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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翻云袖

时间:2019-09-08 16:25:32  作者:翻云袖
  玄解把眉毛一皱,显然不太懂春歌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更无意接之前的那些话,就坐着将书塞到了族长手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是玄解一生里相当微不足道的小事之一,可就如同针尖般,刺入心口,缓缓流淌出热血来。
  于是玄解说道:“我与沧玉到了渔阳,他们那有个月老节,我们当时已经在一起了,便一块儿过节。”
  春歌握着书,坐直了身体认真听讲,她看着玄解年轻而茫然的面容,觉得自己仿佛在窥探这个年轻的烛照内心最为隐秘的一部分。
  “沧玉变了个人,我当时不知道心魔是什么,只是觉得他不再是沧玉了……”玄解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他沉默地看着烛火,在心里缓缓补充着。
  我扯断了他所有的尾巴,那些热血从沧玉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慢慢干涸在地面上,宛如刷旧了泛黑的红漆。我不知道断尾到底有多么痛,只记得当时心头涌动的恐惧,并不疼痛,只是发空,好似窗户破了纸,被狂风吹去了雕花,只剩下呼啸的大口,来来往往,什么都留不下来。
  吃瓜女族长春歌听得迷迷糊糊,问道:“然后呢?”
  “然后——”玄解看着她,回答道,“沧玉就自己回来了,不是我杀了那个东西,是他杀了那个东西。”
  这算是什么?
  春歌半信半疑,她并不是怀疑心魔一事,而是不太懂玄解的萌点在那儿,要是换做其他的大妖魔,那么沧玉与人家打了一架,场面华丽飒爽,她便能懂玄解为何一见倾心。可是心魔这东西,专门来阴招,玄解提起这一点,必然是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可听他所说,过程稀松平常,没什么可称道的地方。
  “就因为这样,你才喜欢沧玉的?”春歌问他,将书一合放在了桌子上,她架起腿,若有所思地看着玄解,“就是因为这件事。”
  当然不是。
  起码并不只是因为这个。
  玄解没有再回答春歌,他沉默了会,有一点说不出的厌烦跟倦意,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多谈的,又不想表现得过分露骨。恰在此刻,屋外头沧玉的声音响起,另一盏灯火晃过,那天狐站在门外问道:“玄解,你睡下了吗?”
  那身影贴在门上,倒映出沧玉纤长的身体,他举着手,手指被光影拉得纤长,宛如纤细的小蛇。
  习惯了宫斗跟争风吃醋的春歌几乎是火烧屁股般当即跳了起来,下意识变化做个狐形,异常灵敏地钻进了柜子之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从柜子里跳了出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玄解,装作无事发生。
  玄解没有半点想法,他说道:“还没有。”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沧玉走进门来, 看见桌上蹲着只肉呼呼的小狐狸,毛发柔顺, 妥帖伏在身躯上, 看起来蓬松柔软地像团毛线, 脚下还踩着一本书, 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春歌……是你吗?”沧玉迟疑道,他将灯盏放在了桌子上,双手刚空,怀抱里就沉沉坠入了温暖柔软的事物,春歌的确吃重了些, 不过变化的体型狭小,因而并不沉重, 只是毛绒绒的看着闷热,正伏在他胳膊上休憩, 并不动弹。
  春歌拿尾巴扫了扫沧玉的胸膛,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来。
  “你怎么变作这个模样,夜深如此, 怎么又在玄解的房间里。”手感太好,沧玉实在没能忍住,伸手轻轻在春歌背脊上摸了把。那狐狸轻盈跃出他的胸膛,跳在地上化作了人形,春歌没好气道,“打住,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居然拿对付小狐狸那套对付我,当我这几千年是白活了吗?”
  沧玉大概意识到这行为是有些不得体的,不由心中一紧,好在春歌并没有计较,也不显得怀疑,于是悄悄攥了下拳头,镇定笑道:“你还不曾回答我的问题呢。”
  “噢——”
  说到此处,春歌就有些哑火了,她眨眨眼,有些窘迫地看着沧玉,轻咳了声道,“我来找他聊聊天,可没什么别的事,他才这么小。”她与沧玉认识多年,从来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因此下意识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忙道,“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你不要多心。”
  沧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不由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怀疑你们有那样的关系呢?”至于后头越抹越黑的那句,他就自动忽略了,真计算起来,他不过四十来岁,对春歌而言也是个幼崽。
  听沧玉如此说道,春歌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哎呀,你不在意就好,我实在是怕了那些凡人女子了,总要拈酸吃醋,若我跟北修然在一起贴近些,她们便阴阳怪气,迫不及待地想着搅扰了。我要是对人家侍卫笑一笑,那就是不够庄重,我都快被吓怕了。”
  沧玉看了看春歌,看她笑颜之下藏了点落寞,便知道她心中并非真的那么通透,看得穿是一回事,介怀吃醋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怎会一样呢。”沧玉淡淡道,没对此事做太多想法。
  春歌又道:“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探望玄解,这儿实在热闹,连我都受不了,才躲到玄解这来跟他聊聊天,还以为你嫌吵嚷,是绝不肯涉足到此的。”
  “来看看玄解睡下没有,免得他半夜踢被子着凉。”
  沧玉平静道。
  此话听来毫无任何问题,春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好似没什么不对的,她略有些困惑地看着沧玉,又看了看玄解,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心中突生出疑窦来:“听沧玉的意思,怎么好似个长辈说话,他与玄解在一起的事到底是哄骗我的,还是故作模样?”
