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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他说他是司兵一脉的峰主,理当镇守大荒渊。你道好笑不好笑?他也当真有胆量,司兵一脉的弟子虽然常年监守大荒渊,却向来驻守在渊外。可他不同,他敢深入渊中,想要替之前死去的昆仑弟子收尸。
  “后来?后来他自然就死在了那儿。”
  穷奇的双眼眯得狭长,追忆往事,渐有神往之色,仿佛浑没留意到梅清渐逐渐苍白的脸容。
  “……那可是上佳的心头血和元丹啊。死在大荒渊的昆仑弟子不少,可是修为深厚如那个老家伙,吾等还从来没有见过。哥儿几个都饿得疯了,饕餮红了眼睛,它发起狂来任谁都制不住。
  “就这当口儿,混沌出手突袭暗算,他抢走了那具尸体。”
  “他——”梅清渐张了张口,可是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他在大荒渊中见到的那个七杀长老,即使尖酸刻薄,心狠手辣,却将他苦苦寻觅的身世如实相告,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可能,有可能是……
  穷奇笑了。它玩味地凝视着梅清渐,无所不在的妖气逐渐萦绕于他身周三尺,仿佛梅清渐所有的震惊、彷徨、愤恨、绝望,就是它此时此刻最好的食粮。
  穷奇餍足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混沌当时很虚弱,它急需要心头血和元丹来补益,可是它竟然能忍得住没有吃了他,而是夺了他的肉身躯壳。
  “夺舍大成,它就继承了那老家伙的大半记忆和功力,自此在大荒渊暗中藏身,也真是难得得很了。
  “呵,混沌心机深沉,吾却也有后招。夺舍格外凶险,吾和梼杌联手,将混沌的肉身钉入了大荒渊地底——它想抛下吾等,并没有那么容易。”
  梅清渐眼前发黑,他没来由地想起初入大荒渊时,三大凶兽以三角之形将混沌围在最中心,彼时他以为是护卫之故,原来竟是监视。
  那时候梼杌凑在七杀长老身周仔细嗅闻,阴恻恻地笑道:“原来是你。这么多年不见,你过得滋润得很,浑不知我们——”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时间几乎站立不稳,模糊听得穷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荒渊中,它还自导自演了一场戏,重伤逃进地底,说什么亲手杀了混沌。哈,为了糊弄你们几个毛孩子,它也当真是可笑得很了。
  “可是吾不想让它轻易打得了如意算盘。那一爪,它说是混沌抓的?呸,自然是吾抓的。吾要让这爪伤永远不得愈合,吾要毁了它这副肉身。
  “它受了伤,不得不潜回大荒渊,想要设法换回原有的肉身,可是天不凑巧,让它在大荒渊里碰上了昆仑司鼎一脉的峰主!
  “它是如何凿透灵鼎仓皇逃掉的,其中狼狈,吾只要稍稍想一想,就能从梦里笑出声来。
  “它自此不敢再换回自己的肉身了。当年高高在上的帝江神君,而今却落得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得不顶着一副苟延残喘的躯体挨日子。
  “你看,吾这不就逼得它不得不动手杀人,才能给自己续命吗?”
  梅清渐紧紧地闭着眼睛,身周妖气愈来愈浓,而他竟然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力气来。
  他有如荒漠中行将渴死的旅人,连动一动指尖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究无法抗拒穷奇那细若游丝的声线,仿佛带着怜悯的意味,叹息般飘进他耳中。
  “……你明白了吗?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梅小公子,混沌杀尽了你的族人,还在觊觎你的这副躯壳。他是你的仇人。”
  梅清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脸色惨白,一双眼中血丝遍布,却定定地盯住了穷奇。
  那双眼睛原本是属于天府长老的,而今却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气与黏腻意味。
  他没来由地问道:“掌门师伯还活着吗?”
