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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我还以为,有许多人都在盼着我死。”
  “……这倒不假。”宁子亁轻轻地笑了笑,“可那些庸人之见,又岂能左右你我?”
  “若是无用的话——”凌昱向他迈了一步,“梅清渐又如何会被囚在大荒渊下?”
  他的嗓音逐渐轻了,一字一顿地道:“宁子亁,将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以所谓的人心所向来决定是非对错,你的伎俩也不过如此。”
  宁子亁不动声色,眼光与凌昱两相对视,竟是一派坦荡。
  “区区阵前小卒,有这一点用处,也足够他们庆幸了。”
  凌昱袖底双拳无声攥紧,咬牙道:“你不必嚣张得太早。旁人不知,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有朝一日铁证如山,再看你是不是这般逍遥自在。”
  宁子亁微笑道:“遍览昆仑上下,也只有你听信梅清渐的那些胡言乱语。——也罢,那就祝凌师弟得偿所愿罢。”
  他凌空微微一扬手,护峰阵法嗡嗡作响,半空中隐约有法阵的术法波动,眼看着他就要拈诀引剑,凌昱忽而开口,叫了声站住。
  “——宁子亁,你我原是一类的人,眼前自有康庄大道,风光无限。天府师伯百年之后,昆仑掌门的位子自是由你继任。……为什么你要赌这一遭,冒险杀了他?”
  宁子亁站住了。衣袍袖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背向着凌昱,不自觉地阖了阖眼睛,将眼底情绪尽数按捺了下去,半晌,始终一言不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穷奇效力的?从大荒渊开始?你闭门养病,满口说甚么梦魇蛊惑,实际上你脑子清明得很。
  “早在那时,你就满心琢磨着如何当好一个狗腿子了——是也不是?”
  凌昱字字句句没留半分情面,他在暗中握住了腰间的羲和剑柄,只待宁子亁恼羞成怒,当即动手。
  可就在这当口儿,骤然只听一丝轻嗤,宁子亁竟然不怒反笑。笑声由轻渐响,回荡在空旷山间之中,说不得,仿佛带着几分苍凉意味。
  一时笑声止歇。宁子亁这才睁开眼来,轻声道:“凌昱,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一转身,眼底光采竟然隐隐带着些怜悯神色,又道,“到了那个时候,你我的高下之别,只怕就要颠倒过来了。
  “——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罢,你是天枢师叔座下首徒,就算不知天高地厚,我也不想让你死得太快。”
  凌昱一动不动地盯紧了他:“你放心,我不会死得太快。”
  剑芒一点穿破重云,一束蓝芒便有如流星掠空,倏尔远去。凌昱凝视着宁子亁御剑而去的身影,一时之间,神色颇有些晦暗难辨。
 
 
第31章 
  “……时日还长,你务必保重自身。我回天枢峰后,立刻就向师父请愿。无论宁子亁在设法遮掩什么,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定要还你个清白。”
  大荒渊中阴寒昏暗,前方倚坐的人影也显得影影绰绰。凌昱将一席话说罢,面前的梅清渐却只是微微地闭着眼睛,似在假寐,隔了半晌也不见应答。
  凌昱踌躇片刻,只得低声嘱咐一句珍重,拈指引诀,御剑离去。
  风声片刻间归于平静,有簌簌的脚步声从身边传来。梅清渐睁开眼睛,薄九正从石壁后的阴影里显出身来,神色阴鸷。
  “师兄放心——我会好好地盯着他。”
  “盯着他做什么?”
  梅清渐平静发问,薄九一时间倒显得讶异。
  他仰头看向凌昱消失的大荒渊洞口,恨恨地攥紧了手中剑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师兄切莫心软,只要凌昱这厮还敢轻举妄动,我必定要对他不客气!”
