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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云间(近代现代)——八口小锅

时间:2019-10-07 13:58:25  作者:八口小锅
  狐狸小王子一秒钟进入了自来熟的状态,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陈云旗,突然间一把拉住他一只胳膊,皱着眉故作愤恨地说:“诶!?你居然长得这么帅,比照片帅多了,还这么高!太后悔叫你来了,村里的妹子和妇女们怕是要抛弃我了,嘤嘤嘤嘤…”
  陈云旗没料到这蓄着稀稀拉拉络腮胡的男人还会这样撒娇,让人顿时联想到了“金刚芭比”这个词。他尴尬地笑道:“哪里哪里…”然后弯腰去捡脚边的背包重新背回背上,借此抽回了被拉住的胳膊。
  “一路上感觉怎么样啊?你挺厉害,还真的说来就来了!”
  狐狸小王子带着陈云旗向路边的出租车站台走去,边走边说:“今天太晚了,已经没有去县城的车了。先去酒店休息,我已经买好了明早的火车票,从这里出发去县城还要坐五个小时火车,到了县城还要再转汽车去镇上,然后看情况,天气不好的话后天天亮再上山。”
  陈云旗站在等车的队伍里点了一支烟,边抽边认真地听着狐狸小王子说话,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几个地名:海源县,庆和镇,天云村。
  这是他现在要去的地方。
  狐狸小王子真名叫唐俞韬,比陈云旗大三岁。去酒店的路上唐俞韬告诉陈云旗,山上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老师,一个男老师叫李辉,一个女老师叫宋菲菲。宋菲菲已经在山里待了五个月,前几天刚离开,被来山里献爱心的企业挖去北京总部工作了。
  “女老师待不久也正常,山里条件实在太差了,要电没电,要水没水,洗个澡都困难。” 唐俞韬说,“到了镇上我们去给你买些生活必需品,你打算待多久?”
  “一个月吧,回去以后也该计划下工作的事情了,”陈云旗摇下车窗,一阵冷风灌进来,直吹得他眯起眼睛。
  到达酒店后他回绝了唐俞韬一起去转转的提议,第一时间洗了澡钻进了被窝。唐俞韬在他洗澡的时候出去买了些当地的特色小吃,拎了几罐啤酒回来,陈云旗爬起来挨个儿尝了尝,都很辣,于是开了一罐啤酒边喝边跟唐俞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吃饱喝足,第二天还要早起赶火车,两人便早早洗漱睡了。
  躺下没多久陈云旗就听见唐俞韬轻轻的鼾声。他缩了缩身子,把被子裹紧。没有暖气的房间里有点冷,一床被子不够保暖。陈云旗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理一理。
  想起他的那间用来龟缩进去逃避生活的小公寓,想起公寓里每个孤单的夜晚温暖他的橘色灯光,而自己此时正身处异地一个不知名的小旅馆,躺在一张不怎么清洁的床上,连周围的空气都这样陌生。
  明天他便要真正启程前往他的目的地,接下来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他有一点不安,又隐隐地期待,期待那座山能带给他一些生命中不曾有过的东西。
  陈云旗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一大早就被唐俞韬的手机闹钟吵醒。他们没有吃酒店的免费早餐,唐俞韬带他到附近的巷子里吃热气腾腾的豆花和刚出锅的油条。
  天刚蒙蒙亮,喝下热豆花后呼出的气都泛白了。老城区的巷子里有老人家在寒冷的清晨只穿着二道背心在锻炼。路边静静搁着刚结束了一夜酣战,喧嚣还未完全褪去的麻将桌。
  吃过早饭两人赶上火车。绿皮火车的车厢里一眼望去可以见到很多身着民族服饰的乘客。这趟车的终点去往藏区。唐俞韬在上车前提醒陈云旗要小心扒手,他在这趟列车上来回被偷过很多次。
