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多说点啊！纪梵在心里咆哮．也不知道是被他说出实情有些心虚还是什么的．她现在就不想跟林悦单独呆在一块儿．而且……她暗暗看了眼赴城．
这家伙是这里跟林陌少有的有交集的人．也许都是冰块体质的缘故，他和林陌有时还会说上几句话．她得防着些不能让他告诉林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赴城又不是傻子，虽然他不看重上下阶级之分，但人情世故还是多少懂点的．看纪梵盯着自己冷笑的样子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也就当拍老板马屁好了．他又一次大开尊口：
＂我看老板最近心情不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话题终结者和话题搅屎棍就只是一念之间．纪梵被他气的快翻上白眼了．但她只能笑着打哈哈道：
＂没什么，最近有些失眠．没精神过几天就好了．＂
＂还真是！你看眼睛里这血丝．我给你滴滴眼药水．＂林悦从口袋里拿出眼药水试图上手，手还没碰到她眼皮就被她推开了．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纪梵接过眼药水＂你还随身携带这东西．＂
＂戴隐形眼镜容易疲劳干涩．这个必须常备．＂
纪梵扒开眼皮把药水滴进眼睛，没想到这眼药水就跟风油精似得，清凉醒脑的不得了．她一下就受不了捂着眼睛泪水恒流．
＂你是想弄瞎我是不是！这种凶器都敢给我，扣你一个月工资！＂
林悦笑的前俯后仰，抽出纸巾替她擦脸上的泪水＂老板别瞎说．这可是网红眼药水，不仅能去红血丝还清新醒脑．据说有些明星拍哭戏都是用的它．没事的！＂
林悦在她眼上抹了好几下才止住她的眼泪．纪梵心里一阵窝火．正想打开她在自己脸上的爪子赴城忽然突兀的咳了一声．
她脑子一转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连忙忍着不适睁开眼睛，一看林陌竟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正看着她们几个．
林悦也被赴城的咳嗽声警醒．忙缩回手低着头假装喝水．
纪梵被她的样子气的够呛．越到这个时候就要越坦率，她一副被捉奸的样子只会越描越黑．还是学心理学的，怕不是故意的！
＂你眼睛怎么了．＂林陌朝她看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她刚才看到的＂赴城，给我倒杯水．不要冰．＂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我一下？＂纪梵转到她那边，一只手还不停的抹着眼睛．
＂我发信息了．等了会儿你没出来我就自己进来了．＂她把纪梵抹眼睛的手轻轻拿开，凑近看她眼睛的情况．
她一说完纪梵就急着拿手机看但被林陌制止了．＂失眠还不见好吗？＂她从桌上拿起眼药水扒开她的另一只眼睛快速的又滴了一滴毒药进去．＂另一只也挺红，多滴点好的快．＂
纪梵又经历了一次眼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林陌滴的格外狠格外多，比第一只要疼上许多．
她忍着不发作，让林陌擦她一直泪流不止的眼睛．可眼睛疼归疼她心里还是意外的开心．她现在越不正常就说明她其实越在乎．就算是惩罚也好，有反应总比没反应的强．
她越想越开心，就有点飘．也不管周围有所少人，睁着一只眼扬起嘴角就往前凑．她们之间的距离本就近，纪梵不费吹灰之力就碰上了对方的嘴唇．
林陌被她的举动惊得停下了手．心里一紧愣怔当场．直到四周的人开始闹腾打趣起来才回过神．可这时那人早就离开正一脸贱笑的看着自己，脸还罕见的红了．
她看着纪梵应付上来调侃的吃瓜群众，一副幸福无比的模样．
林陌放下手里的纸巾，微微侧过身略过纪梵看她身后的林悦．那人起初还只是盯着纪梵一脸失落的模样．也就一秒不到的时间她注意到了林陌的眼神．原本颓败的面容一下竟然缤纷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笑容瞬间又刺伤了林陌的神经．两人对视了会儿，对方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就从椅子上跳下端着盘子去收桌上的空酒瓶．
她看了林悦的背影一会儿又把目光放到纪梵身上．
没想到那人竟然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纪梵笑着看她＂真狠啊！＂她指了指自己眼睛．
林陌看了看桌上的眼药水＂既然要用就要用全．我没吃醋．＂
＂是嘛……＂纪梵被她说的兴致全无．刚才还兴奋的要死现在完全萎了．没想到又听对方说：
＂以后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
＂为什么啊？＂她语气不善，脸上还是没什么分别，该怎么笑还是怎么个笑法＂你怕什么？我们不是情侣吗？＂
林陌不紧不慢的喝口水，垂下眼没有看她．好一会儿才说：＂如你所说，我怕．＂
第 64 章
纪梵猛然睁开眼睛．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觉得双目酸涩的厉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边就响起林陌的声音．
＂你醒了．＂
纪梵坐起身看了她一眼．＂我怎么了？＂
林陌起身出门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从酒吧把我一路拖回家．说了几句躺床上睡着了．＂
纪梵努力回想了下才回忆起了细节．
她是被林陌气到，然后不管不顾拉着她回家准备吵架的．可一进门就剩两人的时候，看着她的脸又说不出什么重话．两人互相盯着看了很久．她觉得心神俱疲恍惚着就走到卧室独处了会儿，做了个很无厘头的梦．内容现在也忘光了．