  他说得激愤,话音落定,幽深狭窄的渊中便尽数回荡着“对他不客气……”的回声。半晌过去,回音散尽,周遭仍旧格外安静。
  薄九微微一低头,见梅清渐不动声色,眼底神色却已有肃穆之意。薄九立时有些不安起来,小声道:“师兄……”
  梅清渐道:“小九,近来你的戾气,越发地重了。”
  薄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师兄待他素来柔和,言辞至此,已算得是一句重话。他连忙抛下长剑,挪回梅清渐身边。
  “……师兄吃了这么多苦,短短几个月,师尊也白了头发,可我……始终没能帮得上什么忙。”他深深地低了头,声音越发小了,嗓音也懊丧起来,“小九时常恨自己没用,只能给师尊和师兄拖后腿。”
  他偷眼望了望梅清渐的神色,犹豫片刻,又道:“这些日子以来,凌……凌师兄出入大荒渊中,确是关怀备至,可我只怕他笑里藏刀。”
  “旁人许是会笑里藏刀,他倒未必会如此。”梅清渐淡淡地说,他垂下眼睛,大荒渊外落下的一线日光恰巧落在他掌心中,肌理白皙,掌中的几线掌纹竟照得极淡。
  “你有不放心,我也知道。这一番祸患变故是从我轻信混沌、轻信宁子亁而起,若说识人不明,只怕我要在昆仑山里拔得头筹。”
  他嗓音极轻,还带着一两丝自嘲的苍凉笑意,凝视着自己的掌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被投入大荒渊后本就重伤憔悴,此时沐在这一束浅淡日光里,形容消瘦,仿若不胜其衣。
  薄九只觉心中难过,小心翼翼向着梅清渐的方向又挪了挪,就近跪在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师兄……分明是那些恶人该死,师兄切不可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小九知道错了,师兄别多想。”
  梅清渐看他眨巴着眼睛,澄澈眼神便如是天相峰山间的小鹿一般,在自己面前倒是全无半分方才的凌厉了。他禁不住摇了摇头,道:
  “事到如今,混沌、穷奇的行踪才当是重中之重。而今的昆仑山中风云诡谲,你为了我,空与凌师兄争这些意气高低,虽顺了一时之意,却不曾将昆仑山上下数百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薄九微微一梗脖子,似是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他一抬头对上了梅清渐的眼睛,到底是不敢在师兄面前放肆,将那句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重行埋下了脑袋。
  梅清渐眼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摇一摇头,倒也不好再行多说。一时扶他起身,叹道:“……这里妖气浓重,不见天日,你成日陪我留在这里,是我连累了你。”
  薄九猛地一抬头,急促应道:“师兄别这么说。若是师兄当时不救我,我多半活不长久。即使活得下来,也不过是胆小怕事,浑浑噩噩地混过这一辈子罢了。
  “师兄待我的恩谊,小九百死也不能报其万一。若是,若是有什么法子,能让混沌恶有恶报,我宁可魂飞魄散也要——”
  “——住口。”
  梅清渐轻轻呵斥了一声。他斥得急了,一时间情绪激荡牵动心脉,不由得咳嗽起来。薄九慌了神,忙不迭凑近了身,避开透骨的锁链,替他轻轻拍背顺气。
  梅清渐缓过一口气来,握了握薄九的手,脸色隐隐泛白。
  “……世事难测,只怕这余下半生,师兄都不得从这大荒渊中脱身了。往后师尊年高,还需你来侍奉膝下,切不可轻言生死之事。”
  薄九陡然吃了一惊。他从未想过有这一桩事,听在耳中只觉得难以置信,攥着梅清渐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了,变色道:“……什,什么?!”
  梅清渐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每每念及此事,仿佛都有千钧之重的山岳压上心头,他当真是疲乏不已,却还是需得强打精神,缓声开口。
  “宁子亁虽是掌门一脉的首座弟子,终究也不曾继任掌门。将我投入大荒渊中,并非他一力主张所能做到,说到底,仍是诸峰长老议定的结果。”
  薄九迫切道:“诸峰长老多半是受人蒙骗。混沌和穷奇虽是老谋深算,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需我们找到力证,抓回混沌和穷奇,为师兄洗刷冤屈,迟早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梅清渐睁开眼,微微地笑了笑。
  他一伸手,眼光望向了远处的一柄剑,薄九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梅清渐昔年所佩的那柄旧剑正斜斜地插在地面上,正落亁位,隐约还能看得出他当时所划下的南斗星阵。
  薄九不解其意,只得给他取了过来。梅清渐将长剑平置膝头,并指掠过剑身薄刃。这柄旧剑光采依然,刃光隐隐透出莹润之色,衬得那一道血痕越发显眼。
  梅清渐缓缓地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初入大荒渊中,地动频繁,仅仅半日就有两三次异象?”
  薄九懵懂点头。
  “我们在大荒渊中住了百日有余,你还见过有地动异象吗?”
