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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云间(近代现代)——八口小锅

时间:2019-10-07 13:58:25  作者:八口小锅
  “在家,太多了没好意思拿来,你就给我讲几门重要的就行。”三三没想到他记的这么细,只好傻乎乎地望着他。
  陈云旗把长条凳从桌下搬出来一些,和三三一起坐下,凳子不长,两个人坐刚刚好没有多余。陈云旗半边身子跟三三挨在了一起,他一米九的个头,坐下来也比三三高出一截,三三瞬间全身都有些紧绷起来,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闻见陈云旗衣服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转过头就能看见陈云旗的侧脸,看见他挺拔的鼻梁,单薄的眼角,鬓角后形状优美的耳廓,近得能看清他白净的右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颜色很浅的痣。
  “下次都拿来吧,高中的每一门课都很重要,我可能没办法像老师讲的那么好,但我尽量都给你补补,这样等你去上学的时候不至于落下太多。”
  陈云旗一边翻着书一边说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纸张,没有察觉三三微张着嘴唇,盯着他的侧脸,思绪已经飘到山那一边去了。
  身旁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半晌陈云旗突然转头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三三,猝不及防地捕捉到了三三有些痴傻的目光。
  那一刻三三像个偷零嘴吃的小孩被抓了现行,闪电一般迅速地收回目光垂下头,脸瞬时红到了脖子根。陈云旗被他这幅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心里柔软得不行,生出一股怜爱,便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拍了拍三三的头,指尖触到他柔滑的发丝。
  “小同学,想什么呢,要专心听课啊。”
  三三脸上滚烫,赶紧用力点了点头,拼命理了理思绪,压下心头的一阵慌乱之后才重新抬起头来。
  陈云旗嘴角带着笑意,瞧着三三神色恢复了许多,心说这少年也太羞涩了,虽说山里孩子见识少,但好歹也是个十七八的小伙子了,村里跟他同龄的小青年可没有他这样的,荤话粗口讲起来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心不跳。
  而三三每每跟自己相处时表现出的那些害羞、自卑、朴实、恬静、乖巧等种种状态,实在让他心生怜爱地不得了,让他直想把这个纯真甜美的男孩儿当弟弟照顾。他想若是自己真的有个这样的弟弟,让他为之操心付出牵挂,也许他的人生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吧。
  打住这些纷乱的念头,陈云旗拿过一张纸和铅笔,伏在桌面写写画画起来,涂涂改改不一会儿便整理出一个简单的补习计划。
  他拿出手机给唐俞韬发了条信息,问他能不能带几套高一科目的习题回来,好看看三三的基础程度。信息半天才发送出去,陈云旗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听见三三在一边小声问:“小旗哥,我想要你的手机号码可以吗?”
  “好啊。”陈云旗不假思索道。
  三三的手机没有带在身上,陈云旗便把自己的号码抄在纸上撕下来给他。三三接过纸条郑重地折了几折,放进了夹克口袋里。
  平时除了打电话发信息,手机对三三来说也没有其他用途,要下地里劳动,口袋里装着手机也不方便,容易掉落摔坏。他的手机是很老款的不知名的品牌,没有什么娱乐功能,只有一个像素游戏贪吃蛇,他都打爆终极关卡了。
  陈云旗屋里这张课桌就摆在窗前,两人在窗前坐着正说着话,余光却突然察觉到窗外有什么事物倏然出现,似乎有一道目光正透过玻璃望着他们。两人顿时一起抬起头,只见近在咫尺的玻璃窗上,赫然出现了一张黝黑狭长布满沟壑的脸!
