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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撞话术(近代现代)——音爆弹/月半丁丁

时间:2019-09-22 16:11:52  作者:音爆弹/月半丁丁
  门突兀地被人敲响了,响了三声。
  杨竹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喘着气,喉咙没声响,脑子里却在吼叫。他咬牙,磨牙,还沉浸在突然复苏的怒气之中。
  但那门外的人太不知趣,又叩了三下。
  他不想被人打扰!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脸!!杨竹心中的焦躁疯狂翻滚着,不由得大吼一声:“滚!”
  黑暗只静谧了几秒,门又被敲响了。
  烦死了!烦死了!!杨竹气上心头,手脚并用爬下床,冲去开门,非要当面让那个烦人的家伙滚开。他胸口满是焦躁、郁闷,压得他快要窒息了,门把手一下还没转开,他粗鲁地拧了两把,终于打开,用力往里头一扯,跟只疯了的小野兽一样抬头瞪人。
  站在他面前的却不是他爸妈,不是佣人,也不是杨梅。不是所有他刚才在心中尖叫着排斥的人。
  是严锐。
  开了门,外面的自然光透了进来。严锐低头看着他,目光冷静而深重。
  来不及想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来这儿干什么。太久没见光了,杨竹仅是愣愣地仰着头,忽然之间觉得眼睛很疼,很难受,还没来得及闭眼,已经有热腾腾的液体涌了出来。
 
 
第23章 
  杨竹其实不是爱哭的人,哭就是无能示弱,他就算哭到眼眶酸涩嚎到喉咙嘶哑也绝不会有半点用处,什么都改变不了。但一看到严锐,他的泪腺就瞬间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分泌液体汩汩流出,模糊他的视线夺走他说话的能力,他想喊严锐的名字,但开口却是哽咽,一个正常的字都挤不出来。
  他抓住严锐的衣服,张口就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你为什么……”
  严锐说:“你不回电话,所以我来找你。”
  杨竹心中全部的焦躁和憋闷瞬间变味了,改变成分成了别的东西,膨胀扩大塞满他的心。他一个劲抬头看着,看不清严锐的脸就用袖子狠狠擦眼泪,用力到磨疼眼部周围皮肤,胸口也被塞满了,甚至顺着体内的管道满到了喉管,几乎要溢出来,他再张口,发出了哭声。
  这时他才知道,他觉得委屈。
  杨竹一下子不管不顾放声大哭,眼泪也不擦了,哭得肩膀剧烈起伏喉咙快要窒息。严锐看起来没有半点慌乱,手把他往门里推了推,马上杨竹又重新抓紧他,好像生怕他就这样拉开距离离开。他们的身体贴紧了,严锐的动作只停了一下,接着用手拉住了杨竹的腰,改变策略, 搂着人往门里一关。
  门叩上了,光线重新被隔绝,杨竹鲁莽而慌张地把他扑在门上,在一片黑暗之中严锐的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
  “哭吧。”严锐说,“哭一会再说。”
  从懂事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杨竹第一次找到了可以哭泣的地方。
  他思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委屈这种感情原来这么有侵蚀性,已经从他的心脏扩占到他的大脑里。他靠在严锐的身上,头埋着肩,眼泪簌簌地往外流,不停地疯狂地仿佛要把过去的分量全部发泄出来一般生产着外泄着。
  很多东西在这委屈的浪潮中滚动起来,挫败、自厌、痛恨,以前被他掩盖在愤怒下的感情这次终于也原形毕露了。
  杨竹哭得很没有形象,眼泪把严锐肩膀的衣服全染湿了,还流满了整张脸。他喉咙发出哭声,夹杂着不好听的吼叫一般的嚎,后背渐渐弯了,身子缩着,头颅抵着的地方从肩膀滑到胸口。
  黑暗之中他们看不到彼此,严锐抬起手来,抚他的背,手指指节按在脊椎的凹陷处,慢慢上移,指腹就一次一次地落在那细瘦凸起的骨头上起起伏伏。
  严锐一句话都没有说,杨竹在他静默的抚摸中哭得越发歇斯底里。
  他开始口齿不清地发声,第一句是:“我没有作弊……”
  这五个字他说了好久,每说一两个字便被自己的哭声噎到,打断。
  严锐说:“我知道。”
  “他们懂什么?”杨竹断断续续地接着说,“我每天学到……一两点……他们凭什么……”
  严锐另一只手虚虚地放在他腰上,忽然揽紧了一些,说:“你很努力了。”
  杨竹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出乎意料,不和自己一开始想象的一样冷,是正常的体温。这份温度环绕着他,他又感受到饥饿、无力,难以站住脚撑起身体,严锐仿佛也察觉到了,抱着他,给他站立的力气。
  恍惚之间杨竹觉得这是他的依靠,这个人可以容忍他所有的委屈。
  他很想要这份包容,他急切地需要这个人更多包容他一些。他的手捏紧了严锐的衣服,又说了起来,比之前连贯,比之前激烈,哭着控诉:“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我和他们有仇吗,凭什么那么说我?我就应该被踩在脚下吗,我就是蠢得什么都不配懂吗?我连朋友都不能有吗?”
