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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知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这是克里斯作为一只吸血鬼刻入血脉的本能。
反馈回来的精神力显示的方向，正是着楼梯再过去点的大厅。
克里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对。”
他用空着的左手，指了指已经烧了一半的煤油灯：“顺便去问一下，能否添一些油，它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艾丽上前多走了几步，走到和克里斯并列的位置，她手上也拿着一盏灯，只是灯光暗淡，仅能照亮她脚尖那一片的地面：“你说得对，我也要添些油，我还得再要点吃的。”
她被分去了地下四层，同样的狭小和黑暗，甚至于还有可能忍受不了的寒冷。
克里斯走在艾丽的前面，作为绅士他理应为女士开门。
在走去大厅的路上，艾丽似乎还想和克里斯说些什么，但她看着克里斯那双在昏黄灯光下幽深的眼睛，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克里斯当然知道艾丽的小心思，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当自己不知道。
推开大厅的门，出乎克里斯预料的是，大厅里居然根本没几个人。
三三两两的人，散落在大厅的各处，他们发现又走进来两个人，便齐齐的看向大厅入口。
然后，在发现只不过是走进来两个看起来都没什么威胁性的瘦弱孩子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偶尔还能听见一些窃窃私语：“又来两个。”
“又是两个被骗的倒霉蛋。”
或许是因为被注视，艾丽有些紧张的拽紧了手里的衣角，她救助性的看向克里斯，却看见克里斯面色不变的走向了所有人里看起来最凶狠的大汉。
即使坐在座椅上，这大汉看起来好像还是比克里斯高出了半个头，他的耳朵是毛茸茸的兽耳，黑色的绒毛从耳廓一直长到了他裸露着的胸膛。
看起来是个半虎人。
克里斯问：“你们在等什么？”
半虎人没说话，他眯起眼看着他面前这个脖颈还没他胳膊粗的小子。
艾丽小跑过去拉了拉克里斯的衣角，想示意克里斯不要轻举妄动，但克里斯伸手扯走了艾丽手中的衣角。
这是个很没风度的举动。
克里斯看着半虎人，把话重复了一遍：“你们在等什么？”
半虎人依旧眯着眼，他说：“你往东南方向看。”
克里斯按半虎人说的转过头，他现在的位置是在大厅的正中央偏西，东南方是一面墙，挂着一块牌子。
牌子上写着：
我是一个很喜欢听故事的人，讲一个让我满意的故事，就能在我这里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牌子的旁边，用鲜红的涂料画着一张嘴。
那张嘴画得很简单，就像是孩子随手的涂鸦，只由寥寥几根红色的线条组成。
察觉到克里斯的目光，那张嘴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张开了，猩红的舌尖从墙里探出，它舔了舔唇，唇舌间黑色的锐利牙齿隐隐闪着光。
艾丽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挤压着、拼凑出一个几乎不成音调的惨叫。
过了许久，她才抖着声音说：“这、这是什么？”
克里斯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反倒是半虎人接话了：“下发奖励的东西呗。”
半虎人盯着克里斯说：“你刚刚不是在问，我们在等什么吗？”
“我们在等你讲故事呢。”
半虎人继续说：“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邪门玩意儿，进来了就出不去了，非要讲故事。我就打算进来要床被子，讲讲讲你妈*的故事。”
他见艾丽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你不信？你不信那你试试，看看现在还能不能出去！”
“还当我骗你呢。”
艾丽果真去试了，她三步化作两步冲到大门口，推开门，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虎人很无奈的摊了摊手，向四周的人说：“我和她说过了哦。”
半刻钟后，大门又被拉开了，本就脸色惨白的艾丽出现在门口，她浑身都在发抖。尽管很冷，但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连她身上煤油的焦味都带上了惶恐。
艾丽哽咽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半虎人咧嘴一笑：“你看吧，我提醒过你了。”
“要么讲故事，要么就老实呆着。”
