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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宴(近代现代)——魏丛良

时间:2019-10-17 13:35:04  作者:魏丛良
  游轮已经离开港口有很长一段距离了,入夜后,风浪反倒是趋于平静。
  秋瑶吃了药,又睡了一段时间后就觉得好多了。陆春宴也趴在旁边睡了会儿,秋瑶醒了后,他还没醒。
  房间里的暖气吹得人热烘烘的,秋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往陆春宴这边靠过去。
  陆春宴侧躺在床上,只脱了鞋,衣服没换,没盖被子,就蜷在床边,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边角。白色的枕头里放了鹅绒,压在上面半个脑袋都会陷下去。
  从秋瑶这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陆春宴的小半张侧脸,他盯着陆春宴的耳朵呆了几秒,而后就爬了起来。刚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沉,他晃了晃头,慢吞吞凑到了陆春宴身边。
  陆春宴长了一张很俊的脸,小的时候还被人以为是个小女孩,长大些了,轮廓长开后,这样的误会就没了。他睡着,只露出小半张脸,侧脸光洁白净,下颌轮廓分明流畅,睫毛很长,微微卷曲。秋瑶盯着他,忍不住伸手,指腹沿着卷翘的睫毛轻轻擦过,就碰了一下,他见陆春宴动了动眉毛,便立刻缩了回去。
  陆春宴还没醒,秋瑶胆子就更大了。他把自己半个脑袋也靠在了陆春宴的枕头上,他们挨得很近很近,秋瑶的手指轻轻蹭过陆春宴的眉毛,顺着眉心往下,在鼻梁上摩.挲。
  秋瑶自己玩了会儿,见陆春宴还没醒过来的意思,就有些兴致缺缺了。他收回手,在陆春宴身边躺了十来分钟就起来了。他穿上衣服,在房间了转了几圈,趴在玻璃窗上看外面的海景。一直到落日沉下海平面,他才没忍住,转过身走到床边,半趴在陆春宴身上,两手圈成圆,围着陆春宴的右耳,对着耳朵小声说:“陆春宴,你醒醒,我想出去玩。”
  他声音小小的,说了等于没说,见陆春宴还是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撒开手,竟然张开嘴咬了一下陆春宴的耳朵。
  陆春宴的睫毛颤抖,打了个哆嗦,然后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怀里突然一沉,秋瑶探出脑袋,伸手捧住他的脸,咕哝道:“我饿了,我想出去。”
  陆春宴还有些懵,他眨了眨眼,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声音哑哑的,“我刚做梦,梦见有只小狗要把我的耳朵咬下来。”
  秋瑶有些脸红了,松开手,下巴磕在陆春宴的胸口,不太想讲人话,“汪汪汪”了几声。
  陆春宴仰躺着,肩膀颤抖,笑声从胸口震出。秋瑶听到他的笑,把头埋得更低了。
  陆春宴把他抱起来,几乎是圈在自己怀里的,捏了捏他的下巴,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开派对的地方是在楼下,服务员带着他们过去,转了好几个拐角才到的。陆春宴推开门,便看到了许微寒和孟涛争执的一幕,他上前出手,秋瑶愣了愣,见他焦急的样子,也立即跟上前去。
  周围闹哄哄的,秋瑶躲在陆春宴身后,看着四周的人。
  那些人在说什么?陆春宴在生气吗?秋瑶心里忐忑不安,仰起头,看到了陆春宴那段绷紧的下颌,还有对另外一个人如影随形的眼神。
  游轮酒吧里的光线不算明亮,昏暗之下,所有人都看着陆春宴和孟涛之间,而只有秋瑶,顺着陆春宴那一闪而过的目光看去,错开几个人,最终准确无误落在了许微寒的脸上。
  秋瑶轻轻眨眼,几许光掉在他眼里。他又回头看着陆春宴,那个人已经看不出动怒了,好像被人讽刺被人暗骂的人不是自己,在短暂的失控后,他又变成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陆春宴察觉到秋瑶看着自己,以为他有什么事,低下头,眉毛轻动,低声问:“怎么了?”
  秋瑶摇头又点头,犹豫数秒,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左侧,声音很轻很轻,他说:“这里有些闷。”
  陆春宴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想安抚他,就听边上的抽气声,而后有人说:“和陶媛长得真一模一样,说了都是双胞胎了,能不像吗?”
  放在秋瑶头发上的手掌变得僵硬,秋瑶感觉到了陆春宴的颤抖,他愣了愣,先是听到了许微寒的声音,焦急担忧,而后就看到一个女人朝他们这边走来,似曾相似的脸。
  那个漂亮的女人,他是见过的。在那个大宅子里,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衣服,像是桃花的颜色,站在树下,对着身边的人轻轻笑道:“这真的不会开花吗?”
  她身边的人就说:“不会,如果开花了的话,就换一种不会开花的。”
  秋瑶吓得叶子都抖了抖,一阵风吹来,桃叶酥酥而响。秋瑶看到那站在一起的俩人,陆春宴脸上的温柔刺目。他想到了在宅子里听到的各种谈资,陆春宴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有很多很多情人,真的是三心二意朝朝暮暮吗?
