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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欣暖一家分离的时候，天已经黑彻底了，天空中忽地就飘起了小雪。
正值初冬，柔和的小雪夹杂着尚未凝结的雨滴，刚落在地面便一同消失不见了，只有尚未来得及落干净的树叶上薄薄的铺了一层，如同初春纷飞的柳絮。
董霏站在台阶上，神色平静地看着被车布满地路面。
连而过的车灯从一则照了过来，将他白皙地皮肤照的透亮，又重新消失在另一侧，忽明忽暗的，将董霏的单薄地身子浅浅地勾勒出来，又重新隐藏。
南宫问愣了一下，连迈出去的步子也忍不住顿了一下。
万籁俱静，雪花纷飞，安静空旷的环境中，只有厚实的鞋底在踩在地面上时发出的浅淡的声音。
南宫问轻手轻脚地扶起羽绒服的帽子，轻轻一使力，便扣在了董霏头上。
董霏的身子稍微怔了一下，一回身，露出了一双比雪更加冰冷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看着南宫问。
细小的雪沫轻飘飘的落在董霏的头顶，微弱的路灯自头顶打下来，透过沾了雪沫的绒毛，勾出了董霏略微发红的鼻尖，和薄到不可思议的唇。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像是一片羽毛。
他……
南宫问久久地看着眼前之人的模样，丝毫没有艺术细胞地脑子却将这个人的模样勾画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剩下来的也只有他眼睛里的那一份淡薄。
明明触手可得，却犹如镜花水月，伸手即破
南宫问的心思百转千回，到最后却又什么都没剩。
短短的一瞬，仿佛山川河流在心中已经走了一遭，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有董霏裸露在外的双手，闯入眼中，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南宫问将双手合拢，呼了一口气，搓了搓，将董霏双手整个护了起来，神色专注而又平静。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露在外的原因，董霏整个手都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雪还在下，飘然落下，摒弃了世间的纷纷扰扰，冰冷而又安静，却难得带着轻柔，拂过二人的头顶，软软地落在二人相触的手上。
略带冰凉的触感自敏感的皮肤传来。
二人皆是一呆。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而南宫问又做行云流水，仿佛早已习惯彼此。
因为这个动作，二人之间的氛围忽地就微妙的起来。
两人明明都知道应该拿开，却没有一人将手抽回去。
雪还在下，掌心却是热的，连时间都陷入了停滞。
“啊——”
人群中的忽地传来一阵骚动。
二人如触电似的将手收了回来。
董霏好不容易才软下去的眼角，重新凌厉了起来。
掰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南宫问和董霏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中间有一人正抱着头，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双目失神，面露痛苦之色，而之前那一声尖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还没近身，南宫问和董霏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精神波动，忽强忽弱的，仿佛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精神力这种东西，只有在动用无灵以上的法器时，才能感受的到。
而眼前这人明明是一个普通人，身体周围却始终萦绕着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除了精神外溢，二人再想不到其他原因。
二人对视一眼，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坚定。
虽然证据不足，可精神力外溢，这让他们不自觉地联想到了此地的植物人事件。
随便扯了个理由，二人一左一右，将人整个架起，就往最近的医院赶，还不忘给夜清和黑打个电话。
等夜清一面整理着散乱的衣服，一面急匆匆地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南宫问和董霏正坐在椅子上交谈着什么。
“什么情况？”夜清将跑掉的帽子重新扣在头上。
南宫问和董霏对视一眼，“简而言之，就是此人精神力外溢了，而我们觉得这可能和最近的植物人事件有关。”
“你们是说……”夜清顺着二人的思路想了想，“植物人是精神力崩溃造成的？”
听了夜清的话，董霏的眉头浅淡地皱了起来。好久才清淡地补充了句：“说不好。”
夜清看到董霏这副模样，正想要在进一步询问，却被从里屋出来的人打断了。
在旁人的搀扶下，那人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说？”南宫问上前去将人扶到了椅子上，关心的问道。
那人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情况很不好吗？”夜清皱起了眉头。