  空气里飘着各种各样口味的桶装泡面味道,唐俞韬闻着就饿了,找列车售货员买了两桶,泡好叫陈云旗一起吃,说是入车随俗。
  唐俞韬吃完面后就配合着火车摇摇晃晃的节奏靠坐在座椅上睡着了。陈云旗虽然前一晚没睡好,此刻却没有什么睡意,他一直看着窗外,看着列车从凌乱交错的的城市渐渐驶进空旷的山野,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隧道,忽明忽暗,恍若隔世。
  五个小时后火车抵达了海源县。
  一下火车唐俞韬立刻带着陈云旗赶去汽车站买到了即将发车的车票,又在汽车上颠簸两个多小时到达了庆和镇。
  “我们还要再坐摩托车到山脚下,估计今天上山的话上到一半天会黑,路不好走,我常走习惯了,天黑了也没什么问题,主要看你。咱们可以在镇上再住一晚,明早再上山,” 唐俞韬看了看天算着时间说道。
  陈云旗只思索了一小会儿便肯定地回答:“我没有问题,今晚就上吧。”
  唐俞韬没有再劝陈云旗,他带着陈云旗去镇上的小超市买了些脸盆之类的生活用品,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一辆拉客的摩托车,模仿着当地人的口音跟车主讨价还价了一番,谈定价格后又拿着手机发了半天信息。
  陈云旗背着大包跨坐在摩托车最后边的储物箱上,比前面两人高出了半截。驶出镇中心约摸半个小时后,他们进入了庆口河大峡谷。
  摩托车沿着峡谷一侧的河边公路行驶,庆口河蜿蜒在峡谷中间,两岸奇峰突起,危岩耸立,头重脚轻的大山仿佛随时都会压倒下来,路面时不时出现散落的碎石块。
  陈云旗仰起头,在呼啸的风中观望着这鬼斧神工的壮丽景色。
  头天晚上睡不着他用手机搜索庆口河大峡谷,网上的资料显示峡谷全长26公里,谷宽虽不足200米,但谷深却达到2600米,这样连续完整的峡谷长度在全世界都十分罕见,而真正亲眼见到这样险峻壮丽的绝壁深谷,陈云旗心中所受到的震撼程度远远比读到这些文字介绍时强百倍。
  一时间风声,水声激荡在耳边,陈云旗心旷神怡,他突然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没有尽头。
  不知不觉中延绵的峡谷逐渐消失,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消失在群山背后时,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座山脚下。
  陈云旗狂跳的心随着双脚踏上地面慢慢缓和下来。他先抬头看了看隐藏在云雾里的山顶,再往下看见山间若隐若现的,有一段没一段的弯曲小路。
  夜色从背后扑过,越过头顶,往大山慢慢地笼罩过去。
  透过薄雾,陈云旗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间小铺子,门漆成了鲜艳的蓝色,那门前立着一个牵马的少年。
  唐俞韬也看见了那少年,他先前一步挥着手向那身影喊道:
  “三三——三娃儿——”
  少年闻声牵着马走了过来。
  夜色更浓了,等他穿过雾气走近,陈云旗借着还未被黑夜噬尽的余光看清那少年的脸,竟不是这一路随处可见的,常年风吹日晒黝黑皴裂的农人相貌,反而非常白皙,瓜子脸高鼻梁,一双蕴含少数民族风情的大眼睛在夜雾里微微地闪着光,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有些瘦弱,个头才到陈云旗肩膀,穿着一件黄色的棉衣,腿侧有好多口袋的运动裤,军绿色的胶鞋,手里牵着的严格来说应该是一头骡子。
  见面生的陈云旗望着他,他有些腼腆地微微红了脸,转过头对手舞足蹈的唐易韬微笑道:“唐老师回来啦。”
  唐俞韬一把搂过陈云旗向少年介绍道:“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新老师回来,这是陈云旗陈老师,”说罢又转过头对陈云旗说:“这是三三,山里的朋友。我刚在镇上给他发了信息,让他接我们。天黑路不好走,有人和骡子安全些。”
