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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落月无痕

时间:2020-01-15 11:29:48  作者:落月无痕
  说着两个人就将视线挪向了晏不晓。
  晏不晓:“……我习剑。”不修术。
  容庭芳叹了口气:“要你何用。”
  这话傅怀仁听的就不高兴了,马上就开始护犊子。
  “闻人公子,我既然肯让你们住进来,就不计较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但你可知道,这屋子消失了两个月,方才才出现。以后如果有这种事,还请提前知会一声。”傅怀仁道,“我这里的家仆不过是寻常普通人,见不得这种异样,吓出人命,怕是要损功德的。”
  容庭芳听出了话中关键意思。
  “这屋消失了两个月?”
  可是他收到赤金石后,直接开始修炼,根本没有施下半点术。他将视线挪到胖鸡身上,心中沉思,莫非是这只肥鸡做的。也有可能。在他修炼之前,他是要它好好守着。会不会是因为它怕有外敌侵扰,故而拖着尚未痊愈的身躯,施下隐匿术。这才力竭睡去?
  容庭芳越想越有可能。
  如此一来,倒是对胖鸡改观不少。
  虽然不过是半途之交,没想到它还算是义气。
  他当然不知道,胖鸡这样都是拜他所赐。说来也是惨,怪余秋远自己,要在容庭芳紧要关头招惹他,弄到如今,不进反退,还什么变成人。余秋远要是知道变成人的结果就是被突然这样那样了一顿,肠子都悔青了。还人干呢,差点成了鸡干。
  傅怀仁见容庭芳没事,房子也没事,而且目之所及,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更精纯了一些。当下猜测容庭芳是借了庭院修行,抱拳道:“恭喜闻人公子,似乎大有所成。”
  大有所成倒没有,只是小展身手。容庭芳握握拳,察觉其中力道,微微笑了笑,眼中波光闪烁,并没有反驳,只负手道:“这得多谢傅老板慷慨相助。”
  傅怀仁暗示道:“那你我的交易——”
  “不急。”容庭芳道,“此症所需药石良多,待我一一寻来不迟。”这样说着,摊开手掌,手中赫然是一段枯木,形同柴干。他撒谎说,“这是我一蓬莱仙友自幽潭得来的灵龙角,比你那些犄龙角好。如今赠予你,研磨入药分三次服用,可保你两年身体无忧。”
  晏不晓立马看向傅怀仁:“你生病了?”
  傅怀仁淡定地接过容庭芳换下的一截旧角,信手收进怀里,一边说:“多谢。”一边转头告诉晏不晓,“我没事。就是吃点补品多活两年好陪你名扬天下呢。”
  明显的两幅面孔。容大尊主很不屑,呵,男人。
  ——根本不知道他才睡过一个男人。
  一桩交易完成的双方都满意,但是胖鸡却一睡就睡了七天。这七天,容庭芳没有忘记固本培元。没有钱之前,赚钱很重要。有了钱以后,修炼就是第一要紧事。
  每天的日常就在吃饭、修炼、看胖鸡醒没醒中度过。
  等到了第八天,胖鸡身上的毛早就干透了却还没醒时,容庭芳终于等不了。
  他找到了傅怀仁,将胖鸡托给他。
  “我有事要先行一步,请你替我照顾它。”
  傅怀仁蓦然被塞了一只鸡,一时有些震惊。他从来没养过动物,普通的也没有。它平时吃什么,有什么癖好,一概不知,万一养坏了可怎么是好?
  傅怀仁还没想好拒绝的话,容庭芳却已要上那辆又豪华又低调的玄阴木金壁车了。
  晏不晓背着他那柄又重又长的铁剑站在一旁,见他们僵持不下,突然想起来之前在集市上听到的消息。他提议道:“万鹤山庄擅驭灵,想必也精通治禽之术,不如去那里看看?”
  晏不晓这么一说,傅怀仁顿时想到了一件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他们每年都会办灵禽大会。最近举宴邀请大洲各大门派一道参加。”怕容庭芳不知道,特地提醒,“就是先前在望春楼,许你一诺,说有事可去寻他的那个人。”江阳的万鹤山庄。
  容庭芳本想拒绝,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改了主意。
  晏不晓无意道:“而且这次听说还寻到了容庭芳的旧物,是一样兵器,准备在灵禽大会上给诸位一览。为护送这东西,蓬莱是一道来的。”说着他有些可惜,“为什么不是剑呢?”
  “……”
  容庭芳问:“蓬莱会去,是苏玄机?”