那人又摇了摇头，“不是，医生说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了，好好静养几天就好了。”
“是啊！现在的工作压力是越来越大了。”这人的经历成功勾起了夜清痛苦的回忆，感同身受的拍了拍肩，“那没事，这段时间你就在医院好好待几天，什么都不用想。”
听了这话，那人的身子先是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苦涩地笑容，“不了吧！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不用住医院了。医院的开销太大了。”
“哎，别这样，再怎么样还是身体重要，至于……”
夜清刚要说医药费由他承担了，门口就出现了一阵骚动，将二人的对话猛地打断了。
“伟儿！”一个刺耳的女声，自门口响起，划破了夜晚医院的宁静。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全身上前都查看了一遍。
“还好还好，之前听邻居说，我都要吓死了”女人一个劲的嘟囔着。
那人有些懵，就任由那个女人左右掰扯，直到女人长呼一口气，才猛地反应了过来，猛地将女人的手甩了下去。
突然被人这样对待，女人也懵了，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就要上前，却发现那人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
“伟儿？”女人又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那人向后退地更凶了。
女人有些崩溃，眼里泪花都打着转，看起来十分焦急。
“伟儿！你不认识我了吗？”女人将手捂在胸口，着急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我是妈妈啊！”
听了这句话，那名叫伟儿的小伙，身形猛地僵住了，半响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记不清了”
女人如遭重击。
南宫问和董霏皱起了眉头。
失忆了？可从刚刚的反应来看，他明明记得是董霏和南宫问将他送到医院来的。
由于失忆这个突如其来变化，本不想住院的李伟不得不留院，做一系列具体的检查，这倒是给夜清他们的工作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二一更，星期四一更
☆、植物人
托李伟的福，董霏他们的工作量被减了不少，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医院。
本来按照董霏几人的猜想，李伟的精神力会持续下跌，最终精神力崩溃，成为植物人。
可令人困惑的是，没过多长时间李伟的精神就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再出现精神力外溢的情况。
没有出现新的受害者，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可对于董霏他们来说，调查的进度则又一次退回到了原点。
当南宫问和董霏提着一箱牛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李伟正一脸歉意的看着那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
南宫问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女人立马转过来，摸了一把眼泪，“那我先回家了，你们先聊。”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南宫问和董霏找李伟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借着探望的名号，观察一下李伟的精神状态。
发现没什么异常，也就打算离开了，要说有什么异常，就是南宫问走路不看路，看手机，在房子里摔了一跤。
“从李伟目前的状态来看，植物人这事，似乎和精神力外溢关系不大。”南宫问这会儿正低头看着手机，做着美食攻略。
董霏没说话。
正当二人之间的对话莫名陷入一种困境的时候，只见一道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伴随着一声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扑到了董霏怀里。
“大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南宫问脸上的肌肉就习惯性的抽了两下。
“欣暖？”董霏有些惊讶地揉了揉小女孩毛绒绒的头发，一抬头，欣国富果然跟在她的身后“你怎么在这儿？”
欣暖就着粉嘟嘟的小脸，在董霏身上蹭了蹭，“来给妈妈送饭。”
南宫问扑上去，一把将欣暖抱在怀里，宠溺地在欣暖肉嘟嘟的小脸上弹了一下，“小东西，别缠你大哥哥”
欣暖负气似地撅起了嘴，朝董霏张开了怀抱，“大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见董霏的脸色沉了下来，明智地将求抱的话缩了回去，退而求其次的往南宫问怀里窜了窜。
可这个怀抱也没能长久。
“怎么了？”
见董霏这副样子，南宫问将欣暖放了下来，走上前去询问。
董霏的脸色更阴了些，压着嗓子问道：“我送你的玉佩呢？”
南宫问：“……”
虽说南宫问不明白董霏突然问起这个，但既然人家问了，他便老老实实的去摸。
