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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陈莳萝是另一个凶手选定的目标。他们可能做了这样的一个交易：英语老师去劫走王允珍，凶手则会替她找那四个男生报仇。
唐璨长舒了口气，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这个时间，学生要么是在早读，要么是在上第一节课。她想找张艺凡，还得等到下课以后。
但碰碰运气也没什么不好，她从小树林里出来，往初二的教学楼走。
没想到这次运气是真的挺好：初二三班乱哄哄的，很明显是处在早读结束、第一节课还没开始的阶段。这个时候，课代表懒得继续带读，学生也不想再读书，于是睡觉的睡觉，吃早餐的吃早餐，还有赶作业和聊天的，整个教室非常热闹。
这时候但凡有老师来，那一抓就是一个班。
学生都在教室里，唐璨装作从窗前路过，不经意地往里面瞥了一眼：张艺凡坐在角落里看书，看封面并不是课本，而是一本小说。
张艺凡对外界的关注分外敏感，唐璨一看她，她就立刻抬起了头。
唐璨在窗外对她招招手。
张艺凡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小说，越过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从教室后门走了出来。
“老师，你找我？”
“有个问题想问你，”唐璨温和地说，“周二的时候，下午放学以后，我在教室看见你，你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
张艺凡迟疑着说：“我就是随便说的……”
“这很重要，”唐璨注视她的双眼，轻声说，“我想确认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没关系的。”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领带在班长的书包里……”张艺凡好像很紧张，揪住手链上的一颗佛珠，在指尖来回扭转，“我看见冯杰他们拿着领带玩的，而且班长应该不会杀人的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把音量降到最低，声线略微发颤。
这两句话有点没头没脑，但唐璨听明白了：她知道领带是冯杰他们的，也怀疑他们拿领带勒死了英语老师的女儿，但领带偏偏出现在班长的书包里，杀人凶手的证据好像有指向了班长，这让她很疑惑，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班长不会做出这种事。
上课铃响了，张艺凡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唐璨说了声：“你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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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凡进教室以后，她转身下楼，边走边给陈莳萝发消息。
陈莳萝应该是在忙，一整天都没回她，直到第二天唐璨起床，才收到了她的语音消息。
陈莳萝通宵工作完，整个人都极其疲倦，好在神志还清醒，只是有点头晕，她在回酒店的车上睡了一会，到了房间以后，才看见了唐璨一天前的消息，又实在打不动字了，于是给她发了一段语音。
两人很少用语音交流，唐璨指尖顿在屏幕上，翻出耳机戴上，然后才点开了她的语音。
用耳机和外放到底是不一样，声音近在咫尺，除去所有障碍，直接被送进耳中，每句话的停顿、句末的尾音，包括一呼一吸都格外清晰，也把外界的杂乱纷扰全部挡住了，耳边只余留下这么一道声音。
陈莳萝应该是很累，声调不高，尾音拖得长长的，还杂带一点鼻音，听起来闷闷的。
她先表达了一下对这件事的看法，然后说：“我这两天都要通宵工作……二十一号要去安城做活动，好累。”
隔了一会，又发了一条过来：“我先睡了，晚安。”
这“晚安”听得唐璨想笑：她把昼夜颠倒过来，当成白天整天工作，夜里倒头就睡，醒来以后，不管白天黑夜，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这两条语音之后，就再没发过其他的消息。唐璨都听完了，然后打字回复她：“那你好好休息，起来再说。”
发完以后，不小心点到了语音框，系统又自动开始播放那两条语音消息。唐璨迟疑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到底没把它关掉，任凭它在耳机里又播放了一次。
陈莳萝的声音很好听，她拖着懒散的腔调说话的时候，声线偏低，尾音落得很轻，像是能钻进耳朵里一样。
听陈莳萝唱歌、在微博的饭拍视频上听她说话，和此时听她在倦怠状态下的语音，感受是不太一样的。她原先以为，在任何情况下听陈莳萝说话，都可以用“悦耳”来形容，但这两条语音，却像贴伏在耳畔，刻意要把声音留在她心底一样。
唐璨关掉微信，把耳机给拔了。
接下来的一天她都在心无旁骛地工作，直到下午五点半，她才收到陈莳萝的消息：“我睡醒了。”
她显然对整件事情还有看法，但早上太累，没来得及说完，现在精神养足，于是打了一长串的文字过来，然后又发来几句话。
【大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得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惹到了什么人。
【唐唐】：你不是二十一号要出门吗？注意安全。
【大小姐】：我坐高铁去安城，早上八点走，这两天要把拍摄进度赶一赶，应该会一直忙。
陈莳萝的工作还是不太轻松的，唐璨想了想，打字回复她。
【唐唐】：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玫瑰与象牙塔
Chapter.28
安城离晋城不远，坐一个小时高铁就能到。陈莳萝出发的时候，很多粉丝等在高铁站送她，她原先只远远看了一眼，想随手跟他们打声招呼，结果这一眼过去，竟然看见了唐璨。
陈莳萝临时改变了注意，越过人群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粉丝们一直送她到安检口，唐璨混在人群里面，先给她递了一枝蓝色妖姬，然后一直跟在旁边，听其他粉丝和她聊天。
有人问她去安城做什么，陈莳萝说：“不能说，移步微博，回去等官宣。”
她其实挺喜欢这类活动的，于是上车以后，兴奋地跟唐璨分享：“我接的直播活动，晚上七点到九点，惊喜吗？”
