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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心(近代现代)——鲸风Douma

时间:2019-10-11 11:24:22  作者:鲸风Douma
  他饶有兴趣的站在谢凇玙身后,眯着眼睛看他,那样子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在晒太阳,可是眼中却远不是困倦温和的。
  谢桉樾有很久都没有看见谢凇玙了。
  但没看见也不会不熟悉,正确地来说,是几天没见而已,因为他前几天还梦见他了。
  谢凇玙很快洗完手,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纸,擦了擦,然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谢桉樾便动了。
  “好久不见。”谢桉樾像一只幽灵,突然地站在谢凇玙身边,然后出声打招呼,“小鱼子哥哥,你不回头看看我啊?”
  谢凇玙闻声扭头,他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但是面色看上去依旧平静,一点点重见故人的情绪都没有。
  “哎,认不出来了?不会吧?”谢桉樾咧嘴笑,他旁若无人地洗手,那样子和谢凇玙很像,因为他在学他。等洗完手了,谢桉樾转过身,朝谢凇玙伸手,手心朝上,轻轻摇了摇:“哥哥?不给我一张吗?”
  谢凇玙没说话,但是默默从怀里拿出那包手帕纸,拿了一张给他。
  谢桉樾笑,他看着谢凇玙就忍不住笑,那样子比听安卿水的“弑父阴谋论”还要愉悦。
  终于,谢凇玙说话了,他似乎不太能忍受谢桉樾肆无忌惮的目光:“你别看我了。”
  “为什么?”谢桉樾微微侧头,“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谢凇玙不做声,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是医院的保洁工要涮洗拖把,谢桉樾就不等他开口了,完全自来熟,伸手大咧咧地拉谢凇玙的袖子,扯着他走:“哥哥,你朝里面走一点,别挤我。”
  谢凇玙就像是一个大冰块做的人偶,一言不发,但是脚下很滑,一扯就走。
  等从洗手间出来了,谢桉樾就停了下来,他用了点劲儿,把谢凇玙的手提起来,提到胸口那么高,像是小时候玩的游戏一样,需要轴起小伙伴的胳膊。不过他没有玩游戏,他看了一会那只手,目光落在谢凇玙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只银色的手表。
  谢桉樾笑了下,随即张开五指,任凭谢凇玙的手落下去,再被收回身侧。
  “哥哥,这是谁送你的?”谢桉樾看着他笑。
  他们确实是十二年没有面对面站着了,因为谢凇玙大学出国之后,就回来过几次,次次都是谢桉樾不在家的时候,而同城偶遇这种奇遇一样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当然没有机会见。
  可是谢桉樾的态度很怪,他反而很自然,像是他们一直亲密。
  “没有人送我,我自己买的。”
  谢凇玙的声音是好听,像是冰棱相击,很清很透,又混有一些成年男人的那种低压的嗓音,在谢桉樾的耳中即是天籁,让他有些恍惚——他就是听见他的声音才有了两人重逢的实感。
  “是吗?”大概顿了有三秒钟,谢桉樾状似无所谓地甩了甩头,先一步往父亲的病房走去,“我还挺喜欢的,改天也送我一块吧。”
  “我可以把货品信息发给你……”谢凇玙在他身后跟了过去。
  “不行,”这个时候谢桉樾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了,他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于是那嗓音就没有平时那么多的起伏,更像是深情的情话,一下就揪住了谢凇玙的心——
  “不是你的,我不要呢。”
 
 
第六章 鸡毛蒜皮
  房间里,谢老爷子正和安卿水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谢桉樾推开门,露了个脑袋,两眼眯成一条缝,嘴甜:“咦?这是谁家的老仙人下凡?”
  “小樾,来,”老人招呼他,“进来进来。”
  谢桉樾就走进去,身后跟着谢凇玙。
  老人笑着说:“小樾,正和卿水说你呢。”
  “说我啊?你俩又念叨我什么?”