＂你急着回家要说什么，没有的话我就去书房了．＂
纪梵听着她的话想起之前的事又是一阵胸闷．她抬起眼皮和林陌对视了会儿．那人仍旧波澜不惊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林陌见她只看不说就转身想往书房里去．没想到只转过个头手臂上就是一痛随后整个人就被拽到床上死死压住．
纪梵用了死力气抓着她的手臂，她只是稍微挣扎了下就不再动作．抬起眼对上离自己不到一公分的脸不咸不淡的说：＂手轻点．我还要画画．＂
＂你还记得要画画．那你还知道你有个女朋友吗？＂纪梵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还需要这个女朋友吗？＂
林陌微微皱眉，但很快转成了面无表情．＂记得．＂
＂为什么不能在人多的时候接吻？为什么要怕？为什么不吃醋？＂她顿了顿＂为什么要故意冷落我？＂
＂不是……＂
＂哼！＂纪梵苦涩一笑＂这算什么回答？我再问一遍你有没有故意冷落我？＂
林陌看进她通红的眼睛，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哀来．
＂没有．＂她轻声但无比坚定的说＂我没有．＂
＂你有！＂纪梵轻吼出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会拿这种眼神看我，也不会为了不和我说话关在书房画一整晚的画．你以前……＂她想压住自己的情绪，但徒然的又激起了更加强烈的不满和委屈．＂你以前说过的……你会陪着我．＂
＂我一直都在陪着你．＂林陌斜过脸不想再和她对视．＂是你觉得不满足罢了．＂
＂你！＂她话还没说完林陌就强硬的想直接把手腕抽出来，力气之大完全不顾疼痛．纪梵怕她真的扭伤只能放手．
她坐起身揉着红肿的腕子也不看对方，在床边坐了会儿幽幽道：
＂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我？你喜欢我什么？＂
纪梵被她问的莫名其妙．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问这么古早的问题．她想干什么？反悔了？想找借口离开了？
＂你回答我．＂林陌似乎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又提醒她让她说．
＂我不知道．一见钟情．＂纪梵看不清她的面容＂你不也是！＂
＂我不是．＂她声音轻飘飘的，听在耳里不是很真切＂我注意你是因为你是你．你让我选择了相信．分开的那几年我更确信我是爱着你的．直到你回国我们相遇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可你不是．＂
纪梵听她这么直白的说出爱自己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消了大半．可她说自己跟她不一样这她实在是接受不能．自己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这六年里魂牵梦绕的总想着，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温哥华不住来这里吸霾，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的态度这么害怕她会离开．
＂怎么就不是了．＂她软下口气想坐过去看着她的脸说话．可对方完全不给面子，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仍旧以背相对．
＂一见钟情只能代表最初，不能用一辈子的．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细想过．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纪梵．你的原因是什么？＂
什么原因不原因的．喜欢或爱这种感情怎么可能找的出具体的原因．她这不是在钻牛角尖吗？
＂你过来！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突然想说这些？你说的出原因吗？＂
林陌没回她也没如她说的到她身边．在窗边静默了很久，才回到：
＂我说的出原因．你敢听吗？＂
她很少用这么决绝和笃定的语气说话．纪梵的危机感又如乌云般压在了心头．不知为何她不敢说她敢，可是不听又总觉得自己输了．至于输了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面子，也许是自尊心，也许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在心里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怀柔政策．她从床上下来主动走到林陌身后像往常一样环住她的腰．当她探头过去看她的脸时对方很快的转过了头．可她还是在极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林陌通红的眼睛．
为什么呀！她哭什么？就算自己把她手抓疼了可也不用哭给她看吧！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反而是她故意冷落自己．冷落就冷落了吧可她还在酒吧说这么伤人的话．自己没哭她倒委屈起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纪梵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哪里错了？＂
天知道我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这么用力抓你手腕．不该惹哭你．＂
