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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多想，我就练练手，好久没做了，怕我手生。”
“这可不像手生。”
秦朗吃了口排骨，一脸滋润地去找酒了，薛易抄起筷子正想尝尝，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你好，我是宸宸舅舅。这是我的号码，抱歉忘了让你存一下「微笑」
好突然，薛易望着屏幕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还好，另一条短信紧接着就进来了。
—就是想问问你，都爱吃点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薛易盯着眼前一大桌吃的，火红火红的一片辣椒，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忌口的，于是低头回复他。
—爱吃辣，没有忌口。
发送键一点，伴随嗖的一声音效，小信笺样儿的短信被装入了信封。薛易突然觉得自己口气有点冷淡，丢了手机，后悔地戳了戳碗里的排骨。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
—好，明天见。
薛易重新把手机捡回来，认真地打字：嗯
不行不行，太冷淡了，加个标点符号吧。薛易打开常用符号，对准那个小圈圈摁下了手指。
—嗯。
秦朗拎着他爹的好酒回来了，只拿了一个酒杯。
“我的呢？”薛易敲敲桌子。
“你那酒量？猫儿似的，舔一筷子就行了，犯得着拿个杯子？”
“我早练出来了。”
“来来来，你用我这个，一杯下去不晃我叫你爸爸。”
薛易乐了，骂了他一声，俩人闷头吃起了饭。
周五下午只有三节课，剩下的时间是留给学生自由活动，采买生活用品的。
三节主课弄的学生们身心疲惫，下课铃一响，全都默契地倒在了桌子上挺尸。薛易和值日组长打了生招呼，拎上书包小跑出了教室门。
本以为他会在学校门口等的，没想到陆皓亭竟然就站在班门口，手里还牵着陆子宸。
“哥哥！”宸宸一见着薛易，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闷头扎进他怀里。
“小心鼻子。”薛易蹲下来，揪了揪他的脸蛋。
“说哥哥好。”
“哥哥好！”
“你也好呀。”薛易自己都没发现，那双时常冰冷烦躁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温柔的几乎不像话。
“好了，我们走吧。宸宸，别闹哥哥了。”
陆皓亭一身黑色的西装，外头换了套呢子大衣，身姿很是笔挺。他似乎是刚下班，眉心露着点疲惫，但当薛易抬头看他的时候，还是弯着嘴角朝他笑了一下。
陈娇和赵雯雯正巧背着书包出来了，一眼就看见易哥在很享受地吸小孩儿。
“易哥，这是你弟弟？”
陆子宸从薛易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哇，他好可爱！是招风耳诶，好想捏。”
见小姐姐真的伸出了手，陆子宸吓了一跳，小脸发红，别扭地往薛易怀里钻了钻。
“你吓着他了。”赵雯雯拦了陈娇的爪子。陈娇收了手，一抬眼又看着了陆皓亭。
我去，好帅一男的。诶，这不就是大哥那不熟的朋友吗。
“啊！您是上次在办公室的那个人。叔叔好！”再见着这个帅气的男人了，陈娇没忍住，激动地问了个好。
“你好。”因为是薛易的朋友，陆皓亭友好地朝她点了点头。
这引起了薛易的不满，他暗戳戳地抓住陆子宸的手，对小家伙道：“宸宸，咱们快走吧，一会儿人多啦，她们都想来揪你的大耳朵呢。”
陆子宸信以为真，立马嚎了一嗓子，一手捂耳朵一手拉起薛易就往楼下跑。
拉走了小的，不怕丢了大的。果然，不出十秒，陆皓亭就追上他们两个小短腿了，他走到前头来，在陆子宸头发上摁了摁，责怪他没礼貌。
“舅舅你不知道，她们要揪我耳朵！”
“谁让你耳朵长这么大，幼儿园小朋友怎么给你起外号的，来，跟哥哥说说。”
小孩儿委屈道：“她们说，说我是，大耳朵图图。女生真是讨厌啊，总给别人起外号。”
陆皓亭：“不许这么说别人。图图多可爱，她们夸你呢。”
陆子宸睁大了眼：“真、真的吗？那好吧，她们不讨厌了。”
小屁孩儿晃晃脑袋，笑的美滋滋。