  “你这成天忙得,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卿水都生气了。”老爷子就笑,“你看看你。”
  “他?他开心死了,”谢桉樾扯了个凳子,往旁边一坐,满不在意地说:“安卿水,他不就盼着我忙来忙去,踢了我给你当亲儿子呢,可不得积极。”
  “哇,桉樾……”安卿水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你这心肠歹毒……”
  “……心肠歹毒的家伙,”谢桉樾把“心肠歹毒”四个字咬得有平有仄,完全压过了安卿水,“你可是我亲兄弟,我连你要说什么都知道。”
  老爷子就笑。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在家里人、熟人面前,谢桉樾就从不主动和谢凇玙说话,看也不看一眼,反而处处都在给他找不痛快,说“亲兄弟”几个字的时候也是一种奇怪的语气,听着人心里不舒服。
  安卿水飞快地瞟了一眼谢凇玙,谢凇玙之前坐的座位被谢桉樾占了,只能站在一旁,纵然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可他再怎么说也是谢老爷子的大儿子,不该和那个新来的刘助理一样站在一旁候着。
  安卿水便站起身,对着谢凇玙笑了一下,说:“这医院小卖铺有的吧,我去楼下买点喝的,想喝点甜的东西。凇哥,你也别站着了,坐这儿。”
  他话音一落,走了出去,刘助理和那个律师也跟着去了。
  安卿水跑得快,不等几人说话就出门了,谢桉樾就动了下嘴角,看样子是在心里骂他。
  这房子立马就安静了,剩谢家父子三个,尴尬就像糊了锅时的气味,虽然看不见,但确实弥漫开来了。
  谢老爷子像是感受不到这尴尬,把两个儿子各看了一眼,说道:“你们两个兄弟也很多年没有见了吧。”
  谢桉樾这时才看了看谢凇玙,他微阖双目,转而笑了一声:“可不是,我好久没见我哥了,我还总想吃他做的菜呢。高中以后就没怎么吃过了,好想呢。”
  谢凇玙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点了下头:“嗯,是很久没回来。”
  “倒也没有多久,”老爷子说,“过年的时候,凇语不是还回来看我呢吗,别看爸老了,很多事情都记得清,你们这两个孩子,谁怎么回事,爸心里清楚。”
  谢桉樾眨了下眼睛:“对,爸说的都对。”
  谢桉樾心中不也明如镜似的,他又想起了十二年前,老爷子突然问谢凇玙想不想出国的事情。
  谢凇玙那时候大二,暑假,刚刚回家,谢桉樾就守在门口等着,想他一回来,就扑上去抱他。他早知道是爸去接的谢凇玙,那时候谢桉樾刚刚和他表了白,可能是心中有鬼,谢凇玙就怕他们的事情被爸发现,在家的时候总是很紧张的。
  谢凇玙的心情谢桉樾再清楚不过了,于是他就在等那个时候,他就是要吓唬谢凇玙,他的这个哥哥受惊的时候其实不太能看出来,但是如果谢桉樾挂在他身上,就能发现他的后背肌肉都僵硬。
  谢桉樾喜欢这样,也喜欢摸他的后背,感觉他肌肉的起伏和颤动,屡试不爽。
  可是那天,谢桉樾没能等到他们进来。
  就在门口,谢凇玙说“好”。
  他要出国,问得人问得很突然,答得人答得也没有一丝犹豫,随口一句话,就把一辈子的事情定好了。而谢爸和谢凇玙回到家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言,就也能把谢桉樾瞒的滴水不漏。
  谢桉樾知道的时候谢凇玙已经快出发了,他也来不及阻止了。
  本来出国也不是什么永不相见的事情,但是谢桉樾心中一点点底也没有,他知道自己太缠人,也知道哥哥心中的诸多顾虑,他们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谢桉樾去找谢凇玙,去追谢凇玙。谢凇玙从来都是被动的,他从未有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样的字眼,一旦他走了,谢桉樾就觉得他们之间像隔着深沟天堑,遥不可及。
  可是谢桉樾不是什么好人,做人弟弟也做不了一个好弟弟,他不乖巧,也不听话,他明明深知这一切,只要他松手谢凇玙就可以解脱,走上正途,但他不,他心中有谢凇玙,但也有自己。只有两人一同存在,那才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就如谢凇玙亲口说的,谢桉樾,你就是个魔鬼。
  临别的那天,谢桉樾拉着谢凇玙的领子,坐在他身上,将人压在床头,一遍遍问他——谢凇玙,你怎么敢离开我,你怎么敢……
  最后他问他,谢凇玙,你还回不回来了。
  可是谢凇玙也没说话。答案很清晰了,是谢桉樾最不认同的那一个。
  “你什么时候走?”
  谢桉樾惊了一下,这声音突然响在耳边,他一下回神,这才发现是谢老爷子在问谢凇玙。
  “下个月。”谢凇玙没有犹豫地回答,看来是早已安排好的日程。
  谢桉樾听到回答抬头去看谢凇玙,他们坐在床的两侧,面对面,但是谁也看不透谁心里想什么了。等谢桉樾自己发现的时候,他已是一身冷汗,他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这段记忆太久了,也太影响他了。
  是他这十二年来的噩梦,梦里的谢凇玙比眼前这个还要无情,总让谢桉樾在半夜惊醒。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又转过脸看谢桉樾,“小樾,你呢?”
  “我?什么我?”
