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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夫人是朵花(玄幻灵异)——糖丢丢

时间:2020-01-17 13:28:08  作者:糖丢丢
  说来也怪,这两眼圈明明走的是一条地下暗河,水温却截然不同,一条终年热气滚滚,赶上温度高时连鸡蛋也是能煮熟的。而另一条却是水面结动,唯有中心化开一轮不大的水洼,手伸进去掬一捧出来,半掌心的水半掌心的冰渣,其寒冷程度可见一斑。
  花辞从水里捞出条汗巾,拧干后披在背上,那汗巾比较大,花辞的身板又小,这么往身上一搭直接将身子遮住了一大半,看起来就像穿了件披风在身上。
  他蹲在岸边,看着那道遮挡视线的山丘在水里撩起一朵朵绚烂的水花,打在身体上暖烘烘的,好像全身的枝叶都随着腾腾的暖流舒展开,再从气孔蒸发出去,把身体内的浊气的污垢都带走,真的很舒服。
  当然,要是能跟人一起洗便更完美了。
  雪一见花辞砸了自己半天,终于消停下来,缓缓松口气,见花辞一直隔着山丘朝冰泉的方向看,也顺着他的视线瞅了瞅。有些奇怪道:“帝君又不是雪精,怎么也不喜热,夫人来之前也是,府邸里从未生过火炉,就连榻上都没有过一床御寒的被褥。”
  花辞坐在水里,哦一声,“这个我问过恩人,他说寒冷能让人清醒。当时我跟他还不算熟识所以未敢多问,不过现在想想是有些奇怪,我都是冷的时候才昏昏沉沉想钻进土里去打瞌睡,他却冷的时候才觉得清醒,着实有些反常呢。”
  花辞说完自己的疑惑,雪一那边却突然没了声音,花辞去看他时小家伙蹲在一旁,兀自瞅着脚下被踩得塌陷下去的雪地,也不知在想什么,花辞又出声唤了一句,雪一才被吓一跳似的,猛然抬起头,表情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雪一?是这里的热气让你不舒服吗,不然你也去冰泉那边等着吧,我马上就出去。”
  “不不,我没事,只是刚才有些走神了。”看花辞站起来雪一赶忙拿了条干爽的棉布递过去,另一只手接过那条被沾湿的汗巾,等花辞穿好衣服他才道:“不然我们去帝君那边看看吧,不下水,就站在岸上。”
  花辞顿时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但是未经允许,就擅自跑去看恩人洗澡,好像实在孟浪了些。
  不过想到那美好的画面,花辞不争气的吸了吸嘴边的涎水,用理智强压住躁动的内心。
  “不太好吧,擅自闯过去看人家洗澡,好像登徒子似的……”
  学医看花辞眼珠顺着眼眶一圈圈的转,就跟每次想吃东西却又不好意思多要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不禁心里暗笑,赶紧加上最后一根稻草。
  “话不能这么讲,这也要分情况,您是帝君夫人,娘子看夫君洗澡算哪门子登徒子?等过去您就说帮帝君擦擦背,帝君不会生气的。而且您这么轻易的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来还要爬几百米的山。”
  若说前面花辞还在理智和欲望间摇摆不定,最后一句,彻底扭转了两处的天平。
  没错,这山不能白爬了!
  花辞拿着在泉水里洗涮好的汗巾,在竹筒里拿上几块皂角,刚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有些犹豫的看着雪一。
  “那等会过去你要回避,不能看恩人。毕竟男女有别嘛,虽然你现在还没性别,但以后若是做了女孩子呢,我可不是吃醋,我是担心对你不好哦。”说完心虚的揪紧了手里的汗巾。
  雪一被花辞这番话雷得无言以对,夫人您到底在想什么?我还是孩子呀!而且还说不是吃醋,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讲一遍吗?
  末了,雪一眼含苞热泪的摇摇头。您变了,您不爱雪一了夫人……
  等翻过隔在两泉之间的山丘后又往西走了一里地,隐约能望见前面有一处亮晶晶的水域,在雪地里透明的宛如一块巨大的水晶,刺眼的阳光把水晶映成了一朵五颜六色的花。
  而浸在中心的人影,无疑就是这朵花的花心,这幅绝美之景的点睛之笔。把这片肃杀萧索的冰泉都带得活了起来,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生命正要从泉眼中破冰而出。不过由于离得较远,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只能雾里看花,欣赏一下朦胧的美感。
  不等花辞提醒,雪一就很自觉的背过身子蹲在雪地里,用后脑勺对着花辞,一副您你就去吧不需要理会我的模样,花辞看小家伙可怜兮兮的,也有些过意不去,摸了摸雪一的头,“对不起,等回去给你做雪花酪,做两个。”
  “那我要草莓和西瓜味的。”
  见雪一并没真生气,花辞笑眯了眼,“好嘞。”
  等他良心略有不安的走到冰泉附近时,依稀看清了泡在泉眼中心的清作,手里的汗巾吧嗒一下掉在地上,恨不得捶掉自己的头。
  尤其是看着清作那层紧裹在身上的里衣,花辞欲哭无泪。
  为何洗澡还要穿着衣服,这样到底算洗衣服还是洗澡呀,他总不能隔着衣服给恩人擦背吧?要早知如此他就不和雪一说那番话了,回头还要去冰云花丛里刨冰做两份雪花酪赔罪。
  花辞默默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趁丢人现眼之前赶紧悄悄逃离这吧,省着让恩人难堪。
  怎料花辞右脚向后一步刚要转身,清冷的声线便从泉心中央传来。
  “怎么来这边?”