  傅怀仁道:“应该是吧。”
  蓬莱自从失去余秋远,如失一主心骨。苏玄机手段虽尚可,可不足以服众,这回不止是世家需要借助蓬莱的力量争出头来,蓬莱也需要他们相助,好有个靠山。它可是就在渭水以内,和魔界一界相隔,如若没有靠山,兵来如山倒,是犯了大忌。
  余秋远在的时候,凭他一己之力,就能挑起整个蓬莱。他一不在,蓬莱竟然就要沦落到与世家俗世为伍,看来金光顶下那些峰主,也都是吃干饭的。但想想也是,蓬莱五峰一顶,谁又是真心服众的呢?大道之巅的位置,是个人都想坐一坐。
  他的兵器——
  他寻常不用兵器,最常用的,是一根龙骨鞭。正因同为用鞭之人,容庭芳才会在偶遇萧胜时,多看他两眼。这世上能将鞭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不多,萧胜绝对算一个。
  但是他的鞭子,又怎么落在白家?正如他的戒指一样——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容庭芳顺了顺胖鸡的毛,改了主意。
  “也好。”他道,“那就去瞧一瞧。”
  沧水有傅家经商,江阳有白家养鸟,岭南的萧厉两家不共戴天,洛水金家置身事外。傅怀仁是个纯粹的商人,萧白两家互为友邻,洛水离南海甚远,素不掺和,反而一路往北,要往太华山去。至于厉家,自瓦行生变,本以为靠着的大山忽然不见,在魔界尝不到好处,如今渐渐人心生变,不服厉姜,要和蓬莱去靠拢了。此次白家相邀,厉家竟然也派了人去参加。
  可惜,那人半道上就叫厉姜杀了。
  厉家视他如蛇蝎猛兽,也别怪他无情。
  江阳离沧水不远,这种事情傅怀远本来不爱参与,邀请函都没送到他手里就给抛到了柴房,但晏不晓提出想去看看,他就也去了。容庭芳蹭了傅怀仁低调而又奢华的马车,暗暗打定主意要和这位傅老板把交情加的深一些。这是移动的钱庄啊。
  一行人并一只鸡半途才决定出发,离开宴的日子没几天。紧赶慢赶在开宴前一天到了江阳,再晚一步,怕就要在众目睽睽中走进去蹭饭。
  容庭芳到白家后的第一个印象就不太好。
  ——满院都是飞着的毛。
  世人眼中,灵羽翩飞,与人共舞,应当是神仙一般的场景,可事实上——容庭芳呸出一根细细的绒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引路的家仆有些小尴尬。“季节性换毛,季节性换毛。”
  兽类倒是有季节性换毛,怎么鸟也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芳芳(沉思):有点爽,不知道为什么。
  胖鸡:呸。
 
 
第24章 吃了口瓜
  傅怀仁是大老板,大老板的身份就通行令,进谁家的门都不用通报,还能有最好的客房。家仆一边给他引路,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容庭芳:“这位是傅老板的朋友吗?”
  傅怀仁笑道:“是我朋友,他的灵禽生病了,前来求药。顺便来长长见识。”
  那家仆悄悄打量容庭芳,只见这个年轻人肤白发黑,眉宇娟丽,是个很好的相貌,就是瞧上去冷淡地很,不喜欢和人交流,进门到现在,不曾给过别人一个正眼。和这位朋友比起来,旁边总是背着那柄铁剑的晏不晓晏道长,倒是和善多了。
  傅怀仁和那家仆一路闲聊,说的都是些容庭芳哧之以鼻的红尘俗事。他一路观察过去,见这里的鹤禽确是人鹤共处,亲昵者更有如一人。树上落几只,地上走几只,方才还有一只探着脑袋朝容庭芳那里看,颇具灵性。
  晏不晓挺喜欢容庭芳的,他插不上傅怀仁那些世家子弟的事,见容庭芳目光中露出好奇,落后半步,悄声介绍说:”白家的驭禽术远近闻名,训练得好,灵禽等于半身,心心交印亦可交流。一只鹤一生也只认一个主人。”
  容庭芳道:“万物皆有灵,既然这里的鹤如此灵性,难道就没有修炼成人的?”
