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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众人看时,除了卧病在床的掌门天府长老,各峰峰主尽皆到场,想必都是看到焰火讯息后赶来。
  天相长老脚步趔趄,全靠身边的天机长老搀扶才不至跌倒,进殿中顾不得其他,当即俯身前去查看江别的尸体。
  天枢长老站定当场,神色肃穆,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凌昱。
  “有一句话,以往为师从来不信。今日,需得问一问你。”
  凌昱垂手而立,坦荡荡地迎上了天枢长老的眼睛。
  “——公西弈曾经对我说,你在大荒渊中暗害了梅清渐。当真如此吗?”
  梅清渐凛然抬头。
  这句话当真是语惊四座,直如火上浇油一般,令得在场众人纷纷惊骇变色。
  梅清渐顾不得左右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更顾不得周围的窸窣议论声,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凌昱,而就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凌昱也将目光转向了他。
  他从未见过凌昱这般的眼神。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贯目下无尘,几乎没有拿正眼瞧过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梅清渐分明看清凌昱转瞬即逝的一丝狼狈,待到迎上他的目光时,凌昱眼底汹涌的情绪犹如骤然翻起的惊涛骇浪,矜傲未改,却透出几分凛冽的决绝锋芒,带着不顾一切的坦荡与释然,他定定地看住了梅清渐。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梅清渐的眼前仿佛晃过了无数的过往岁月。
  凌昱的这张脸对他而言太过熟悉,甚至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幼年梦魇里。梅清渐幼时畏惧他,而后厌恨他,自始至终,都没能挣扎出他所投下的阴影。
  他想起自己曾在稷下学宫的雪地里抱剑守到天明,浑身湿透冻僵,一步一步走回居所;他想起七杀崖底的冰冷雪坟前,稚嫩字迹一笔一划书写着的“貜如之墓”;他想起在大荒渊底的阵法中,五感剥离时的剧烈窒息感;他想起林袅袅死去后的破晓时分,凌昱御风而去的背影。
  他额角那条蜈蚣也似的丑陋疤痕依然在隐隐作痛。他平生所遇的惨痛境地,细细想来,竟有一多半儿是拜凌昱所赐。
  可他同样想起,昨天傍晚,那个在天相峰下来回踱步的寂寥身影。江别的声音仿佛依然回响在耳畔,“凌昱桀骜不驯、弄性尚气,但是他本心并不很坏。”
  梅清渐蓦地只觉周身发冷。
  他陷在凌昱的锋锐眼神里移不开目光,他没来由地突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他要承认他在大荒渊中起了杀心。
  站在眼前的人仿佛是一头伤痕累累的困兽,手无寸铁,走投无路,面对有心人的栽赃陷害,面对流言蜚语的围追堵截,犹自不肯放弃最后一丝仅剩的骄傲——而他最后的骄傲,就是坦坦荡荡地束手待死。
  周遭围拢着的昆仑弟子大多数神色漠然,庸人只知随声附和,对待他时是如此,对待凌昱时亦然如此。
  他们仅凭一己喜恶判定是非,更有甚者,仅凭人云亦云判定是非。
  而梅清渐比谁都知道,口舌能杀人。
  有些伤痕一辈子也难以愈合。梅清渐不屑于施恩于凌昱,不屑于他有所报答。他只是不愿与庸人归为一谈,不愿对不起江别,不愿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这些百转千回的心绪仅仅只在一瞬之间。梅清渐全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踏前一步,拦在了凌昱的面前。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格外清晰地响在耳畔。
  “等等。”
 
 
第25章 
  “昨天夜里,我也在天相峰上。”
  梅清渐定了定神。众人的目光与议论声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稳下了心绪。
  “昨夜江师兄来访天机峰,是我将他送回天相宫。此事我师尊也知道,诸位不必疑心。”
  天机长老微微点了点头,梅清渐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掠过面前神色各异的旁观者,最终定定地望住了万俟昌:“江师兄虽伤势难愈,可是万俟师弟应当知道,以他的修为之深,旁人的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万俟昌通红着眼睛缓缓点头,哑声道:“师兄重伤至今,连运鼎的力气都不足了,却还能算得准我鼎火的时辰。拨草瞻风,只有更胜昔日。”
  “不错。昨夜傍晚,我与江师兄亲眼在天相峰上看到了凌师兄。
  “他接连上峰数日,皆是关切江别师兄伤势之故。江师兄早已看在眼里,只不过是不必说破罢了——此事是我亲眼见证,你们纵使不信他,也该信江别师兄。”
  万俟昌沉默片刻,伸袖将通红眼角一把抹了,深深地扭过了头。
  梅清渐看向众人,朗声道:“我不知道凌师兄在大荒渊中是否别有居心,可我知道他绝不是混沌的内应。当日他与混沌过招,混沌意图招揽,而他戟指以骂,字字句句,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终究将目光落在了凌昱身上,凌昱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梅清渐,眼底有无穷的情绪翻涌着。他张了张口,像是想说谢,可是嘴唇挪动了几下,始终没能说出口来。
  梅清渐当先移开了眼光。他心中还压着更为沉重的思绪,片刻不得松懈:“有关混沌,我有些许猜想,需得对诸位师长、同门据实以告。”
  当下,梅清渐将他们如何在大荒渊中见到七杀长老,脱身后如何为七杀长老疗伤,如何谈及夺舍之事,以及穷奇现身的前因后果,尽数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除了天机长老,这些话他从未对旁人说过。一是知道兹事体大,不得轻忽,二来是因为他不肯相信七杀当真被妖兽夺舍,心中始终抱有一丝渺茫希望。
  可是现在终究是不行的了。所有潜藏的疑窦都生根发芽,终究令他无所逃避。
  “……与混沌交手之时,我已有起疑,而今想来,只怕七杀长老当真已由混沌夺舍,方才令江别师兄措手不及,以致于遭他毒手。
  “穷奇曾说,他要送我一份大礼,目下来看,正是以此事栽赃凌师兄。”
  周遭窸窣议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皆是半信半疑的模样。天枢长老沉下了脸色,呵斥道:“荒唐!七杀销声匿迹足有十多年,你空口无凭,就要了结这十几条人命吗?”