  花辞双手紧握,心跳得乱七八糟,脑子快要跟不上事情的发展进度。
  原来恩人早就听见了。
  想到这花辞用力捂住脸,使劲捏了一把,太丢人了。
  一声不响的偷偷跑来看人家洗澡,没看到又想偷偷溜走,恩人一定觉得他不是一朵正经花。
  他轻轻蹲在泉眼边,拨弄着脚下的雪花,想把滚烫的脸颊稍微降降温,然而毫无用处,耳朵反而更烫了。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要再听雪一的话,这都是什么建议嘛,之前说跟恩人一起洗澡,结果气喘吁吁爬到山顶清作就走了,现在又说给恩人擦背,结果人家洗澡还穿着衣裳。
  怪不得白伶说做妖要有自己的主见。
  花辞有一眼没一眼的往清作身上瞄,诺诺道:“我就是好奇冰泉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真的有好多冰呀……”
  花辞没头没脑说的了一堆,原本是想缓解尴尬的,怎料乱说一通后气氛好像更尴尬了。而且全程只有花辞一人在那絮絮叨叨,清作一语不发,弄得花辞好像在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
  见清作一直闭着眼,完全没有理他的兴致,花辞后知后觉的站起身,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我来这打扰你了吧,那我先走,你慢慢洗。”说完如获大赦,恨不得直接脚尖点地飞到山下才好。
  没想到刚一转身清作又说了一句。
  “不用走,在此处等我,出来带你一起下山。”
  说完身后便是哗啦一声,花辞回过头就看到泉眼中心炸裂的水花。清作起身朝花辞这边的岸边走,明明水深已经没到腰间,阻力应该很大的,可他的步伐看起来却与平地行走无异。
  上岸后全身的水汽都随着内力被瞬间蒸干,旁边悬在半空的千回间上挂着那件夜色外袍,花辞赶紧狗腿的跑过去把衣服取下来往清作那边拿。
  清作接过外袍时看着花辞,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千回,眼眸沉沉,看起来有些不知深远。花辞被盯的有些害羞,“怎么了吗?”
  “多谢。”
  他拿起外袍正要往身上披,花辞突然叫住他,举着汗巾在他脖颈处擦了一下,提醒道:“头发上有水滴,不擦干要弄湿衣服的。”
  清作道了谢,却发现搭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双手忽然停住了,隔着汗巾,那双手好像在不停的发抖。
  他面色一沉,猛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扯开花辞的手退出与之几尺的距离。站在花辞对面,声音不同往日的沉静,简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溅起层层叠叠的巨大水浪。
  “看到了什么?”
  花辞被他吓得全身都僵了,站在雪地里呐呐的摇头,“什么都没有……”
  那是花辞第一次说谎,他看见了,他看到了清作脖颈下三寸的位置,血红的疤痕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夜东篱
 
 
第14章 听到脚步声,雪一赶忙放下手里捏的小雪兔站起身,就见清作和花辞一前一后从眼前经过,走得一阵风似的,之间隔着好几尺远。
  一个眸光凛凛,一个神情怏怏,尤其是花辞,竟低着头一眼也没往清作那边看,实在反常得很。
  “帝君,夫人,这是洗好要回府了?”雪一走上去讪讪问。
  清作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会,连眼睛都没朝雪一那边看一下,径自拂袖而去。不过这也很正常,之前雪一跟花辞住在府邸时迎面见着就打过两三次招呼,无一例外,均是被清作无视。
  不过帝君并非自傲,有时他也会主动同雪一说话,只是话题都是旁敲侧击的围绕着花辞的。
  可这次竟连花辞也没搭理雪一,依旧目光呆滞的盯着脚底,被风刮起的雪花打在脸上,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当真是傻了。
  雪一就纳闷了,平时甜甜蜜蜜的模样都跑哪去了?这夫妻俩怎么同时变得僵尸一样,虽然帝君平日就不苟言笑,但今日似乎更加明显,刚才从面前经过时,身上带起的那股冷气把雪一这只雪精都冻得打了个哆嗦,至于花辞的异常之处就不用说了。
  雪一跟在后面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扯住了花辞的衣摆,低声喊道:“夫人!怎么了?”