唐璨很无语：“今天晚上的活动，你现在还不发微博宣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陈莳萝很快回复：“三分钟以后。”
于是三分钟后，微博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了，陈莳萝发了几张宣传图，艾特了一个音乐平台。
粉丝开始在下面排队评论，每次刷新都能看见转评赞的数量在不断上涨。
唐璨存了那几张宣传图，习惯性地给她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刚关掉微博，微信的提示音又响了。
【大小姐】：别人送花都送一捧，你为什么就送一枝？
还附带了一张照片，应该是随手拍的，高铁晃动，镜头也模糊，是一朵被放在桌上的蓝色妖姬，柔黄灯光照在花瓣上，将它的轮廓勾勒得分外温柔。
唐璨解释：“你拿一捧花上高铁，多不方便啊。”
【大小姐】：还是永生花，你从哪找到的？
【唐唐】：花店买的。
陈莳萝拿起那枝花，举在眼前细看。
永生花做得很逼真，也很漂亮，比起真正的蓝色妖姬，虽然少了几分鲜活，但胜在不枯不死，要是换成真花，现在就要开始慢慢枯萎了。
她很满意：永生花多好，能一直留着，带回家插在花瓶里，还不用三天两头地照料。
喜欢的东西就要带在身边，于是晚上直播前，秦业让她挑服饰的时候，她特地选了一套配这朵花的，借了把剪刀把后面的花枝剪了一截，用一根夹子别在左肩的位置，秦业又把她的头发拿卷发棒卷了卷，挑出几缕垂在肩头，勾在那朵花旁边。
直播开始前，陈莳萝坐到钢琴前，调了调麦克风的位置，然后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七点到了，工作人员准时打开摄像头，连接直播页面。
唐璨六点五十五分就登陆了音乐平台，随手注册了一个账号，顶着一个“路人8399”的名字进了直播间，混在一片刷礼物的弹幕里面，在送礼界面翻了翻，充了十块钱，一次性送了一颗巧克力。
反正陈莳萝也看不见，礼物的提成她也未必分到，聊表心意就行了。
直播开得很准时，七点一到就连接了现场画面，陈莳萝坐在钢琴画面，凑近话筒，对着摄像头打了声招呼。
直播间飞快刷起了表白弹幕，有人充钱买了弹幕特效，一说话就炸出一朵烟花，陈莳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说：“大家都很热情啊，我都看见了。”
她没急着说话，先了会飞速滑动的弹幕，念了几个问题，然后一一作答。
“现在在拍的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还早呢，我才进组几天，不要这么着急啊。”
“这朵花吗是从哪来的？”
——陈莳萝笑了一下：“早上粉丝送的，永生花，是不是很好看？”
“什么时候出新歌？”
——“最近没什么灵感，还要过一段时间吧。”
“上一首歌有MV吗？”
——“有，下个月会去拍，可以期待一下哦。”
“真的会有MV吗？”
——“我的官宣还不能信吗？摸着良心说，我什么时候鸽过你们？”
她有点愤愤不平，说完了以后，又补了一句：“这个发弹幕的，我回去就卡死你。”
回答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她凑近话筒，说了句：“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弹幕立刻刷起了各式各样的歌名，陈莳萝先挑了一首的自己的，调了调话筒的位置，双手放在了琴键上。
她弹钢琴很好听，平日给粉丝拍的福利视频里，经常有她弹唱的片段。
唐璨放大耳机的音量，把电脑屏幕调正，开了全屏模式，关掉了那些刷个不停、遮挡视线的弹幕。
灯光下，陈莳萝微微低头，指尖在琴键上跳跃起来。
她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全，为了不让粉丝看见，特地选了长袖的衣服，考虑到天气还热，袖子较宽，双手放在琴键上的时候，长袖从手腕上垂下去，随着动作轻轻晃荡。
黑白琴键在她手中变幻出绚丽多彩的音符，琴声像流水一样倾泻出来，或高或低，或轻或重，节律性地撞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前奏结束，她抬眼看了看镜头，像以往的所有视频里一样，自然地开口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也许是因为跟她有了交流，距离拉近，即使是隔着屏幕看她，也没有以前那种缥缈而不真实的感觉了。在认识陈莳萝之前，无论是看她的照片、视频，还是在接机送机的时候见到她，都是隔了一段单方面的距离的。毕竟“追星”怎么都绕不开一个“追”字，但做了朋友以后，看直播就像在支持朋友的活动一样，能看清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发一条弹幕出去，即使她未必看得见，却觉得她无时无刻不在回应。
唐璨挺喜欢这种双方平等交流的感觉，于是又充了十块钱，扔了十个巧克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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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进行到一半时，唐璨接到了张璇的电话。
她平时和这位舍友交流不多，如果没有特别必要的事情，张璇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唐璨摘下耳机，接通了电话。
“唐唐，你有一个快递。”张璇把一个小盒子放在茶几上，努力辨认上面模糊不清的发件人信息，“要我帮你拆吗？”
“快递？”唐璨莫名其妙，“我没有买过东西，长什么样？”
“一个小盒子，不是很大，”张璇说，“我给你拍个照吧。”
唐璨退出通话界面，在微信上收到了她发来的照片：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收件人是她，发件人信息却模糊不清，像是被人刻意涂改过。
这个大小，也不会是出版社寄来的样书。她说：“拆吧，看看是什么。”
张璇应了一声，翻找出剪刀，把手机搁在茶几上，剪开了快递盒上的胶带，把盒盖掀开。
“哇？”她惊叹着拿出里面的东西，“唐唐，好像是有人送你的礼物。”
这就更奇怪了，唐璨蹙眉道：“怎么会有人送我礼物？”
“真的，”张璇开了免提，说话的同时，她拆包装的声音也跟着传进来，“里面还有一个小礼盒，我给你看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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