  那脸几乎贴上了玻璃,两只眼眯缝着正往里打量。窗玻璃时日久了划痕遍布,风吹日晒地污迹斑斑,那脸因为模糊不清就更显得有些骇人了。三三顿时吓得“啊”了一声,一把抓住了陈云旗的一只手臂。
  就算是陈云旗波澜不惊的性格,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大反应,心里也跟着着实吓了一大跳。“窗户上的脸”在这荒野山间小学里倏然出现,可太有恐怖电影的画面感了,效果相当惊悚,陈云旗什么电影都看,唯独不看恐怖片,对此他大方承认自己胆小。可此刻三三在一旁,他只有强行安耐住心里的恐慌,反手握住三三的手臂,拉着他站起身,推开凳子向后倒退两步远离了窗户,语气镇定地对说:“别怕。”
  窗外那张脸似乎费劲地辨认着屋里的人,而后露出了一副憨厚的笑容来。那样貌陈云旗不认得,三三定了定神,大着胆向前探身,皱着眉看了半晌,终于认清了那张脸,他神情霎时松弛下来,紧紧抓着陈云旗胳膊的那只手也顿时松了劲儿,转头对陈云旗说:“是李东的外公啊。”
  陈云旗听他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应该是三三认识的村里人,便赶紧走过去打开了门,把一位身形单薄身量很高的老人让了进来。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一进门开口便是一连串彝语,他、站在陈云旗旁边看着几乎和陈云旗一样高,穿着灰扑扑的粗布棉衣,头上缠着厚厚一圈传统彝族男子头巾,耳朵上夹着一根香烟。
  三三用彝语跟老人打了招呼,搬过凳子请他坐,老人坐下后从怀里的口袋掏出烟给陈云旗递,陈云旗眼瞅这位老人虽然看起来硬朗,但估计年纪很大了,哪有长辈给晚辈递烟的道理,于是他摇摇头,轻轻地推回他的手,又从口袋掏出自己的烟,抽出一根递过去,掏出火机给他点着。
  老人满意地吸了几口烟,用彝语夸起陈云旗懂事来,陈云旗听不懂,三三就翻译给他听。
  原来这老人是三组李老七的老丈人。
  李东外公有三个女儿,有两个嫁去了外地,嫁走之后很少有机会回山里,临近春节,老人思念女儿,无奈女儿们都有事回不来,便提出让他到外地同她们一起过春节。李东外公不服老,拒绝让女儿来接,执意要自己坐火车去,这才来学校找唐俞韬帮忙买火车票。
  陈云旗让三三问了李东外公要去的具体地址和计划出行的时间,抄在了一张纸上,打算下个周末抽空下山去找个网吧在网上订车票,自己也可以顺便到镇上逛一逛。李东外公听说陈云旗答应帮忙,站起身一个劲儿地道谢,边说边拉着陈云旗往外走。陈云旗不明所以,只好一面苦笑着回应,一面一脸求救的表情看着三三。
  三三被陈云旗窘迫的样子逗笑了,向他解释说:“外公喊你去家里吃饭。”
  李东外公听懂了“吃饭”,连连点头表示正是此意,一手拉着陈云旗,一手又伸过去拽着三三一起往外走。
  陈云旗正为难,脑袋里拼命搜索着李老七是哪一位,想着都还没碰过面打过交道,实在不好意思去人家家里吃饭,三三挨近了过来眨着眼面带笑意说:“没事,去吧,我陪着你一起去。”
  李老七家离学校步行大约二十分钟,陈云旗和三三跟在李东外公身后走着,路过一片斜坡上的玉米地时,一个带着藏蓝色布帽的妇女隔着老远便扯着嗓门对着他们呼喊起来。
  李东外公停下脚步,对那妇女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回应了几句,那妇女便捡起脚边的竹筐背上身,拾起农具越过肩头朝后后一甩,农具一件件都准准地落在了筐里。她背着一筐东西一溜小跑了过来,待她快跑近了,三三在陈云旗耳边小声介绍说:“那是三娘,李老七的老婆,李东外公最小的小女儿。”
  三娘皮肤黝黑,穿着铁锈红的粗布外褂显得很单薄,但刚劳作过,发丝间还留着细密的汗珠,面色红润热气腾腾,两只胳膊都带着蓝布袖套,脚上跟男人们一样穿着军绿胶鞋。
  三三向三娘介绍了陈云旗,她一见陈云旗就弯着一双大眼大方朴实地笑,连连夸陈云旗模样生得俊。她嗓门又大又沙哑,说起话来隔着几里地都能听见,得知李东外公邀请了陈老师和三三去家里做客,农活也不做了,执意要马上一起回去给他们做饭。
  李老七家的屋子建在山坡背后,房前没有院子,屋门口一棵高大的核桃树下拴着一只黑黄相间的小土狗,远远见到他们就吠了起来,还没待走近,三娘就故作凶狠地大声训道:“小黑!不得叫!家里来客人咯!”