  唐俞韬介绍过,三三的目光便又看回陈云旗,轻声道了句“陈老师好”,他说的普通话还带着一些口音,但比绝大部分本地人强很多。陈云旗也向他微笑示意。
  见他背着行李,三三便伸手要取,陈云旗摆了摆手对他说:“没事,我自己能背,”三三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还是不由分说把行李拿了过去,麻利地挂在了骡子身侧,骡子的身另一侧还挂了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编织袋和一个油漆桶。
  东西收拾妥当后三三牵起骡子走在前,唐俞韬捡了一根粗树枝给陈云旗做登山杖,让他走中间,自己走最后。三个人渐渐迈进浓稠夜色中的山路向上走去。
  山路崎岖蜿蜒,听唐俞韬说这路有些部分是凿的,有些是用炸/药/炸的。路的一边靠着山壁,一边是悬崖,没有任何的围挡,路面窄得容不下第三只脚并列。刚开始有一段路还有水泥铺成的骡马道,零零散散的圆形马蹄印能防止人和牲畜滚落。可能因为财力有限,骡马道只有一小段便突兀地断了,再往上就没有成型的路面了,连三三牵的那头骡子走得都十分费力,不断地发出“呼哧呼哧”的鼻息声。
  陈云旗平时唯一的运动就是游泳,他高中时参加过游泳队,上大学以后偶尔在学校游,也去家附近的区体育馆游,办了年卡,不那么宅的时候一周去个两三次,一口气游个1500米对他来说非常轻松。他自认为耐力已经相当不错,可这样连续向上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进了两个小时后,他也开始觉得体力不支起来。
  天已经彻底黑了,三三带的两支手电筒发出的光在这漆黑幽暗的大山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入夜后的山里寒意逼人,可陈云旗已经走得满头大汗,冲锋衣里的衬衣已经湿透,汗水不停顺着鬓角滑进耳朵里。
  又走了一个小时,山路却是越来越陡,陈云旗觉得自己已经需要四肢并用趴在地上匍匐了,他拼命支起脖子抬头望向前方,却一星半点的尽头都望不见。
  这样漆黑的绝望里,竟然又下起了雨。
  这雨也给行程增加了困难,路渐渐变得泥泞,杂乱的植被丛生,划过衣裤发出“沙沙”的声音。黑夜中陈云旗已经分不清眼睛里模糊的是汗水还是雨水,脑袋里一片浑浊,四肢只是机械地配合着不停向上爬行,好几次他实在扛不住想停下来,后面的唐俞韬就立刻推着他继续向前。
  “别停,停下就走不动了,坚持住,就快到了,”唐俞韬听起来也喘得厉害,口气却不容置疑地严肃。
  陈云旗太疲惫了,他真想不管不顾地趴在泥泞里不再继续了。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到?他实在走不动了,他俯下/身把脸贴上撑在地面的双手手背,闻着腥湿的泥土味,想停下歇一歇。
  “陈老师。”
  陈云旗抬头,微弱的电筒光里,前方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向了他。
  是走在前面的三三。
  一路上三三没有说过话,只是走一走便会停下回头看看身后的两人。他的脸因为喘息也微微发红,整个人湿漉漉的,嘴唇有些暗紫。他一手拉住骡子,侧过身一手伸向陈云旗。
  陈云旗想也没想,抬起手臂握住了三三的手。
  那只手湿润冰凉,手指间有不少茧子,在握上的一刻,三三便发力一把拉起陈云旗。陈云旗惊觉三三的力气很大,应该是常做农活的原因,他的手被三三紧紧握着,顺着三三手臂的力气带动着,撑起身来继续向前行进。
  真丢脸啊,陈云旗心想,自己还不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吗?他强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陈云旗的手却没有松开。
