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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魏棣抱头鼠窜之下,竟是一把抓住了宁子亁的衣袍下摆,不由分说就要往他身后躲去,惶急哀求道:“师兄别杀我!别杀我——宁师兄救命!!”
  宁子亁嫌恶地后退一步,挣开了魏棣的手。他看向凌昱,冷着脸道:“凌师弟,此番捉住了门中内奸,还需细细审问。师弟如此急于清理门户,只怕要落了嫌疑。”
  魏棣脸色惨白,他本就年岁不大,这时候惊惧到了极处,更像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只顾叫道:“我不是内奸!我没杀过人!我没有背叛过诸位师长!”
  宁子亁沉着脸道:“在场的数十位同门师兄弟,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以混沌妖法有意加害天梁峰闻师妹,铁证如山,从何狡辩?”
  “什么,我……”魏棣的脸色忽青忽白,他一抬头,忽然扑向了凌昱,“师兄!——你传我法术之时,可没有说这是妖法!”
  人群里一时静了下去,凌昱单手提着那柄灼灼生光的羲和剑,低头俯视着浑身滚满尘土污泥的魏棣,冷冷地道:“死到临头,你还要在此胡乱攀咬?”
  魏棣牙齿格格打战,却是死死地盯紧了凌昱:“昨夜在天相峰底,师兄对我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渐渐响了起来,宁子亁眉头紧皱,向人群中扫视而去:“昨晚天相峰中,巡夜的是哪一个?”
  一名腰悬灵鼎的清秀弟子躬身行礼道:“弟子虞琮,昨夜在天相峰中当值。”
  宁子亁道:“可有异状?”
  虞琮犹犹豫豫地望了前方这两人一眼,低声道:“……昨日中夜,弟子的确见到过这两位天枢峰的师兄。”
  众人大哗。梅清渐眉头紧锁,将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不曾见到江别。
  想来也是,江别重伤未愈,悉心调养尚且不足,原不该在此耗费无谓的精力。
  只是他心中惴惴,隐约觉得若是没有江别在场,只怕即将要掀起一场滔天风浪。梅清渐心神还未宁定,已听得虞琮再度开口:
  “……昨夜三更时分,弟子循例巡逻到天相峰中,看到凌师兄与魏师兄在峰南一棵大柳树下交谈。其时夜色昏暗,弟子看得并不真切,但见魏师兄的模样唯唯诺诺,倒像是凌师兄在训斥着什么。
  “虽说离得远,弟子却也勉勉强强听到凌师兄说,说,……爹娘……如何如何。”
  魏棣立时叫道:“不错!他——他正是威胁我说,若是我不替混沌尊主做事,他就要杀了我的爹娘!我不想学……我不想学的!可他三番五次要挟于我,我不敢不学!
  “我爹娘年岁大了,膝下只有我一个儿子,万一我有了个好歹……宁师兄!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这位小师兄就可以作证!”
  凌昱将羲和归入鞘中,抬眼扫了虞琮一眼,坦坦荡荡地道:“不错,昨夜四更天时,我是在天相峰上见过他。”
  就在周遭的议论声中,凌昱不紧不慢地向着虞琮开口发问:“昨夜你当值,应有你的同门师弟与你一起,对不对?”
  虞琮点一点头,凌昱又道:“子时一刻,你们巡夜结束,在天相宫外的摘星亭中歇息了片刻。子时三刻,你师弟言说肚饿,从小厨房里寻来几张冷烧饼与你分吃。待到了四更天时,你们两人却忽然肚痛,只能匆忙去树林里分别出恭,对是不对?”
  虞琮吃了一惊,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可是凌昱所言句句属实,也只能点头承认。
  凌昱一字一顿地道:“你从树林中解手出来,就看到我在斥责魏棣,这不假——若是迟了片刻,只怕你们二人,就要双双变作奈何桥底的新鬼了。”
  他回首瞥了一眼地面蜷缩着的魏棣,神色中多有不屑,冷冷地道:“他尾随你们二人许久,居心叵测,一看即知。小厨房的冷食中下有药物,也是他抽身所做。不过是看在同门情谊份上,我才并未立时杀他。当日我所说的,是叫他替他爹娘多想想,多摸摸良心,究竟值得不值得。”
  凌昱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进退得当,又有虞琮证实,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早已都信了大半。
  若说魏棣在这东窗事发时胡乱攀咬,倒也合情合理。魏棣大叫起来,猛地膝行上前,扑至宁子亁面前连连叩首:“是他栽赃陷害!宁师兄——弟子一时糊涂,错信了歹人。可是师兄为了昆仑山百年大计,决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宁子亁投向他的目光越发森冷了几分,沉声道:“你们各执一词,此事尚不能做出论断。先将魏棣单独关押——”
  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蓦地里,但听焰火急响,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只见南方有血红焰火冲天而起。
  寻常焰火都是升空散开,这束焰火却仅仅升起一人来高,随即轰然一声在半空炸散。火星四溅,燎及峰上的林木枝干,登时窜起一丈来高的火头来。
  焰色如血,黑烟滚滚,令得众人禁不住遍体生寒。
  山林起火绝不可轻忽,当即就有三四个精英弟子御剑而起,还没来得及冲出天梁峰,忽地见那边半空中升起四五只盘旋灵鼎,随着法术催动,鼎中合力降下甘霖灭火。
  再看那焰头升起之处,不是天相峰又是哪里?