  这——
  晏不晓还没回答,走在前头的傅怀仁转过身闲叙:“听说从前有过。白家约摸是祖上刚驭鹤那会儿,人鹤共修,鹤修成鹤灵,似乎叫子童。”他问那个家仆,“是不是有这回事。”
  家仆应了一声:“确也。”这事广有流传。
  他一路在前头引着,一路眉飞色舞地介绍:“那叫子童的鹤灵与祖上交往甚是亲密,后来祖上百年,鹤灵啼血长鸣,引颈卧于祖上身侧,本该是一件吉祥的事,却反而见了血,叫人心中惴惴难安。修成鹤灵的鹤过于灵性,交往过密,白家祖上觉得这不是件好事,就告诫后人,与鹤共修可,但不可令其修成人身。”
  晏不晓不大明白:“为什么?修成人不好吗?那就能一起说话了。”他看了眼傅怀仁,很理所应当的认为,“像我能和怀仁一起同睡共食,谈天说地,就很开心。倘若他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鸟,便似乎是无趣了些。就算能心灵相通,亦不如人一般自由。”
  晏道长不愧是晏道长,心思如剑柄,笔直通天地了。那家仆笑道:“岂敢将傅老板和禽类相提并论呢,傅老板是人,变不成鹤。鹤就是鹤,也不必修成人。倘若天地之间花草树木都能成人,天地岂非要乱了套?早年间妖魔共生时天下大乱,哪有如今太平。”
  人在万物生灵中最为脆弱,一无法力需修,二寿短不如仙妖,但就是这样脆弱的人类,却最擅谋心算计,亦最为坚韧,反倒是在乱战之中熬到了最后。当年盛极一时的妖灵,反而成了人间不该提及的存在。盛极一时的角龙如此,奉为祥瑞的凤凰亦是如此,战败而退,又生不出血缘后代,不足者沦为他人坐骑。
  晏不晓唔了一声,与傅怀仁絮絮说起来:“其实是各自为战,各有输赢罢了。”
  那家仆却不以为然:“天道授命,命择其主。”眼下行的就是道理。
  这些话放在人中间说倒无妨,放在一条龙面前说就不大友好。容庭芳颇有些恶劣地想,不好意思,我不但不是人,还让你们惧怕了这么许久。他向来不屑天道,冷笑一声:“虚伪之徒,不过是怕鹤修成灵对你们不利,不顺天意,扼住它们的灵根,还好意思标谤自己善良。”
  偏见存异心,觉得自己身为人,就要比世间其他生物来得高贵。甚或要举起手中刀戟,借着异族必诛的名义,试图去驯服统领其他生灵。就好比白家养的鹤一样。
  容庭芳这话说的十分不给面子,倘若是当着白家老家主的面这样说,恐怕眼下他就要被当成是挑衅的外敌轰出门外了,幸好他现在和傅怀仁在一起——免了白家无妄之灾。
  那家仆低声道:“傅老板,你这位朋友,是哪里认识的?”嘴也太厉害了。
  傅怀仁自如道:“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嘴当然厉害,白吃白住到现在。
  倒是晏不晓若有所思道:“原来还有这层道意啊。”
  ……傅怀仁不大希望晏不晓听容庭芳的歪道理。
  这院中人来去甚多,他们一路走着。容庭芳不过一个拐眼,就瞟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脸虽然不认识,但身形十分熟悉,比如脑袋上那几根翅翎白毛。对方正握了把东西,大约在喂鹤。经过这人身边时,家仆叫了一声:“少爷。”
  少爷?容庭芳脑子里转得很快,这么说,他就是那个江阳白鹤?
  确实是白子鹤。
  他直起身,点点头:“你将贵客先带入客房,我随后便来。”
  目光交触之时,容庭芳察觉怀里的胖鸡似乎是动了一下,但再瞧去,依然睡得昏沉。约摸是错觉。不过,白子鹤既然是少爷,难道就是白家那个不知从哪抱回来的孩子。容庭芳从前无聊时,也听人讲大洲八卦,知道白式微膝下久无所出,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又在早年就随人跑了。莫非白子鹤就是他女儿和别人所生么?
  晏不晓上前两步,和家仆打听之前得来的消息。他来这里,最感兴趣的就是容庭芳的兵器。虽然不是剑有些可惜。但天许神兵,总会叫人想要一观的。
  “你们果真寻到了容庭芳的兵器么?”
  白家家仆便哦一声:“是有这一回事。”这可是重头戏,而这里的大多数人,恐怕也同晏不晓一般为此而来。讲到这里,他又有些小骄傲,拍了记傅怀仁马屁,“多亏了在傅老板那里拍到的货,有镇魂钵镇船,我们才很顺利去了瓦行。”
  其实不是‘他们’,白家人只去了一个,白式微,真正去的人多数是蓬莱。苏玄机下山就是为了这件事。交托白子鹤拍的货物也不只是镇魂钵,而是要鲛人泪,鲛人泪能涤清人身上的怨气。从瓦行那个地方回来,涤不干净怨气怎么活。
  “既然能寻到容庭芳的——”晏不晓直呼其名,他觉得叫魔头有些难听。是非对错,昏沉黑白,又岂是仙与魔两个字能划清界限的。他有些好奇,“可有找到余真人的武器?他们确实已经身消魂陨了吗?”
  余秋远的千机剑,岂非是更好认的。
  “这并没有。或许余真人还活着呢。但魔头应当死了,不然又怎会连兵器也不要?”
  容庭芳心里冷笑了一声,不要自然是因为不稀罕。他的兵器世上仅有,又岂是说丢就会丢,说捡就能捡,你当是个瓜呢。
  “那可还有别的收获。”
  “焦土残垣,一无所获。”那家仆感慨了一声,“瓦行这种地方不挨天不靠地,怨气冲天,不过是上古仙人一时失手存下的祸患,本就不该存在。如今用来作为魔头的葬身之处,倒最为恰当,可惜了余真人以身相殉。”
  但凡说起容庭芳,众人总是津津乐道,滔滔不绝,有无数话题。傅怀仁笑了笑没接话,那人却像是说上了瘾。大约这走道实在太长,长到他有无数的话要讲,兴致勃勃道:“傅老板,你可还知道一件事么?”
  傅怀仁刚开口:“我——”
  晏不晓直接道:“你实在不必故弄玄虚。这天下间难道有怀仁不知道的事?但是你只说事,究竟是什么事。不说清楚,怀仁怎么知道。”把他犊子护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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