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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小心着点。”
点头应下，余欢出门去找那准备去市里的面包车。
路过饭馆儿，余欢扭头看了一眼。饭馆儿已经易主了，也不再是饭馆儿，改成了棋牌室。站在门口也不再闻到饭香，只能听见阵阵呼喝，要牌叫牌混成一片，倒是显得比原来更热闹。
快到镇子口，已经能看见那辆面包车。有几个人正在往车上装货，一麻袋一麻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准备去市里卖掉的。
“今儿怎么你一个人去啊？”
“这不老余家姑娘回来上坟了吗，让我给稍到车站去。”
“老余家姑娘回来了？”
“赶中午回来的吧，我媳妇儿在路上看见她了。你别说，这出去一趟就是不一样，我媳妇儿回来跟我说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城里来的人，到跟前了才敢认。”
镇上的人说话声音都大，余欢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能听到他们聊天的声音。
帮忙干活的是孙家的老大，余欢以前喊他孙叔叔。
孙老大把一个麻袋扔到车上，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出去几天，变化这么大，怕是攀上高枝儿了。”
“不能够吧？”
“啧，你看你这人。你想想啊，她一个姑娘家，现在没爹没妈的，大柱那么好的条件她不答应，为什么？”
要带余欢的人是老刘家的独子，以前经常到饭馆儿来要两个菜，居然被孙老大这跟真事儿一样的语气说信了，“还真是。啧，可惜了，你说老余一辈子也没个后，就这么一个姑娘还出去给人...啧，可惜啊。”
“可惜什么呀，那些老板有钱了不就喜欢包几个小姑娘吗，一挥手就是好几万，人家可比我们...”
“刘叔叔！”余欢越听越难受，离车还有五十多米就喊上了，强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挂着笑跟他们打招呼，“孙叔叔也在啊。”
两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相视一笑，一点都没有嚼舌根被听见的尴尬，估计还以为余欢没听见呢，跟往常一样热情。
“来了，上车吧，装完这袋就走了。”
“诶，好，谢谢刘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顾老师，他们说我让老板给包了
顾老师：胡说八道，明明是老板被你养着
小鱼：啥？
顾老师：我是不是你老板？
小鱼：额...目前是
顾老师：你是不是每天给我做饭
小鱼：那当然
顾老师：这不就完了
小鱼：嗯？
顾老师：我天天吃你做的饭，可不就是被你养着
小鱼：好像也是哦
顾老师：嗯，就是
小鱼：可是...
顾老师：别想这些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想我
ps：5月8号，也就是明天本文要入V啦，到时候会有三章掉落。我知道会有一部分读者流失，希望留下来的你们，能继续支持呀，我会努力更新努力进步哒~
第35章 035
急着回家祭拜的人是她，迫切想要逃离的人也是她。
余欢觉得自己很不孝, 她愧对这片养育她的土地, 愧对这个包容了她二十年的小镇。
可就是这个她深深眷恋着的镇子, 正在向她展现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面，最粗鄙不堪的那一面。
她知道这里的人很传统, 有很多落后的思想；她知道这镇上其实有很多陋习, 并不那么宽容仁慈。在这一切还没有那么直接那么无情地展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生长环境就是这样，也不能全怪他们。
可当那些粗鄙语句接二连三传进耳朵，当那些恶意猜测直直砸在她身上, 她真的没办法接受。
面对那些熟悉又热情爽朗的笑容，她实在做不到神色如常。她没有办法再把这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当成真的叔伯长辈, 没有办法不去想这笑容背后藏着多么恶心的想法。
曾经, 她有为她遮风避雨的大树。
如今, 她只能自己面对这些污浊。
很多时候, 知道和亲眼见证是两码事, 看到和亲身经历又是两码事。
谁都知道现实残酷，可石头没砸在自己脚上, 谁都体会不到究竟有多痛。
余欢承认，她还做不到戴着面具虚与委蛇, 做不到平静淡定地接受这残酷真相。所以她急切的想要逃离，想逃离这些她还无法直面的现实。
说来有点讽刺，这一刻，她竟然无比想念那个有些拥挤、住了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小房间。
车程变得无限长, 短短两个多小时甚至比十二个小时还要难熬。也只有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能给余欢一点安慰，告诉她已经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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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师：快到站了吗？我在地下停车场D区】
还有十五分钟到站，余欢收到了这样的信息。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着手机再三确认，生怕自己理解错意思。
小区里是没有地下停车场的，更别提什么C区D区。如果是在商场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显然就不需要提这一句。
所以，顾老师来了？而且已经在停车场等她？
可顾老师今天晚上是有钢琴课要去上的啊，这个点怎么会出现在车站？
回复信息太慢，余欢等不及，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顾老师...”