  花辞被他吓得一愣,半天没合上的眼皮终于被吓得眨了两下,勾起惨白的嘴唇笑了笑,“我没事呀,可能出了温泉有些冷吧,回去烤烤火就好了。”
  雪一牵着魂不守舍的花辞回了寝殿,事实证明烤了火之后花辞更蔫了,雪一端来一盘切好的绿皮黄瓤蜜瓜走进屋,就见花辞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从这个角度就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发旋。
  也不只花辞是有意的还是不受控制,青丝上又缠绕上了一圈圈柔软的藤蔓,不同于上次见到的嫩绿,这次的已经变成了淡青,像是幼苗稍微长大后的颜色。上面还长出好几颗深绿色的小果子,头上顶着一朵奶白色的小花。
  雪一把蜜瓜摆在桌前,蹲在了花辞面前,学着对方的姿势也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夫人您结的果子。”
  花辞从膝盖见缓缓抬起头,看到发丝上生出的小青果,模样跟树上结得小青枣有些像,但却远没有人家大,只如豆子一般,表皮上还生着淡淡的花纹,有些很简约,有些则眼花缭乱,每个果子看起来都格外美观。
  不过花辞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只是盯了一会便又把头低下。
  “原来不是小娃娃。”
  听到这句话,雪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当初说花辞怀的是小娃娃的可是他,如今亲眼看见的却是几枚青色果子,也感受不到其中有灵气的波动,说不定就跟他们平时吃的苹果橘子一样,只是些普通的水果罢了,这样花辞怎能不难过。
  唉,他这个嘴欠的!
  雪一从桌上拿下两块蜜瓜,一块塞到花辞手里,一块贴在嘴边夸张的啃起来,“这也没关系,这些果子是喝下帝君血结的,下次你们洞房,生出来的肯定就是小娃娃。”
  花辞见雪一拼了命的安慰自己,赶忙勉强笑了笑,“对哦,要像话本上那样,洞房才能生出小娃娃的。”
  花辞自以为能把这件事瞒过去,没想到雪一看见他的笑容,啃瓜的动作一下停住了,小手抹了把嘴,把瓜皮仍在一边,表情颇为沧桑。
  “要是往常,就算不是小娃娃,您也不会连您跟帝君的果子都不在乎。所以到底怎么了”花辞被他问得愣了半刻,讪笑一声,摇了头,“我真没事的。”
  “别笑,雪一不喜欢您这样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
  花辞抱住膝盖的手缓缓摸到了肩膀上,十指紧扣打着颤,像是在大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可火盆明明就在他身边呀。
  “我只是有些糊涂,有时我觉得恩人离我很近,每天一觉醒来他就躺在我身边,吃饭的时候我们会在一张桌上,还会相互给对方夹菜,所以我们该是很亲近的人呀。可有时我却又觉得他离我很远,他会抗拒我的靠近,甚至疏远我,有意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花辞顿了一下,眉头拧出一个结,“不过很奇怪,直觉却告诉我,他抗拒的并不是我,而是我所看不见的另一个人。”
  说到这花辞无奈的扶住头摇了摇,他都觉得自己说的话越发荒谬了,甚至细细想去都有些毛骨悚然。
  但花辞确实觉得,在他和清作之间一直都隔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因为所有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就像一缕烟一片雾,还未看清轮廓就会烟消云散。但那个人,与清作与他,却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无孔不入无处不在,阴魂不散的徘徊在清作身边,甚至也把他吓得心惊胆颤。
  那种感觉描述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仔细想想又不是解释不通,尤其是他看到清作脖颈后的刻字后,先前在花辞脑子里模模糊糊的猜想,彻底具象化了,那个人不但存在,他还有了一个具体的名字——夜东篱虽然也不排除那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毕竟在乞灵山的时听身边的妖说,山脚下有个酒馆,就叫东篱。这名字与那酒馆只有一字之差,说不定也是……一家酒馆?
  可是恩人为何要把酒馆的名字刻在身上,莫非,是非常爱喝那家的酒?
  想到这花辞赶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行,你不能这么自欺欺人了。
  见花辞一会变了几十种表情,一会纠结一会释然,一会忧虑一会又豁然开朗,雪一一时间也拿不准花辞到底是什么想法,因为他已经被花辞刚才那番言论彻底吓到了。
  不是这番话本身有多可怕,而且他在害怕,花辞的直觉实在太准了。
  “雪一。”花辞突然换了一声。
  “嗯?怎么夫人?”
  “你知不知道夜东篱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雪一的神情一滞,准备回答的嘴是怎么都张不开。
  真的被夫人知道了……
  雪一顿了顿,赶忙接上话茬:“您怎么问这人?”
  花辞看着雪一躲闪的眼睛,虽然他脑子不聪明,可观察人却是细致入微,尤其是跟他相处久了的人,只要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察言观色上花辞一点也不比雪一这小人精差,只是他不想跟好朋友推心置腹时还要眼观六路罢了。
  雪一现在的样子,很明显是知道夜东篱的存在,但他不想告诉自己,估计继续问下去得到答案的可能性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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