  “时间安排,”谢凇玙言简意赅地说,“请爸吃饭。”
  “哦。”谢桉樾明白了,谢凇玙回国确实会出去请老爷子吃一顿,这是他常年不在跟前的孝道,不能不尽。往年他们两个总是不会碰到,大概是刻意避开了,而今年——谢凇玙回来是因为老爷子说“病入膏肓”,不过现在看是假的——于是这两个毫无亲缘关系的兄弟这才见面了。
  “那——”谢桉樾本想说,“请爸,叫我干什么”,但是他立马想到这大概是老爷子提的,这个家就剩下他们三个,老爷子身体其实不怎么好,年纪也大了,他们一家便是聚一次少一次。于是他说:“什么时候?我都行。”
  谢老爷子欣慰地笑了,说:“那就都听你哥的吧,他来安排。”
  谢凇玙点头。
  话说到这个时候,下去买水的安卿水几个也回来了,谢凇玙看好时间之后告诉了谢桉樾,刘助理就把吃饭的那天记了下来,给谢桉樾调整日程。
  安卿水给每人一瓶水,随后,老爷子就立遗嘱,律师在旁边记。全部弄完之后,也快到八点多了,医院晚上只能留一个家属,谢桉樾不在医院住通宵,叫了家里的阿姨照顾老爷子。
  等把一众人送走,医院的门口,就只剩下谢桉樾和谢凇玙两个人。
  谢桉樾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呼了口气,最近秋老虎,天气并不凉快,只有这个时候还算可以,没有太阳了,至少没有多热。
  谢桉樾叫他:“小鱼子哥哥?”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在笑,说实话,奔三的人装嫩似乎听来让人觉得挺恶心的,但是谢桉樾这么说的时候没有那种感觉,倒像是一只在耳边轻声呓语、用以蛊惑他人的恶魔。
  谢凇玙没有无视他的理由,于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现在呢?你要去哪?”谢桉樾指了指不远处的车,“我送你?”
  谢凇玙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摇头:“不用,我自己有车……”
  “那送我吧,”谢桉樾往前走了两步,问他的车在哪,说,“刘助理回去了,我想你会开车带我一程,既然这样,那就我搭你的。”
  “那你的车呢?不开走?”谢凇玙想说“你可以叫代驾”,但是谢桉樾的回复太快了,他没能说出来。
  “哥哥,你别嫌弃我呀,”谢桉樾笑,“你这么不想我的?我都想死你了。”
  好熟悉。
  这句话,这个笑,就这么猝然地让谢凇玙回到了二十年以前。
  八岁的谢桉樾很讨人厌,是个狗都嫌的年纪,他撕碎谢凇玙的作业,在睡觉的时候用冰冷的脚冻他,把雪塞到谢凇玙领子里,春天的时候用花扔过谢凇玙,第一次知道有泼水节这么个节日之后还用水泼过他,谢凇玙为他摔过、磕过,还感冒过,被学校老师训过……受过诸多不必要的苦。
  这样的谢桉樾是个魔鬼,谢凇玙在被子里哭,他都十岁了,妈妈死的时候也没怎么哭过,但是却被谢桉樾气得天天流眼泪。
  谢凇玙有一段时间还恨谢爸,觉得要不是他娶了妈妈,自己也不会认识谢桉樾。不过等后来他长大了,这小孩气的恨意也就散了,谢凇玙得留着精力对付谢桉樾,分不出别的心思了。
  谢桉樾很会哄人,他调皮捣蛋之后了,会抱谢凇玙,学着自己妈妈的样子亲谢凇玙的眼角,蹭他的脸,然后说一些一文不值的“对不起”,发誓保护他,再也不惹他了。
  谢凇玙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也容易被骗,就常常上当。
  也许,一个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是壮年,总是往回看不怎么励志,也不热血,总有些颓然和优柔寡断的丧气。谢凇玙听过一句话,说是,只有现在过得不够好,人才总是惦念以前——因为以前优于现在,好汉若是有可以吹嘘的现在,那必然不会停留于当年的勇。
  谢凇玙不知道对不对,似乎很有道理,但却也觉得这是非常片面的想法。
  谢凇玙的生活比以前好,他帅气、自由、多金、算得上是社会上层人士,可这样的他,却依旧会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啊。时间可治愈一切伤痛,抚平曾经纠缠的死结,那么谢凇玙就应该和谢桉樾握手言和,兄友弟恭。
  可他做不到,越是做不到就越是想以前的事情,可越想就越不能释怀。
  然而,这毫无道理不是吗?
  谢凇玙没有任何沉溺于过去的理由。
  所以,听见谢桉樾和以前一样说“想他”,他也不该心软。
  谢凇玙想,如果一个人能把“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记二十年,那么这事情本身就已经不是鸡毛蒜皮了。这是一场战役,属于他谢凇玙一个人,只有一个目的才能算赢——那就是忘记谢桉樾,完全地、完完全全地忘记,让这变成一个真正的鸡毛蒜皮,随着时间烟消云散,永远也不要来烦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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