  五个小时过去,身心麻木的陈云旗终于感到路面开始不再那么陡,渐渐平缓了起来,他抬头在远处见到了星点的亮光。
  再接着,他辨认出四周开始出现一些房子院子的轮廓,听见了犬吠。陈云旗摸了一把脸想擦掉汗水和雨水,却陡然意识到面上的水是从自己眼中溢出来的。
  他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 你好三三。
 
 
第四章 红薯
  终于到达山顶,走进了天云村,雨势也已减弱。
  毛毛细雨中陈云旗的意识还模糊着,拉着三三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路面虽然坑坑洼洼但已然平缓,三人可以并行,三三便放开了绳子让骡子在前面自己走,自己陪着陈云旗和唐俞韬跟在后面。
  村里的小平房一间间不远不近地连着,天云小学就在村子中间的一处山坡上,举目望去,隐约能看见学校屋顶上一面旗子正随着风在翻飞浮动。远望四周,无数黑压压的山头一座连着一座,隐藏在黑夜与浓雾里。
  唐俞韬用钥匙打开生了锈的大铁门,带陈云旗穿过一片小操场,指着操场旁一排挨着的水泥平房对他说:“那边两间是教室,这边是宿舍。我和李辉住一间房,宋菲菲自己住一间。”
  接着他又用电筒照向最左边的一间屋子,示意陈云旗看过去说:“你住宋菲菲那间,不过还没有收拾好。李辉今晚去老乡家住了,你先过来睡他的床凑合一下,明天再收拾吧。”
  在进学校大门的时候陈云旗放开了三三的手。他意识到不妥,表情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但在一片漆黑里谁也没有察觉出来。松开后他把手揣回衣服口袋里,握久了的手心和指间温热黏湿,但陈云旗难得的没有洁癖发作。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三三的那只手给了陈云旗莫大的安慰和保护,现在突然间手心一空,他反而有些失落,只好在口袋里悄悄地蜷紧空荡荡的手心。
  唐俞韬进屋点上昏黄的油灯。三三把骡子拴在了操场上的篮球架下,把陈云旗的行李卸下来拿进屋放好,然后提起墙角的两只暖瓶又转身出去了。
  陈云旗望向四周,见这屋的角落里放着一张挂着蚊帐的木板床,离床不远处的水泥地上摆着一张旧床垫,上面铺着一层防潮垫,睡袋和衣服乱七八糟的堆在上面。一张大桌子上堆满了纸笔、碗筷、乱糟糟的数据线之类的个人物品,桌旁立着一个塞满了书的破书架,行李箱和纸箱随意地码在书架旁。
  唐俞韬说:“床是李辉的,今晚你就睡那儿吧。”
  陈云旗正用纸巾擦拭着脸上和鬓边的水迹,心里还惦记着想要盆热水擦洗擦洗。鞋子裤子上都沾满了泥,浑身臭汗。他转念又想到,在这里想洗个澡怕是件很困难的事了,点了点头问道:“你呢?”
  唐俞韬指着地上那张旧床垫,大咧咧地说:“地上。没有多余的床了。我都睡了一年了,哥皮糙肉厚,哪里都能睡。”
  说话间,三三带着灌满开水的暖瓶推门进来,身后还跟进来一个手里提着袋子的人。
  唐俞韬一瞅那人,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回来啦,你不是去六组了吗?”
  那人说:“没去,下午眼看着要下雨。”说完又看向陈云旗,再看看唐俞韬,用眼神问着这位是?
  唐俞韬才想起来似的,拍了一把陈云旗的肩膀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陈云旗,我朋友。”然后又向陈云旗介绍:“李辉,我的同学。”
  李辉伸出手跟陈云旗握了握,一脸憨笑:“你好你好,请多指教。”
  光线太暗,陈云旗没看太清李辉的长相,只看出他个子不高,比三三还矮一些,鼻梁上也架着一副眼镜,皮肤很黑,一笑只能看清他的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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