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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深吸一口气，转头，与少女的目光对上，冷静自持，“你知道怎么使用的，对吧？”
Endrave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如同面对两只蝼蚁，举起了自带发射筒的双臂，缓缓瞄准。
祈看着他，眼神仿佛在变化，又仿佛是在犹豫。
火力在酝酿，明亮的蓝光渐渐亮起。
迫在眉睫。
“告诉我！”集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令人跪伏。
“掐碎它。”
终于，少女的眼神凝固了，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甜美的微笑，邪恶的、与圣洁的交织在一起，眼睛注视着集，“掐碎它，你将拥有……王的力量。”
祈很美，此时她的美更加款款动人，能让世间所有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无法自拔地爱上她。
集却没有看她，将上衣口袋里那只藏了很久的试管取出。
透明的试管里，鲜红的螺旋状染色体正在沿着既定的轨道缓缓流动。
“好。”
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下飞溅，从试管中流出来的染色体碎片和从樱满集被扎破的手掌中流出来的鲜血混合在一起，瞬间在灼热的空气中四散开来。
失重感重重地敲击大脑，集的眼前，场景瞬间切换。
——纯洁无暇的虚空。
深蓝的基因链和猩红的染色体碎屑在周身浮动穿越，头发飞扬起来，失重感越来越强。
集有些无措，一抬手臂，几束基因链却瞬间缠了上来，犹如实质般冰冷尖锐地勒进皮肤，一阵剧痛。但疼痛只是刹那间的，下一刻，集低头，便看见基因链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右手上浮现出的奇怪刻印。
心脏剧烈地鼓噪了一下，仿佛有叹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而就在同一刻，祈呼唤出了他的名字。
“集……”
集抬头看她。
少女被猩红的基因链锁在狭小的一方空间里，她用那双倾倒众生的眼眸望着他，然后微微阖上，以某种恍如祈求又恍如天经地义的语气，开口：
“使用我吧。”
我的王。
大脑一阵晕眩，无数的片段走马灯一般涌进意识的深海，埋藏在头脑深处十年的记忆锁链终于开始松动。
凌乱的碎片浮出水面，一帧帧地打开——
有着相仿面孔的女孩，羞涩地张开双手，轻声呢喃：“接下它吧。”
蛊惑般的。
“接下它，这是力量。”
“这是以人心编织而成的——”
“罪恶王冠。”
那个站在中断铁路对面的人是谁？
那个圣诞夜里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等待他的人是谁？
那个给他温暖拥抱的人是谁？
呼啸而至的暴风雪和破碎的冰晶裹挟着尖叫的病毒，铺天盖地地湮灭了2029年的六本木。
彩色玻璃的教堂穹顶下，神圣的圣母身前，金发的男孩面容不清，声音却温柔得纯粹。
“多爱你啊，集。”
下一刻，血气灌溉着鼻腔，猩红充盈着视线，女孩突然闯入，近乎癫狂地大笑，怨毒的眼神，刀子一样剐在那孩子身上。
“仿制品！”
“贱民！”
“你哪里有资格妄想我的王！”
最后是。
“特里同！”
熊熊燃烧的大火外，泪流满面。
忘记吧。把一切美好的、残酷的，渴望的、得不到的，统统忘记。
黑夜和火光的战场中，集重新睁开双眼。
眼眸被火光染红，心脏被战意鼓噪。他手持重剑，王者重临。
气流席卷全场，苍白纤细的王之右手探入展开耀眼光洞的胸口。
在王的面前，灵魂凝聚成可持的武器，战栗着拜伏于此。
基因链环绕飘荡，由病毒包裹的重剑展现于世人眼中，挥出斩断一切的力量。
王的加冕礼冲击着整个世界。
光柱以此为中心爆发，直冲云霄，荡开层层积云，那一刻，天地为之变色。
有人站在很远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这场既定的仪式。
“终于要回来了……”
“集。”
我的爱人。
第四章 战斗X拥抱X加入
尽管面前情况令人惊奇，但endrave仍然恪守自己消灭敌人的职责。炮筒准备就绪，几枚呼啸的炮弹正正地冲向站在那儿的二人！
来不及更多地感受此时玄妙的状态，集神色一凌，下意识地用剑对准了冲来的炮弹，他刚一做出这个动作，重剑前方立刻浮现出巨大的五芒星阵，将炮弹全数接下。
如同撞到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炮弹在前方炸裂，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却分毫没有伤到星阵之后的二人。