由于是董霏送的，而且东西也不算太大，所以他一直都随身携带，可当他将手伸进口袋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瞬间慌了神。
再搜全身，发现还是没有，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把这东西弄丢了。
当然除此之外，他对另一件事情更感兴趣。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宫问很不解，虽说东西丢了他很着急，可董霏是怎么知道的。
听了这话，董霏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撇过了脸，耳尖有些泛红。
这一幕当然也没能逃掉南宫问的眼睛。
南宫问愣了一下，又低头和欣暖对视了一眼，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脸上烧的有些厉害，最终憋了两个字。
“我操——”
由于他这一声喊得太过石破天惊，离他最近的欣暖不得不捂起耳朵，并引来了众人异样的目光。
开始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当他看到董霏的模样之后他全明白了。
那东西上附有董霏的精神力，所以每当有陌生人靠近的时候，董霏就能通过这一缕分出去的精神力感受到。
而且看董霏的反应，可能当初在送他的时候，他都没意识到，只是后来才发现。
南宫问心中一时有些五味陈杂，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南宫问往前走了两步，从怀里摸了一包黑鬼，点上了。
倒也不是说这种烟的口感有多好，只是这个巧克力的味道，挺受妹子喜欢。
看到南宫问这个样子，董霏一时有些语塞。
虽说不是故意的，可这种行为总是带些窥探别人生活的意思在里面，而且还被当事人给发现了，淡然如董霏，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那个……”董霏上前两步，拍了拍南宫问的肩膀，打算给自己的行为解释一下。
可一转头，对上的就是南宫问那张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南宫问猛地吸了烟，顿了顿，吐了一口烟圈，将董霏的整张脸都深埋了进去。
空气中巧克力的味道慢慢变得浓稠起来，带着几分甜腻填满了整个感官。
随时都会散去的薄雾，飘散在二人之间，给本就难以琢磨的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似乎要将董霏的眉宇隐藏起来，忽隐忽现。
“小问，我……”董霏的声音从薄烟的后传了出来，引得烟圈越发的奚落起来。
看着董霏微带歉意的脸，南宫问的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似笑非笑。
“你想了解我的生活？”可能是刚吸了烟的原因，那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几分挑逗，轻轻的像是耳边的喘息，让人不大能听清。
“我不是……”董霏颦眉。
南宫问的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透过朦胧的薄雾，直勾勾地射向了董霏，“你不是什么？”。
“我不是……”烟刚稀薄了些，南宫问又吐了一口眼圈。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南宫问似笑非笑的董霏，“我的生活本就是对你敞开地，只要你想，和我说一声，我便一字不落，全告诉你。”
事到如今，董霏是搞清楚了，南宫问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甚至有些窃喜，面色不禁有些冷。
看到董霏反应过来，南宫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觉整颗心都要被填满了，将手里的烟晃了晃，“等我把这支烟抽完，就去找。”
虽然不懂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欣暖却看到了南宫问往董霏脸上吐烟的一幕。气势如虹地走上去，拦在董霏身前，正气凌然地说道：“不许欺负我大哥哥。”
南宫问这会儿心情很好，自然也就没有和一个小女孩争宠的心思，宠溺地揉了揉欣暖的头。况且，换句话说，没有这个小东西，他指不定那天，才能发现董霏这个小秘密呢！
董霏没有感觉到异动，说明暂时没有人发现玉佩，这也是南宫问如此淡定的原因。
虽然还没开始寻找，可南宫问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除了房间里那一摔，想来也不会在别处。
抽完最后一点，南宫问将烟头按灭在石英砂上，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才转身进了医院。
因为心中有数，二人也没有犹豫，直奔着李伟的病房就去了。
做人不能太过张扬，因为人生处处有惊喜。
在此之前南宫问都觉得这两句话是说着玩玩的。而当他几分钟后从二楼的病房跳到树上的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精髓。
当二人将欣暖送给王琳之后，来到李伟的病房，还没进门，就捕捉到了浓郁的鬼族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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