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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过回廊，蓝曦臣边走边开口：“阿瑶，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在意了。”
金光瑶笑笑，“二哥，我刚才都说过了，这些话不会影响我的。怎么，怕我跟着他学坏吗？”
蓝曦臣看着他同往日一般无二，可是这笑却让他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他一把拉住金光瑶的手臂让人停下，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阿瑶，你可以不用时时刻刻都在笑的。”
金光瑶却并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自然是开心才会笑，二哥也希望我时时开心吧。”
蓝曦臣一哽，竟找不出什么话说出来合适，只得随着他的意愿换了话题。
“阿瑶，明日我须得回姑苏一趟，这几天麻烦你先照看着那位薛公子了，别让他搞出什么乱子。”
金光瑶听了这话有些讶异， “二哥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他。不过何事如此着急，要明日就走？”
蓝曦臣神色有些抱歉， “非是我不愿告知于你，只是此事未必能成，况且我也实在是不知应该如何……”
“那便不提了。”金光瑶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他，眼里满是信任，“我相信二哥。”
第二天一早，蓝曦臣启程回了姑苏。金光瑶仍是一派悠闲地走到了薛洋所在院落。
“薛公子休息的可好？”
薛洋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自然是好，这里的吃穿可比简单的客卿强多了。怎么，敛芳尊想通了，想来和我联手？”
金光瑶淡淡一笑，“这里既无他人，我便不兜圈子了。你想找谁报仇与我无关，私人恩怨，外人不便插手。但若是做过了界，惹了众怒就不好了，你可明白？”
薛洋脸上仍是那种稚气的笑，“是惹了众怒，还是惹了泽芜君不快？”
“有些话何必说的那么明白，你是聪明人，为了仇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多不值当啊。”金光瑶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扪心自问，我并不想你死。不过，你若是过了界，我也只得替天行道了。”
薛洋听了这话，笑的几乎要从床上跌落下来，“你说，那蓝曦臣知不知道，他一心维护的好三弟，居然是这样的人。”
金光瑶轻轻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饮了一口放下，“他不会有机会知道的，对吧，薛公子？”
“自然。”
翌日一早，蓝曦臣风尘仆仆地赶回金麟台，怀中抱着一个包袱，隐隐露出一个角来，好似一个香炉。
他嘱托金光瑶清空附近的所有侍从，捧着那奇怪的香炉只身进入了薛洋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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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蓝曦臣将这香炉放在案上，又在里面添了些安神香。薛洋看着他做这些，有些好奇的开口：“泽芜君，这是想毒死我？还是用什么秘术控制我？”
蓝曦臣做完了准备，端坐于案后，“此物名叫貘香炉，能让人进入别人的梦境，现在我会引你入我梦中。等你见过了我梦中之事，我便放你离开。”
薛洋听了这话好奇之心不减，“还有这等灵器，入你梦之前，不如先让我研究研究。”
见薛洋并无反抗之意，蓝曦臣便祭出裂冰吹了一曲《洗华》。此曲乃是安神静心之效，再加上安神香的作用，很快屋中的二人便沉沉睡去。
眼见到了晌午，蓝曦臣和薛洋却一直没有动静。金光瑶坐在院内石凳上，虽然面上镇定自若，他的手指却在杯壁上不停摩挲。
此时听得木门吱呀一声，金光瑶抬头望去，见蓝曦臣怀里抱着那布包，将那香炉裹得严严实实，满脸疲惫自屋中走出。
金光瑶快步走到他面前， 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二哥怎的如此劳累？”说罢，便扶着蓝曦臣在石凳上坐下。
蓝曦臣把那香炉放在石桌上，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我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精神疲惫了些，休息片刻便好了。”
金光瑶正要开口，就听得身后屋中一声嘶吼，薛洋夺门而出，一闪身到了蓝曦臣面前便要伸手抓他衣领。
金光瑶见他如此，左手将他挡住，右手出手如电将薛洋击退。慌乱中不小心将这布包打落在地，露出了香炉一角，幽幽的香气飘散，又没入在场三人鼻息。
金光瑶将这香炉包好放回桌上，又转身看向薛洋。他这才发现，薛洋此时双目赤红，灵力混乱，嗓音嘶哑，开口好似沙石般粗砺：“你骗我，这不可能是真的！”
蓝曦臣淡淡开口：“是真是假，信与不信都在于你。”
薛洋听了这话呆立半晌，好似没了魂魄，转头慢慢走进屋内。蓝曦臣见他如此便起身拿起桌上的布包，“阿瑶，我们走吧。”
“好。”尽管满腹疑问，他还是一字不问，只是虚扶着蓝曦臣一起出了院门。
二人刚出院落，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喊叫声，就好像，一个人永失所爱一样。
蓝曦臣回头看向那间小屋，面上不悲不喜，眼里却是金光瑶没见过的悲天悯人。
月上中天，蓝金二人皆已熟睡。没过多久，蓝曦臣醒来，只见自己正在金麟台下，一青年身着布衣，背着个粗布包袱，虽然简陋，却也干净整洁。
见他一步步向金麟台上走来，蓝曦臣猛地反应过来，这应当是阿瑶第一次上金麟台认祖归宗的场景！他心知自己该是通过貘香炉入了金光瑶的梦，一切所见都是过往，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那时的阿瑶是何种模样。
他看着那些宾客从他身边走过进入斗妍厅，那里面正在为了金子轩的生辰大肆庆祝，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金光善坐在主位上，接受着众多修士的恭维。而他的阿瑶却孤零零站在金麟台上，被金光善的手下一脚踹了下来。
金麟台那么高，他该有多疼。