  “……”
  薄九脸色发白,却仍旧抖着手指指向了那柄剑:“是……是师兄当年所划的南斗星阵所辅,由这柄剑镇住了——”
  “当年大荒渊震荡,混沌破渊而出,屠尽了白民之国。师尊以盖世之能,借以紫微斗数之象,方才以北斗七星阵平定了大荒渊异变。
  “混沌曾说,此事有神族暗中助力,以我猜测,便是从这柄剑上而来。以神血为媒,星象为介,才得保一时平安。”
  梅清渐轻抚着剑身血痕,他与生身父母之间的联系,脆弱得仅剩了这一抹血痕。
  他静了片刻,轻声道:“然而,神血维系也不过镇住了短短的十六年而已。妖兽异动越发剧烈,我当日所划出的南斗星阵,也不过是勉强为之罢了。……除非我亲身入渊。”
  薄九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梅清渐身周尽是交错束缚的铁链,鲜血深深渗入其中,暗红晦迹,早已辨不清铁链原本的色泽了。
  他受刑的那一夜中,大荒渊遍地是血,更说不清有多少鲜血浸透荒骨,渗进了此处深不可测的地底。
  梅清渐像是无力地笑了笑:“……我乃白民族后裔。我的血,自然比这把剑有用。”
  当日在天府峰下,天枢长老曾经说到,于公于私,为人为己,梅清渐皆应当被投入大荒渊中。此言一出,即使是天机长老也不得不缄默以对。
  梅清渐早在那时便隐隐觉得异样,后来他被困囹圄,封印震荡引起的痛苦折磨越发剧烈,不得不以铁链穿透胸肋三穴,自此深缚地底。囚牢岁月漫长,更能令他静得下心来。回想前事,也就逐一有了论断。
  所谓于公,就是以他这神裔之身,镇住了昆仑山的大荒渊。
  所谓于私,是免他封印彻底震荡,自此断送清明心智。
  梅清渐哑然失笑。虽则铁链透骨,沦落废人,终身不见天日,到底也还是各取所需,算得公平。
  他说不清自己是何心境,大约是受过的折辱痛楚实在太多,竟渐渐麻木了。就如一个人整日以黄连为食,尝在口中的苦味是多一分少一分,倒也不大能辨得明白了。
  那一抹残存的日光已经渐渐地挪得远了,梅清渐抬起头来,望向远处遥不可及的一线洞口。
  方才凌昱前来辞别,字字句句尽是要替他证实清白,重还自由。他听在耳中,却只觉得无可奈何。
  ……
  亦或是,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梅清渐怔怔地望着远处的隐约天光。那一丝希望稍纵即逝,快得几乎连他自己也不敢置信。
  以往他盼望过并肩共战的友人,盼望过坦诚相待的同门,最后却只能从云端狠狠摔进泥里,跌得个粉身碎骨。吃一堑长一智,他渐渐地不愿再想了。
  更何况,那是凌昱。
  当真荒唐。
  梅清渐怔怔地出神,并未留意身侧石壁所投下的阴影里,薄九微微地动了动。
  薄九伸出手去,无声无息地攥紧了方才被他抛掷在一边的长剑。当他凝视着梅清渐的身影时,仿佛有说不出的晦暗情绪深藏其中。
  此刻大荒渊里光线昏暗,然而他的眼睛深处,却隐约掠过了一道幽蓝光芒。
 
 
第32章 
  踏出天枢宫正殿殿门之时,凌昱悠悠地吐了一口长气。
  昆仑山而今的境况,已经比他先前预想的好了许多。
  自从天相长老亲自前去追踪妖兽行迹,混沌和穷奇便似是有所忌惮。早先尚有七八个弟子遇害,而近日这一个月光景,已经再无伤亡情况。
  几位长老推测,混沌与穷奇多半已经暗中逃离了昆仑山。
  凌昱先前只怕穷奇独擅蛊惑人心之术,能够借宁子亁之手,令诸峰长老也失却神智,是非不分。
  而今看来,宁子亁虽仍坐着天府峰首徒的位子,却并未继任天府长老。诸峰长老议事之时,他也只能侍立一侧,并未受到多少倚重。
  在先前的诸般变故中,他虽撇得干干净净,使旁人拿不住他的错处,可是几位长老的言辞举动之间,对他显见得也不无提防。
  现今昆仑山中由天枢长老主持事务,他虽性情急躁火爆,到底仍是公正持重之人。凌昱在师父左右相辅,诸事处理倒也算得上得心应手。
  只是几次提及梅清渐之事,天枢长老始终避过话头不作应对,凌昱自忖尚无证据,空口无凭,也难以取信于诸峰长老。
  当下打定主意,应当设法寻到天相长老行迹,与他一同追踪混沌为是。
  他向南看了一眼。天枢峰山势奇骏,由此看去,更是望之令人心惊的陡峭险峰,此去就是通往天相峰的路了。
  天枢峰与天相峰原本相去遥远,但是凌昱一向去得多了,此刻不必深想,几乎自然而然就能拈诀御剑,沿路风物,一应都在眼前。
  可是现下到底不比当初。
  梅清渐当日在天府峰上虽为他洗脱了嫌疑,可天相峰门下弟子对他的提防照样未减分毫。天相长老不在山中,无人约束他们,更是愈演愈烈。凌昱时不时因公务造访天相峰时,周遭的风言风语、指桑骂槐,当真将敌意摆得明明白白。
  他几次想去为江别扫墓,可是以万俟昌为首的几个天相峰弟子,活像是红了眼睛的小斗鸡,死命护着后山不肯让他近前一步。
  若是搁在以前,照凌昱的性情,纵使不会一剑夷平了天相峰,也定要给这群小崽子们一点颜色看看。大打出手尚是轻的,无论如何,总要将这口胸中恶气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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