  “我有那么差劲吗?”杨竹崩溃地说,“就算是废物也有资格有一两个东西的吧?”
  他什么都没有,长到现在十七岁他甚至连家人的认可都得不到。他是蠢是笨只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已经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他了,那他再不对自己好一些,岂不是连最后一个援军都失去了吗。
  杨竹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长久关在他心里的东西放出来的时候,失控得他根本无法控制。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手指太过用力了,指甲甚至隔着那衣物布料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严锐安静地听到最后,手也从脊椎上移到了后颈。那宽大的手掌盖在他的后颈上,用很轻的力道摸了摸,温热气息垂下来,落到他耳边。
  “你很好。”
  严锐微微低着头,对着他的耳朵说:“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杨竹被抱在怀中,顿时觉得自己矮小而孱弱,在严锐的怀中不堪一击。
  支撑着他这个人的架子又高又宽,将他建成了一个高傲倔强、绝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怪兽。但这些架子其实都很细,接点薄弱结构不稳,它们被严锐一碰,轰然倒塌,大大的幕布落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与他的表象相比,真正的他脆弱笨拙,蜷缩着,连抬头看人都要瑟瑟发抖。
  杨竹支着脖子,但在这黑暗之中看不见严锐的脸。
  他犹豫着,慢慢地问:“……真的?”
  严锐说:“真的。”
  简单的、很有分量的两个字。
  严锐从不向他说谎。
  于是他哽咽地渴求道:“夸我。”他甚至踮起了脚,又说,“一句,一句也好。”
  他想要肯定和认同,一点点就好。
  严锐的声音响起来,平静沉稳,一如往常为他叙述解题过程、分析正确思路时一样具有说服力,听得他屏住呼吸,全心全意。
  “你很努力,所有的进步都是你自己取得的。”严锐说,“我为你担保。”
  杨竹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爱哭,泪水根本止不住。
  “还有吗……”
  实际听到了,他才觉得不够。
  严锐接着说:“你的公式都背得很正确,没有一次写错。”
  这种细节让他听得更加贪心了,又问:“能不能多夸我一点?”
  严锐抱着他,他们两个人的脸庞其实是互相面对着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只不过看不到脸。隐隐约约,严锐仿佛见着他的眼睛,放着光烧着火,像讨食的小狗。
  严锐不吝惜自己的话,缓缓地接着说:“你的英文发音是我听过最舒服的,比全班所有人都标准。”
  杨竹:“学习……学习以外的呢?”
  “虽然小毛病很多,但只要说了你就会学着改。”严锐说,“还有,你不会向我撒谎。”
  “答应了的事你都会努力去做,”严锐说,“黑眼圈是因为晚上熬夜学习。”
  “只不过……”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杨竹焦急地问:“只不过什么?”
  严锐摸了摸他的头,说:“有点笨。”
 
 
第24章 
  杨竹的哭声慢慢止住了。
  严锐是他的开关,看到脸就让他哭泣,简简单单几句话,又能安抚他的心。
  杨竹的肩膀垂下来,抽噎声拖长,在此和他相靠着,好一会儿了,才低低地说:“我不笨。”
  这句辩白很微弱,但严锐回答了一声:“好。”
  房间里的灯打开,杨竹先挡住了自己的脸。他刚才哭得太惨了,想也知道一张脸不会多好看,更何况上头还有伤。他偏着头,又背对严锐,突然急急调转脚步要去卫生间洗脸,走出没两步被严锐拉住。
  严锐静静地看着他,他下意识低头,过了几秒钟,再抬起来。
  “别看。”杨竹哑着嗓子说,“很丑。”
  他哭得太厉害,额头都冒汗了,黑发贴在额上略显凌乱。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吃饭,脸上毫无血色,但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右颊也有青紫,这几种矛盾的颜色组合出现在他脸上,显得他狼狈不堪。
  严锐道:“不丑,我说过了。”他揉杨竹的头发,把乱糟糟的发梳顺,黏在额头上快阻挡视线的发丝也撩开,额头上还有擦伤,很小的一块,碰到时有些疼,杨竹轻轻嘶了一声。
  嘶声,但没躲开,仍然仰头看着他。
  严锐的指腹在那擦伤上停了一秒,或是两秒,才拿走。
  “洗个脸,然后好好跟我谈一谈。”
  杨竹乱点头,奔进厕所,用清水洗脸,动作太粗鲁再次弄疼了自己,对着镜子呲牙咧嘴。
  心里头仍然是一团乱线,只能清晰认识到的事情只有严锐来找他了这一项。他用力甩了几下头把脸上的水甩开,但他躺得太久了,猝然起床低血糖,刚刚又哭了半天,后遗症就是开始头晕眼花,走出来的时候一个踉跄。
  严锐及时接住他,帮他坐到床上。端详他片刻,严锐问:“是不是没吃饭?”