见此情形，两架endrave直接冲过来，打算近战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如果是往常，单兵遇上endrave，根本毫无胜算。不过此刻，GHQ所向披靡的endrave遇上的是持有虚空基因组、为王之力量加持的樱满集！
双眼紧盯着猛冲过来的庞然大物，驱动全部力量，身体的协调程度达到极致，集直直地面向endrave猛冲过去——
身体跃至半空中，几乎与endrave的头部齐平，借助重力产生强大的惯性，集高举王剑，随即重重砍下！
Endrave上，只见一只巨大的机械手臂与身体分离，破坏产生的电流瞬间传导到驾驶员脑中，只听远在驾驶舱的驾驶员发出一声惨叫，受到重创的endrave系统直接瘫痪，endrave爆炸！
同时，白衣队基地中，也传来这样的惊呼：
“不好！322机损毁严重！驾驶员紧急脱离！盛少尉因反冲力受伤！”
操作员的眼中，饱含震惊，“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仅仅一击就能将endrave重伤，就算是Steiner也不可能做到！
见到同伴居然被重伤，另一架endrave的驾驶员显然怒不可遏，操作着endrave立刻冲向了立在火光里的、刚刚才毁灭一架endrave的少年。
“你给我去死吧！”
伴随着这样一句怒吼，endrave发射出数枚追踪导弹俯冲向集。
集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双眼染上浓浓战意，他毫不犹豫反身奔跑，将战场拉离祈。而随着速度的提高，脚下五芒星阵一个个亮起，直接踏上虚空！
而导弹也随之追击着他的身形越来越近！
只见集一个翻身正面面向导弹，重剑挥动，与之伴随的虚空力量像切割水果一般轻易将导弹切开，有漏网之鱼也被星阵尽数挡开，在空中炸响块块火云。
再次踩借一个五芒星阵，集先发制人，俯冲向endrave，如法炮制挥剑，又是一击致命！
至此，短短几分钟间，GHQ引以为傲的强悍力量——两架endrave，统统战败！
此时站在基地中，那些素日里高傲无比的大人物们，脸上都掩盖不住深深的震骇，和一丝无法隐藏的惊恐。
难道这就是被偷走的虚空基因组的力量？！
而只有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并不全是基因组在发挥力量，更多的因素，在于那个人……为夏娃选中的王、她命定的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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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拔出插在机甲总控系统处的剑，站在已经报废的endrave上观望了一下，犹豫了一瞬间后，纵身一跃落地。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艰难地动了动酸软无力的四肢，集坐在地上，喘息着。
单兵对抗装甲？凭借的还是冷兵器？
这样的话，说出去大概也没有人信的。
王剑化为基因链重新回到祈的体内，她胸前的光洞已经闭合，人却仍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集望着她，眉头微微蹙着，一时茫然。
……现在要怎么办？
这时，一个小型机器人突然冲到了集的面前，集定睛一看，正是夫郁内鲁。
夫郁内鲁停到他面前就不动了，集愣愣地盯着他，随即慢慢伸出手去，碰到了它的光滑冰凉的头顶。
啊，摸到了。
集这么想着，吐了口气，脸上有了一点笑容，仿佛终于圆了一个心愿似的。
“集。”这声音忽然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
夫郁内鲁的头盖打开，投影视频框弹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像。
“樱满集，十五分钟以内，将祈回收，到我这里来。”视频框的左下方出现一张小图，又是导航地图。
而首领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其实看见视频框里，少年惨白的脸色，涯的心里像针扎一样痛了一下。将从未经历过战斗的集独自一人扔到战场上，是他的考量，因此他也做好了会面对集狼狈万分的样子。但集做得很好，比自己预料中还要好，这样，反而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这只能更加充分地证明，集，是命定的王。
不属于他，而是她的王。
二十分钟后，集抵达涯的所在地。
毫无形象地坐在地板上，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颊通红，明明已经是秋天，他的额上仍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恢复过来。
他的手指动了动，因为他想起自己在口袋里带了手帕。