  梅清渐心底骤然发紧,只觉得心跳如擂,愈发强烈的不祥之感有如跗骨之蛆,使他没来由地周身发冷,只顾着将全副精神盯紧了天相峰的方向。
  阵声长吟,但见一道剑影冲破护峰阵法,有人落下云头,梅清渐看得分明,那是与他在天相峰中有过一面之缘的万俟昌。
  万俟昌双眼通红,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扑跌下来,他跌跌撞撞地向着宁子亁冲了几步,双膝一软扑通跪倒,伏地大哭起来。
  “禀宁师兄!江,江师兄他——”
  凌昱的脸上血色褪尽,脚下连退了好几步。
  方才被魏棣胡乱攀咬诬告时,凌昱尚且没有一丝慌神,然而此时此刻,他颤抖着的右手竟然拈不出一个像样的剑诀,只得发狠地一把抽出剑来掷向半空,踏上剑身时甚而立足不稳。
  风声刺耳,转眼已到天相峰中,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道,黑烟尚未散尽,凌昱胡乱拨开挡路的天相峰弟子,冲上前去。
  人群围拢的林间空地中,正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
  他从来没想过,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江别。
  ※※※※※※※※※※※※※※※※※※※※
  前期剧情结束,进入转折期。全文篇幅至此过了三分之一。
 
 
第24章 
  天相宫中静得落针可闻,江别的尸体无声无息地躺在大殿中央。他的脸色青白,四肢百骸早就僵硬透了,死寂的瞳仁犹自直勾勾地盯向前方。
  此前死去的昆仑弟子多数都被剖心放血,死状惨烈,不留全尸。江别周身却并无显眼伤口,唯独脸容惨白,胸口深深凹陷了下去,几乎脱了人形——
  身为天相一峰的座下首徒,江别的功力自是远非林袅袅之辈可比。混沌妖法将他多年的修为精元活生生吸干,致使他的五脏六腑枯萎殆尽,想必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受尽了摧心之痛。
  凌昱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尸身。他伸了伸手,似乎想要碰一碰江别的脸,最终却只是无力地搭在了他的貂裘前襟上。
  深黑貂皮上斑斑驳驳洇透了深色痕迹,是血,干涸的鲜血已经凝结成了坚硬血块,触手冰冷。
  凌昱想起来,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江别咳嗽呕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却终究没能拉下颜面,对此前的争执做一个了结。
  到底是来不及了。
  大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几个天府峰弟子拖拽着魏棣进来,狠狠地将他一把掼在地上。
  江别的尸身太过可怖,魏棣只看了一眼就骇得白了脸色,连滚带爬地扑向宁子亁面前,嘶声道:“不是我!不是我!
  “——宁师兄!以我这点微末道行,就算有胆子杀人,我怎么能杀得了江别师兄?!只能是他!!”
  凌昱一言不发,甚而不屑于将眼光投向魏棣。偌大的一座天相宫中,只回荡着魏棣声嘶力竭的嗓音。
  “——师尊曾有严令,入夜后不得离开天枢峰,可是昨日黄昏时分,我却亲眼看见凌昱偷偷摸摸地御剑离峰,我心下起疑,这才悄悄跟去。他察觉我跟随在后,就对我威逼要挟,只待我一走,立刻就对江师兄下了毒手!
  “……他,他和江师兄相识多年,我万万没想到,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在此之前,众人都当魏棣是攀咬诬告,然而他的修为远不及江别也是实情,此刻便渐渐地半信半疑起来。
  宁子亁迈前一步,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凌昱:“凌师弟,你又为何会在天相峰?”
  周围一时静了下来,只剩下魏棣喘着粗气的声音,人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尸身旁的凌昱。
  凌昱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别的空洞双眼,良久才道:“我跟着江别去的。”
  众人哗然。
  陡然响起的嘈杂议论声仿佛与他毫无关系,凌昱听而不闻,继续缓缓地道:“昨晚戌时,我在天同峰中巡视结束,回返天枢峰时,正好看到江别独自御剑前往天相峰。
  “……他近日鲜少离开天相宫,事出反常,我不放心。”
  宁子亁皱紧了眉头:“为什么?”