  良久的静默。隔了好半晌,穷奇才轻轻地笑了笑:“梅小公子,你的妇人之仁,迟早会害死你的。
  “——甄无玑死了。唯有他死了,宁子亁才能将他带进大荒渊,带给吾,唯有夺舍大成,吾才能离开大荒渊,就和混沌一般无二。”
  它忽然靠近了梅清渐,似有若无的嗓音好似耳语。
  “……不过,吾还能把他救活。
  “吾知道人界的规矩,吾要你相助,总要拿得出诚意。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吾能做到,这就是吾的诚意。”
  梅清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它,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27章 
  悠长的咒语声喃喃念诵起来,在日光的照耀下,梅清渐眼看着一缕苍白魂魄自天府长老的天灵盖中缓缓抽离出来。
  蜷缩在地的天府长老剧烈颤抖起来,而他喉咙里响起的居然不是完整字句,只是哑子学话一般啊啊的含混声响。
  梅清渐慌忙俯身搀扶,赫然只见他双目空洞无神,不由变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穷奇笑了起来。它仅剩一缕残魂,借日光勉强照得出原形的影子。巨大双翼拢于身后,它似是舔了舔舌头。
  “……啊,真是对不住。昆仑掌门的百年道行可不是轻易能见得到的,没能忍得住,除了他的功力和心头血,不小心还吸了一点儿脑髓。”
  天府长老似是忍受着巨大痛苦般满地乱滚,嗓子里滚动着残破的嘶嚎声,有如垂死野兽发出的怒吼,梅清渐连番安抚也制止不住,需得全神贯注,方能从中辨别出一两句破碎言语。
  “……公西弈!公西弈叛我,就连你也——”
  “师伯!”梅清渐半跪在地,使出浑身解数方将清宁真气沿着他的背心直渡进去,他单手扳紧了天府长老的肩头,直视他漆黑的空洞双眼,一字字地道,“师伯皆遇心魔作祟,屏息凝神,抱元守一,莫要乱了方寸。”
  他的嗓音中正持重,连带着天府长老勉强镇定下来,喘息着道:“……你,你是,梅师侄?……是了,那孽徒处……曾挣得一两分空隙,我见过你……”
  梅清渐心中隐隐作痛。原来那一夜与混沌交手之后,他所遇到的天府长老是从宁子亁的监视下出逃,只因体力不支才半途昏迷,他竟然没能察觉其中异样。
  若不是他将天府长老交还给了宁子亁……想必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田地。
  天府长老的眼光逐渐回定,猛地看到了日光下沉浮的漆黑妖气,他蓦然变色,一把将梅清渐往身后掼去。
  昆仑掌门到底有百年道行积淀,即使功力尽废,天府长老这一下的手劲竟然也大得骇人,梅清渐不由自主被他掼得连退了好几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但见得他向着穷奇半空中的影子合身扑了过去。
  “快走!由师伯来拦住他!快走——!!”
  他们脚下即是云雾缭绕的天府峰,而天府长老纵身从金顶上跃了下去。
  风声刺耳,梅清渐不顾一切地御风冲下,然而天府长老坠落得更快。铺天盖地的刺目血色闯入眼帘,天府长老已然躺在了血泊之中。
  梅清渐颤抖着伸出双手去,他不通疗愈术法,到底只能不知所措地拼命按压伤口,染得满手都是黏腻血腥,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无力地搭住了他的五指。
  天府长老的眼底至此方有三分清明。就与梅清渐当日初上天府宫时,所看到的那位慈祥老人一般无二。
  他全无半分怪责意味,甚而没有半分痛苦神色,唇角残留着隐约笑意,只是嗓音愈发轻了下去。
  “………孩子,你很好……你要撑住。”
  喧嚣声。喧嚣声由远及近,仿佛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是了,想必都是方才在天府宫中聚集的昆仑弟子。
  好像有人在哭,是宁子亁的哭声吗?可他被穷奇蛊惑心智,又哪里会为了天府长老之死而哭?或者,与天府长老一般,他的本心还未被磨尽?
  梅清渐恍惚着。他一时甚至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只顾怔怔地盯着天府长老血泊中的尸身。
  这一来他当真是百口莫辩了,彼时七杀崖上只有他和穷奇——抑或是天府这两个人,现在天府长老跳崖而死,即便他说干了口舌,也辩不清自己的清白。
  更何况,又有谁会听呢?
  周围的嘈杂吵闹声越来越响,而他根本不必去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左不过是脏污咒骂,呵斥侮辱,这些年他听过的早就不少了。
  可是就在这周遭的纷纷乱象里,梅清渐忽然听见了很轻的一声笑。一个温柔如三月春风的男子嗓音在他耳边叹息道,“梅小公子,你这桩生意,可做得亏了。”
  梅清渐骤然动怒,他闪电般站起身来,长剑铮然出鞘,就要向着声音来处狠狠一剑刺出。
  只是他甫一动身,身边就有昆仑弟子喝了声拦住他,周围人一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般落了下来,将他按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梅清渐想不明白,他从来坦坦荡荡对得住世人,可是世人为何待他不公至斯。
  难道就像七杀——不,就像混沌所说的那样,人天生都是自私怯懦、不值一提的吗?
  不,不,不。混沌与他怀有血海深仇,如此论调自然是为了蛊惑他。他虽然并非人族,可是自幼由师尊抚养长大,依然有很多人对他很好。
  “有谁对你好呢?”穷奇仿佛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它像是能轻易把控他的情绪,每句话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心坎里。
  “你识得了江别、薄九、林袅袅这些人,你是不是以为,他们不会将你看作异类,你此生坎坷,终将时来运转?”