他把手伸进口袋，手指还没摸到手帕，通讯器却突然响了起来。
涯打开通讯面板，上面显示出绫濑坐在轮椅上的虚弱面孔。
红衣的少女歉疚地说：“对不起，涯。”
涯的语气淡淡的：“绫濑吗，汇报情况。”
“机甲损毁了，我没有完成任务。”绫垂着头，显得十分自责。
涯微微一顿，看着对方那愧疚的模样，声音放缓了，“是我这个领导人做得不够合格，让你用那种旧型号的机甲去作战。”这次绫濑驾驶的jumeau是已经被淘汰的最老型的endrave，对抗gautier也实在是牵强。
“不……不是那样的。”绫濑红了脸颊，见到首领这样自我批评，急忙争辩。
涯却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微笑着说：“总之，看见你平安无事是最好的。”他珍惜每一个伙伴。
通话切断，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集的身上，而此时祈也醒了过来。
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少女，有些迷茫地望着涯，“涯，我成功了吗？”显然，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而涯望着祈，灰色的眼睛里却闪过冰冷的流光：“我对你很失望，祈。”
祈惊了一惊，垂下了头，没有言语。她知道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那只试管里的……到底是什么？”集开口，打断二人的对峙，与首领对视。
“以虚空来引导的、解析人类基因组的密码，”涯缓缓说道，“使用了它，便能得到王的力量。”
涯看着他，“它本应该由我来使用。”
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本该由葬仪社首领使用的力量，却阴差阳错地被他接受了。这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不会高兴。但放到这人身上，他的语气虽然平静而看不出得失，集却自动地从中领会出了责怪厌恨的意思。
他抿了抿嘴唇，别开眼睛，“我不会道歉的。”被他鸠占鹊巢，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要向这个人道歉。
集的身上，又出现了那种莫名的抵抗情绪。
涯很想摸摸他的头，把他身上的刺头都抚平，但他不能。于是他说：“那么，你必须加入葬仪社，和我们一起战斗。”
“不要，”集抬起头，深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倔强和抗拒，“我为什么要搅入到你们的反叛中？夜很深了，我要回去。”
他不可能真的离开的。
涯拉住他的手臂，对上他不满的眼神。涯的眼睛闪着光芒，笃定，“你已经得到了王的力量，现在更不容许你如同昨天那样驻足不前，弃他人的生命于不顾了。”
瞳孔猛地一缩，脑中飞快地滑过熊熊燃烧的大火和火海中的那个孩子——
“他死了啊……特里同——他死了啊！”崩溃的哭叫。
“懦夫、懦夫、懦夫！你为什么不冲进去救他！——你眼睁睁看着——你抛弃他了啊！”泣血的谴责。
“我没有！”集猛地喊出声，遽然抓住了涯的手，死死地，满是惊恐，“我没有抛弃他！”
涯猛地一愣，呆呆地看着集，“你……在流泪吗……”
少年的眼中，毫无意识地流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他满脸带泪，神色痛苦而挣扎，仿佛是涯那一句话，又将他引入了深藏恐惧的绝望回忆中。
心脏被痛苦的回忆紧紧攫住，集无助地摇头、拒绝、否认，那画面却重复地在他脑中播放着、刻印着，如同烫红的烙铁。
身体落入高大的怀抱。那一刻，按捺不住自己，涯紧紧抱住他，将他崩溃的脸按在胸膛上，陷入坚实的臂弯。
“你没有抛弃他，”涯开口，声音里几不可闻的颤抖，“他还在，永远都在。”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不过刹那之间。
集已经轻轻动了动，推开了涯。
涯顺势放开他，退了几步。
集别开脸，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红通通的，神色却已经恢复了冷淡。
“走吧，不是说要加入你们吗？”
他同意了。
他不可能离开的。
涯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好，记住了……我是恙神涯，葬仪社首领。”
“樱满集。”集回道。
二人心照不宣般，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失态。
这一页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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