“可……”艾丽结结巴巴的问：“那食物怎么办，我、我上来就是为了拿吃的的。”
半虎人的嘴咧得更大了，锯齿状的牙齿缝里好像还有淡粉色的生肉，他问：“那么你猜，这里哪儿有食物呢？”
艾丽被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坐到地上。
反倒是一直低着头的克里斯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恢复了正常，他走过去拉起了跌在地上的艾丽。
“只要讲故事吗？”克里斯问。
半虎人回答他：“不，是只要讲出能让那张嘴满意的故事。”
“那我或许可以试试。”
克里斯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半虎人若有所指的说：“那最好，毕竟就算是半虎人，一直吃生肉也是会生病的。”
克里斯轻笑了一声，他悠悠的说道：“就在刚刚，我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
克里斯随意地走动了一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艾丽跟着他，胆怯地坐在他的背后。
“这件事情关于我的地精朋友。”
“哦？地精？！”听到地精这个已经泯灭在历史中的种族，不少人都来了兴趣。
一个绿皮肤的小矮人尤其有兴趣，根据传说，那个奸诈而勤劳的种族是他们的远亲：“你说的是地精，而不是和我一样的矮人？！”
克里斯点点头，但没有正面回答小矮人的问题：“至少他的皮肤不是绿的。”
“你确定你说的是传说中，每一位成员几乎都是炼金大师的地精？”一个带着眼镜的人族学者问：“据记载，在第二纪，地精帝国被龙岛的龙攻破后，地精一族就从此灭绝了，你怎么可能会有地精朋友？”
“所以这是个故事。”克里斯的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我只是在讲这个故事。”
在听到这不过是个虚构的故事后，显然大多数人的兴趣都降低了不少。
克里斯毫不在意，他继续讲下去：“事情大约发生在第四纪。”
——发生在克里斯还在白骨湿地求学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是因为是存稿箱的原因，我的感谢名单发不出来orz
明天再试试……
谢谢大家呀！没想到开文真的有人看，超感动！啾！?(??????)?
☆、chapter5
那只地精源于克里斯一次失败的空间对接。
在地狱，空间诱引术几乎是每一个奸诈的地狱居民所必备的生存技能。
这类似于人类世界的抽奖，谁也不能保证从时空之门中跨越世界而来的生物是怎样的。
一只低等智慧的章鱼？
一尾长相狰狞的鱼人？
甚至是一支没有灵魂的钢笔。
只要谎话足够诱人，总是有懵懂无知的孩子会被欺骗。
当然，有时候也会出现意外。
比如，才刚刚打开空间之门，还没来得及想好该编造什么骗局，就有莽撞的傻子迫不及待的准备祭献自己。
克里斯就是遇上了这样的意外。
空间之门的降落点是在一个山岭，山间蒙蒙的雾气就像是薄纱似的笼罩着这个只能容纳一个孩子通过的通道。
克里斯就坐在他的骨椅上，观察着像镜像般的另一个世界。
跨世界做空间对接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这是克里斯第一次降临人类世界，他很谨慎，甚至从未想过要立刻做差异分析或者是收集实验物。
因此，他只是构建了一个很小的空间之门，准备做一些口头的信息交流。
克里斯也不知道他到底联系上了什么人物，山间的雾气浓得仿佛要溢到地狱，他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有一个人影。
从身形和体态来看，这应该是个孩子。
克里斯未免有些遗憾，搭建空间之门需要一种由梦魇世界出产的特殊材料，这在地狱能炒出一颗五百灵魂结晶的高价。
就算克里斯这次没有收集实验品的打算，但在知道连接对象是个根本不会知道太多信息的孩子时，他还是会感到可惜。
话虽如此，但克里斯还是正了正身子，就算只是个孩子，但这也是个人类世界的孩子，不论如何，到底还是能为克里斯提供些人类常识的。
克里斯打算物尽其用。
他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世界另一头的那个孩子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以一种人类孩子可能达不到的速度冲到了空间之门前。
克里斯这才看清那个孩子的长相，栗色而柔软的头发，大而圆的黑眼睛，白皙又显得很健康的皮肤。
就算以克里斯挑剔的眼光来看，也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甚至于不逊色于就住在克里斯隔壁的魅魔小姐。
最令克里斯侧目的是这个孩子尖尖的耳朵。
不是人类——
那更好了！
这或许能得知一些奇异种族的消息。
就以精灵为例，这种美貌的生物能为克里斯带来一整条高昂奢侈品的生产链。