  秋瑶以前是从不会在意这些,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心里好闷好难受,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些话。
  陶媛的妹妹陶晓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漂亮的脸上施了淡妆,她走到陆春宴面前,与陶媛一模一样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她说:“陆先生,您还记得我姐姐吗?”
  孟涛等人在旁看着好戏,陆春宴面无表情,许微寒刚要上前就被人从后拉住。陆春宴下颌微动,他没有回答,昏昏暗暗的光影里,陶晓和陶媛叠合在一起,恍惚间那张脸上沾满了血迹。他又想到了那天,他挂断了那通电话,几秒之后,窗外掉下一个黑影,又是几秒之后,他的助理惊慌失措地来找他,说陶媛死了。
  他来到楼下,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也看到了血肉模糊的那个人。周围哄闹喧哗,救护人员赶来,拿的不是担架,而是裹尸袋。他呆呆地看着,后背被推搡,一下子站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郭诏安要来扶他,却被他躲开。
  一片的兵荒马乱,世界像是被分割成了一块块碎片,他呆呆地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他们的最后一通电话,陶媛大吼着,“陆春宴,我要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她做到了,她成了陆春宴这一生都不可能遗忘的噩梦。
  陶晓步步逼近,陆春宴像是真的被吓到,后退了几步。有人发出嘲笑,“陆春宴,你这是害怕了啊?”
  “所以说,伤天害理的事别做,害死了人,是要还的。”
  “闭嘴。”许微寒猛地挣开,挥拳就要打去,却被人狠狠推开。他呼吸一滞,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身后有双手扶住了他。许微寒一愣,回头看去,竟然是秋瑶。
  许微寒站稳,低声道谢。秋瑶摇了摇头,他从陆春宴身后走了出来,挡在了陆春宴身前。他说别欺负他,说完就听到几声嘲笑。陶晓继续走近,伸出手似乎要去碰陆春宴,秋瑶见了,立刻上前,在他眼里没有男女有别,只有坏人和好人。眼前的人想要伤害陆春宴,就是坏人,他不准。
  他伸手直接推开了陶晓,几乎没用多大力,陶晓就摔在了地上,她有些懵,边上的人也懵了,根本想不到秋瑶看着瘦弱,力气却那么大。
  陶晓呆坐在地,沉默了几秒,就哭了,边哭边喊让陆春宴偿命。
  陆春宴的脸色难看,秋瑶抿起嘴唇,攥住陆春宴的手,就往外走。孟涛使了个眼色,就有几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孟涛抱着手臂笑着说;“走那么快做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啊?”
  秋瑶皱起眉,他第一次觉得那么愤怒,出奇的愤怒。
  他喊着让开,对方不让,步步压进。陶晓的哭声越发凄厉,他觉得心里烦躁不安,那股情绪像是一枚针扎在他的心里,尖锐疼痛。他们都不是好人,秋瑶这样想着,便抬手直接把挡在面前的人给狠狠推开了,“让开。”
  那几个男的都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似乎一阵风闪过,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到了地上,抱着肋骨痛嚎。
  没人再敢挡着他们了,秋瑶牵着失了神的陆春宴往外跑,推开大门,把身后那些冷嘲热讽都丢掉。他们穿过走廊跨上楼梯,最后跑到了盛满月光的甲板上,慢慢停下……
  没有穿外套,甲板上有些冷,陆春宴打了个哆嗦,目光放在天空上。
  秋瑶攥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似乎只有紧紧抓住,他才能安心。他看向陆春宴,小心翼翼道:“你还好吗?”
  陆春宴不语,秋瑶咬了一下下嘴唇,拽着陆春宴的手轻轻晃动,又问了一遍。
  陆春宴这才回神,他侧头,目光从秋瑶的脸上飘过,他说:“秋瑶,我没事。”
  他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秋瑶还想说话,却听陆春宴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秋瑶张了张嘴,心里焦躁慌乱,他欲言又止看着陆春宴,最后千言万语成了一声干巴巴的好。
  他什么都不敢做了,风那么冷,吹在脸上冻得发疼,他都不敢说,就乖乖地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守着陆春宴。隔了很久,秋瑶都有些站不稳了,可怜巴巴小声问:“陆春宴,你心情好些了吗?”
