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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意到，栏杆上有个地方有些奇怪：虽然说栏杆上的油漆被锈蚀得剥落下来，但在没有人去碰的情况下，原本的覆盖在上面的油漆没有落下太多，只有几片零落的痕迹，但有一个地方，油漆剥落了大片。
她挑了一个油漆还算完整的地方，用指甲去掀，油漆只被掀起了一块；她又用双手去扶栏杆，但只蹭了满手的铜臭味。
唐璨盯着那块新露出的红铜色内芯看了一会，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捏住袖口，用长袖遮着手臂，在上面用力蹭了一下。
这一次有效果了，油漆被她的力度带起，像薄脆到极致的纸，瞬间皲裂成无数小碎片，还没完全落到地上，就被一阵风带走了。
她把这两个地方都拍了张照，然后对电话那边一直等待的陈莳萝说：“我现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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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璨对爬墙爬水管都很熟练，爬上来没多久，下去也没用多少时间。
陈莳萝又开始紧张了，一直在底下看着她，手机电筒的光直直往上打，也许是因为手臂微微发抖，那光也跟着轻晃，将她纤细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唐璨很快爬到底下，她跳下来，看见陈莳萝还站在原地，很紧张地看着她爬过的水管，过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把目光挪到她身上。
唐璨有点想笑，说:“你干什么呢？”
陈莳萝愣了一下，垂下眼帘，喃喃道:“我怕你摔下来啊。”
这句话声音太轻，唐璨没听见，招呼她:“走吧。”
时间接近十点半，陈莳萝订的是一点半的飞机，两人便先打车去机场。唐璨陪她打了登机牌，然后找了家饮品店坐下来，一人点了一杯热饮。
有不少飞机晚点，店里还几乎满座，两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小圆桌边，隔着袅袅腾腾的白烟说话。
唐璨想起她曾经在接机大厅的饮品店里等过陈莳萝，忽然间有点恍惚：当时她抱着复杂的心情等陈莳萝的时候，可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们还能一起坐在候机厅的另一家饮品店里，一人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陶瓷杯，隔着一张小圆桌说话。
她很快定了定神，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然后简略地解释了一下她的发现：“如果是一个跳楼的人，以正常男性的身高来看，这个栏杆的高度完全挡不住他，他可以直接站上去往下跳。但如果要弄出这样的痕迹，只可能是有衣料擦摆过，才会让油漆这样大片地掉落。”
周围还有不少人，陈莳萝压低声音：“这么说，那个嫌疑人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Chapter.40
“有这个可能，但我也不能保证那不是以前留下来的痕迹。”唐璨见手机屏幕逐渐变暗，于是伸手按了一下，让它重新亮起来，“如果他真是被人推下去的，那之前的猜想也就成立了——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凶手。”
“我觉得他是被利用的，”陈莳萝认同道，“凶手的手段已经很明显了，他从来不亲自参与什么事情，即使是杀人，也是利用别人来完成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刚看过的新闻报道：“对了，晋城一中那件事有调查结果了。”
陈莳萝打开新闻APP，找到那篇报道，递给唐璨。
唐璨微微蹙起眉，接过她的手机往下翻：“溺水？这可能吗？四个人都死于溺亡，也太巧合了。”
“这可能也是凶手的杰作吧，”陈莳萝接过她递回来的手机，“他杀的人也不少了，这几个男生的死，应该也是他所有步骤上的一环。”