  沧玉这狐狸看着性子冷淡,可要是演戏起来,绝不差,他虽不对春歌使用,但也多少骗过其他仙妖神魔的,否则他终日板着个脸,难不成真靠美貌坐上辞丹凤副手的位置么?
  春歌看不懂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只觉得有几分纠结,随即又想道:“纵然他们俩在不在一起,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沧玉喜欢谁向来不由得我们,他要是伤心难过,至多我为他出气就是了,到底不是头一遭。”她心念转动,想得通透,不知道省下了多少麻烦。
  这还是人与妖的区别,在春歌心里,她对北修然的心情一旦揭破便坦坦荡荡,毫无半分迟疑,要是沧玉此刻开口说是特别为玄解而来,那么便彼此心领神会,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偏生沧玉脸皮薄,稍稍绕了个弯,含糊言辞,叫春歌信以为真,还当真是单纯来帮忙盖被子的,才一时心中纳闷。
  人是人,妖是妖,人好面子,羞于启齿满腔情意,妖却不然,这些东西是天生而成的,有什么好不敢开口的。
  既然春歌在此,沧玉也不好开口赶她走,更何况他们俩也是久未见面,上一次见面,还没来得及叙旧几句,春歌就被迫离家给他收拾烂摊子,沧玉心中有些愧疚,就绝口不提送客的事,反跟春歌闲谈了起来。
  而房间真正的主人玄解则直勾勾地看着沧玉,直到沧玉变出两条尾巴任他抚摸,这才安静地低下头,从怀里掏出梳子,做个尽职尽责的梳毛官。
  聊得兴致正高的春歌恨不得自戳双眼。
  …………
  山海间的夜晚明亮如同白昼,从山头往下看,能看到汪洋中托起一片陆地,无数篝火点燃,群魔乱舞,众妖狂欢。
  为首的座位却不见辞丹凤的踪影。
  众妖们都已经习惯了辞丹凤的随性,即便没有妖王,仍旧尽兴狂欢,总能自己给自己找到乐子。辞丹凤跟群妖不同,他不像妖怪们只有特定的时刻与宴会上菜会沉浸在欢乐喜悦之中,他时时刻刻都在寻觅令自己觉得有趣新奇的事情,戏弄八溟是如此,故意设局套入沧玉也是如此。
  那些目的夹杂在真真假假的安排之中,谁都看不出辞丹凤的心思。
  今日辞丹凤不是独身前往,他与那蒙面女妖待在一起,正在切磋拳脚术法,只不过比起那女妖来,辞丹凤实在算得上游刃有余,不知何处飞来了妖怪们吃剩的果核,正巧那女妖举剑攻来,妖王便笑着使了个倒踢紫金冠,身子拉若满弓,那果核被轻巧踢了出去,正好撞在了剑刃上。
  那女妖只觉得手腕一麻,巨力从剑刃上传来,顿时松脱了手,不由得握住手腕倒退了几步。
  “你这毛病还是没改过来。”辞丹凤扭过身来,落定下身来,又做个剑指去点女妖身上的要害处,淡淡道,“武器脱了手,你另一只手应当去接,而不是握住你受伤的这只手。”
  那蒙面的女妖闷闷道:“是。”她滚地躬身将剑捡了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眸略显得黯淡,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意味,费力抵抗着辞丹凤暴雨般的攻势。
  辞丹凤见她听话,并不喜悦,也不生气,只平静道:“倘若我方才乘胜追击,只需一踢,你这脑袋便如开了瓢的西瓜般,你纵然要退,也不该只护着受伤的所在,你这浑身上下的要害都得在一时间全部护住。”
  女妖又点了点头,这次道了句谢,又将剑架起,稳稳撑住了辞丹凤的一指。
  辞丹凤见她心事重重,神思恍惚,便掀过树梢上的外衣披在了肩膀上,意思是这切磋暂告一段落了,那女妖也不是个傻子,见着妖王如此,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单膝跪下告罪道:“属下辜负尊上信任。”
  “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辞丹凤轻描淡写道,“你不过是辜负了自己罢了,更何况你今日状态不佳,再是勉强,也勉强不来,不妨事。”
  女妖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眸里流露出哀痛之意:“我……我知道此刻应当好好上进,不该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是沧玉于我有大恩,他是娘之外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她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半晌才轻轻道,“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他,因此今日才乱了思绪。尊上说得没错,我总是叫人失望……分明已到了这般田地,我还不知珍惜机会。”
  “不必这么说。”辞丹凤看她模样紧张兮兮,几乎要生出几分可怜来,脸上浮现出些轻慢的笑意来,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罢了,又耽误了什么,你不必总是这般苛责自己。”