  甲板上昏暗无光,三两月色照不到脸上,他试图去看陆春宴,却只能见到一片暗暗的模糊。秋瑶吸了吸鼻子,冻得发红的两边脸颊忽然被一双手覆着,他抬起头来,脑袋却又被按了回去。陆春宴把他搂进了怀中,抱得很紧,身体贴过去,下巴搁在秋瑶的发顶,他低声说:“我好多了。”
  秋瑶“嗯”了一声,他整个人都埋在了陆春宴身上,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哽着嗓子道:“那些人怎么可以这么说你。”
  陆春宴叹了口气,自嘲笑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秋瑶身体一僵,陆春宴缓缓把他放开。秋瑶看不清陆春宴的表情,耳边是忽而凌冽的风声和海浪,呼吸被风纠缠在一起,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听到陆春宴说:“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的的确确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三心二意没有真心的人。”
  甲板上的灯突然亮了,四周的昏暗散去,陆春宴看到秋瑶呆滞的神情,他勾了勾嘴角,缓缓转身,面对着海面。他说:“那天她打我电话,用死威胁我。她让我去天台,我没有理她,我说随你的便,然后她就跳下来了。”
  陆春宴闭上眼,当日的一幕似乎就在眼前。他心口仿佛破开了个洞,无坚不摧的壁垒被人攻破。说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逃避自己的真心,又把别人的感情当做孤单的调味剂,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去谈感情了。
  秋瑶呆住,他微微张嘴,舌尖抵在上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陆春宴说的事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了,他抿起嘴,试着去抓陆春宴的手,手指划过陆春宴的手背落下,什么也没碰到。秋瑶听到许微寒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就见许微寒朝他们这边跑来,他下意识地去看陆春宴,预料之中,陆春宴扬起嘴角,重新笑了。
 
 
第11章 
  11
  许微寒站定在陆春宴面前,他一路小跑过来的,扶着膝盖有些喘。陆春宴下意识地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许微寒就撑在陆春宴身上,喘着气道:“你们走得也太快了,我都跟不上。”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啊,孟涛那个混蛋竟然这么龌龊。”许微寒蹙眉,怒火义形于色,他反手抓住陆春宴的手,对他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硬拖着你来,就不会这样了。”
  陆春宴垂眸,盯着自己被许微寒攥着的手,沉默两秒,他嘴唇微动,还未说话,就见许微寒快速撒了手,讪讪道:“我都忘了,你不喜欢这样。”
  陆春宴后槽牙抵在一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吁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有些累了。”
  “那回去吧。”许微寒这么说着,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秋瑶,“小朋友的脸都冻白了。”
  陆春宴一震,侧身朝秋瑶招了招手。秋瑶踌躇着上前,他们从甲板上下来,许微寒走在陆春宴左侧,边走边说:“我已经警告过孟涛了。”
  陆春宴笑了笑,“我没事。”
  许微寒两手负在身后,神情郁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春宴时不时会用余光偷偷看他,迟疑道:“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走入船舱内,走廊的灯明亮通透,廊道尽头挂着一幅莫奈的《海浪》,脚下铺着红棕色的地毯。许微寒在门前停下脚步,他犹豫踟蹰,看着陆春宴开门,最后还是抬起手拉住了陆春宴的胳膊。
  陆春宴侧头看他,许微寒瞥了眼秋瑶,不好意思笑道:“能不能让小朋友先进去,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春宴愣怔,他微微颔首,刷了门卡,把门推开,低头对站在身边异常安静沉默的秋瑶说道:“你先进去吧。”
  秋瑶的目光越过陆春宴看向许微寒,对方歪了歪脖子,朝他笑了笑。
  秋瑶迅速低下头,背过身拉开门,走了进去。
  走廊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许微寒看着尽头的那副画,低声说:“其实之前就有些话想和你说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前面有个小的咖啡厅,过去坐坐吧。”
  这艘游轮是许微寒买下来后,找人设计的,他喜欢看着华丽的东西,风风火火地做事,到哪里都要带一大帮子人,好像热闹是能传染,他也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他们走进咖啡厅,里面空荡荡的,咖啡师都已经休息了。许微寒就走到吧台里,鼓弄着咖啡机,自己动手做了杯咖啡,还拉了个花。
  陆春宴看着杯子里惨兮兮的笑脸,无奈道:“你这个拉花让人很没食欲啊,而且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的。”
  “你怎么和以前一样,嘀嘀咕咕磨磨唧唧的。”许微寒翻了个白眼,自己给自己冲了一杯美式,坐到了陆春宴身前。
  这是个很小的咖啡厅,大概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四周都是植被,开着小灯,不明朗的光线让人有一种是在幽会的错觉。陆春宴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可又不敢去深想许微寒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
  许微寒喝了一口苦咖,陆春宴看着他,轻声道:“我记得你以前特别不喜欢苦味,喝一杯咖啡要加三包糖。”
  “那是以前了。”许微寒笑了笑,他没记着说事,而是扯开话题聊了一些自己这几年做的事,最后惆怅地长叹一口气,“前段日子,我爹给我这几年做了个总结,简而言之就是八个字,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陆春宴瞧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想着要去安慰,就听许微寒说:“所以,我打算改变一下。”
  陆春宴一愣,他张了张嘴,“变什么?”
  许微寒垂眸盯着陆春宴那杯咖啡,拉花出来的笑脸被搅乱了,原本惨兮兮的弧度,变得更加可怜。他抿起嘴,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杯壁,轻声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我们都长大了。我这个人可能成长的速度要比一般人慢很多,不过现在也渐渐明白了,有些责任是该担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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