“是我，要到了吗？”
顾落瑶的声音经过电子信号传递变得没有那么温柔，却足够让余欢心里一暖。
余欢似乎都能看到顾落瑶拿着手机嘴角噙笑的样子。
“还没有，大概还要十五分钟才能到站。”
“这面人挺多的，你下车别太着急，带好东西。我们在外面等你，你慢慢走，快到出站口的时候给我电话，我们上去接你。”
“小鱼姐姐！”安安的声音从那面传来，从模糊变得清晰。
余欢不自觉笑出来，“安安啊，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吃了！妈妈带我吃了大披萨，好好吃。小鱼姐姐你什么时候到啊，我和妈妈来接你了。”
披萨适不适合给孩子当主食的问题先放到一边儿，小朋友这么着急的语气，显然是很想念她了。
明明她早上才走的，分开了还不到一天时间。
可就是这样不加掩饰的想念，让余欢感觉到自己是被人依赖，被人惦念着的。
尽管他们相处还不到两个月。
总有一些人，相识两个月，胜过二十年。
心里的郁结悄悄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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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师，我到站了。”余欢出门就背了个小包，跟其他乘客比倒是显得轻松不少，动作也更迅速一点。
顾落瑶那边似乎也有点吵，难得的提高了音量，“你看看离C出口更近一点还是D出口更近。”
“好像都可以，差不多。”
“那就走C出口，那边人少，我在那边等你。”
“好。”
余欢对这边不是很熟，边走边找指示牌，顺着指示牌找路。
说是人少，其实也就是相比而言。这个日期这个时间的，车站哪儿哪儿都少不了人，导致余欢站在C出口旁边好一会儿，也没找到顾落瑶在哪儿。
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矮，如果能...
“小鱼姐姐！”一个团子扑到腿边，紧紧抱住余欢的大腿，扬起一张满是喜悦的小脸。
顾落瑶紧随其后，为了跟上小不点奔跑的速度显然顾不上仪态，从人群里挤过来挤得头发有点乱。
无名指往前小指微翘，顾落瑶伸手把散乱的头发勾到耳后，抿唇一笑，“回来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余欢突然有点害羞，不敢直视顾落瑶的眼睛，掩饰一样低头弯腰，把安安抱起来，“怎么跑这么快，人这么多摔倒了怎么办。”
自知理亏，安安也没解释，搂着余欢的脖子咧嘴一笑，“安安想你了。”
“骗人，你早上才送我过来的。”
“真的！你问妈妈！”小朋友急了，努力想找到有说服力的证据，最后指了指在旁边偷笑的顾落瑶。
突然被cue，顾落瑶也是一愣。
“啊，是。六点不到就吵着要出门，还非说怕堵车。”顾落瑶捏了一把小团子的脸蛋，“倒是会找借口，有理有据的。”
大概是又一趟车到站了，出口处涌出一大批人，撞得余欢一个踉跄。
“走吧，先上车再说。”
一回生二回熟，顾落瑶这次搂腰搂得极其顺手，余欢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带着往停车场走。
“顾老师，你没去上课吗？”
“学生请假了。”
“都请了？”余欢眨眼，集体请假可还行？这届学生比她上学的时候更潇洒啊。
顾落瑶抽空扭脸看她一眼，“我带的都是小班授课，周五这节是一对一的。”
想想也是，钢琴课肯定不能是大班教学，别说十几个人一起练有多吵，光是往一个教室里放那么多钢琴就够费劲。
余欢吐吐舌头，没再继续这个丢人的话题。
倒是顾落瑶，被她这俏皮的动作逗笑了，一路都噙着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开车门，一股和早上不太一样的味道从车里涌出来。
安安泥鳅一样钻进车里，抱着个外卖桶冲余欢招手，“小鱼姐姐快上来，还热着。”
？？？
余欢扭头去看顾落瑶。
顾落瑶一撇嘴，“安安指名要的，我也没办法。”
“你们晚上还没吃？”
“他要等你回来一起。”
感动确实是很感动的，但中午吃披萨晚上吃炸鸡真的好吗？
余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抱着安安塞过来的桶一阵无语。