林陌听完就不出声了．纪梵靠她如此之近居然听不到她的呼吸声．要不是她身体是暖的她还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个林陌的等身布偶．
＂你，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吗？＂纪梵尴尬的续话．同时脑子里快速想着林陌的优点．＂我喜欢你……安静，画画好．长得漂亮．＂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纪梵感觉她怀里的身体慢慢僵了起来很久才又软了下来．
＂你，你说句话．＂
林陌把她腰上的手解开＂我去书房画画．你最近失眠，还是多睡点．＂
她从纪梵怀里退了出去，很缓慢的往门口走去．
纪梵实在是忍不了了．她觉得林陌从没像现在这样可憎．就连当初她让自己出国时看着都比现在顺眼百倍千倍！她已经很迁就很容忍了，可她总是这样试探自己的耐心．
画画？这么个情况她说要画画，还让自己多睡点．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失眠是为了什么嘛？
＂你到底想干嘛！别藏着掖着！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别总拿画画当借口，我也不想睡觉！＂她朝着她的背影大喊＂后悔在一起了！还是厌倦我了！还是索性想分手！＂
她喊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忍不住的绞痛可她不后悔．还有一个问题她藏在心里很久．今天索性就全部问出口得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Ｍｏｌｌｙ来找我时你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知道我在国外浪荡也毫不在意．还有林悦！我都主动把她留在身边了你为什么可以做到不闻不问？你说我的一见钟情用不了一辈子．那你的长情又怎么做到的这么无动于衷？＂
林陌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纪梵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不忍起来．可覆水难收，更何况这在她心里存疑已久．现在不问以后也会问出口．
一如既往的沉默．连不是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吗？
也许到这个时候她才隐约感觉到了她们和平美好的外表下真的存在着一条望不到底的深渊．她的冷情和沉默，自己的不安和逃避一点一点的把她们本就不坚固的，仓促的感情磨损的只剩一点点不甘来维系．
都说时间是爱情的验金石．她们之间六年的两地相隔再见面时仍旧被对方吸引着走到了一起．可真在一起了，短短的三年就走到了尽头．早知道她们就不该再遇见，纵使触碰不到可心里终究纯粹．现在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却让彼此都心灰意冷相对无言．
之前林陌问她累不累．她说不累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一下，撑过去了就好了．可现在她撑不下了．她累的连蒙骗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纪梵用手背抹掉要流出眼眶的眼泪．＂我，我今晚去酒吧睡．你慢慢画你的画．没人再打扰你了．＂
她说完从林陌身边走过，出门时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的表情．
没有表情．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她发现自己竟然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只想安静的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这个她曾经满心欢喜以为终于拥有了的家．
第 65 章
＂老板，这都第三天了．你该回家休整休整．＂赴城把地上的酒瓶一一堆在回收框里．＂再怎么说也该洗澡．整个休息室都臭了．＂
纪梵从外套里探出头＂你说几天了？＂
＂两天．＂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林陌也没再到这来．你们吵架了？＂
＂我们怎么会吵架！吵不起来……＂
纪梵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扯了扯头发胡乱一捆．＂几点了？＂
＂三点半．我要下班回家了．＂赴城拖完地又把烟灰缸里的烟蒂倒进垃圾桶把垃圾袋一提．＂林悦早走了．你们不会碰到的．＂
＂嗯……＂
赴城本来想提着垃圾出门回家，可见纪梵还是半死不活的摊在沙发上没什么动作．他忍不住说道：＂其实……道个歉也许就好了．＂
纪梵朝他瞄了一眼，＂你等我一下．开车送我回家．＂
早知道就不说了．赴城心想．
两人跌跌撞撞来到停车场．赴城一边架着纪梵一边还要提着一袋子酒辛苦的很．好不容易到了车边上纪梵还好死不死的开始吐起来．
狼狈的清理掉车上的秽物．他终于如释重负的坐上了自己的小金杯．身边纪梵脸色苍白的靠在车窗上睡觉．
以前多齐整的一人啊．谈个恋爱搞得跟个疯婆子似得．作不死你！
他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会儿．开车缓缓驶离停车场．
纪梵家他以前去过．离酒吧不远开个车全程也就二十分钟，住的地方离国贸很近，标准的富人区域．赴城在之前从未涉足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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