薛易偷笑了下，欠嗖嗖地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胡图图的图片给他看，小家伙立马急了。
“我头哪有这么大！舅舅你骗我，你又骗我！”
“不许闹！”
刚放学，人还不算多，三个人笑笑闹闹地走过操场，出了校门。陆皓亭的车子停在对面超市的停车场里。
“一起下去吧，顺便买点饮料。你喜欢喝什么？”
“都行。买宸宸爱喝的吧。”
“我爱喝可乐！”陆子宸举起小手。
“不行！”陆皓亭一把抓住小外甥，“你那个嗓子刚好一点，下周末还有唱歌比赛呢，什么甜的都不许吃。”
“老师都说了，只是一个小比赛而已。”眼看舅舅要变脸，陆子宸赶紧撇撇嘴道：“好啦好啦，不买就不买，讲那么多道理干嘛。你们大人就天天喝酒，小孩儿吃口糖就不行，这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开灯。”
“百姓点灯。”薛易在一旁小声提醒。
“陆子宸，别和我说这些东西，没用。等你长大了，我就不管你了。”
“我才五岁，多大才算大，骗人，舅舅大骗子，爱喝酒的大骗子！”
“陆子宸，不许没大没小的，好好说话。”
“要不，咱们买瓶红酒喝吧。”薛易顺便提议。心里暗戳戳地想，不能买宸宸爱喝的，那就买亭亭爱喝的。
“能喝点？”陆皓亭惊讶地看了看薛易。
“还行吧，同学聚的时候舔过。”薛易怕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于是加了一句：“挺好喝的。”
“那行，不用买了，家里头还有几瓶。宸宸你听话，给你买瓶橘子汁儿，一会儿上车了，你和哥哥坐后面，行吧。”
“耶——！橘子汁，橘子汁，橘子汁儿！”陆子宸立马蹦跶起来，彻底忘了舅舅是个大骗子的事儿。
“别喊，好好走路。”
陆皓亭家真的离学校不太远，开车过三个路口，海滨边儿上的一块别墅区。
能看见海，但离的并不近，不潮但景色好，属于虹城很好的地段。
一楼空地很大，装修风格舒缓平和，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两块乐高积木。除了小孩儿的玩具，这里的一切物品都干净整洁，没有烟灰缸，更没有女人的痕迹。
薛易换了鞋走进来，还没来得及看看屋子的装潢，就被陆子宸嚷嚷着拽上二楼。
陆皓亭在底下喊了一声：“小易。”
“叫我吗？”薛易挣扎着从楼梯顶儿探出来脑袋。
陆皓亭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了，白色衬衫十分贴合，他扬起头往上看，下巴连着脖颈处是一条紧绷的曲线。尤其是喊小易的时候，突出的喉结会向上滚动一下，斯文又禁欲，整个人漂亮的一塌糊涂。
“对，叫你。”
“怎么啦舅舅！”宸宸也扒出一个脑袋来，手卷成喇叭对着舅舅喊：“我要借用你的小易五分钟，给他参观我的宝贝们！”
“臭小子，什么我的你的。”薛易摁了他一把，心里乐开了花。
“吃的马上就好，你们玩一会儿，好了我叫你们。”陆皓亭在底下招了招手，对陆子宸喊道：“不许捉弄哥哥，听到没有！”
“知道啦！”
第7章 跳楼
从陆子宸的房间就可以看出来，他舅舅，肯定是特别宠他的。
四周带围栏的儿童床，识字的卡片、儿童专用学习桌、视力矫正器、一百零八色的巨型蜡笔盒，还有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游戏机。
“说吧，要给我看什么宝贝？”
薛易曲起手指，避开关节位置，敲了下他的大脑袋。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陆子宸立马撒开他，像一个脱了线儿的陀螺，朝窗台旁边的玻璃柜扑了过去。
“宝贝儿你慢点，再把门牙磕掉。”
“这个遥控飞机！”陆子宸用钥匙打开玻璃柜，双手捧出来他的宝贝：“小易哥哥，你会不会玩这个？”
薛易瞅了一眼。
“当然会。”遥控飞机而已，小意思。他初中的时候就在国外开他家的轻型飞机了。
“这个是妈妈从瑞典寄过来的，给我过生日的。你等一下，我把它装好。”陆子宸说完，熟练无比地拆开了盒子，取出飞机的零部件，一双小手迅速地装了起来，似乎不用薛易来帮忙。
薛易看着他柜子里还有很多玩具。
“这些，都是你妈妈送你的？”
“嗯。妈妈每个月都会寄玩具给我，从来不会忘。”
薛易点点头，站起来，参观了一下他的小玻璃柜。
里边的玩具都是遥控车、船、飞机、有轨火车、坦克模型之类的东西。确实，男孩子喜欢的都在这里了，但就是哪里有点不太对劲。薛易觉得，这不是很像女人买给儿子的玩具。