  凌昱踏前一步道:“师父——”
  “前事尚未厘清,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天相长老缓缓从江别的尸身旁直起身来。
  他面色死灰,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住了梅清渐,“你所说之事,干系太重,有谁能替你佐证?”
  江别已死,凌昱负屈衔冤,薄九人微言轻,而今唯有宁子亁与闻燕声在场。
  梅清渐向前方看去,闻燕声的眼光与他一触,微微地低下了头,而宁子亁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好半晌,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道:“梅师弟,你何必和他狼狈为奸呢?”
  万籁俱寂中,梅清渐只觉得隐约的战栗感逐渐爬上脊背。他与宁子亁波澜不惊的眼睛对视着,那深黑眼底的晦暗情绪仅仅一掠而过,转眼就换成了一副沉郁而痛惜的模样。
  梅清渐忽然意识到,不止是凌昱,连他自己也跌进了一个环环相扣的陷阱里,即使他小心再小心,一步踏出,照样万劫不复。
  “……我本来不想疑心你。”宁子亁涩声叹道,“我们在大荒渊里是过了命的生死之交,我原本以为——”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蓦地里,周遭回荡起悠长的钟声。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这钟声沉郁悠扬,从昆仑最高峰回荡开来,四周缭绕的云雾仿佛也受到了钟声震动。
  这尊古钟屹立在天府峰顶,高耸入云,据传早在昆仑山开山时就已有此钟,昔年神魔征战时借此鼓舞士气,多年来,唯有昆仑历代掌门方可驱使。
  上一次钟鸣之时,还是十六年前,因混沌遁出大荒渊之故。
  “昆仑钟……”天枢长老喃喃道,倏尔转头看向宁子亁,“掌门师兄何时苏醒的?”
  宁子亁沉沉地摇了摇头。他拔剑在手,当下不再理会梅清渐与凌昱,竟抢在诸峰长老之前御剑而起,直向天府峰而去。
  这一下变起仓促,诸峰长老交换了眼色,逐一引剑而起,天机长老掠过梅清渐的身边,沉声嘱咐:“跟在我身后,不要轻举妄动。”
  ……
  此时方当正午,天府宫中却显得格外昏暗,从殿门口看去,天府长老的半边身子都遮掩在暗处,也不知是否是光影遮挡,他脸上似乎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宁子亁站在他身侧,眼色阴鸷。梅清渐一踏入殿中,即觉阴冷感有如跗骨之蛆,细微妖气若隐若现,而当他屏息细察时又遁于无形,仿佛是他的幻觉。
  钟声余音未绝,就在这嗡嗡作响的余音里,天府长老缓缓地开了口。他的声音分明不高,在场之人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当初是我一念之差,不该收容白民族人入门。公西老友,养虎为患,贻害无穷啊。”
  天机长老踏前一步,挡在了梅清渐的身前。看似只是不动声色的一挪步,实则与前方的天府长老一居北一居南,暗暗呼应了亁坤阵法的阵形。
  他沉声道:“无玑兄,此路穷途,快快回头为是。”
  天府长老冷笑道,“怎么,你不但纵容你这小孽种徒弟相助混沌逃出生天,连本座都有所臧否?”
  这言辞与天府长老往日风度浑不相符,梅清渐忍不住道:“弟子所做之事,皆与我师尊无干。被困大荒渊中的是七杀长老,他被混沌所害,我一定会替他报仇!”
  天府长老笑了笑,道:“当真吗?”