“的确，如果他和英语老师的交易是他去杀了那四个男生，而英语老师去绑架王允珍，那他们的死也就说得通了。”
陈莳萝感慨了一句：“我实在是想不到，四个初中生竟然会去杀一个小女孩。”
她想和唐璨多聊一会，但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去排队过安检，然后再等上十多二十分钟，也差不多就登机了。
唐璨也留意到了时间，说：“你去安检吧，不然一会来不及了。”
已经十二点多了，陈莳萝把最后一口饮料喝完，又想起她走了以后，唐璨大概要一个人回去，犹疑道：“我走了你怎么回去？路上会不会不安全？”
“没事，”唐璨看了一眼微信消息，“我合租室友今天出差回来，飞机晚点，应该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我跟她一起回去。”
陈莳萝松了口气：“好，那你回到了以后跟我说一声。”
唐璨送她过安检口的时候，陈莳萝先在队伍里向她道了别，过了安检之后走出几步，又回头朝唐璨挥手。
唐璨还没走，在原地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走。
陈莳萝唇角微微勾起，心情格外愉悦，快步离开的时候，脚步都分外轻快。
她走了以后，唐璨直接走出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张璇这几天根本没出差，只是公司事务繁忙，经常加班到半夜，刚刚才回到家，还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去哪了。
唐璨回复她：“去机场送个人，现在回去。”
陈莳萝下飞机时，收到了唐璨的消息，说她到家了。
她一边往接机大厅外走，一边回复唐璨：“我也到了，现在回酒店。”
机场已经没什么人了，外面等人的出租车也都开走了，陈莳萝四下张望，找到了秦业开来的车。
她坐上副驾驶，听见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
【唐唐】：好，晚安。
【大小姐】：早点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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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案件的进展再没更新过，跳楼自杀的送花员被认定为凶手，这个结果被媒体报道出来，连城新闻上的头条都写了“连城录音棚杀人案告破”。
陈莳萝回去拍了半个月的戏，终于抽出时间来，把临时暂停的MV拍摄项目提上了日程。
在兰雅的安排下，她向剧组请了一天的假，一早就坐飞机从晋城回了连城。
这班飞机很早，六点钟起飞。她五点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粉丝等在那里，虽然大部分人都面带倦色，但还是很高兴地一路跟她聊天谈笑，在连城的接机大厅里，还有人送了她一捧蓝色妖姬。
拍摄安排在中午，陈莳萝提前一个小时到了。秦业给她化好妆以后，她就坐在椅子上看歌词。
其实可以安排在下午，这样她也不需要早起赶过来，但上一次赖真出事以后，陈莳萝刻意地想避开这个时间点，于是把拍摄时间提早到中午十一点半。
录制团队还没到，她看着歌词上之前写下的标注，在脑海中把拍摄过程演练了一遍，然后把文件夹合上，打开手机给唐璨发消息。
【大小姐】：我到录音棚了，一会拍摄你来看吗？
唐璨翻译了一上午稿件，正准备点外卖，就先收到了陈莳萝的消息。
她迟疑了一下，回复：“我去看方便吗？”
【大小姐】：没关系的，这个拍摄挺简单，跟你上次来看我录音差不多。
她一心想把唐璨叫过来，正琢磨着如果对方再拒绝，她要用什么理由去劝，谁知唐璨没再犹豫，直接同意了。
【唐唐】：我吃个午饭，一会就出门。
这个时间，叫外卖是来不及了。虽然时间上不着急，但是让别人久等终归是不好，于是她打开放零食的餐柜，拿了一盒泡面出来，也没耐心去煮，烧了壶热水就直接泡开吃了。
十一二十分，唐璨到了录音棚外。
录制团队已经到了，正在忙忙碌碌地做准备，陈莳萝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等她。唐璨到的时候，她正和秦业说话。
她录音或者拍摄MV的时候一般都要拍几张照片，专取那些不会泄露内容的画面，然后放到微博上宣传。这事一般都是赖真负责，现在赖真不在了，就只有秦业能帮忙，但秦业只精通化妆和游戏，在拍照方面完全直男，只会打开摄像机、对准、然后三二一咔嚓。