  被发现了。
  杨竹说:“没心情就没吃。”他垂着脑袋,霎那间有一种冲动,要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鼻子又一酸,一股脑说下去,“反正除了你也没人想跟我坐同一张餐桌上。”
  严锐停顿了一下,问:“班主任后来重新通知你父母了,这事不是你的错,是那两个人的责任——他们又怪你了?”
  杨竹惊讶地看了看他,并不知道处理结果改变了,只说:“就是……不理我。”
  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好像很不舒服一样地和另一只拳头握在了一起,不知不觉间指甲陷了进去。严锐捉了他的手,把两只手分开,看着掐出来的小印痕,又问:“你和你家人怎么回事?”
  他们互相丈量体温,杨竹刚用冷水洗过手,严锐的手掌温度比他高上一些。这好像给了他不知何来由的力量,或者说又是委屈,他咬了咬嘴唇,说:“我们……关系不好。”
  严锐耐心地问:“为什么?”
  “以前吵过架,因为我成绩很烂。”
  杨竹的手指捏紧了他的手指,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把初中那次吵架的经过说出来。
  吵架的时候他砸客厅推妈妈,撕坏了他和杨梅的考卷,把碎纸片撒得遍地都是。爸爸怒斥他只会发脾气,骂他废物。讲到了后面,杨竹声音又不由得带上哽咽:“……反正都是我的错!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有我什么事!”
  严锐没有打断他,杨竹越想越激动,忍不住仰头来看他,哽着嗓子辩解地说:“我……我不想要公司什么的,我就只想……”
  只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杨竹眼睛泛着红,泪水湿漉漉地往外流着,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严锐从床头抽了纸巾,按下他要去擦眼泪的手,说了声:“别动。”
  他手指挑着下巴,用轻薄纸巾拭去那些液体,半点都没有弄疼杨竹。杨竹听话地没有动,闭着眼睛,感受他的动作,心情再次缓慢降落,变得平静。
  一直到眼角重新干燥了,严锐给出下一个指令:“睁开吧。”
  再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杨竹也觉得丢人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问其他在意的事:“你为什么会来?”
  严锐道:“告诉过你了,因为你不回我电话。”
  “你就不怕我是谁都不想见。”杨竹嘀咕。
  “事实证明你想见我。”严锐陈述道,“我不至于这点儿自信都没有。”
  杨竹不说话了。他一看见人家就哭,就算要嘴硬也是没用的。
  严锐接着说:“昨天想你可能累了让你休息一晚,但今天早上你还是没来上课,同时也没回我信息。所以我请了下午的假,过来看你。”
  他忽然叫:“杨竹。”
  “嗯?”杨竹抬头看他。
  “知道是谁带我来的吗?”严锐凝视着他。
  杨竹茫然了片刻。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算难想,他很快反应过来后,眨了两下眼睛,又移开视线,很有讶然无措的样子。
  严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先吃点东西,你要在家吃还是跟我出去?”
  杨竹很快地选择了后一个选项,但他想站起来时,发现自己已经饿到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严锐让他坐下,出门帮他拿了一个面包和水回来。杨竹在门开时探头向外面看,目光躲躲闪闪,严锐关了门,说:“你妹妹已经回学校了。”
  “我又不是看这个。”杨竹别别扭扭地说。
  关于这个话题严锐永远不会延伸,只提一句让他明白就行。
  杨竹狼吞虎咽吃面包,又犯了老毛病,扯到脸上的伤,疼痛感使他面容扭曲了一瞬。
  严锐盯着他的淤青和眼角的泪痕,它们在苍白面上显得格外吸睛。杨竹吃完了,刚刚下咽最后一口,严锐的手横伸过来,拍了拍他左颊。
  杨竹转头面对他时,两个人的脸又一次离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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