  这念头稍纵即逝,连凌昱自己也来不及深想。他全副精神都被闻燕声适才所言而吸引,浑身不由自主地微微打战,张了张口想要出声,这才察觉自己嗓音已经嘶哑了。
  “……是什么人脸?”
  可是闻燕声没有答他的话。有夜风吹来,她忽然动了动,凌昱听到远处的药田里隐约传来了悠扬的哼唱声,像是女子的嗓音,吐字轻柔,唱的是诗经中的一阙《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闻燕声先前一直扬着头呆呆地站在原地,此刻却忽然转过了脸去,将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药田。
  凌昱认得那个方向,越过药田就是栽种着诸多水生药材的池塘,林袅袅就死在那座水塘边。
  凌昱拧着眉头刚叫一声闻师妹,闻燕声就抬脚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她行走时也显僵硬,几乎像是个形容迟缓的僵尸。
  凌昱只觉后背有冷汗涔涔而下。他不必细辨,也能猜得到这歌声正是出自于林袅袅之口。
  当日昆仑山里的数十人看得清清楚楚,林袅袅之死确然无疑,就连尸身也早已下葬。即使穷奇通晓夺舍之术,也决然不能令死人复生。
  除非……
  夜色中升起几朵幽蓝的火光,照亮水塘边的方寸之地。
  林袅袅就坐在水边,还穿着她临死时的那身裙裳,一双赤足就浸在水中,时而撩起些水花飞溅。歌声轻柔甜美,无忧无虑,可来来回回总唱着那几句词。
  林袅袅整个人都映在蓝幽幽的诡异火光里,纵使是个纤柔清丽的小姑娘,也平白令人觉得可怖。她一双眼睛只望向水中,始终不曾回过头来。
  这绝不是死而复生。
  薄九就坐在她身后,痴痴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他的脸色越发显得灰败了,可是眼底诸般真真切切的眷念痛楚,却是灼烫得几乎滴出血来。他死死地咬着牙,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两行清泪。
  直到听得脚步声响起,薄九才狠狠地扬起了头来。衣袖胡乱抹过眼角,他尚显通红的眼睛里陡然透出些一往无前的狠厉神色,徐徐转过身来,看向了面前的人。
  林袅袅的歌声止了。薄九的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
  “怎么会是你。”
  薄九抖着手,右手中所提着的一把长剑几乎已经拿捏不稳了,却还是死死地指向了闻燕声的胸膛。闻燕声浑若未觉。
  她先前形容动作全与僵尸无异,这时候却隐隐地发起抖来,她全副精神都凝视着林袅袅的背影,眼光陡然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像是大梦初醒一般,颤抖着轻轻叹了口气。
  “袅袅……”
  当下,凌昱只觉遍体生寒。
  时至此时他总算看得明白,今日这番变故与穷奇无关,乃是薄九为了替林袅袅报仇,不惜动用鬼道秘术,以歌声维系牵动仇人魂魄,将对方吸引来此。
  林袅袅当日死得突兀,但在一众遇难的昆仑弟子中,却也并未显得如何特别。他原先只当是混沌或穷奇下的毒手,想不到竟将闻燕声也牵扯其中。
  远处的水面无风而动,无形无迹的寒气从地底升起,水花溅响,随着薄九提剑一指,林袅袅回过了头来。
  她已经从水塘边站起身来,双足却还浸在水中,远看就如同踏着那几朵幽蓝鬼火似的,脸色也带着阴森鬼气,委实没有半分人气儿了。
  她说话时脸上肌肉平平不动,只有嘴唇挪动出声,若不是凌昱看得仔细,多半也看不见她眼底似有似无的两分悲戚。
  这份情绪穿透沉重的阴阳之隔,从她静默的眼睛深处挣扎出来,汇作深涌漩涡。
  她低低地说:“师姐,你何必这样待我。”
  凌昱心下咯噔一声。他曾听天同长老闲暇时提及,鬼道之术隶属旁门,其中缘故就在于此道中人时常以怨魂入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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