说起来倒是也巧了，中午她没好意思吃给小弟炖的鸡，晚上就有人送了一桶给她。
“小鱼姐姐快吃呀，凉了就不香了。”安安抓着个鸡腿，眼巴巴看着余欢。
明明是自己想吃，还催别人。余欢一乐，伸手捏了根薯条，“嗯，好吃。”
要不是在车里，安安估计能直接站到椅子上。手里抓着鸡腿都是油，他也不敢乱动，扑腾着小短腿儿表示自己的着急，“你吃肉呀，里面好多腿。”
听着怎么还有点吓人呢。
不再逗小朋友，余欢捏了个鸡块出来咬了一口，冲安安抬抬下巴。
小朋友终于满意了，抓着鸡腿儿大口开啃，看这着急的模样不是真的喜欢吃就是真的饿了。
或许，两者都有。
余欢抬头往前看，从后视镜里对上顾落瑶的眼神，两人同时笑眯了眼。
-
回到小区已经九点多了，余欢惦记着一大一小今天还没正经吃过饭，一进门就去翻腾冰箱。
“你们先去换衣服洗手，顾老师，晚上吃点龙须面可以吗？”余欢脑袋还钻在冰箱里，想到顾落瑶晚上不吃主食，问了一句。
顾落瑶嗯了一声点点头，发现这人没反应，又提高音量应一声，“可以。”
一颗菜花，两个西红柿，一块牛肉还有一包金针菇。
余欢想了想，先把菜都洗干净准备好，牛肉切成薄片，开火倒油先炒酱。
蒜蓉炝锅，黄豆酱和甜面酱2:1下锅，再加一勺祁县豆瓣酱炒香，加半锅清水烧开。
等这边锅开的时候另一边也起锅烧热水，把菜花焯一下。
酱锅已经烧开，金针菇下锅。
另一边焯好的菜花捞出来备用，起油锅先炒西红柿。
西红柿是去好皮才切块儿的，很快出汁变软，这个时候就可以把菜花放进去，翻炒两下。
另一边的金针菇差不多了，把肥牛片放进锅里快速翻动。牛肉切得薄，不到一分钟就烫熟了，关火盖盖儿放到一边去闷着，另拿一口小锅烧水准备煮面。
这边的番茄菜花也差不多了，加点盐调味，再挤点番茄酱调色。
母子两个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好，都凑到厨房来围观。
余欢确定自己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强忍着笑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顾老师，能帮忙把面下进去吗？”
“好。”顾落瑶把龙须面拿过来，找小剪子剪开口，站到锅旁边儿手顿了顿，“下多少？”
余欢忙着把菜盛进盘子，抽空瞄了一眼，“一把就行，那不是用纸绑着呢吗，一捆就是一把。”
盛盘、洗锅、顺手把溅到外边的水擦干，忙完这些一扭头，余欢差点乐喷了。
一大一小正守在锅旁边，两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锅看。
“那个...”余欢拼命忍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大一小又齐刷刷盯着她，没明白笑点在哪里。
“拿碗吧，吃饭了。”
忙活了一天，最感动的是小朋友一路狂奔冲过来，最温暖的是顾老师一抹浅笑挂唇边，最开心是的厨房里热热闹闹做晚饭，最安心的是三个人围坐一起闲聊天。
好像一切的好心情，都和眼前眉眼带笑的母子两个有关。
第36章 036
十二点半，该睡的人都已经入睡。
余欢坐在地上靠着床, 端着杯子慢慢抿了一口。
杯子是安安送她的马克杯, 杯子里有些烈的白酒。
倒不是余欢想买醉, 更不是准备练酒量。主要是冰箱里就剩下一瓶备着做菜用的白酒，她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烈酒入口, 滑入喉咙又一刻不停奔向肠胃, 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 激得余欢眉头微蹙泪花翻涌。
其实不想喝酒的。
只是这样的夜晚，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坐着，总觉得缺点什么。
今天在坟前, 余欢说希望爸爸能给自己托个梦，可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她反而不太敢就这么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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