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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云间(近代现代)——八口小锅

时间:2019-10-07 13:58:25  作者:八口小锅
  “快了,等糍粑打好就齐了,”陈云旗看了看时间,关掉炉灶上的火,掀开锅盖,学着当年外公的样子,将一团蒸得喷香的糯米连着垫底的纱布一并兜了出来,放在了另一口大锅里。
  外婆找来一根足有一米多长、手臂粗细的木棍交给了陈云旗,陈云旗洗净了木棍两端,接着将一锅糯米放在铺了报纸的地上,踢过一张小板凳对三三说:“你帮我扶稳,我来打。”
  外婆笑盈盈地站在一边,看着三三坐在小板凳上,猫着腰扶住了锅两边的把手,陈云旗便持着木棍开始捶打那团糯米。看似没什么难度的事情,做起来却相当辛苦。糯米黏性极高,一棍下去就被紧紧裹住,再拔/出来相当费劲,要不停地沾水才行。没打一会儿,陈云旗的额头就冒了汗,他脱下外衣扔在一边,挽起衣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到把那团糯米打得像面团一般看不出颗粒,才扔下长棍瘫坐在地上,直呼喊累。
  外婆跨过他摊开的两条长腿,接过三三端起来的糯米团笑着说:“人家三三一直弯着腰都没喊累,白长这么大个头,一天到晚什么也不会。”
  陈云旗朝三三眨了眨眼,回应道:“那是,三三比我能干多了。”
  三三闻言连忙不好意思地辩解道:“没有没有,平时都是小旗哥照顾我,他很能干的,他最能干...”
  陈云旗越听这话越觉得别扭,赶忙打断了三三,带他洗了手,端坐在桌前等着开饭。
  菜已上桌,人已到齐。陈云旗夹起一片腊肠放进嘴里,刚嚼了几下,忽然好奇地问道:“这是?”
  “是你山里的朋友寄来的吧?”外婆抬头看了一眼后说:“之前那段吃完了,前几天又寄来了,也没留名字,我以为又是你让人寄的,不是?”
  陈云旗和三三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反应过来寄香肠的应该是三娘。他反复回味着口中熟悉的滋味,眼眶发潮地说道:“是,是山里的姐姐。”
  三三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在自己家过年,他生怕坏了别人家的规矩,饭也吃得小心翼翼。哪知这一家人比他还小心翼翼,几个大人轮流往他碗里夹菜,夹完还要盯着他吞下去,问问合不合他胃口、吃不吃得惯。三三这会儿也不敢挑食了,给什么吃什么,两边腮帮子鼓着小包,像只小松鼠一样可爱。
  陈云旗习惯性地夹走他碗里一块鱼皮塞进自己嘴里,对众人好笑道:“你们别这么盯着他,他该吃不下了,以后都不敢来了怎么办。”
  “小旗真是大人了,知道照顾人了,”小姨收回盯着三三的目光,转向陈云旗说:“这次回来待多久?”
  “三天,”陈云旗有点遗憾地说:“公司太忙了,三三明年要高考了,也不能玩太久,要早点回去补习功课,明天我们去给外公扫扫墓,后天我带三三出去转转,大后天就走。”
  舅舅端起酒杯跟旁边的小姨夫碰了碰,举到嘴边却没忙着喝,“这么忙啊,好不容易回来,也不多待几天,你外婆可舍不得你。”
  “地球不爆炸,投行不放假,”陈云旗笑着调侃道:“外企不过春节,我老板也只休7天。”
  三三给外婆夹了一块鱼肉,外婆满意地对他笑了笑说:“年轻人忙是对的,好好打拼事业,外婆舍不得也得舍得。”
  陈云旗有些不忍,咽下一口饭后试探着问道:“外婆,以后去S市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现在舅舅小姨也离得远了,我妈又忙,你一个人怎么行,以后我和三三可以照顾你。”
  三三闻言立刻放下碗筷,鼓着腮帮子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不去,”外婆摇摇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你们住的那些高楼大厦我可不习惯,S市太热了,还是这里四季分明。我这小院多好啊,又有邻居,以后你有时间多和三三回来看我就行了。”
  陈云旗还想劝,妈妈阻止道:“好了,你外婆年纪大了,不愿意去就算了,人老了只图个安稳清净,你们年轻人不会懂的,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好,以后我们过年都回来,”陈云旗见三三落寞地垂下了头,知道他又被勾起了思乡之情,赶紧岔开话题道:“今晚放烟花吗?”