正想着，就见那手下抬起腿，狠狠踢在金光瑶身上，蓝曦臣飞身上前将他稳稳接在怀里。还没自己看清楚怀中人的神情，蓝曦臣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金麟台的客房。
金光瑶醒了。
蓝曦臣没顾得上保守貘香炉的秘密，也没顾得上姑苏蓝氏长年教导的雅正端方。他匆匆披了外袍，向金光瑶的卧房走去。
他走的极快，几乎可以说是在跑，这若是让蓝氏小辈们看见，只怕是要惊掉了眼球。
蓝曦臣走到金光瑶门前，微凉的夜风吹了一路，吹散了那个梦带来的急迫与慌张。他站在门前，微微有些喘息，刚举起手还没来得及落下，眼前的木门就被人一把拉开。
金光瑶只着寝衣，抬起头看着蓝曦臣，看上去古井无波，可是额头的细汗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蓝曦臣喉结滚动，抬脚迈过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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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金光瑶从没见过这样的蓝曦臣，他从来都是端方雅正的，哪怕是带着藏书出逃的时候也仍然整齐利落。
可面前的蓝曦臣只是草草将衣带系上，一路过来外袍松松垮垮，还在微微地喘着粗气，那里还有仙门第一公子的风范，倒是更像着急去见心上人一面，又怕掉了面子而强作镇定的少年。
金光瑶错开身让他进来，关上房门转过身来，就看见蓝曦臣直直地盯着他。看的金光瑶莫名有些脸上发烫。
“二哥这是怎么了，深夜出行可不合蓝氏家规啊。”
蓝曦臣却并未回答，仍只是盯着他看，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却有些哽咽：“很疼吧。”
金光瑶一愣，想起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心中慌乱，可脸上仍然带着笑问蓝曦臣：“二哥说什么？什么疼？我很好啊。”
见他依然回避，蓝曦臣刚刚找回的理智又一次被一阵没来由的怒火冲掉。
“金麟台。”蓝曦臣此时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周身隐隐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冽而尖锐。“从金麟台上摔下来，一定很疼，对吧。”
金光瑶面对这样的情形，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这：才是蓝曦臣，作为一宗之主的，真正的蓝曦臣。他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却仍然舍不得将视线离开蓝曦臣半分。
“都过去了，二哥，都过去了。”金光瑶柔声开口，“我现在很好，特别好。”
听他这样说，蓝曦臣渐渐冷静了下来，却仍然面色不虞。
金光瑶突然鬼使神差地抬手按上蓝曦臣眉心，试图抚平他紧锁的眉头。蓝曦臣浑身一阵，连带着金光瑶也突然回过神来。
他连忙缩回手想要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却被蓝曦臣一把抓住手腕。此时的蓝曦臣周身气息已然平复，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谦谦君子的样子。他看着面带不解的金光瑶，轻柔却不容反抗地将他抱进怀里。
金光瑶一惊，蓝曦臣的手却在他背上轻轻拍打，又在他后颈处轻轻揉捏，安抚着他的情绪。
“阿瑶，我知道你向来聪颖，也知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蓝曦臣在他耳边开口，温热的呼吸搅乱了他的心神。“男儿生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阿瑶，我知你要强，有些事你若不愿我帮忙，我决不会插手。”
“可我仍然心疼，相比这金麟台上的金星雪浪，我更愿你是鸿雁，天地辽阔，肆意翱翔。”
不用一辈子被世俗礼节束缚，不用一辈子被这金星雪浪袍牢牢地锁在金麟台上。他该像其他的世家公子一样，纵情恣意，逍遥一生。
“若我想要这金家家主之位呢？”金光瑶怔怔开口。
“那我就帮你，堂堂正正坐上这金氏家主之位。”
蓝曦臣感觉到金光瑶也抬起手回抱住自己，心中情愫按捺不住，最终却也只是很轻很轻地吻了吻怀中人的头发。他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知这一切都被金光瑶从他身后铜镜里看了个真切。
“二哥，你对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吗？”
金光瑶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为何会一向八面玲珑，却偏偏在珍视之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可他还是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把自己心中所想尽数说给蓝曦臣听。
“二哥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吗？对我也好，对薛洋也好，你都一样用心。”
蓝曦臣放开金光瑶，双手扶着他双肩，看向他的眼睛。蓝曦臣的眼神和声音都像春日里的风一般，温暖包容，吹散了一地严寒。
“不一样的。”
蓝曦臣牢牢地注视着金光瑶，一字一句好似要说进他心里。
“薛洋是心中惋惜，而你，是心之所向。”
蓝曦臣说完等了一阵也没得到金光瑶的回应，他只是呆呆地站着，连眼都忘了眨。蓝曦臣无奈一笑，拉着他到床边扶他坐下。
“阿瑶慢慢想想，等你想好了来找我，无论什么结果，我的心不会变。阿瑶不要有负担，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说罢，蓝曦臣摸了摸他的头发便要转身离开，却被金光瑶拉住了外袍衣袖。蓝曦臣转过身看着他，金光瑶抿了抿唇，开口：“留下来吧。”
蓝曦臣一怔，就见金光瑶偏过头不去看他，“我刚刚做了噩梦，留下来陪陪我吧。”
此刻已过了子时，蓝曦臣除了外袍吹了灯，与金光瑶共同躺在床上。他把手松松搭在金光瑶手臂上，轻声开口：“睡吧，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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