  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又轻又缓,似有缥缈仙意,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这声音听来格外熟悉,梅清渐蓦地里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穷奇。”
  穷奇笑道:“你很聪明。”
  梅清渐环顾四周,大殿中聚集的昆仑弟子越来越多,有些是先前与他们在天相宫同来的,更多的却是因钟声所召,从诸峰中各自赶来的,薄九也在其中。
  而听得方才的一问一答,天机长老神色肃然凝重,薄九惶然,凌昱拧紧了眉头,周围更多的昆仑弟子却都显得茫然无知。
  素闻穷奇擅长于蛊惑人心之术,原来这异样的声线仅仅存在于自己脑海,旁人听去,依旧与天府长老的声音一般无二。
  梅清渐道:“你想做什么?”
  几个起落,穷奇的身法直如鬼魅般掠至眼前,众人一时之间还没能回过神来,倏忽间它已经飘然而出。
  梅清渐遥遥听到它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尾音上扬,轻柔无比——“你跟我来。”
  铮地一声,梅清渐回身拔剑,眼看着穷奇宽袍展袖的背影掠上天府宫的金顶,天机长老在他身后喝道:“渐儿,站住!”
  穷奇长笑出声,这笑声仿佛由一根游丝所系,欲断还续,字字都牵引着梅清渐的心跳声:“你不喜欢吾送给你的大礼,很遗憾,吾只好重新设法讨你欢心。
  “梅小公子,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只有吾能告诉你。”
  梅清渐的脸色变了又变,蓦然拈诀御风,倏忽而去。
  “师尊!——容弟子与他相谈片刻,定当向师尊稽首谢罪!”
 
 
第26章 
  靴底踏上鎏金华彩的天府宫顶,叩叩似有回声,雕瓦飞檐的屋脊上镂刻着珍奇异兽,而梅清渐此刻也无心多看了。
  远处似乎响起阵阵剑气破空之声,然而徒闻其声,不见其形。梅清渐徐徐扫视着周遭,触目所及,只有一片云雾缭绕的烟气。
  天机长老、薄九等人定然会御剑跟来,之所以不见形迹,多半是穷奇在此布下结界,将昆仑一众与他们二人分离开来。梅清渐紧攥着手中寒光凛冽的出鞘长剑,沉声开嗓。
  “有什么话,不如现在分说清楚。你在大荒渊中蛊惑了宁子亁,直到他回到昆仑山后,你也时常令他噩梦缠身,百般折磨逼迫,对是不对?!”
  “宁子亁?”不远处响起轻轻的笑声。
  穷奇现身而出,它依旧是天府长老的身形容貌,却不再遮掩通身溢散的浓重妖气,“小公子莫非对区区一个小喽啰如此关心?你最在意的——难道不该是,混沌吗?”
  梅清渐的瞳孔微微一收缩,他沉默下来,死死盯着穷奇缓步走向前方,浓黑妖雾不知从何处而来,由它随手一点一划,在半空中凭空画出纵横交错的图形。
  那是万年前曾有的神州山川,是传闻中的大荒十国。袅袅黑雾化作潺潺江流,山野之间,时而有巨大灵兽引吭长鸣。
  穷奇凝视着面前的图影,悠悠地叹了口气:“吾认识混沌的日子,远远比你更久。”
  “当年混沌堕妖,与吾等合称四大凶兽,纵横三界,那是何等的潇洒快意。恨只恨帝鸿老儿统领神族,开山辟渊,将吾等封进了昆仑山大荒渊地底。
  “——一万多年啊,那当真是看不到尽头的日日夜夜,凡人这等朝生暮死的蜉蝣,可曾想过万年的光阴?
  “这万年里的朝夕相处,吾早就看透了混沌。人们称它是四大凶兽之首……”穷奇的声音低下去,半晌,化作一声轻笑,“从来没有人问过,他配吗?
  “他自以为是帝鸿氏之子,就比吾等高出一头,哈,倒像是帝鸿氏还认他这个儿子。你走出门去问上一问,还有谁听说过帝江这个名字?
  “早就没有了,它早就和吾等沦落成一样的妖了。可它还要对神念念不忘,真是荒唐。
  “二十年前,白民国国主与中容国帝姬育下了最小的儿子。神族衰微,已经有数百年不曾有婴儿降世,此番当真是震动寰宇。
  “混沌动了妄心,凭什么吾等在大荒渊底受尽折磨,它那一胞所出的兄长却还在生儿育女,逍遥自在?因此,吾等花费数年合力撕开大荒渊,相助混沌前往白民国雪仇。
  “帝鸿死了,白民国也灭了。那一战惊天动地,万万料想不到,最终竟折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凡人散修手中。
  “昆仑七峰长老联手结成北斗七星阵法,吾等被紫微斗数反噬,大荒渊层层把守,牢固得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而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昆仑山中却仍有人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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