  女妖垂头道:“我不明白,尊上为何今日不提那桩事情。”
  “狐族的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辞丹凤笑道,他坐在微微弯曲的树枝上,如同靠在一轮圆月之中,从树巢上找出瓶酒来,不紧不慢地自斟自饮了起来。
  “那为何这么大费周章的……”
  辞丹凤瞥了她一眼:“你呀,学什么不好,竟跟八溟学这些顽固不化的东西,难道做一件事一定要有目的么?你看一本书必然要有所感悟,习一日武必然要有所增进,否则就辜负了你的心血么?这世上无意义之事甚多,蠢材花上八百年也追不上一个良才的八载,又能向谁去喊冤,既是世道如此,何不尽兴,事事非要研究出个子丑寅卯,又有甚意思。”
  “我不明白。”女妖道。
  “蠢蛋。”辞丹凤没有生气,而是轻笑了起来,他美丽到近乎邪气的容颜上添了点媚态,又好似有一种与这世俗格格不入的寂寞与隔绝,那盏酒洒落在月辉上,他淡淡道,“我此一生只求片刻欢喜,不求长生无尽,既是如此,又何必费尽心机,事事琢磨,非要较个目的缘由不可。”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那女妖低下头,不太明白妖王的意思,只是艳羡他这种逍遥的态度,于茫茫青山绿水之中,她静静坐在了树下,握着那柄长剑,守着妖王,做个寻常尽忠的侍卫。
  唯有此刻,她方能解下枷锁,自在地喘息片刻。
  那张脸年轻而美丽,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静,正是消失多时的容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着有春歌搅和的缘故, 加上沧玉略有些好面子,他与玄解在山海间相处的时间大多时候还要再加个春歌, 基本上没渡过什么双人时光。
  不过因着春歌过分自在, 沧玉心头的大石多多少少还是放下了些许, 他虽对妖族之间的规矩并不太明白, 但看众妖的态度,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狐族的事情大概是没有自己所想象得那么严重,只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反倒更不明白辞丹凤为什么多此一举留他们在山海间了,难不成是为了清宵盛会。
  那清宵盛会上, 又到底有什么稀罕的事不成?
  纵然把沧玉的脑袋想破,他也想不出来清宵盛会的麻烦程度, 还当是普普通通的大型相亲晚会,并没有什么可称道的, 因此纳闷了好长一段时日。除了辞丹凤的古怪态度,清宵盛会的可疑之外,沧玉还有个疑问, 那就是守在辞丹凤身边的那个蒙面女妖。
  沧玉与那蒙面女妖素未平生,原本并不清楚那女妖有什么怪异之处,那女妖向来少言寡语,若不是偶见她似乎在与辞丹凤沟通,几乎要以为是个哑巴了,不过除开辞丹凤之外,她并不与任何妖族接近, 就连那位八溟大人,她同样是恭敬有余敬畏不足,平素见了面,只点头招呼,并不行礼下跪。
  要不是春歌提起,沧玉还当她是原身的哪个旧识,位高权重,同为辞丹凤的左右手。他一向对原身相关的新鲜人物与事物缺乏好奇心,并不是他不想认识新朋友,而是怕自己被好奇心害死,要是这些人恰好是沧玉所熟悉的,或是并肩作战过的,那被察觉出不对可就麻烦了——毕竟如辞丹凤这等恰好写在原着上的危险角色可不是到处都有的。
  疑心是从八溟开始的,最初时沧玉甚至压根没想过要找情报,他近乎逃避般地与山海间相处着,生怕漏出自己的狐狸尾巴。还是好奇宝宝玄解帮忙,这小烛照对这山海间样样不懂,事事不精,大概是赤水水教得好,既是两个长辈在此,他便干脆问了个清楚,准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纵然胜不了,到底不至于将自己陷入窘境。
  “那个八溟是狐族,可是我从没有在青丘见过他。”
  今日天气晴朗,三名青丘来的大妖聚在一块儿喝茶,合力排挤山海间的其他妖怪。
  山海间的风云变化半由天时,偶由辞丹凤所掌控,之前这妖王突然想赏梅,便责令叫山海间下了一日的雪,沧玉清晨起来看着白雪皑皑,还以为自己又被始青与浮黎抓走了,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不过山海间景色秀丽,浓浓雪意覆盖时,竟恍然生出几分昆仑山巅的仙家之气,不过眼下风和日丽,便是极寻常的好山好水,色艳而不清,比起洞天福地,倒更像旅游景点。
  春歌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话虽是玄解问的,但其中的意思却要落在另一位的头上,她一时间琢磨不清沧玉的意思,不禁瞥了他一眼,心道:“要是说到山海间的事,免不得要说出沧玉当年些许过往,他心里要是愿意,自己便会告诉玄解,既然玄解如今全然不知,可见沧玉并不想将山海间的事情告知于他,那我要是说了,岂不是违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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