他很为难地说：“大小姐，你确定我拍出来的东西能往微博上发吗？”
陈莳萝一时无语，转头看见唐璨来了，连忙朝她招手：“唐唐，帮我个忙，一会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拍照？”唐璨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秦业已经殷切地把手机递了过来，她也只好接过来，“拍什么？”
“一会我拍MV的时候，帮我拍几张照片。”陈莳萝示意了一下手机，“随便拍，也可以连拍，拿你自己的手机也可以。”
她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平时有没有微博发，也就靠这些照片了。”
“好吧，”唐璨把秦业的手机递还回去，“我拿自己的手机吧，为了不辜负你广大粉丝盼着你发微博的愿望，我尽量拍好一点。”
开拍之前，陈莳萝回化妆室最后整理妆容的时候，秦业跟着过来，问她：“大小姐，那个……唐小姐？是姓唐吧？是你朋友？”
“对啊，”陈莳萝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我前不久认识的朋友。”
她有点小小地得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很漂亮，人也很好？”
“嗯，漂亮，很好，”秦业敷衍地附和道，“你可以了吗？外面都准备好了。”
陈莳萝拍摄的时候，唐璨依言在旁边拍照。
其实该拍什么，应该怎么取景、怎么找角度，她也没什么概念，一切都按她对陈莳萝微博上那些照片的印象来。
她举着手机，把镜头对准陈莳萝，透过屏幕看她。
陈莳萝在唱歌，双手按着耳机，微微偏头，有一束光打到了她身上，柔和地描摹着她面庞的轮廓，显出几分温柔。
她穿了纯白的一字肩雪纺长袖配黑色短裤，上衣袖口带了荷叶边，正好笼住手臂。为了营造效果，还提前把长发烫了卷，让它们松散地披落下来，一边鬓发遮在脸颊边，一边用夹子夹上去，固定在耳后。
唐璨呼吸微微一滞，但这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微妙的停顿很快就过去了，她定了定神，把手机设置了连拍，然后探出视线望向陈莳萝。
少了屏幕的拘束，光影看起来也不太一样了。她甚至还能看见陈莳萝脖颈上的项链，是一枚小小的圆球形水晶，镶嵌四边的银环中央，在柔和的光线下映射出耀眼的流光。
连拍了几十张以后，她放下手机，一张张翻看。
每一张都差不多，只有一些角度和光影上细微的不同，也不知道陈莳萝会怎么选择，反正在她眼里，每一张都很好看。
中途休息的时候，陈莳萝过来看照片，把她连拍的百十来张一一翻过，觉得很满意：“角度选得可以啊，每张都不错，我都不知道该发哪些了。”
她蹙着眉想了想，很快就有了解决办法：“这样吧，我选角度看起来最不一样的几张，这样就可以填满一个九宫格了。”
唐璨宽容地没怎么说话，任由她在旁边慢慢选，选完了以后，又把她选好的九张照片发到她的微信上。
剩下的照片，她特地一张也没删，专门新建了一个相册放进去，又把它移到整个相册的最顶上。
拍照的任务完成了，看那些工作人员忙来忙去，她直觉自己不应该再在这里碍事，于是对陈莳萝说了声：“你们先忙，我去隔壁咖啡店坐坐，一会再回来。”
陈莳萝送她出门，临时叮嘱她：“你别走远，我很快就结束了。”
像是怕唐璨质疑，她飞快地补充：“我今天跟剧组请假了，晚上才回去，下午我们可以出去玩。”
唐璨笑了笑，说：“好，那我在那边等着。”
她不太忍心拒绝陈莳萝的邀请，虽然她的电脑上还有一篇只翻译了一半的稿件。
Chapter.41
为了不打扰陈莳萝工作，唐璨离开了录音棚，进了隔壁的咖啡店。
现在是工作日，咖啡店里没什么人，几个服务员挤在收银台后面聊天。她一走过去，最近的女服务员马上反应过来，殷勤地把菜单推过来，招呼她：“您好，喝点什么？”
唐璨低头看菜单，都是些很常见的名字，奶盖、奶茶、红茶或者绿茶，每个饮品店都有这些东西。
服务员还在热情地推销：“您看看，喜欢喝什么？需要介绍一下吗？”
“不用了，”唐璨打断她，随便念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名字，“一杯伯爵红茶，要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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