  静了半晌,凌昱才道:“他时日无多了。”
  凌昱说得很慢,沙哑喉音吐出的每个字都重逾千钧,其中沉郁痛楚,不可尽言。
  自从离开大荒渊以来,江别受天梁长老亲自闭关诊治,从此深居简出,除了亲近的同门师弟以外,几乎再不与旁人见面。众人乍听此言,禁不住都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角落里有个人影,微微地动了动。
  角落里呆坐着几个面色木然的天相峰弟子,这几人都是江别一手带大的师弟,万俟昌也在其中,方才正是他们将江别尸身搬进了天相宫里。
  任由周遭吵闹得天翻地覆,他们始终怔愣不言,连哭都忘了哭,直似是几尊泥塑木雕一般,众人几乎都没留意。
  直至此时,万俟昌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想要站起来,没能站稳,脚下晃了一晃就扑跌下去,膝盖重重磕在了坚硬的青石地砖上。
  然而他却像是浑然不知疼痛似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凌昱,一字一顿地道:“我师兄活不长了,你难道不是求之不得?”
  凌昱将目光投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俟昌双眼里血丝密布,他倏然指向了江别的尸身,悲愤道:“你对我师兄说过的话,你早忘了,我还记得一清二楚!你在天相峰中滥杀无辜,出口辱及我师父,师兄不过斥了你几句,你就恼羞成怒,怀恨在心!——我呸!
  “我师兄的确是重伤难愈,可你若只当做出这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来,就能令师长们信了你的鬼话,你做梦!”
  他一口唾沫狠狠啐向凌昱的脸上,凌昱动也没动一下,那一口唾液便不偏不倚落上他的侧颊。
  四下里鸦雀无声,凌昱直视着万俟昌通红的双眼,双手十指在袖底缓缓地紧攥成拳,腰间的亁坤金随剑主心境时而滚烫时而冰寒,其中滔天风浪,外人不得而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凌昱始终没有动,脸侧的一点温热黏腻便逐渐风干,僵硬而干涩。
  隔了好半晌,他慢慢地说:“我没有杀江别。”
  昆仑诸峰弟子之中,凌昱的桀骜不驯向来是出了名的,大庭广众之下何曾受过如此唾面自干的奇耻大辱。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他是做贼心虚,还是此事当真另有缘故。
  就在这当口儿,忽然有个怯生生的嗓音道:“我也见过他。”
  那是天相峰最小的弟子,今年才不过十二岁,天真稚嫩,一团孩气。
  他躲在自家师兄身后,指着凌昱道:“好几次夜里出门解手时,我都在天相宫外见过他。他紧盯着江师兄的寝殿看,却不进去。”
  天相峰门下的弟子虽说修为平平,却都是由江别亲自教导,所言种种,自然比魏棣来得可信。这就像是开了个头。人群中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忽然都一个个说了起来。
  “山中巡视皆是两人结伴,而他自诩高人一等,时常逾矩独行,也不知都去了哪里。”
  “他心狠手辣,去年冬天下山除妖时,有两位师弟中了妖毒,受尽折磨,他却执意说他们也会变异为妖兽!最后那两位师弟死得不明不白,定然也是他下的毒手!”
  “他时常口出厥词,说昆仑各峰都比不上天枢峰。”
  “天同师伯慈悲为怀,可惜捡回来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魏棣膝行着扑向宁子亁脚下,死死地抓着了他的一方衣角,伏地痛哭道:“——宁师兄!弟子知错伏法,可是,可是你们也不能将真凶逍遥法外!弟子从未杀过人,弟子敢赌上全家性命,在此立誓!”
  闻燕声远远地站在一侧,轻声道:“凌师兄,你平日不该跋扈至此。”
  凌昱沉默不语,他将眼光从众人身上一个一个挪了过去。
  喧嚷嘈杂,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一张张嘴唇开合,吐出的尽是蛇涎蝎毒似的字眼。
  眼前有他同门所出的师弟,有他并肩御敌的旧识,平日里多得是曲意逢迎的亲昵谀词,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遍览昆仑山上下,唯一一个能对他说出逆耳忠言,唯一一个与他坦荡交心的人,已经无声无息的躺在了这里,死不瞑目。
  凌昱伸出手去。死人的肌肤冷得像冰,他的指尖搭上了江别的额头,替他轻轻地阖上了眼睛。
  他从江别的尸身旁缓缓站起身来,迎着周遭的视线一个个扫视过去,平白即生出一番睥睨天下的孤勇傲气,张口之时,字字铿然有声。
  “我没有杀他。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好!”
  殿外陡然传来一声喝采,这声音低沉浑厚,竟是格外响亮,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凌昱倏尔侧头看去,叫了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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