  那小土狗挨了训,立刻乖乖趴下/身摇摆起尾巴远远望着他们。
  进了门便是一条堆满杂物的逼仄小道,窄得几个人只能排成一排依次通过。走完小道左转是一扇屋门,走在最前面的李东外公打开没上锁的门,委身钻进了漆黑的屋里。
  陈云旗走在后头没瞧见,等他弯下腰钻进门刚直起身,三娘那句“屋里黑,小心撞着脑壳”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咚”一声,陈云旗的头顶便结结实实撞在了一根房梁上。他瞬间被撞得眼冒金星,又看不清屋里情况,不敢再往前,只好捂着头顶顺势蹲了下去。
  “呦喂!不得了了!”
  三娘急忙转身弯腰去搀扶陈云旗,三三也在后面跟着蹲下去,语气十分紧张地问:“小旗哥,你没事吧?”
  陈云旗缓了片刻才抬起头,屋里实在太暗了,三三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见他抬起一只胳膊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顺着三娘的搀扶缓缓站起来,也不敢站直,只能弓着腰摸索着继续往里走。
  三三见他没说话,心知这是撞狠了,也不敢放松,小心翼翼跟在陈云旗身后护着他往里走。
  “我们家这堂屋房梁架得低,李老七个子矮不怕,我跟我爸爸倒也是经常撞到咧。”
  三娘搀着陈云旗进到屋里在草席上坐下,边带着歉意絮叨着,边四处摸出洋火点上了油灯。
  微弱焦黄的灯光亮起来,陈云旗慢慢适应了屋里光线,放下了捂着脑袋的那只手。
  三三也在一旁坐下来,外公已经烧上了油茶,三娘端来了锅碗瓢盆和水壶准备做饭,看着她们游刃有余的做着手上的事,丝毫不受影响,显然是早已对漆黑的环境适应了。
  三三心有余悸,等陈云旗喝了口茶,才又担心地轻声问:“小旗哥,你没事吧?还疼吗?”
  陈云旗端着茶杯发起了呆,像是没听见三三的话。
  三三看着他发呆的侧脸,在灯芯闪烁的光线里显得有点忧郁和落寞,他心中疑惑,继而一惊,这不会是撞傻了吧…
  他轻轻推了推陈云旗没端茶的那一边手臂,再次呼唤了一声:“小旗哥?”
  这一下似乎推醒了陈云旗,他“啊”了一声回过神,转头问:“什么?”
  三三近距离地跟他面对面对视,在微弱光线的掩饰下大胆地直视着陈云旗的双眼,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偷偷红了脸,他问:“小旗哥你想什么呢?”
  陈云旗双眼直视着三三,却一脸思绪飘然在外的样子,片刻后他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气恼。
  “我今天……好像忘了洗脸刷牙……”
  作者有话说:
  --- 今日头条:陈老师头部受到重创,变成了傻子。 XD
 
 
第十一章 三娘
  三三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着陈云旗撞得严不严重,冷不防陈云旗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一时语塞,像是没听懂似的望着陈云旗。
  欲言又止间,陈云旗的肚子又突然不合时宜的发出一串饿瘪了的惨叫…
  三三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心想,陈云旗就算三天不洗脸,披一身麻袋,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鬼使神差地说:“头发也没洗吧?”