薛易小时候，妈妈还没跟爸爸离婚，他们去各地工作，偶尔也会给他寄东西回来。但妈妈寄回来的，大多都是玩偶、手办，或者是巧克力零食……
反正没买过这些，该不会是陆皓亭他借着宸宸妈妈的名义买的吧。
“宸宸，你妈妈送的都在这儿了？”
“对啊，都在这儿。”
“那你舅舅送的呢？”
陆子宸一听，立马嘟起小嘴，气鼓鼓道：“你不知道，舅舅可气人了。他说，小孩子自己蹲在家玩玩具不好，应该多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玩，所以一个都不给我买！”
“哈哈哈哈，小可怜。”薛易揉了一把他的大脑袋，“不过你舅舅说的没毛病，装好了没，我给你飞一个。”
“好了好了。”陆子宸把微型摄像头按在了机身下方的凹槽里，再从盒子里把蓝牙装置取了出来，扬起小手喊道：“小易哥哥，手机。”
薛易掏出手机，打开蓝牙，外国产的小东西很是灵敏，一下子就连上了。
“小易哥哥，你下载一下这个app，是英文版的，我看不太懂。”
“行，帮我连个wifi。”
陆子宸全程十分激动，脑袋搭在薛易胳膊上，盯着进度条一点一点接近百分之百。薛易突然觉得，自己对可爱的小孩子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你从来没飞过？”
“嗯。”陆子宸点点头。
“为什么，你舅舅不会……”
“他会！我舅舅他什么都会，我姥爷总说，舅舅念书特别厉害，让我多向他学习。”
“那为什么不给你玩？”
拆装都练的这么熟了，连薛易都能看出来陆子宸是特别宝贝这个东西的，怎么陆皓亭一次都不让他玩？
“这个得用手机当操纵器，可舅舅不让我用他的手机。唉，那个手机还是我妈妈送他的呢，连我都不让碰。”
“是怕你看坏眼睛吧。”
“啊，舅舅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陆子宸摆弄着手里的飞机，白色的机壳、十分硬核的发动机、线条流畅的机翼，简直像个珍贵的工艺品，能看出来，制作出这个模型的人，一定有很独特的审美眼光。
“下好了。”
“耶！终于好了！你等下，我去打开窗户！”
薛易打开了控制界面，画面完全模拟真正的飞机，看起来很复杂，但这反而降低了薛易的难度。
他检查了一下电量，然后屈指，在飞机机头弹了一下。
“拍拍脑瓜，一路平安。”
“来这儿，快来这！”陆子宸一溜烟地蹿出去，爬上窗台，拉开窗。
薛易把飞机交给陆子宸，小孩儿摸了摸螺旋桨，把它放在离窗口一米左右的窗台上。
“一切准备就绪，机长大人，请指示！”
“机长收到！目标，对面楼顶，鸽子窝。”
陆子宸站直身子，敬了个礼。薛易眯着眼看了看，对面别墅的房顶真的有个斜坡式的栅栏，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成群结队地在房顶上空飞翔。
“十二点钟方向，冲呀！”
“收到，冲呀！”
薛易喊了一嗓子，推动操纵杆，发动机的噪音很小，驱动力十分大，平地加速了半米左右就斜飞起来。
飞机从草坪上方掠过，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陆子宸抻着脖子看，飞机在鸽子窝上盘旋了几圈，飞的四平八稳，机头扬起，十分骄傲。
“有鸽子有鸽子，小易哥哥你快看，小鸽子们放学回家啦！”
薛易打开录像功能，机身往下降了降，立马惊起了一片雪白。
陆子宸激动的手舞足蹈，“小白鸽呀，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
“人家那是小白兔。”
一不留神，五分钟过去了，薛易有点担心电池电量。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得把它降在草地上，一会儿你留在这儿，我下去捡。”
“嗯。那咱们快点，舅舅该叫咱们吃饭了！”
薛易降稳了飞机，点点头，把陆子宸抱下窗台。
就在陆子宸以为薛易要下楼捡飞机的时候，却看见他把校服拉链一拉，再一次跳上窗台，人一滑，利索地从窗子口跳下去了。
前脚触地，压着肩膀往前滚了一下当做缓冲，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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