只要能联系上一种奇异生物，克里斯总有办法让他们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财富。
克里斯情不自禁的咧嘴一笑，那时还算年轻的克里斯尚且还没完全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连他的声音里都带着激动，他用第四纪通用语说：“你好，我是来自另一个世……”
克里斯还没把话说完，他就看见那个漂亮的孩子眉头一皱，然后从克里斯看不见的死角里牵出一头野猪。
那头野猪一直到孩子的肩膀，獠牙森白，刚毛乌黑，看起来就很凶猛。
克里斯甚至仿佛能闻到野猪嘴里血肉的腥臭味儿。
克里斯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小孩儿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克里斯沉默的当口，这个孩子说话了，他的语言是在第二纪时较为流行的贵族语言兰斯科语，所幸克里斯语言学学得还不错，对此也略有猎及，因此能勉强听懂这个孩子在说些什么。
这个孩子用一副很骄傲、而且理所当然的态度说：“渺小的生物，你窥探的眼睛已经被伟大的黑暗王者布莱恩发现，赶快投降向吾献上你永不后退的忠诚吧！否则吾，会带着吾的铁骑踏破你卑微的头颅。”
说着，他还用手拍了拍身旁野猪狰狞的脑袋。
……所以，其实还是我语言学没学好吧。
克里斯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明白这个孩子在说些什么。
而野猪更是有些畏惧的后退了一步，整只猪都在发抖。
见状，布莱恩一本正经并且十分严肃的竖起食指，在野猪的面前晃了晃：“不行，你这样不行的，我天真可爱的部下，我们终会面对许许多多可怕的生物，尽管你在刚刚才被我收入麾下，但你要有着时刻血战沙场的勇气。”
布莱恩靠近他的野猪，野猪就胆战心惊地后退。
“野猪是地精战士最好的朋友，你怎么了，我亲爱的朋友？”
弄了两次，布莱恩才算明白，野猪怕得不是那个奇奇怪怪的门后的神秘人，而是他自己。
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克里斯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他搜索着脑海中兰斯科语的用法，有些磕磕绊绊的问：“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吗？或许我们能拥有跨越世界的友谊。”
他现在至少得稳定住这个孩子的情绪，让他能够正常的说话，然后再从他口中套出地表世界的消息。
不能白白浪费这一次宝贵的机会。
克里斯这样一说，布莱恩才被惊醒似的抓住野猪的獠牙，野猪当即就“嗷”地爆发出一阵惨叫。
然后就是克里斯更加不能理解的部分了，布莱恩居然听完后的反应是恨声道：“对，没错，每一任伟大的君主都是由征战开始的，只有征战才能完美的磨合和部下的摩擦！”
克里斯：“……”
布莱恩转身就要上猪冲锋，结果野猪怕得才跑了几米就膝盖一软。
布莱恩直接被野猪甩里出去，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咕噜咕噜”地滚进了时空之门。
他整个人都跌在了克里斯的脚下。
一抬头，正巧看见克里斯跟见了鬼似的表情：“你他妈的这么进来的？这么小的时空之门根本支持不了空间对接的消耗，你怎么回事！”
克里斯几乎语无伦次，都顾不上布莱恩能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相比克里斯，布莱恩也很崩溃，克里斯的歇斯底里吓得他下意识就回头看，一转头，刚好看见他的野猪伙伴高高兴兴的甩着舌头就跑的样子。
虽然布莱恩不明白克里斯的意思，但他知道自己被他刚刚找到、唯一的部下给嫌弃了。
布莱恩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的就坐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
那个已经承受了生命之不可能的空间之门，恰巧宣告了自己的寿终正寝，化作了一摊灰烬。
这小鬼回不去了。
克里斯：“……”
下一秒，克里斯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是隔壁住着的魅魔小姐雷莎亚：“克里斯，你没事吧，我听见你这好像有孩子的哭声，你该不会是用空间接引术引出了什么生物吧？”
雷莎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焦急：“你可别在异世惹上了什么奇异怨灵！”
“——弄不好可是要连累我的！”
克里斯：“……”
有那么一瞬间，克里斯甚至已经不想要再维持自己的绅士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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