  梅清渐勉强护住头脸不受拳脚殴打,哑着嗓子断续道:“……滚,滚,你滚开——”
  然而他全无抵抗之力,穷奇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地,无形无迹地,幽幽响在他脑海深处。
  “……是啊,当然如此。你们以南斗阵法封定了大荒渊,平息了四大妖兽的祸事,昆仑山自此就该接纳你,信任你,视你如家人,这是你一直盼望着的吧?在你离开大荒渊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这一天就要近在咫尺了?”
  穷奇的轻柔嗓音引得他不由自主地魂飞天外,梅清渐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上拳脚的疼痛了,仿佛当真看到自己置身于数百名昆仑弟子中,天府长老正慈和地轻拍他肩头。
  旁人见到他不再是避之唯恐不及,而是迎上来与他亲热言语。
  薄九与林袅袅并肩坐在树下喁喁低语,江别举盏邀他对饮一杯酒。风过处,天机峰上的梅花林落英缤纷。
  可是这一切的幻象在眼前戛然而止。
  有人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小腹上,梅清渐痛得几乎蜷缩起身子,眼前的景象陡然间烟消云散。
  穷奇的声音凉凉的,格外清晰地响在他的耳畔。
  “——他们是很好。可是天府死了,林袅袅死了,江别死了。薄九?薄九也活不长了,古往今来举凡研习鬼道之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可惜啊,可惜啊,睁开眼睛看见的全是仇人。梅小公子,你就不恨吗?你身负神裔之血,只是封印未破,这些凡夫俗子却能将你轻易殴打折辱。
  “——他们怎么配?你怎么甘心?”
  他们怎么配,怎么能甘心。
  字字句句都叩在他心门之上,无穷无尽的愤恨决绝逼得梅清渐几乎低吼出声,他眉间蜿蜒至额角的那条旧疤仿佛一跳一跳地滚烫起来,天灵盖烧灼剧痛,而他一时根本辨不清是旧伤发作还是封印震荡,只觉得人世间的疼痛折磨根本没有尽头,浑不如就此死了干净。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耳畔陡然响起啊哟一声惨叫,梅清渐模糊看见方才踢他的人倒飞出去,一个人影狠狠地掼开了他身边围着的人,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在他耳边硬邦邦地道:“你不要怕。”
  梅清渐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他脑海里一片空空荡荡,几乎认不出眼前脸色铁青的凌昱,可他仍旧记得这个声音。在大荒渊中,这个声音逼问过他,梅清渐,为什么你活着呢?
  梅清渐立足不稳,却一把拼命甩脱了凌昱,他连退了好几步,喃喃地道:“……不要,你不要过来。”
  他没法子不畏惧凌昱。方才的幻象再度卷土重来,围拢着他的昆仑弟子仿佛个个都长了一张凌昱的脸。这个人的出现对他而言,始终代表着冷遇、折磨和凌辱。
  梅清渐连连倒退,就在这个时候,脚下不留神踩到方才掷在一侧的长剑,当即一跤扑倒。他这一摔却没能摔到实地上,有人从身后一把扶稳了他。
  天机长老道:“渐儿,别怕。”
  眼前的幻象尽数一扫而空,穷奇那幽灵般的蛊惑嗓音也像是听不见了。天机长老并指拂过梅清渐的额角,他剧痛的颅骨即刻得到了缓解。
  他有些怔怔地扫视四周,天府长老的尸身已经被搬走了,远处只剩下暗沉沉的一滩血迹。
  凌昱站在不远处,沉着脸一言不发,而人群中个个神色古怪,尤以最前方的天枢长老为甚。
  梅清渐望向身旁的师尊,天机长老回以微微一笑,抬手覆上了他头顶百会穴。清凉中正的真气倾泻而下,凭空将他头脑中的烧灼感驱散不少。
  天枢长老踏前一步,道:“天机,掌门之死牵涉太广。我知你护犊子,但到底不能轻易放过。”
  天机长老并不看他,只冷冷地道:“你待如何?”
  天枢长老道:“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凌昱之事疑窦未清,我将他打到七杀崖下静思己过,严加看守。你门下的梅清渐,身负弑尊大罪,也需得单独关押。”
  天机长老道:“关到哪里?”
  天枢长老一时沉默下去。天机长老缓缓抬目:“关到大荒渊?”
  天枢长老眼底有厉光一掠而过,他伸手向着梅清渐一指,声音不高,字字掷地有声:“公西弈,这是你的徒弟,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
  梅清渐心慌气短,他向周遭一一看去,可与他目光相接之人无不慌忙挪开眼光,无人胆敢与他对视。
  这四周无水无镜,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更不知此刻他眉心中金光熠熠,赫然有个乘黄图腾的轮廓。他幼时所种的神力封印,显然已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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