  没等陈云旗反应,又正了神色凑近些小声问:“我帮你倒杯水漱口?”
  眼前的陈云旗盘着腿呆坐在草席上,脑袋被撞的那处头发被他自己揉得有些凌乱,还有一小撮不服帖地竖起来了。他太高了,不要说站着,就是坐下来也显得三娘家这间屋子的空间更狭小了。可偏偏这么个身形高大、文质彬彬的男人,此时正委屈巴巴地蜷坐在一块破草席上,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头顶撞出个包,肚子还饿得咕咕叫,这副模样的他看起来颇有些惨,又有点呆萌,只让人联想到“傻大个”这么个形容词,实在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印象。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三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陈云旗,不是平日里为人师表处处得体的陈老师,是咱们村傻气又善良的邻家大哥哥啊。
  陈云旗才反应过来三三在调侃他,皱起眉头故意板着脸看他,仿佛在说“你小子学坏了啊”,然后又冲三三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倒水给他漱口了。
  陈云旗从没有过把洗漱这件事忘记的时候,从前的他,对自己和自己的生活连一丝一毫的混乱都不能容忍,即便闭门不出,也会强迫症般的洗漱整理,一丝不苟。想是近来在这悠然散漫闲适的生活里,常年的紧绷和谨慎不知不觉地松弛了,缓慢的生活节奏让他渐渐没了教条,变得随心所欲起来。
  想到这他低下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算了,出门在外没那么讲究。”
  三娘煮了一锅青菜挂面,放了些肉片,虽然没有什么浓郁的汤头,但这青菜在山里可是稀罕东西。山上土地干旱,种不出绿色蔬菜,想吃得从山下买,谁要是牵马下山一趟,家家户户都要托带大把大把的青菜回来。
  吃了无数顿没完没了的土豆红薯肥猪肉,这会儿见到青菜,陈云旗毫无形象地两眼放光,搓着手接过三娘递来的海大一碗面,端起就吃。五谷不识的他也不知道这绿色的是什么菜,只觉得脆爽可口。
  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刚刚又空腹喝了两杯苦茶,早都饿得腿软了,连吃两碗,直夸三娘好手艺,这白水青菜面都煮得如此美味,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三娘直乐。
  陈云旗这是饿狠了,从刚才起就越发的没形象了,三三心里止不住地笑,把自己碗里的几片青菜也夹给陈云旗。
  陈云旗皱眉:“你不吃?”
  三三眨着眼说:“我不爱吃青菜。”
  我只是想看陈老师放开了吃饭的样子,想一直看。
  闻言陈云旗也没多做思索,毫不迟疑地夹起青菜塞进嘴巴里,吞下去后还蹙着眉头语重心长地教育三三:“不吃青菜怎么行,会缺乏维生素,挑食可不好。”
  吃像是狼狈了点,但好在还是有涵养,也不吧唧嘴,连汤带面吃了个干净。他一向吃饭干净,当兵出身的外公打小便教育他不可剩饭,掉在地上的饭粒也得捡起来吃掉。粒粒皆辛苦,红军长征吃树皮,英雄杨靖宇吃棉絮充饥的故事烂熟于心。
  三娘坐在小板凳上,往火塘里添着柴,拨弄着让那火烧得旺起来,李东外公眯起眼靠在墙边吸着烟杆。填饱了肚子,不多时便血液下涌大脑浑噩,加上光线昏暗,让人辨不清时日,胃暖身也暖,直叫人犯瞌睡。
  三三还是贴心地找来杯子倒了杯热水给陈云旗,陈云旗漱着口,听见屋门“吱呀”一声,一个背着背篓的矮小身影弓着腰钻进了屋。
  那人在墙边蹲下,卸了身上的背篓,一边从背篓里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一边打量了一圈火塘边的人,看到三三他颇有些意外:“哟,三娃儿来啦,稀客呀!”再看到旁边的陈云旗,发现是生面孔,便问:“边上这是哪位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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