  一提到放烟花,几个过年过得百无聊赖的表弟妹们瞬间都为之一振,继而很快又觉得烟花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一个个又成了霜打的茄子,纷纷表示看完春晚就要睡觉。
  “现在哪里都不让放,也就这郊区管的不严。反正买了,你们愿意放就放,”舅舅瞪了一眼自己吃饭还要看手机的女儿,不满地说道:“明早开大门的鞭炮也买了,在暖气上烤着呢。”
  吃过饭三三抢着要去洗碗,外婆不让,陈云旗推着她坐回到沙发上,笑着说:“你们都歇着吧,我跟三三去洗。”
  屋外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炮竹声,辞旧迎新之夜,屋里屋外皆是一片祥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一起,观看着电视节目,嗑着瓜子聊着天。屋里暖气十足,三三跟陈云旗并排站在水槽前,冻结了霜花的玻璃窗上映出他们一高一矮的身影,浸在热水中的两只手不时交织在一起,带起了细小的水滴,溅在他们年轻的脸上。
  “三三,想家吗?”陈云旗用棉巾擦拭着三三洗好的碗,淡淡地问道。
  三三盯着手中的洗碗刷,很诚实地说:“想,不知道爸爸妈妈和晓燕在干什么,村里已经通电了吧?等我上大学了,我就去勤工俭学,给他们也买一个很大的电视,让他们也能看上春晚。”
  陈云旗正想再说几句宽慰的话,三三忽然转过身,将额头抵在他手臂上,垂着眼眸几不可闻地说:“哥...我没有家了...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哥...”
  陈云旗放下手里的东西,抱住三三带着他朝后退了几步,隐藏在冰箱的后面,抬起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说:“好孩子,你有家,我就是你的家,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不放弃,好不好?”陈云旗用拇指拭去三三眼角泛着的泪花,怜惜地看着他说:“我懂的,我都懂,我们三三无论走到哪都是山里的骄傲,彝族人的骄傲。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争取他们的原谅,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二月烟花寒霜满天,不眠的夜晚,时光仿佛穿梭回到一年前,夜空中依旧有璀璨的烟火,身旁依旧是那动人的少年。穿着羽绒服的三三被陈云旗扑倒在屋前厚厚的积雪上,与他接着一个长长久久的吻。那吻如同他们的心一般深情炽热,少年的眼里盛满了月光和花火,白雪和星河,他的纯真值得一生呵护,他的勇敢是永不熄灭的群山之火。
  回来的几天,陈云旗带着三三走遍了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他们在寒冷的街头分享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在结冰的河面上牵着手滑行。一起翻看陈云旗儿时的画册和影集,一起找回了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
  三天眨眼即逝,结束假期回到家后,三三便埋首在各种模拟试卷和补习作业之中。落户的问题在唐俞韬和陈云旗妈妈的努力下顺利解决,那一页揉皱了的纸终于夹进了陈云旗的户口簿里。三三抱着一颗感恩和奋进的决心,心无旁骛地度过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又一个盛夏到来之际,他迎来了人生当中至为重要的日子。
  高考那天陈云旗紧张得一夜没有合眼,天不亮就起床洗漱,满屋子乱转,没完没了地检查着三三书包里的准考证和文具。
  饶是有各政府部门的竭力保障,有各行各业自发组织的爱心送考专车,路上还有交警开道,陈云旗还是担心交通问题。他未雨绸缪,早早就托部门的小姑娘替自己在淘宝买了一个单车后座,时间刚到就载着三三往考场赶去。
  三三拍着陈云旗的后背,安慰了他一路。等到了门口,如果不是陈云旗还穿着衬衣西裤,保安都以为来参加高考的不是三三,而是这位紧张到冒汗的留级复读大龄考生。
  时间刚刚好,三三对陈云旗挥了挥手,背着书包转身离去。陈云旗驻足在原地很久,忽然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唤起来。
  “三三!”
  “啊?”三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挤在无数家长中冒出一个头的陈云旗。
  周围气氛太严肃了,“我爱你”始终没好意思喊出口。
  “三三加油!我在这等你!”
  清晨的微风中,长高了不少的三三迎着朝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我超级爱你!”
 
 
第八十章 尾声
  川阳站是火车从C市开往庆和镇沿途的必经之站,附近的川阳乡种植樱桃历史悠久,并因此闻名遐迩,是近年来新兴的旅游乡镇。
  在川阳站换乘的旅客较多,列车在此停靠的时间也较长。陈云旗跟在一队游客身后下了车,站在嘈杂的站台上舒展着身体,然后点了一支烟。
  绿皮火车的车厢就在面前,身旁来往的人多又杂,陈云旗不敢走远,站在这个位置他能清楚地看见车厢里靠窗坐着的人,正是抱着书包趴在小桌板上睡得正香的三三。
  陈云旗透过不太洁净的玻璃盯着三三发呆。少年俊秀的五官随着年龄的增长越长越开,眉眼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渐渐显露出了青年人的沉稳神韵。
  屈指一算,今年一过,三三就21岁了。
  站台上的本地小贩正向下车活动的旅客们兜售着各种熟食和特产,陈云旗熄灭烟头走了过去,打算买点水果让三三在路上吃。
  果期到了8月已经收尾,陈云旗在推车里挑挑拣拣半天,终于装满了一小兜本地产的樱桃,付过钱后伴着即将开车的广播声,匆忙回到了列车上。
  三三好像十分疲惫似的,枕着书包一直在睡,丝毫没有察觉到陈云旗短暂的离开。列车在走走停停中继续颠簸了3个小时,即将抵达庆和镇时,三三才似有预感般惊醒过来。他揉揉眼睛看了看窗外,转头咬住陈云旗递来的一颗樱桃,故作轻松地问道:“到了吗?我打呼了没啊?”
  满打满算,三三离家已经三年了,近乡情怯的他越靠近故土,越感到不安和慌张。陈云旗一边除去樱桃上的枝梗,一边示意他看向空荡的车厢,笑着对他说:“打了,声音可大了,你看,一车人都被你吵得跑光了。”
  三三朝陈云旗撇了撇嘴表示不信,伸手拿过樱桃塞进他嘴里堵了他的口,小声抱怨道:“酸死了,大笨蛋,买之前肯定没尝。”
  陈云旗被酸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他赶忙囫囵吞下,抽出纸巾将吐出的核包好,对三三嘴硬道:“我觉得还好啊,我的小祖宗可太难伺候了。”
  接着他又从袋子里挑出一颗大个儿的问道:“再来一颗?开开胃,一会儿能多吃几碗饭。”
  三三嫌弃地推开说:“不要不要,不用开胃也能多吃。”
  这倒是真的,如今三三饭量确实见长,也不那么挑食了,顿顿都比陈云旗吃得多。眼见他个头和体重蹭蹭往上蹿,陈云旗一边抱怨养不起,一边又不断加强喂养,颇有成就感地将书房那面墙上的身高标记添了一道又一道。
  抵达庆和镇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庆和人家里的食客依旧少得可怜,鱼缸里的几尾丙鱼还是那样要死不活地飘着,唯一的变化是门口的店招上加了一排浮夸的led灯,不等天黑就迫不及待地闪烁起了五彩的光。
  老板娘还记得陈云旗,再见他来表现得十分热情。也难怪,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长得好看又有文化的帅哥饶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个。在她的盛情款待下,三三拌着鱼汤吃光了一盆米饭,又喝了一支啤酒,终于勉强压下了心头的紧张。
  吃过饭后他们来到镇中心的小宾馆,当年住过的那间房里,陈设丝毫没变,热水依然紧张。陈云旗和三三将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依偎在床头回忆着当初怦然心动的每个瞬间,一个嘴硬不承认先动了心,一个假装不记得死不开窍。
  “宝贝,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陈云旗怀里搂着三三,手指轻绕着他的发梢,望着窗外的月色问道。
  三三头靠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那一尘不变的淡淡烟草味说:“唔...你先说,你说了我就告诉你。”
  “我啊?”陈云旗不知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大概是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吧,只是自己一直没感觉到。”
  “真的吗?”三三闻言立刻坐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他不可思议道:“那么早?为什么啊?”
  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认真聊起这个话题。陈云旗眉头一皱,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三三的额头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三三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咬了咬:“肯定有,你说嘛...我想听。”
  指尖湿湿热热又痒痒的,陈云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因为我们三三乖啊,替我背行李,牵着我爬山,帮我铺床还给我烤红薯吃,又能干又体贴,我当然喜欢了...”
  三三听着他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忍不住笑了,翻身坐在他腿上,双手撑在床头,渐渐贴近了问道:“只有这些啊?”
  贴得太近了,近得连呼吸和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陈云旗察觉到自己似乎处于了被动之中,绷紧了面部的肌肉,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哦...那...原来哥哥...没有觉得我好看啊...”三三面上假装失望,一只手却将陈云旗的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扯了出来,顺着他的腰侧抚上了胸膛。
  陈云旗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三三,心都跳疼了。
  “我还以为...我长得是哥哥喜欢的样子...哥哥第一眼见到我就想亲我...就想抱我呢...”
  “你怎么不说话啊...”三三含住他耳垂上那颗浅色的痣,将手探了下去,口齿不清地问道:“哥哥你怎么硬/了?你想要吗?你承认了我就给你...”
  扛不住,实在扛不住,陈老师还是那个陈老师,小绵羊却修炼成法力高强的狐妖了。
  面对强大的攻势,陈云旗第一时间放弃了无谓的抵抗,无力地坦白道:“承认...承认...好看...太好看了...第一眼见到就迷上了...鬼迷心窍...你真的好美...”
  三三终于满意了,整个人从他面前滑了下去。陈云旗轻轻扯住他头顶的发丝,仰起脖颈不住地低吟喟叹,除了“你好美”、“你好漂亮”之外,什么都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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